正文 第4节
重生之林权 作者:粟米壳
第4节
期间罗本荣一直想为林权做些什么，但是除了让手下的小弟在林权上学的日子替他蹲在位子上抢占着摊位，这小子居然一次也没来找过自己，而占位子这件事也是之前就一直在做的，心里不自觉地对林权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换作一般人，帮了他那么大的忙，肯定是想尽办法的想要从自己身上捞着点什么好处，唯独这小孩儿例外，自己也实在猜不透他心里想些什么。
刚开始罗本荣还以为是林权不好意思对自己提什么要求，便让底下的小弟不漏声色地来试探过林权，没想到他和面对自己的时候一样，没什么要求也没什么想法。这下换罗本荣不乐意了，心里就好像一直憋着一件事一样，迟迟得不到释怀。
现在难得听见林权说有事想要他帮忙，还没听见他说什么事便满口答应。这下换林权懵了，弱弱地开口道：“荣哥，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什么事我都答应。”罗本荣大手一挥，从帐篷里找了个空着的马扎坐下，抬头看着林权：“说吧，什么事？还是有谁欺负你了？”
林权摇头。
罗本荣见林权摇头，随即才恍然大悟一般，边从口袋里掏着什么边开口道：“哥知道了，是不是最近手头有些紧张，资金周转不开了？你看你，这么点小事……”
“不是荣哥，也不是这事。”林权见他这样说，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沓的钱就要塞到他手里，忙阻拦道：“你看我最近不是买了架子和篷布么，我一个人做不了，你看你能不能找个人在出摊和收摊的时候帮我一把……”
“啥？？”罗本荣懵了，那一沓的钱还在他手上，递出去的手还伸在半空。他感觉是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你说的事就是这个？”
直到看见林权点头，罗本荣才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不是错觉。这小孩儿憋半天就憋出这么个要求，刚才看见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以为是需要多少钱的，还怕自己身上带的不够拿出来伤面子。
这真是，憋得他有些内伤。
第二天晚上林权来摆摊的时候，那个站在位子上占着摊位的人叫赵晓，几个月下来早就认识了。赵晓是个人精，早就听说荣哥对这人特别照顾，自然也对林权像兄弟一般。
以前见着林权来了就会离开，今天却直到帮林权支开了架子撑起了篷布才走，走之前还不忘跟林权交代道：“小权，荣哥说了，晚上你要收摊了就直接和夜总会门口的那个保安打个招呼就行，他来帮你，咱们这些人难免有些时候会走不开的时候……喏，你看，就是那个，站在门口穿着制服的……看到没？”
林权连连点头，说看到了看到了还不忘了再三感谢。
赵晓穿过马路走到夜总会门口的时候还和夜总会的保安交代了几句，又指了指街对面的林权。保安见着是荣哥底下的人交代的也不敢多话，看了看林权就冲着赵晓点头哈腰地答应了。
眼下最愁的事情算是摆平了，林权心里又悄悄地松了口气，不然这一晚上对着这棚子拆拆搭搭的就足够让自己费心费力。
昨天罗本荣说的雇个人，林权也不是没想过，他是得雇个人，不过不是在这里。
学期马上结束，所有同学都准备着进入一中来的第一次期末考。
对于这些学生来说，中考的成绩已经是过去式了，中考成绩是佼佼者进入高中后却一落千丈的也大有人在。
第一学期的期末考会告诉他们自己在一中的这几个月到底学到了些什么，自己又是在一个年级两三百个同学里排名第几，很多同学也会根据自己的成绩来考虑下一学期的文理分班。
另外，老师也会根据这一次期末考的成绩加上平日里各个学生的表现在心里摆出一个排行榜来。在老师心里最喜欢的同学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哪怕考试成绩不理想但是平日里表现足以掩盖考试成绩的缺陷的，另一种就是考试成绩优异的可以忽略平日里的稍稍不如意表现的。
很遗憾，林权两种都不是。他平日里表现中等，成绩也相当中等。
又逢双休日，林权上了通信市场。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纤薄多功能的智能机，能直接对话的也只有拿着跟板砖似的大哥大，林权看了看上头的价格，还仔细地数了数，吓的他缩回了手。想了想自己口袋里的几十块钱，假装镇定的走出了市场。
上辈子用惯了手机的人现在确实体验到了没有手机的不方便，几乎就是与世隔绝了一般，自己对外界的消息只能覆盖到自己出现的方圆几米之内。
如果现在想要买一个大哥大，恐怕用光自己存折里的所有积蓄还不够，实在是划不来。
天色还早，林权又去了韩姨摆摊的那条街逛了逛，这里都是一些破旧的房子，看着最好的建筑便是街尾的那幢二层楼的楼房，是政府的办公楼。站在街上，想着不过那么些年的功夫，小小的s市竟能发展成为那个摸样，谁又能想到呢。
绕着附近的街道走了好几遍，凭着模糊的记忆努力回想着这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又会多出来什么样的建筑物，自己又该怎样利用这些。
上辈子的时候林权也很少有机会来市里，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林权的爸爸老林带着他来的，身边还跟着他妈妈。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面，现在想来竟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了，小时候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更别提是上辈子的小时候。
不过林权记得很清楚的是又一次老林带着他进城，是为了给他买过年穿的衣服。一家人走在热闹的大街，累了就到了最近的一家饭店吃饭。林权看着那些东西是在家里吃不到的，老林也想着难得来一次，点了几盘好吃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着。
期间因为林权想喝瓶几毛钱的汽水，那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了，她的位子早就让江心月取代。江心月不让，觉得喝汽水浪费，林权又哭又闹了好久，终于还是得偿所愿，喝上了汽水很是满足。
邻座有人在谈论这个城市未来的发展，说这条街道是市里的主干道，政府早就已经在实施规划，几年后肯定会有大的动作。
林权是不在意这些人说的什么，老林却记在了心里。回去的公交车上人挤人的，幸亏他们上车的还算早，坐在最后一排的的位子上。林权走的累了，倒在老林怀里睡的迷迷糊糊，听见老林对江心月说：“心月，咱要不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来城里买个店面，你没听刚才那两人说，那条街道怕是要大改革，趁着现在店面还便宜不值什么钱，不如……”
“姓林的，你可别动这些心思。”老林的话被江心月打断，江心月讽刺地说道：“吃个饭的功夫你就把别人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屁话听来了，把房子卖了？说的倒轻巧，就你那破房子，能值几个钱，到时候我们住哪，我可不想跟着你露宿街头。”
“咱们不是还有些积蓄，买了店面咱们可以隔开一间住人，再弄点小本买卖。”老林不死心，继续说道：“等到攒些钱，咱们就可以在城里买个房子……”
江心月还是不留情面地打断了老林的话，让他以后别打房子的主意。林权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是在公交车上知道了江心月怀孕的消息，让他一下子没有了睡意。
林权没想到江心月和老林刚结婚就有了孩子，却想到了今后自己的日子可能会不大好过。老林听见江心月这么说也没再说话，毕竟现在的生活比未知的冒险踏实的太多。
回过神，林权就站在上辈子他和老林来过的那家饭馆，饭馆还在，印象中又过了几年，似乎更破更旧更脏。饭馆生意很冷清，老板早就忘记了自己的饭馆曾经出现过那么一家子人来吃饭，不过这条街道就在s市的市中心，大肆施工也是指日可待的了。这附近的餐馆屈指可数，大多都是一些小门面又脏兮兮的，没有一家是像模像样的。
林权在心里算了算，如果不出意外，等到过完年，明年年初自己老家的房子就可以面临拆迁，那时候的江心月在镇上新分到了一套三居的房子，又靠着拆迁补偿来的一些钱规整了一下超市，简直就是奠定了她未来几年红红火火日子的基础。
现在房子拆迁的好事落到了自己头上，江心月肯定不依不饶的，到时候肯定她们母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林权也不在意，出了小镇小半年，没道理一点长进都没有，到时候如果江心月真的死缠烂打的，自己倒不介意好好‘招呼’一下这位后妈。
有感于重生后慢慢改变的轨迹，林权感觉到以前那个懦弱的自己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这个自己，林权十分喜欢。
☆、第21章 上车
这条主干道似乎一点都还看不出要改建的意思，长长的一条街，大部分的店面都写着转让或者出租，仅剩的开着的几家也是生意萧条。
林权进了当初进过的那个饭馆，随便点了些吃的，就坐在位子上等待。老板没事就坐在门口，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哄哄作响。
“欸，老板，我看你这饭馆开了好多年了吧？”林权起身倒了杯水，和老板打起了招呼。
“是啊，好多年了。”老板见着是他还是个学生的样子，并不在意什么，也跟着对边攀谈了几句。“这生意还是和当初一样，冷冷清清的，勉强过过日子。”
随便聊了几句，菜很快上来，林权也大概了解了情况，不紧不慢地吃完，交钱走人。从他进店门到出来，快一个小时左右，竟没有一个人上门，难怪老板心情不好。
期末考试的前半个月开始，林权就不出摊了，虽说想要挣钱，但学习还是第一的。晚上不出摊自然白日里精神头就好了，不犯困打瞌睡，连张东军都说自己的状态比以前好了。
每礼拜四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林权趁着这个机会把平日里自己看着困难的题目都向张东军请教，张东军也乐意帮助林权。
两人正说着和题目，教室门口的同学悄悄地喊了林权一声：“林权，梁老师传话来，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林权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想了想自己是犯了什么事。一个学期下来在教室里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角色，连同学都快忘记这个教室还有这么个人了，怎么班主任会突然想要找自己谈话。
带着紧张的心进了办公室，敲门，因为是上课时间，里头只有梁忠山一个人，见着林权来了，只是笑了笑让他进来，坐到了自己对面。
刚开始只是平常的问候，最近学习的怎么样，能不能跟上还有和同学相处的好不好，林权都一一解答了。梁忠山沉默了两秒又笑道：“林权，这两天我看你状态好了很多，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你别误会，只是我看着你这一学期好像都浑浑噩噩的，想了解了解情况。”
见林权还是不说话，梁忠山也没有勉强，只是笑了笑说：“我叫你来也是想和你随便聊聊，可能你有些话不方便对我说，不过我希望你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停顿了几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要是你有什么学习上的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这些话说的很是恳切，梁忠山也都是发自内心的，这一学期都在观察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这孩子的心思却没有一心扑在学习上，这也实在是让梁忠山有些苦恼。
林权低着头想了想，自己天赋不高，确实发愁，见梁忠山这么说，好比瞌睡了有人递上的枕头，道了难处：“老师，学习之余我都在打工，在开学之前就找好了……”
话匣子打开了就合不上了，林权大致地和梁忠山说了下自己家里的情况，只是有些地方还是有些保留，也没说自己在外头摆摊，只说找了一份饭馆的工作，自己趁着放学的功夫去饭馆洗洗盘子赚点生活费。
梁忠山一开始还疑惑着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现在倒是全明白了，听着林权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倒是轮到他说不出话了。
一聊聊了好久，林权回到教室已经放学了，人已经走了大半，倒是张东军还坐在自己位子上，见着林权进门一下就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怎么了权儿？犯啥事儿了？”
“你看你说的，我能犯什么事啊。”林权忍住没翻白眼，道：“这不是快期末考了么，让我好好学习。”
张东军一听没什么八卦，跟着林权收拾收拾了书包，一起出了校门。
从学校走回住的地方不远，也没蹬自行车，因为不用赶着出摊，林权也不急，慢悠悠地走在路边。这条路来去都走了几个月了，路上经过了什么自己从来没有留意过。
路上有人正在卖热气腾腾地烤土豆，掀开锅盖，白色的烟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个头适中的土豆表面是白色的盐霜，林权看见了不禁咽了咽口水。上回吃到这个还是上辈子自己妈还在的时候，偶尔会做上一回。
走上前刚想掏钱买两个，就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林权”这两个从他嘴里叫出来，沉稳有力，不带一丢丢的感□□彩。
林权有些冒汗，转过头，和自己想的一样，站在身后的人是叶一凡。口袋里的手还捏着来不及掏出来的钱，伸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汗走上前，呵呵笑道：“哥，你找我？”
叶一凡的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应该是他的吧？林权想着，不过怎么和以前看见的不一样，转念想到上辈子听过兄弟们吹嘘有钱人换车跟换衣服似的，简直是逼人仇富啊！
“上车。”叶一凡极有气势地扔下三个字就朝着车去了，林权硬气地在原地挺了一秒钟，在前者溜过来的视线注视下，屁颠颠地跟上了。
说实话叶一凡长的都赶上上辈子自己从电视上见过的那些韩国明星了，挺好的一副皮囊，脸上透露的表情却似乎只有这几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么一比较叶卓然就好相处多了，长的是少年版稚气未脱的叶一凡模样，性格却是和他哥哥完全相反，常常挂着笑，又平易近人。
唉，他都有些想念叶卓然了。
车上没有司机，叶一凡是自己开车来的。林权在心里已经自己冲着自己打完了一套降龙十八掌，别说这辈子，就连上辈子活了三十多岁，自己居然连驾驶证都没有考出过。
叶一凡带着林权去了一家西餐厅，林权有些紧张，自己吃西餐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那时候吃块牛排吃个意大利面就跟现在走进一家面馆吃碗拉面一样轻松自在。但是这个年代的西餐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正规，格调很高，叶一凡显得很是轻松自如，这种地方他这样身份的人自然常来，林权也拘谨地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怎么放都不对。
可能考虑到林权初来乍到的不会，菜是叶一凡点的，林权只在对面静静地听着，牛排，甜品，汤，沙拉，一应都叫了两份。
等待上菜的时间是尴尬的，叶一凡却浑然不觉，自己看着窗外就跟林权不存在一样。好在菜很快就上来了，有东西吃了就不那么尴尬了，林权低着头，打算在叶一凡开口说话之前自己也别开口算了。
牛排上来，林权拿着刀叉切的很是怪异，叶一凡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切着却不吃，等到一整块肉切成许多小块的时候才停下手上的刀叉，拿起盘子放到了林权面前，继而把林权手上那份拿到了自己面前，冲着他挑了挑眉：“吃吧。”
林权也不知道说什么，憋半天憋出三个字：“谢谢哥。”
叶一凡记着切起了牛排，道：“卓然明天就回来了，今晚的飞机，明早就能到。”
叉了快牛肉放到嘴里，林权点了点头：“我是好久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国外待了这么几个月，变了没有。”
“他今早往家里打电话，说是明天到了，晚上来找你。”叶一凡丝毫不在意林权说了什么，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话道：“你这两天都没在摆摊了吧？明晚我刚好学校有些事，等忙完了再送他过来，你放学了在校门口等会。”
听见叶一凡这么说，林权点了点头。奇怪，叶一凡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两天没有出摊？这个问题只在林权的脑子停留了短短几秒，又很快自己回答自己了，那地方好歹也是条大路，叶一凡肯定晚上路过的时候发现的。
叶一凡坐在林权对面，看着林权的表情有些无奈。今早接到卓然那小兔崽子电话的时候正是凌晨，自己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了他说学校已经放假要回国来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叶一凡忍着没发火。
叶卓然没想着有时差这回事，随便地问候了一下他哥最近的近况就道：“哥，我明天就能到了，你帮我告诉一下林权，让他明晚放学在学校等我，我去找他。”
叶一凡听见这话直接撂了电话，但凡他前面几句对自己的问候能稍微走点心，看在他这个弟弟天生缺根筋的份上自己也不会和他计较。
☆、第22章 重逢
电话撂了，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晚上还是来到了林权的学校门口。昨天无意间路过那件夜总会的时候没发现林权的小吃摊，还特地下车问了问，才知道学校马上要期末考了。
“你们学校马上要期末考了吧？”叶一凡问。
“嗯。”林权点头，“所以最近都没出摊，打算好好复习。”
“嗯。”叶一凡略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喝了口水，对上了林权的眼睛：“z大的分数线可是挺高的。”看着林权有一瞬间的紧张又低头叉了块牛排，随后特别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怎么？卓然说你想考z大，难道是他乱说的？”
“没有没有。”林权摆手，道：“只是我也觉着自己好像考z大没什么希望。”
“我也觉得。”叶卓然吃完了最后一小块牛排，放下了刀叉，“z大首先淘汰的就是那一批对自己没信心的人。”
“……”好想拿沙拉糊对面人一脸，然林权也只敢想想，总觉得对面人会拿叉子先将自己分尸了。
晚饭吃的林权有些憋屈，不过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得谢谢叶一凡。回到家已经晚了，自己的房间门口还放着一个饭盒，上面留了一张字条。林权看了看，是宋小竹写的，让他把盒子里的饭菜热了热再吃。
顺手把饭盒放在了桌上，今晚怕是吃不下了，留着明早热一热，当做早饭吃。躺在床上，书包放在一边，想着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天天绷着个神经。为了啥呢这是？
很快林权就从床上起身了，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和书本看了起来。
为了啥，还能为了啥，不就为了不活成上辈子那样么，不就为了让自己有一天能够不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不就为了活成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么。
叶一凡说的对，不能对自己没信心。还有什么能够比死更可怕呢，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应该啥都不怕了才对。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身上充满了好像用也用不完的力量。
第二天起来，想着晚上叶卓然要来找自己，说不定也会来自己住的地方，就把自己这一屁股大的地方稍稍收拾了一下。
洗完脸刷完牙，昨儿送小竹拿来的饭菜也热好了，扒了两口，又把饭盒子一洗就出门上学了，知道马上能见到叶卓然了，似乎心情也挺好的。
晚上放学的时候老师拖堂，等到下课的时候其实放学铃声已经响过很久了。赶紧把书包收拾了急匆匆地跑到校门口，叶卓然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林权也没顾上周围同学的眼神，大声地喊着叶卓然的名字。
叶卓然转身，见着林权几步就跑过来一把抱住林权。正是长个儿的年纪，一别半年，自然会有些差别。叶卓然比走的时候高了好多，不过性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哎哟喂，你可不知道。”叶卓然一听林权说自己长高了就跳脚，“我去那都吃不惯他们的那些汉堡，后来我妈给我在那找了个中国厨师，专门替我做饭的。我能长那么快那都是因为我这基因好，将来或许到了那些篮球明星的高度都不是个事儿。”
林权被叶卓然的话逗乐了，还没接上说点什么，叶卓然又说道：“不过小权，你怎么还是没什么变化呢……不对，变帅了不少，说吧，有没有女生给你写情书？”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掩饰不了的兴奋，林权见着他这样，也不自觉的开心。
“走吧，一起去吃好吃的。”叶卓然确实比林权高出了不少，能够轻松地揽着他的肩膀，还比他高出了半个头。初中时还差不多的身高，仅仅半年就变化得如此之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想想也是挺有道理的。
叶卓然半挂在林权肩膀上，任由他吃力地承担着自己的分量，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出国快半年，和家里人相比，自己居然更惦记林权。初中那最后一学期几乎天天凑一块的俩人，突然分开了，很是不习惯。
有时候其实想要找林权聊聊天，可是偏偏他连个电话都没有。只有在每次和叶一凡打电话的时候才会拜托他多去看看林权，如果他有什么困难就帮一下。不过他每次都答应得那么敷衍，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做。
寒假有一个月的时间，趁着这一个月可得把前几个月的补回来。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了饭，叶卓然果然提出要去林权住的地方看一看。虽说早上出门的时候自己是大致收拾了一下，不过就自己那巴掌大点的地方，要是叶卓然去了，指不定会嫌弃成什么样。
还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的，两人又从吃饭的饭馆徒步走到了林权住的地方。破旧的门口依旧放了一个饭盒，叶卓然眼疾手快，一下就认出了是女生的字迹，冲着林权挤眉弄眼的：“林权，这谁啊？怎么还给你送上饭了呢？”
“她可是我的房东，每季度我除了交房租意外可还交了伙食费的，你想哪去了。”
听着林权这么说叶卓然也点了点头，进门把饭盒放在了小桌子上，也不再说什么。
虽说之前就想过林权住的地方应该会挺艰苦的，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他艰苦的条件已经超过自己心里所想的了。
叶卓然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因为知道就算说了他那个倔脾气也不见得会答应。
顺势倒在那张床上，也没介意者床的窄小。因为是地下室的关系，床上的被褥有些潮，叶卓然也没在意那些，按照林权这么日夜老忙碌的性子，他才没空在天晴的时候把被子抱出去晒晒。
小房间空间本来就不大，林权找了块三夹板把房间隔开了两间，大部分都用来做厨房了，剩下的一部分出了放张床，床尾放了张小桌子就已经饱和。
床上的人稍稍动了动，床板便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响的林权先不好意思了，讪笑道：“卓然，要不你还是做凳子上吧？”
“没事。”叶卓然不介意，直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算完，床板的声音也跟着停下，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大多都是叶卓然在说话，说些国外有趣的事情，逗的林权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遥远的国度，未来不知道会怎样，但是现在自己是想都没在想。
说到挺晚，林权想着明儿是双休，也没在意。回去的时候蹬着自己的那辆自行车吧他送到了一中的学校门口，因为叶一凡来接他，也不认识他住的地，只好再一中门口碰头。
上车，叶卓然有些不舍得，叶一凡说道：“林权马上也能放假了，到时候你们有的是时间凑一块。”
听见叶一凡和林权都那么说，叶卓然才有些释然，移下了玻璃趴在窗上问道：“林权，等你放假了会回去吗？”见林权点了点头，叶卓然才笑了，说：“那我在镇上等你。”
很快就迎来了期末考，一天两场。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和张东军在学校外边随便找点什么吃的，直到考试结束林权的心里才有些稍稍的放松。
成绩出来得三天，是坏是好都注定了的，最起码这三天可以不用去想学校和成绩的事情，可以安心的摆摊。其实林权心里想着的是成绩出来了要不要回镇上，如果回去，这几天就没法赚钱了，如果不回去，叶卓然还等着自己呢。
放学回家，刚好碰上了回来的韩姨，就打了声招呼。
韩姨本来就对林权挺有好感的，自从他闷声不响地多给了自己那些钱，好感就更多了。也不是为了那些钱，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却那么懂事成熟，偏偏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爹不疼娘不爱的，实在是可怜的很，不自觉地就把他拿自己孩子疼。“小权，怎么今天回来的晚了？”
“今天期末考试结束，老师说了些事，就晚了些。”林权笑道：“小竹姐呢，怎么没见到她。”
“你小竹姐下班早，就先回来做饭了。”韩姨忙招呼林权：“小权，今天难得碰上了，一起去家里吃饭吧，你早上都没有买菜，今晚也不能出摊，上我家里吃顿热乎的。”
韩姨很是热情，林权推辞不过，先回去放好了书包才跟着韩姨上楼。
宋小竹已经做好了饭菜，放在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林权从进门就感觉到了家的味道，而这股子氛围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小权也来了。”宋小竹本来正要拿饭盒，见着身后还有个韩姨，笑道：“那今天就用不上这饭盒了。”
林权平日里吃的有宋小竹做的也有韩姨做的，不过都好吃，对于他这种饿了顶多拿两个馒头充饥的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很快一碗见了底，宋小竹赶紧起身又替他盛了一碗，韩姨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夹了块红烧肉放在他碗里：“小权啊，你正长身体呢，可不能吃得马马虎虎的。”
☆、第23章 朋友
“谢谢韩姨。”林权也不再拘谨，小半年相处下来，虽然不是常常能说很多话，但彼此是怎样的人也早已有了了解。韩姨是真的待自己好，家里平时要换个灯泡修个下水道什么的自己也都竭尽所能，这城市能碰上也算是一种缘分。
“小竹姐做的菜可真好吃。”林权吃了两碗饭，放下了筷子，呵呵笑道：“不知不觉就吃了两碗，要是再吃下去，恐怕连路都走不了了。”
“要是你喜欢吃你姐做的，我们在的时间你就尽管来。”韩姨吃的也差不多了，跟着放下碗筷，“把韩姨这当自己家。”
“谢谢韩姨。”林权低下头装乖：“能遇上你们，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天愈发冷了，已经十二月，再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林权觉着晚上睡觉冷，又买了床大大的冬被压在上头才觉着好了些。地下室有些潮，林权躺在被窝里想着要是有个空调就好了，没有空调有个取暖器也行啊。
第二天很早就去了菜市场，多休息一天就是多浪费一天的钱，现在得想办法挣钱才是正理，其他的也不容多想。
因为不用上课，再加上天气冷了天暗得也快，林权早早地就吃了饭蹬着三轮车出摊去了。赵晓没有在摊位上等他，荣哥也不知道他昨天考试就结束了，那个绝佳的地理位置早就有人摆着了。
幸好来的早，摆摊的人竟不是很多，又或许是因为接近年关的关系，有些摆摊的是外来人，自然是忙着回家过年要紧。
林权从三轮车上卸下了东西，都冲夜总会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那人就赶紧小跑过来，帮着林权支起了架子，铺开了篷布。
“大叔，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真是辛苦你了。”林权从怀里掏出烟，递过去一根，上辈子遗留下来的习惯却是再也不碰了，反而能打点个人情的。
“哪的话，荣哥早就和我打了招呼，以后有事就招呼。”那人从兜里掏出火柴把烟点上，又匆匆地跑回了夜总会门口。
夜总会并没有因为天冷又或者是因为快接近过年了而冷清，相反，似乎更加热闹了。其中不乏有还是学生模样的人，想要趁着放假想进去见识见识市面。林权上辈子见多了那样的场景，所以一点都不好奇。
霓虹灯闪烁的夜总会门口，保安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偶尔有人进进出出，林权的摊位上也是陆陆续续地来着人，刚把一桌子的碗筷收拾了，就听见了罗本荣的声音，“林权，有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林权放下手中的东西，笑道：“是啊，昨天刚考完试，前阵子都在复习来着……荣哥吃饭了没？”
“吃了，你就别忙活了。”罗本荣虽然说着吃过了，却还是在林权的帐篷里坐了下来：“今天怎么摆到这儿了，这个地方光线不好。”
“来的晚了些，可能是前几天没来，别人还以为我不来了。”林权道：“没事儿，明儿来早点就成。”
“这样吧……”罗本荣想了想，“从明儿开始我还是赵晓在这等你，这个假期你什么时候打算不出摊了，就提前和他打个招呼，这大冷天的，也不能让他干等。”
林权听了，忙不迭地道谢。
罗本荣又和林权说了些过年的事情就进去了，林权耸了耸肩，继续之前自己干的活，把那些碗筷收拾了。
此时的城市已经有了些过年的气氛，有些店门口贴着春联，红彤彤的很是好看。越是到这样的节日，林权就显得越是寂寞，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无论在城里上学还是在镇上，好像都避免不了孤零零的场面。
东西卖的所剩无几，收拾收拾就回家了。明儿要是天气好的话，得回个老家，好久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快到小区的时候，平日里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今天居然晃动着个人影，林权有些紧张，想着年关将近万一半道上遇着抢钱的该怎么办。慢慢地蹬近了，路灯的光线有点昏暗，那个站着的身影有些熟悉。
林权睁大了眼睛怕自己看错，直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时候才出声：“哥，你怎么来了？”
这个站在路边的人居然是叶一凡，林权连想都没有想到过。忙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这里路灯暗，没看出你来……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叶一凡见到了林权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你考试都结束了，怎么还不回家？”
“成绩要等三天后才出来。”林权道：“而且，这两天夜总会那里的生意挺不错的，想趁着这两天没什么事，就再摆两天。”
叶一凡知道林权什么情况，也没再细问，见林权站在那里，那么冷的天穿的有些单薄，暗暗地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围巾挂在她的脖子上：“卓然见你考试完了也没回家，怕你出什么事，就让我来看看……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林权对叶一凡的这个动作还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见了那么多次，自己是唯一一次靠的他那么近，感觉叶一凡今天晚上好像也没有平时那么可怕了。
“还有……”临进车门，叶一凡冲着林权补充道：“天气冷，自己多穿点。”说完头也不回地上车，发动车子，然后一点点地消失在了这条路上，徒留林权还站在那里，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两天去的时候，荣哥果然让赵晓等在了那里。见林权来了，也不着急走，两人边聊天边把东西弄好，赵晓道：“小权，过年不回家啊？”
林权没看他，只是笑了笑：“回啊，这不还有十多天么。”
赵晓刚走，林权就看见了张东军，在马路的对面，叫着自己的名字，然后趁着没车就到了自己跟前。“林权，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
林权道：“你怎么来了？”
张东军：“反正成绩还没出来，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想着来找你，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不过看来，是我来晚了。”
林权见张东军整个脸都冻的红扑扑的，也可能是刚走来的原因，总之看着特别逗。随意拿了几样他爱吃的，下到了已经沸腾的锅里，做好了端上来放到他面前：“那么冷，赶紧吃点暖暖，看把你冻的。”
见着有好吃的，张东军也顾不上说话了，虽说吃了晚饭，但是见着眼前热腾腾的麻辣烫，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忙拿起筷子先吃起来再说。
“林权，明天就能出成绩了。”张东军在吃的间隙问道：“你拿了成绩就要回家了吗？”
“应该还得过几天。”林权道：“临进过年，夜总会的生意挺好的，连带着我们这个小摊上都多了好多人。”
“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张东军看着林权，不明白他字里行间语气里的轻松，在他看来，过年不是应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凑在一起共享天伦吗，可是……“林权，你今年就别回去了，过年的时候去我家，你放心，我爸妈是个特好相处的人。”
林权笑了笑，谢绝了张东军的好意，咋说呢，再好相处那都是别人家，这样特殊的日子挤在人家家里终究不合适。“看你说的，好像我没有家似的，好歹还有些亲戚呢。”
张东军点了点头，继续对着碗里的麻辣烫埋首苦干。吃完了以后还主动把自己的碗筷收了，还不忘擦了擦桌子。来客人的时候还能帮着林权打打下手，递个筷子送个碗什么的。忙过一阵，此时的张东军才觉得林权生活得那么辛苦。
此时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叶卓然穿好了衣服准备下车，驾驶座上的叶一凡不耐烦地叮嘱道：“你自己说的，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以后我来接你。”
叶卓然练练点头答应，拿了围巾匆匆地跑下车。
叶一凡坐在位子上，车子还没熄火。看着叶卓然跑着的欢快的背影想着刚才还哭丧着脸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怎么感觉就是不同的人，差太多了。
这俩小屁孩子的感情是什么时候那么好的？他们初中三年，卓然的人际关系一向处的不错，只是之前从未听说过有林权这个一号人物，这友谊来的太突然了。
看着林权和卓然两个人开心的样子，突然就觉着刚才的问题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叹了口气，调转了方向，自己先回家了。
外头应该很冷，前面的玻璃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叶一凡看着整条大街都光秃秃的枝干，一点都感觉不到有过年的气氛。可是家家户户门口贴的春联和大大的福字告诉自己，确实是快过年了。
又一年了，过的可真快，一家人为数不多可以凑在一块高兴的日子。
嗯？家人？凑一块？高兴？
☆、第24章 期末
思绪转来转去，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林权。那小屁孩子不知道过年怎么过，之前听卓然无意间提起过他的家庭，爸爸刚刚去世，后妈却不善待自己。中考结束他们好像还分家了，听卓然说林权拿了那套破旧的老房子，他后妈却拿了能够赚钱盈利的超市。
他那个继母叫什么名字来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看着也不像是能够善对他的人，也难怪他边上学还得边出来摆摊，这事要是换做叶卓然，他指不定得哭成什么熊样。
想起自己的那个弟弟，叶一凡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今晚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死缠烂打地让自己去镇里接他，还告诉了老妈晚上不回去，住他这里。
还以为一别半年，这小兔崽子总算知道好好陪陪他这个老哥，心里还没感动上，这兔崽子一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带我去找林权吧！
诶，算了算了，叶一凡叹了口气，想想就觉得这么多年疼他的，全翻阴沟里去了。
看见叶卓然来了林权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才上前，拉着他喜出望外道：“叶卓然，你怎么会来？”
叶卓然呵呵一笑不说话，他当然不能自己晚上能让他那个面无表情的老哥把他带来这里有多么不容易，只说刚好路过，碰上了就下来坐回。
林权也没多想，拉了愣在一边的张东军相互做着自我介绍，介绍完了又招呼他们坐下，自己动手替叶卓然做起了好吃的。
张东军是没想到林权还有这么一个豪门公子哥做朋友，刚才他可能没注意，自己可都看到了，那朋友是从豪车上下来的。
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些尴尬，不过叶卓然是话唠，跟谁都能聊的上。等着林权端着麻辣烫过来的时候，俩人正讨论着叶卓然在国外的经历，就跟认识了多年似的。
“卓然，你尝尝。”放下麻辣烫，现在也没什么客人，林权也坐在了位子上，笑道：“你还没吃过我做的东西呢吧？”
“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连请你吃饭都未必有时间，还谈什么你做饭给我吃。”叶卓然假装叹气，拿起一边的筷子，只尝了一口便竖起了大拇指：“哇，林权，没看出你还有这手艺呢。”
很少被人夸奖，林权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晚似乎有了这俩人的陪伴，时间过的特别快。
第二天就是成绩公布的日子，林权其实有些紧张，说是紧张，其实就是怕自己考的不好，这样就没脸面对自己当初信誓旦旦发的誓。
到班级的时候张东军已经到了，冲着他挥了挥手，“林权，你去老师那看成绩了吗？”
“没有。”林权道。其实他是不知道期末成绩还得去老师那看，不过转念一想成绩去老师那看的话就没有别人知道了，这样一来竟稍稍松了口气。
办公室里围了一圈同学，林权也不急，站在人群外，只是等同学渐渐地走没了才凑上去。梁忠山一见着林权，就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成绩单。
“梁…梁老师……”林权见着梁忠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虽说重活了一次，怕老师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上回自打和梁忠山谈了一番后稍稍有些改善，不过老师毕竟是老师，林权心里可记着这是一道鸿沟。
“你来了。”梁忠山的语气很普通，就如同对待一个普通的学生，把成绩单拿出放在桌子上，示意林权自己过来看。
在办公桌前站住脚，林权瞄了一眼成绩单，又看了看自己在班级还有在年级段的排名，原本揪着的心稍稍放了些。现实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出了化学稍稍差点，其他的都属于中等偏上。在班级的排名处于好的算不上，但也不算太差。总体用三个字概括，一般般。
办公室刚刚跟菜市场一样的闹哄哄了一阵，现在倒是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老师和零散的几个学生。梁忠山的办公桌在角落，一时也没什么人在意。
其实没有垫底，对于这样的成绩林权一惊知足了，毕竟自己成日里起早贪黑的把一半的精力都奉献给了麻辣烫。
“小权啊，老师也不想多说什么。”梁忠山自打上次谈心之后就做不到对这孩子疾言厉色的了，这么小年纪就承受那么多的也实属不易，只是有些话还是忍不住的交代：“只是以你现在的成绩上那些好的大学是望尘莫及，未来会怎样谁知道呢，不过用知识文化来包装自己走到哪都不会有错的。”
“您放心梁老师，您说的我都记心里。”林权拿着成绩单，冲着梁忠山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就走出了办公室。
林权走出办公室，想到了梁忠山说的话。
摆个小吃摊做麻辣烫只是为了现阶段维持生计而已，当然不能当做是日后的长远计划。梁忠山不知道未来是怎样，自己还不知道么，等到城市慢慢建设，道路修造和扩建，这些小吃摊的生命力就会大大地减低。
另一方面，下学期马上要分文理科，时间过得太快，浑浑噩噩地马上就到高三，到时候又一无所获。林权仔细想了想，心里做了决定。
拿完成绩单就是彻底地放假了，各科老师布置了寒假的作业，梁忠山也象征性地在讲台上说了两句，最后以一句寒假快乐来结束了高一第一学期的生涯。
离过年还有十来天，林权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就继续留在城里摆摊。
已经是晚上，宋小竹按时送了饭下来，热气腾腾。这逢年过节的，也许对林权目前的生活来说，最奢侈的应该就是和嫁人一起吃一顿热气腾腾的年夜饭了吧。
城市里已经有了鞭炮声，林权在摆摊的时候偶尔抬头的空隙还能看见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绽放的烟火，虽说现在的烟火还很单薄，也没有那么好看，但是林权还是看的满心欢喜。
见林权只是低头吃着饭，宋小竹多少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却不多话，默默坐在小板凳上替林权串那些没串好的东西。
天气冷了，林权瞅着宋小竹手上长了好多冻疮，原本纤细的手指愣是肿的不成样了。也顾不上吃饭了，起身拿下她手里的东西道：“小竹姐，没剩下多少了，我自己很快就能弄好。天那么冷，你快上去吧。”
“没事。”宋小竹却满不在乎，推着他继续吃饭，自己手上的事情也没有停，还冲着林权笑道：“做点事儿手能热活点。”
林权不再出声，三两口就扒完了碗里的饭，洗好了碗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随即便跟着宋小竹一起串起了菜。
“小竹姐，你做饭挺好吃的。”林权道：“你和韩姨怎么不弄个小饭馆之类的，怎么着也比现在强多了。”
“你倒是和我想一块去了，可是现实不让啊。”宋小竹虽然是笑着的，语气里无奈尽显：“不瞒你说，我妈身体状况不大好，生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天气晴的时候还好，这要是碰上雨雪天，连站着都疼更别说干活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虽说我比你大一些，但也觉着自己肩上抗不了什么大事。”
林权不接话，宋小竹也没把他当外人，便接着说道：“我爸没什么手艺，在船上也只是找点杂活干，一个月也没多少钱，但凡家里好过点，我妈也不会出去找活干，吃力不讨好的。”
“小权，我和你说这些你可别多想。”宋小竹见林权一直不说话，怕他以为自己是想涨点房租什么的，就赶紧解释：“我就把你当弟弟，所以才多说了些。”
“哪的话呢，我没多想。”林权起身，把那些串好的菜放好，笑道：“能陪着说说话，我这儿就不冷清了呢。”
宋小竹咧嘴笑得爽朗，“不嫌我烦就成。”
林权还是嘴笨，眼眶里却是盛满了感动，来到这里，小竹姐和韩姨对他的好，都让他感觉到久违的类似家人的温暖，也是在心里真把宋小竹当作了姐姐。
这几天摆摊都没碰上罗本荣，大概是快过年了，应酬多事情也多，他也没空来自己的小摊位唠唠家常。倒是自己的位子天天空着，不是赵晓待在那里就是夜总会门口的那个保安，赵晓是跟着荣哥的，开始一两天还能见着，越到过年越看不见。每晚林权来的时候都看见夜总会门口的那个保安，远远地隔着一条街替自己看着，也是辛苦。
那保安见着林权来了，才起身向这边走来，身上裹了一件大衣，戴着个棉帽。来了也不多说话，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之前每次收摊他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没什么话，做完了事情仍旧回去自己的岗位。
林权试着和他交谈过几次，这人不大爱交谈。今天搭完了棚，他刚要走就被林权叫住了。“周叔，辛苦你了。”
☆、第25章 老家
与他说的那么多次，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他姓周，年纪和自己那不在的老爹差不多，所以林权就叫他周叔，边说着还边递上了才分了几支的一包烟。
周叔本名周元，家不在本地，想着大过年的上班还能分点红包和福利，又想着春运期间抢张票也不容易，所以过年都不曾回家。
他对于林权其实没啥好感，之所以这么帮他是因为受了荣哥的交代而已，谁不知道荣哥在顶替了浩哥的位子以后一直顺风顺水的，在这场子里荣哥说一谁敢说二啊。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保安，出来混口饭吃不容易，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点的小事而丢了饭碗。
这么几个月下来，看着这小子倒还算懂事，除了搭个架子盖个篷布也没什么其他的要求了，也没仗着有荣哥撑腰对自己吆喝来吆喝去的。几个月下来，原先心底的愤愤不平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周元总以为林权就是个出来打工的小子，那天无意听荣哥和赵晓说话，没想到他还是一中的学生呢，一中可是s市的重点高中。知道这个消息后，周元瞬间对林权的印象从地下到了天上。
听见林权叫着自己李叔，自己也没再端着，想着这会还早，没什么客人，便在林权这里坐了下来。“小伙子，看你也不大，天那么冷，还天天出来。”
“趁着寒假课业没那么紧张，才能多赚点钱。”林权笑了笑，把放好的桌子都挨个儿擦了一遍：“等到开学就得以学习为重了。”
“听说你在一中上学？”周元狠狠地抽了口烟，看向林权：“学习这么好，你爸妈也舍得你出来。”
“周叔说笑了，你说我要是有爸妈，还能天天这么出来摆摊？”林权冲着周元笑道，也不打算对自己家的事情藏着掖着了，事实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这下倒是轮到周元沉默了，抽完了烟，把烟头踩在脚下，起身就回去了，“晚上收摊的时候招呼我一声我就过来。”
过年越来越近了，林权晚上出摊，白天早起买完了菜做会作业看会书，比上学那会轻松了不少。窗外时不时地会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林权也不在意，听多了以后显得自己更加寂寞孤独了。
宋小竹有几次下来叫林权一起上去吃饭，林权去了一两次，后来便推脱有事没去了。宋小竹是个善解人意的，大概也知道林权不自在，也没勉强。
下了几天的雨停了，林权一早就蹬了自行车买了菜，准备好晚上要的东西就擦了擦手出门了。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顺道去看看叶卓然，几天不见，也怪想他的。其实林权此行一去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去探探拆迁的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动静。
下了公交，距离自己家走路得走个大半个小时，林权也不急，反正还早，就当是暖身了。回家的景致其实没什么变化，只是好几个月没回来，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小镇现在再看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路过江心月超市的时候自己还停留着看了看，没想到江心月的超市现在的规模居然已经这么大了。长长的一条街，超市看着大约有七八个店面加起来，没进去所以不知道里面有多大，不过看着也不会小。
外墙有粉刷，里头的灯也是新的，看着特别亮堂。林权不知道江心月的超市居然在这几个月里有这么好的收入，除去一切开销，还能把原本的超市彻底改头换面，倒是对江心月刮目相看起来。
超市门口蹲着一群小孩，凑在一起挽着玻璃弹珠，林一杨也在其中。穿着厚厚的棉袄，行动都不利索了，吹着大鼻涕泡随意的抬手就抹。
可能是玩的累了，几个孩子打算休息会儿再来，林一杨起身想走回超市，却恰好看见了林权站在那里，愣了几秒之后便回头喊道：“妈，你快来看啊，哥哥回来了。”
林权站在那里，没想到会被林一杨发现，想着跑也来不及了，就赶紧窜进了旁边的弄堂里。不一会就听见了江心月尖锐的嗓门：“人呢？你瞎嚷嚷啥，那小兔崽子正在市里上学哪有功夫回来……你看你，这衣服早上才给你换上就给我弄成这幅德行……”
林权也没多做逗留，现在可没功夫跟江心月那女人浪费时间。去完家里还得去找叶卓然，下午还得搭最后一班公车回市里，要是跟她耗上那么半天，再多的时间都不够。
走进村的时候林权已经满头大汗了，把自己的外套敞开了才稍稍好些。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原本坐在小卖部门口那些聊着天的人在冬天也不见了人影，村里没什么大的响动。
林权先去了李婶的家里，家里就李婶一人，正切菜准备午饭，见着林权来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打了声招呼，也谢绝了李婶挽留吃饭的好意，径自回家去了。
回家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家里是怎么样的，但是推开门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凉了一截，走路回来的余热已经不复存在。
推开两扇木门，拨开明显的蜘蛛网，家里安静地似乎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吵闹。邻居家正欢声笑语地吃饭，显得林权更是心酸可怜。
家里其实来与不来都一个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压根不用担心。
大致扫了扫地，好歹是快过年，自己打扫打扫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待了一会，没什么动静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嘛，倒是心里越来越凉了。
林权叹了口气，背起来时就背着的书包，锁门走了。
一路走过，村里很多的人家也贴了春联，这破旧的小村子里，仿佛那一点红色才能证明快要过年了。一些外出打工的青年壮力也都赶回家过年，村子里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家家户户都能听见笑声和说话声，还有些孩童的打闹声。
正是午饭的时间，路上没什么人，林权一时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去了李老板的店里吃面。这样的日子店里没什么人，只是寥寥坐了几个，李老板正坐在柜台那里看着什么，见着林权进门，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哎哟，林权，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李老板很快就做好了一碗面端了上来，林权吃面，李老板闲着也是无聊就坐在林权对面和他聊了起来。
李老板不是本地的，本来也是准备今天做完就结束今年的生意了，回家的车票早就已经买好，只等做完今天的生意，收拾东西回老家。
两个人各自说些最近的生活，林权也没说自己在城里做麻辣烫，直说自己在空余的时间还是找了个饭馆打工挣些零花钱。
很快过年了，林权也没什么事，既不串门也不购买年货，很是空闲。把时间都花在了溜达上，韩姨见着林权也不回家过年，忙请了林权上家里来吃饭。过年了，韩姨的老公也出海归来，一家人团圆的样子让林权有些羡慕。
叶卓然见着林权没有回家，就找到了他在市里住着的地方，磨了一中午才让他答应去自己家里一起吃饭，出了门发现叶一凡早就等在了门口。
过年的气氛很浓烈，林权想着日子人情味还是旧时浓烈些，和未来的日子简直不能比。
路上林权和叶一凡都挺沉默的，相对来说，叶卓然就比较高兴，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叶一凡看了看后视镜上的林权，使劲咳嗽了两声：“行了卓然，就你一人在说话，烦不烦呢。”
“我和林权说着话呢，一点都没碍着你。”叶卓然不以为意，乐的连正眼都没瞧叶一凡，继续回头和后座上的人说着话。
“你给我好好坐着。”叶一凡眼睛看着前方，伸出手把叶卓然摁在了副驾驶座上，“吵的我头疼。”
叶卓然见着自家哥哥面无表情的样子，悻悻地不说话，端正了姿势坐在位子上。
叶一凡见着小鬼头被自己一句话就给降服了感觉很满意，还不忘补充道：“都是同一年龄的人，怎么林权就比你懂事多了。
林权在后头讪笑了一下，叶卓然也没生气，只是笑嘻嘻地撇头看着他哥：“哥你要是真觉得林权好，那我走了以后你就替我好好照顾他，你看我在国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哟，不错啊。”叶一凡道：“没想到我弟弟还知道关心人了。”见着叶卓然瘪了瘪嘴不说话，继续说道：“怎么长那么大就没见着你关心关心你老哥我啊。”
林权做着，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偶尔看看前面的这对兄弟，这城市的爆竹声络绎不绝地响起，新的一年将迎来新的景象。
“林权，明年开学你们就得分文理班了吧？”叶一凡道。
林权正想着别的事，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抬头看着后视镜，刚好映出叶一凡的脸，不知道咋的就腾地红了脸，忙点了点头。
☆、第26章 红包
其实叶一凡看出了林权的走神，自己和卓然笑笑闹闹了一路也没见着林权说什么话，才找了这么个话题。见着林权点头，又道：“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林权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着后视镜，叶一凡偶尔抬头的时候会在镜子里和他对视，虽然紧张却不知道自己该看向哪里。
“我也不知道。”林权想了想，低下头看了着自己的手指：“我的成绩一直挺平衡的，没有偏科，我也正考虑着。”
“那你自己觉得呢？”逮着两人沉默的空档，叶卓然转过身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自己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呗，将来才能考自己喜欢的大学选择喜欢的专业……”
“你倒是懂的挺多。”叶一凡及时开口，打断了叶卓然的喋喋不休。
“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喜欢理科多些。”林权笑了笑，看了看叶卓然又看了看叶一凡：“毕竟文科要记的东西太多，太花时间。”
“那就选理科。”林权的话刚说完，叶卓然就接上了，“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复杂。”
叶卓然喜滋滋地说完，见着林权没有接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小权你放心，我身边坐着的这个人可是z大年年排名前三的主，现在我做主了，只要你需要，给他打个电话，他就马上就能出现。”
林权看着叶卓然，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也不好开口阻拦。悄悄地用余光看了看叶一凡一脸与我何关的表情，忙推了一把叶卓然，两个人哈哈笑笑就过去了。
在叶卓然家吃晚饭，林权又上镇里转了转，大多的店铺都关了门，江心月的超市还是开着，尽管是白天，里头依旧开着日光灯。
林一杨正坐在小板凳上不知道吃着什么，身上穿着的衣服邋里邋遢的。江心月坐在收银台里，忙着和身边的陌生男子打情骂俏，那个人想必就是江心月的新欢了。
林权轻蔑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却也一时之间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走到家的时候，李婶正坐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屋里也有人忙碌着。看着她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家里，林权有些不好意思打扰，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
第4节
恋耽美
第4节
期间罗本荣一直想为林权做些什么，但是除了让手下的小弟在林权上学的日子替他蹲在位子上抢占着摊位，这小子居然一次也没来找过自己，而占位子这件事也是之前就一直在做的，心里不自觉地对林权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换作一般人，帮了他那么大的忙，肯定是想尽办法的想要从自己身上捞着点什么好处，唯独这小孩儿例外，自己也实在猜不透他心里想些什么。
刚开始罗本荣还以为是林权不好意思对自己提什么要求，便让底下的小弟不漏声色地来试探过林权，没想到他和面对自己的时候一样，没什么要求也没什么想法。这下换罗本荣不乐意了，心里就好像一直憋着一件事一样，迟迟得不到释怀。
现在难得听见林权说有事想要他帮忙，还没听见他说什么事便满口答应。这下换林权懵了，弱弱地开口道：“荣哥，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什么事我都答应。”罗本荣大手一挥，从帐篷里找了个空着的马扎坐下，抬头看着林权：“说吧，什么事？还是有谁欺负你了？”
林权摇头。
罗本荣见林权摇头，随即才恍然大悟一般，边从口袋里掏着什么边开口道：“哥知道了，是不是最近手头有些紧张，资金周转不开了？你看你，这么点小事……”
“不是荣哥，也不是这事。”林权见他这样说，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沓的钱就要塞到他手里，忙阻拦道：“你看我最近不是买了架子和篷布么，我一个人做不了，你看你能不能找个人在出摊和收摊的时候帮我一把……”
“啥？？”罗本荣懵了，那一沓的钱还在他手上，递出去的手还伸在半空。他感觉是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你说的事就是这个？”
直到看见林权点头，罗本荣才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不是错觉。这小孩儿憋半天就憋出这么个要求，刚才看见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以为是需要多少钱的，还怕自己身上带的不够拿出来伤面子。
这真是，憋得他有些内伤。
第二天晚上林权来摆摊的时候，那个站在位子上占着摊位的人叫赵晓，几个月下来早就认识了。赵晓是个人精，早就听说荣哥对这人特别照顾，自然也对林权像兄弟一般。
以前见着林权来了就会离开，今天却直到帮林权支开了架子撑起了篷布才走，走之前还不忘跟林权交代道：“小权，荣哥说了，晚上你要收摊了就直接和夜总会门口的那个保安打个招呼就行，他来帮你，咱们这些人难免有些时候会走不开的时候……喏，你看，就是那个，站在门口穿着制服的……看到没？”
林权连连点头，说看到了看到了还不忘了再三感谢。
赵晓穿过马路走到夜总会门口的时候还和夜总会的保安交代了几句，又指了指街对面的林权。保安见着是荣哥底下的人交代的也不敢多话，看了看林权就冲着赵晓点头哈腰地答应了。
眼下最愁的事情算是摆平了，林权心里又悄悄地松了口气，不然这一晚上对着这棚子拆拆搭搭的就足够让自己费心费力。
昨天罗本荣说的雇个人，林权也不是没想过，他是得雇个人，不过不是在这里。
学期马上结束，所有同学都准备着进入一中来的第一次期末考。
对于这些学生来说，中考的成绩已经是过去式了，中考成绩是佼佼者进入高中后却一落千丈的也大有人在。
第一学期的期末考会告诉他们自己在一中的这几个月到底学到了些什么，自己又是在一个年级两三百个同学里排名第几，很多同学也会根据自己的成绩来考虑下一学期的文理分班。
另外，老师也会根据这一次期末考的成绩加上平日里各个学生的表现在心里摆出一个排行榜来。在老师心里最喜欢的同学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哪怕考试成绩不理想但是平日里表现足以掩盖考试成绩的缺陷的，另一种就是考试成绩优异的可以忽略平日里的稍稍不如意表现的。
很遗憾，林权两种都不是。他平日里表现中等，成绩也相当中等。
又逢双休日，林权上了通信市场。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纤薄多功能的智能机，能直接对话的也只有拿着跟板砖似的大哥大，林权看了看上头的价格，还仔细地数了数，吓的他缩回了手。想了想自己口袋里的几十块钱，假装镇定的走出了市场。
上辈子用惯了手机的人现在确实体验到了没有手机的不方便，几乎就是与世隔绝了一般，自己对外界的消息只能覆盖到自己出现的方圆几米之内。
如果现在想要买一个大哥大，恐怕用光自己存折里的所有积蓄还不够，实在是划不来。
天色还早，林权又去了韩姨摆摊的那条街逛了逛，这里都是一些破旧的房子，看着最好的建筑便是街尾的那幢二层楼的楼房，是政府的办公楼。站在街上，想着不过那么些年的功夫，小小的s市竟能发展成为那个摸样，谁又能想到呢。
绕着附近的街道走了好几遍，凭着模糊的记忆努力回想着这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又会多出来什么样的建筑物，自己又该怎样利用这些。
上辈子的时候林权也很少有机会来市里，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林权的爸爸老林带着他来的，身边还跟着他妈妈。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面，现在想来竟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了，小时候的记忆早就已经模糊，更别提是上辈子的小时候。
不过林权记得很清楚的是又一次老林带着他进城，是为了给他买过年穿的衣服。一家人走在热闹的大街，累了就到了最近的一家饭店吃饭。林权看着那些东西是在家里吃不到的，老林也想着难得来一次，点了几盘好吃的，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着。
期间因为林权想喝瓶几毛钱的汽水，那时候妈妈已经不在了，她的位子早就让江心月取代。江心月不让，觉得喝汽水浪费，林权又哭又闹了好久，终于还是得偿所愿，喝上了汽水很是满足。
邻座有人在谈论这个城市未来的发展，说这条街道是市里的主干道，政府早就已经在实施规划，几年后肯定会有大的动作。
林权是不在意这些人说的什么，老林却记在了心里。回去的公交车上人挤人的，幸亏他们上车的还算早，坐在最后一排的的位子上。林权走的累了，倒在老林怀里睡的迷迷糊糊，听见老林对江心月说：“心月，咱要不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来城里买个店面，你没听刚才那两人说，那条街道怕是要大改革，趁着现在店面还便宜不值什么钱，不如……”
“姓林的，你可别动这些心思。”老林的话被江心月打断，江心月讽刺地说道：“吃个饭的功夫你就把别人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屁话听来了，把房子卖了？说的倒轻巧，就你那破房子，能值几个钱，到时候我们住哪，我可不想跟着你露宿街头。”
“咱们不是还有些积蓄，买了店面咱们可以隔开一间住人，再弄点小本买卖。”老林不死心，继续说道：“等到攒些钱，咱们就可以在城里买个房子……”
江心月还是不留情面地打断了老林的话，让他以后别打房子的主意。林权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是在公交车上知道了江心月怀孕的消息，让他一下子没有了睡意。
林权没想到江心月和老林刚结婚就有了孩子，却想到了今后自己的日子可能会不大好过。老林听见江心月这么说也没再说话，毕竟现在的生活比未知的冒险踏实的太多。
回过神，林权就站在上辈子他和老林来过的那家饭馆，饭馆还在，印象中又过了几年，似乎更破更旧更脏。饭馆生意很冷清，老板早就忘记了自己的饭馆曾经出现过那么一家子人来吃饭，不过这条街道就在s市的市中心，大肆施工也是指日可待的了。这附近的餐馆屈指可数，大多都是一些小门面又脏兮兮的，没有一家是像模像样的。
林权在心里算了算，如果不出意外，等到过完年，明年年初自己老家的房子就可以面临拆迁，那时候的江心月在镇上新分到了一套三居的房子，又靠着拆迁补偿来的一些钱规整了一下超市，简直就是奠定了她未来几年红红火火日子的基础。
现在房子拆迁的好事落到了自己头上，江心月肯定不依不饶的，到时候肯定她们母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林权也不在意，出了小镇小半年，没道理一点长进都没有，到时候如果江心月真的死缠烂打的，自己倒不介意好好‘招呼’一下这位后妈。
有感于重生后慢慢改变的轨迹，林权感觉到以前那个懦弱的自己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这个自己，林权十分喜欢。
☆、第21章 上车
这条主干道似乎一点都还看不出要改建的意思，长长的一条街，大部分的店面都写着转让或者出租，仅剩的开着的几家也是生意萧条。
林权进了当初进过的那个饭馆，随便点了些吃的，就坐在位子上等待。老板没事就坐在门口，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哄哄作响。
“欸，老板，我看你这饭馆开了好多年了吧？”林权起身倒了杯水，和老板打起了招呼。
“是啊，好多年了。”老板见着是他还是个学生的样子，并不在意什么，也跟着对边攀谈了几句。“这生意还是和当初一样，冷冷清清的，勉强过过日子。”
随便聊了几句，菜很快上来，林权也大概了解了情况，不紧不慢地吃完，交钱走人。从他进店门到出来，快一个小时左右，竟没有一个人上门，难怪老板心情不好。
期末考试的前半个月开始，林权就不出摊了，虽说想要挣钱，但学习还是第一的。晚上不出摊自然白日里精神头就好了，不犯困打瞌睡，连张东军都说自己的状态比以前好了。
每礼拜四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林权趁着这个机会把平日里自己看着困难的题目都向张东军请教，张东军也乐意帮助林权。
两人正说着和题目，教室门口的同学悄悄地喊了林权一声：“林权，梁老师传话来，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林权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地想了想自己是犯了什么事。一个学期下来在教室里一直都是默默无闻的角色，连同学都快忘记这个教室还有这么个人了，怎么班主任会突然想要找自己谈话。
带着紧张的心进了办公室，敲门，因为是上课时间，里头只有梁忠山一个人，见着林权来了，只是笑了笑让他进来，坐到了自己对面。
刚开始只是平常的问候，最近学习的怎么样，能不能跟上还有和同学相处的好不好，林权都一一解答了。梁忠山沉默了两秒又笑道：“林权，这两天我看你状态好了很多，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你别误会，只是我看着你这一学期好像都浑浑噩噩的，想了解了解情况。”
见林权还是不说话，梁忠山也没有勉强，只是笑了笑说：“我叫你来也是想和你随便聊聊，可能你有些话不方便对我说，不过我希望你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停顿了几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要是你有什么学习上的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这些话说的很是恳切，梁忠山也都是发自内心的，这一学期都在观察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这孩子的心思却没有一心扑在学习上，这也实在是让梁忠山有些苦恼。
林权低着头想了想，自己天赋不高，确实发愁，见梁忠山这么说，好比瞌睡了有人递上的枕头，道了难处：“老师，学习之余我都在打工，在开学之前就找好了……”
话匣子打开了就合不上了，林权大致地和梁忠山说了下自己家里的情况，只是有些地方还是有些保留，也没说自己在外头摆摊，只说找了一份饭馆的工作，自己趁着放学的功夫去饭馆洗洗盘子赚点生活费。
梁忠山一开始还疑惑着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现在倒是全明白了，听着林权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故事，倒是轮到他说不出话了。
一聊聊了好久，林权回到教室已经放学了，人已经走了大半，倒是张东军还坐在自己位子上，见着林权进门一下就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怎么了权儿？犯啥事儿了？”
“你看你说的，我能犯什么事啊。”林权忍住没翻白眼，道：“这不是快期末考了么，让我好好学习。”
张东军一听没什么八卦，跟着林权收拾收拾了书包，一起出了校门。
从学校走回住的地方不远，也没蹬自行车，因为不用赶着出摊，林权也不急，慢悠悠地走在路边。这条路来去都走了几个月了，路上经过了什么自己从来没有留意过。
路上有人正在卖热气腾腾地烤土豆，掀开锅盖，白色的烟一下子就窜了上来，个头适中的土豆表面是白色的盐霜，林权看见了不禁咽了咽口水。上回吃到这个还是上辈子自己妈还在的时候，偶尔会做上一回。
走上前刚想掏钱买两个，就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林权”这两个从他嘴里叫出来，沉稳有力，不带一丢丢的感□□彩。
林权有些冒汗，转过头，和自己想的一样，站在身后的人是叶一凡。口袋里的手还捏着来不及掏出来的钱，伸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汗走上前，呵呵笑道：“哥，你找我？”
叶一凡的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应该是他的吧？林权想着，不过怎么和以前看见的不一样，转念想到上辈子听过兄弟们吹嘘有钱人换车跟换衣服似的，简直是逼人仇富啊！
“上车。”叶一凡极有气势地扔下三个字就朝着车去了，林权硬气地在原地挺了一秒钟，在前者溜过来的视线注视下，屁颠颠地跟上了。
说实话叶一凡长的都赶上上辈子自己从电视上见过的那些韩国明星了，挺好的一副皮囊，脸上透露的表情却似乎只有这几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么一比较叶卓然就好相处多了，长的是少年版稚气未脱的叶一凡模样，性格却是和他哥哥完全相反，常常挂着笑，又平易近人。
唉，他都有些想念叶卓然了。
车上没有司机，叶一凡是自己开车来的。林权在心里已经自己冲着自己打完了一套降龙十八掌，别说这辈子，就连上辈子活了三十多岁，自己居然连驾驶证都没有考出过。
叶一凡带着林权去了一家西餐厅，林权有些紧张，自己吃西餐也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那时候吃块牛排吃个意大利面就跟现在走进一家面馆吃碗拉面一样轻松自在。但是这个年代的西餐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正规，格调很高，叶一凡显得很是轻松自如，这种地方他这样身份的人自然常来，林权也拘谨地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怎么放都不对。
可能考虑到林权初来乍到的不会，菜是叶一凡点的，林权只在对面静静地听着，牛排，甜品，汤，沙拉，一应都叫了两份。
等待上菜的时间是尴尬的，叶一凡却浑然不觉，自己看着窗外就跟林权不存在一样。好在菜很快就上来了，有东西吃了就不那么尴尬了，林权低着头，打算在叶一凡开口说话之前自己也别开口算了。
牛排上来，林权拿着刀叉切的很是怪异，叶一凡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切着却不吃，等到一整块肉切成许多小块的时候才停下手上的刀叉，拿起盘子放到了林权面前，继而把林权手上那份拿到了自己面前，冲着他挑了挑眉：“吃吧。”
林权也不知道说什么，憋半天憋出三个字：“谢谢哥。”
叶一凡记着切起了牛排，道：“卓然明天就回来了，今晚的飞机，明早就能到。”
叉了快牛肉放到嘴里，林权点了点头：“我是好久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国外待了这么几个月，变了没有。”
“他今早往家里打电话，说是明天到了，晚上来找你。”叶一凡丝毫不在意林权说了什么，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话道：“你这两天都没在摆摊了吧？明晚我刚好学校有些事，等忙完了再送他过来，你放学了在校门口等会。”
听见叶一凡这么说，林权点了点头。奇怪，叶一凡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两天没有出摊？这个问题只在林权的脑子停留了短短几秒，又很快自己回答自己了，那地方好歹也是条大路，叶一凡肯定晚上路过的时候发现的。
叶一凡坐在林权对面，看着林权的表情有些无奈。今早接到卓然那小兔崽子电话的时候正是凌晨，自己还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见了他说学校已经放假要回国来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叶一凡忍着没发火。
叶卓然没想着有时差这回事，随便地问候了一下他哥最近的近况就道：“哥，我明天就能到了，你帮我告诉一下林权，让他明晚放学在学校等我，我去找他。”
叶一凡听见这话直接撂了电话，但凡他前面几句对自己的问候能稍微走点心，看在他这个弟弟天生缺根筋的份上自己也不会和他计较。
☆、第22章 重逢
电话撂了，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晚上还是来到了林权的学校门口。昨天无意间路过那件夜总会的时候没发现林权的小吃摊，还特地下车问了问，才知道学校马上要期末考了。
“你们学校马上要期末考了吧？”叶一凡问。
“嗯。”林权点头，“所以最近都没出摊，打算好好复习。”
“嗯。”叶一凡略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喝了口水，对上了林权的眼睛：“z大的分数线可是挺高的。”看着林权有一瞬间的紧张又低头叉了块牛排，随后特别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怎么？卓然说你想考z大，难道是他乱说的？”
“没有没有。”林权摆手，道：“只是我也觉着自己好像考z大没什么希望。”
“我也觉得。”叶卓然吃完了最后一小块牛排，放下了刀叉，“z大首先淘汰的就是那一批对自己没信心的人。”
“……”好想拿沙拉糊对面人一脸，然林权也只敢想想，总觉得对面人会拿叉子先将自己分尸了。
晚饭吃的林权有些憋屈，不过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得谢谢叶一凡。回到家已经晚了，自己的房间门口还放着一个饭盒，上面留了一张字条。林权看了看，是宋小竹写的，让他把盒子里的饭菜热了热再吃。
顺手把饭盒放在了桌上，今晚怕是吃不下了，留着明早热一热，当做早饭吃。躺在床上，书包放在一边，想着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天天绷着个神经。为了啥呢这是？
很快林权就从床上起身了，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和书本看了起来。
为了啥，还能为了啥，不就为了不活成上辈子那样么，不就为了让自己有一天能够不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不就为了活成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么。
叶一凡说的对，不能对自己没信心。还有什么能够比死更可怕呢，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现在应该啥都不怕了才对。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身上充满了好像用也用不完的力量。
第二天起来，想着晚上叶卓然要来找自己，说不定也会来自己住的地方，就把自己这一屁股大的地方稍稍收拾了一下。
洗完脸刷完牙，昨儿送小竹拿来的饭菜也热好了，扒了两口，又把饭盒子一洗就出门上学了，知道马上能见到叶卓然了，似乎心情也挺好的。
晚上放学的时候老师拖堂，等到下课的时候其实放学铃声已经响过很久了。赶紧把书包收拾了急匆匆地跑到校门口，叶卓然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林权也没顾上周围同学的眼神，大声地喊着叶卓然的名字。
叶卓然转身，见着林权几步就跑过来一把抱住林权。正是长个儿的年纪，一别半年，自然会有些差别。叶卓然比走的时候高了好多，不过性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哎哟喂，你可不知道。”叶卓然一听林权说自己长高了就跳脚，“我去那都吃不惯他们的那些汉堡，后来我妈给我在那找了个中国厨师，专门替我做饭的。我能长那么快那都是因为我这基因好，将来或许到了那些篮球明星的高度都不是个事儿。”
林权被叶卓然的话逗乐了，还没接上说点什么，叶卓然又说道：“不过小权，你怎么还是没什么变化呢……不对，变帅了不少，说吧，有没有女生给你写情书？”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掩饰不了的兴奋，林权见着他这样，也不自觉的开心。
“走吧，一起去吃好吃的。”叶卓然确实比林权高出了不少，能够轻松地揽着他的肩膀，还比他高出了半个头。初中时还差不多的身高，仅仅半年就变化得如此之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想想也是挺有道理的。
叶卓然半挂在林权肩膀上，任由他吃力地承担着自己的分量，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出国快半年，和家里人相比，自己居然更惦记林权。初中那最后一学期几乎天天凑一块的俩人，突然分开了，很是不习惯。
有时候其实想要找林权聊聊天，可是偏偏他连个电话都没有。只有在每次和叶一凡打电话的时候才会拜托他多去看看林权，如果他有什么困难就帮一下。不过他每次都答应得那么敷衍，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做。
寒假有一个月的时间，趁着这一个月可得把前几个月的补回来。
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吃了饭，叶卓然果然提出要去林权住的地方看一看。虽说早上出门的时候自己是大致收拾了一下，不过就自己那巴掌大点的地方，要是叶卓然去了，指不定会嫌弃成什么样。
还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的，两人又从吃饭的饭馆徒步走到了林权住的地方。破旧的门口依旧放了一个饭盒，叶卓然眼疾手快，一下就认出了是女生的字迹，冲着林权挤眉弄眼的：“林权，这谁啊？怎么还给你送上饭了呢？”
“她可是我的房东，每季度我除了交房租意外可还交了伙食费的，你想哪去了。”
听着林权这么说叶卓然也点了点头，进门把饭盒放在了小桌子上，也不再说什么。
虽说之前就想过林权住的地方应该会挺艰苦的，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他艰苦的条件已经超过自己心里所想的了。
叶卓然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因为知道就算说了他那个倔脾气也不见得会答应。
顺势倒在那张床上，也没介意者床的窄小。因为是地下室的关系，床上的被褥有些潮，叶卓然也没在意那些，按照林权这么日夜老忙碌的性子，他才没空在天晴的时候把被子抱出去晒晒。
小房间空间本来就不大，林权找了块三夹板把房间隔开了两间，大部分都用来做厨房了，剩下的一部分出了放张床，床尾放了张小桌子就已经饱和。
床上的人稍稍动了动，床板便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响的林权先不好意思了，讪笑道：“卓然，要不你还是做凳子上吧？”
“没事。”叶卓然不介意，直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算完，床板的声音也跟着停下，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大多都是叶卓然在说话，说些国外有趣的事情，逗的林权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遥远的国度，未来不知道会怎样，但是现在自己是想都没在想。
说到挺晚，林权想着明儿是双休，也没在意。回去的时候蹬着自己的那辆自行车吧他送到了一中的学校门口，因为叶一凡来接他，也不认识他住的地，只好再一中门口碰头。
上车，叶卓然有些不舍得，叶一凡说道：“林权马上也能放假了，到时候你们有的是时间凑一块。”
听见叶一凡和林权都那么说，叶卓然才有些释然，移下了玻璃趴在窗上问道：“林权，等你放假了会回去吗？”见林权点了点头，叶卓然才笑了，说：“那我在镇上等你。”
很快就迎来了期末考，一天两场。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和张东军在学校外边随便找点什么吃的，直到考试结束林权的心里才有些稍稍的放松。
成绩出来得三天，是坏是好都注定了的，最起码这三天可以不用去想学校和成绩的事情，可以安心的摆摊。其实林权心里想着的是成绩出来了要不要回镇上，如果回去，这几天就没法赚钱了，如果不回去，叶卓然还等着自己呢。
放学回家，刚好碰上了回来的韩姨，就打了声招呼。
韩姨本来就对林权挺有好感的，自从他闷声不响地多给了自己那些钱，好感就更多了。也不是为了那些钱，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却那么懂事成熟，偏偏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爹不疼娘不爱的，实在是可怜的很，不自觉地就把他拿自己孩子疼。“小权，怎么今天回来的晚了？”
“今天期末考试结束，老师说了些事，就晚了些。”林权笑道：“小竹姐呢，怎么没见到她。”
“你小竹姐下班早，就先回来做饭了。”韩姨忙招呼林权：“小权，今天难得碰上了，一起去家里吃饭吧，你早上都没有买菜，今晚也不能出摊，上我家里吃顿热乎的。”
韩姨很是热情，林权推辞不过，先回去放好了书包才跟着韩姨上楼。
宋小竹已经做好了饭菜，放在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林权从进门就感觉到了家的味道，而这股子氛围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
“小权也来了。”宋小竹本来正要拿饭盒，见着身后还有个韩姨，笑道：“那今天就用不上这饭盒了。”
林权平日里吃的有宋小竹做的也有韩姨做的，不过都好吃，对于他这种饿了顶多拿两个馒头充饥的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很快一碗见了底，宋小竹赶紧起身又替他盛了一碗，韩姨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夹了块红烧肉放在他碗里：“小权啊，你正长身体呢，可不能吃得马马虎虎的。”
☆、第23章 朋友
“谢谢韩姨。”林权也不再拘谨，小半年相处下来，虽然不是常常能说很多话，但彼此是怎样的人也早已有了了解。韩姨是真的待自己好，家里平时要换个灯泡修个下水道什么的自己也都竭尽所能，这城市能碰上也算是一种缘分。
“小竹姐做的菜可真好吃。”林权吃了两碗饭，放下了筷子，呵呵笑道：“不知不觉就吃了两碗，要是再吃下去，恐怕连路都走不了了。”
“要是你喜欢吃你姐做的，我们在的时间你就尽管来。”韩姨吃的也差不多了，跟着放下碗筷，“把韩姨这当自己家。”
“谢谢韩姨。”林权低下头装乖：“能遇上你们，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天愈发冷了，已经十二月，再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林权觉着晚上睡觉冷，又买了床大大的冬被压在上头才觉着好了些。地下室有些潮，林权躺在被窝里想着要是有个空调就好了，没有空调有个取暖器也行啊。
第二天很早就去了菜市场，多休息一天就是多浪费一天的钱，现在得想办法挣钱才是正理，其他的也不容多想。
因为不用上课，再加上天气冷了天暗得也快，林权早早地就吃了饭蹬着三轮车出摊去了。赵晓没有在摊位上等他，荣哥也不知道他昨天考试就结束了，那个绝佳的地理位置早就有人摆着了。
幸好来的早，摆摊的人竟不是很多，又或许是因为接近年关的关系，有些摆摊的是外来人，自然是忙着回家过年要紧。
林权从三轮车上卸下了东西，都冲夜总会门口的保安打了声招呼，那人就赶紧小跑过来，帮着林权支起了架子，铺开了篷布。
“大叔，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真是辛苦你了。”林权从怀里掏出烟，递过去一根，上辈子遗留下来的习惯却是再也不碰了，反而能打点个人情的。
“哪的话，荣哥早就和我打了招呼，以后有事就招呼。”那人从兜里掏出火柴把烟点上，又匆匆地跑回了夜总会门口。
夜总会并没有因为天冷又或者是因为快接近过年了而冷清，相反，似乎更加热闹了。其中不乏有还是学生模样的人，想要趁着放假想进去见识见识市面。林权上辈子见多了那样的场景，所以一点都不好奇。
霓虹灯闪烁的夜总会门口，保安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那里，偶尔有人进进出出，林权的摊位上也是陆陆续续地来着人，刚把一桌子的碗筷收拾了，就听见了罗本荣的声音，“林权，有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林权放下手中的东西，笑道：“是啊，昨天刚考完试，前阵子都在复习来着……荣哥吃饭了没？”
“吃了，你就别忙活了。”罗本荣虽然说着吃过了，却还是在林权的帐篷里坐了下来：“今天怎么摆到这儿了，这个地方光线不好。”
“来的晚了些，可能是前几天没来，别人还以为我不来了。”林权道：“没事儿，明儿来早点就成。”
“这样吧……”罗本荣想了想，“从明儿开始我还是赵晓在这等你，这个假期你什么时候打算不出摊了，就提前和他打个招呼，这大冷天的，也不能让他干等。”
林权听了，忙不迭地道谢。
罗本荣又和林权说了些过年的事情就进去了，林权耸了耸肩，继续之前自己干的活，把那些碗筷收拾了。
此时的城市已经有了些过年的气氛，有些店门口贴着春联，红彤彤的很是好看。越是到这样的节日，林权就显得越是寂寞，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无论在城里上学还是在镇上，好像都避免不了孤零零的场面。
东西卖的所剩无几，收拾收拾就回家了。明儿要是天气好的话，得回个老家，好久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快到小区的时候，平日里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今天居然晃动着个人影，林权有些紧张，想着年关将近万一半道上遇着抢钱的该怎么办。慢慢地蹬近了，路灯的光线有点昏暗，那个站着的身影有些熟悉。
林权睁大了眼睛怕自己看错，直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时候才出声：“哥，你怎么来了？”
这个站在路边的人居然是叶一凡，林权连想都没有想到过。忙从三轮车上跳下来，“这里路灯暗，没看出你来……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叶一凡见到了林权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你考试都结束了，怎么还不回家？”
“成绩要等三天后才出来。”林权道：“而且，这两天夜总会那里的生意挺不错的，想趁着这两天没什么事，就再摆两天。”
叶一凡知道林权什么情况，也没再细问，见林权站在那里，那么冷的天穿的有些单薄，暗暗地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围巾挂在她的脖子上：“卓然见你考试完了也没回家，怕你出什么事，就让我来看看……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林权对叶一凡的这个动作还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见了那么多次，自己是唯一一次靠的他那么近，感觉叶一凡今天晚上好像也没有平时那么可怕了。
“还有……”临进车门，叶一凡冲着林权补充道：“天气冷，自己多穿点。”说完头也不回地上车，发动车子，然后一点点地消失在了这条路上，徒留林权还站在那里，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两天去的时候，荣哥果然让赵晓等在了那里。见林权来了，也不着急走，两人边聊天边把东西弄好，赵晓道：“小权，过年不回家啊？”
林权没看他，只是笑了笑：“回啊，这不还有十多天么。”
赵晓刚走，林权就看见了张东军，在马路的对面，叫着自己的名字，然后趁着没车就到了自己跟前。“林权，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
林权道：“你怎么来了？”
张东军：“反正成绩还没出来，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想着来找你，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不过看来，是我来晚了。”
林权见张东军整个脸都冻的红扑扑的，也可能是刚走来的原因，总之看着特别逗。随意拿了几样他爱吃的，下到了已经沸腾的锅里，做好了端上来放到他面前：“那么冷，赶紧吃点暖暖，看把你冻的。”
见着有好吃的，张东军也顾不上说话了，虽说吃了晚饭，但是见着眼前热腾腾的麻辣烫，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忙拿起筷子先吃起来再说。
“林权，明天就能出成绩了。”张东军在吃的间隙问道：“你拿了成绩就要回家了吗？”
“应该还得过几天。”林权道：“临进过年，夜总会的生意挺好的，连带着我们这个小摊上都多了好多人。”
“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张东军看着林权，不明白他字里行间语气里的轻松，在他看来，过年不是应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凑在一起共享天伦吗，可是……“林权，你今年就别回去了，过年的时候去我家，你放心，我爸妈是个特好相处的人。”
林权笑了笑，谢绝了张东军的好意，咋说呢，再好相处那都是别人家，这样特殊的日子挤在人家家里终究不合适。“看你说的，好像我没有家似的，好歹还有些亲戚呢。”
张东军点了点头，继续对着碗里的麻辣烫埋首苦干。吃完了以后还主动把自己的碗筷收了，还不忘擦了擦桌子。来客人的时候还能帮着林权打打下手，递个筷子送个碗什么的。忙过一阵，此时的张东军才觉得林权生活得那么辛苦。
此时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叶卓然穿好了衣服准备下车，驾驶座上的叶一凡不耐烦地叮嘱道：“你自己说的，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以后我来接你。”
叶卓然练练点头答应，拿了围巾匆匆地跑下车。
叶一凡坐在位子上，车子还没熄火。看着叶卓然跑着的欢快的背影想着刚才还哭丧着脸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怎么感觉就是不同的人，差太多了。
这俩小屁孩子的感情是什么时候那么好的？他们初中三年，卓然的人际关系一向处的不错，只是之前从未听说过有林权这个一号人物，这友谊来的太突然了。
看着林权和卓然两个人开心的样子，突然就觉着刚才的问题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叹了口气，调转了方向，自己先回家了。
外头应该很冷，前面的玻璃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叶一凡看着整条大街都光秃秃的枝干，一点都感觉不到有过年的气氛。可是家家户户门口贴的春联和大大的福字告诉自己，确实是快过年了。
又一年了，过的可真快，一家人为数不多可以凑在一块高兴的日子。
嗯？家人？凑一块？高兴？
☆、第24章 期末
思绪转来转去，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林权。那小屁孩子不知道过年怎么过，之前听卓然无意间提起过他的家庭，爸爸刚刚去世，后妈却不善待自己。中考结束他们好像还分家了，听卓然说林权拿了那套破旧的老房子，他后妈却拿了能够赚钱盈利的超市。
他那个继母叫什么名字来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看着也不像是能够善对他的人，也难怪他边上学还得边出来摆摊，这事要是换做叶卓然，他指不定得哭成什么熊样。
想起自己的那个弟弟，叶一凡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今晚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死缠烂打地让自己去镇里接他，还告诉了老妈晚上不回去，住他这里。
还以为一别半年，这小兔崽子总算知道好好陪陪他这个老哥，心里还没感动上，这兔崽子一上车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带我去找林权吧！
诶，算了算了，叶一凡叹了口气，想想就觉得这么多年疼他的，全翻阴沟里去了。
看见叶卓然来了林权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才上前，拉着他喜出望外道：“叶卓然，你怎么会来？”
叶卓然呵呵一笑不说话，他当然不能自己晚上能让他那个面无表情的老哥把他带来这里有多么不容易，只说刚好路过，碰上了就下来坐回。
林权也没多想，拉了愣在一边的张东军相互做着自我介绍，介绍完了又招呼他们坐下，自己动手替叶卓然做起了好吃的。
张东军是没想到林权还有这么一个豪门公子哥做朋友，刚才他可能没注意，自己可都看到了，那朋友是从豪车上下来的。
两个人坐在一起有些尴尬，不过叶卓然是话唠，跟谁都能聊的上。等着林权端着麻辣烫过来的时候，俩人正讨论着叶卓然在国外的经历，就跟认识了多年似的。
“卓然，你尝尝。”放下麻辣烫，现在也没什么客人，林权也坐在了位子上，笑道：“你还没吃过我做的东西呢吧？”
“你现在可是大忙人了，连请你吃饭都未必有时间，还谈什么你做饭给我吃。”叶卓然假装叹气，拿起一边的筷子，只尝了一口便竖起了大拇指：“哇，林权，没看出你还有这手艺呢。”
很少被人夸奖，林权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晚似乎有了这俩人的陪伴，时间过的特别快。
第二天就是成绩公布的日子，林权其实有些紧张，说是紧张，其实就是怕自己考的不好，这样就没脸面对自己当初信誓旦旦发的誓。
到班级的时候张东军已经到了，冲着他挥了挥手，“林权，你去老师那看成绩了吗？”
“没有。”林权道。其实他是不知道期末成绩还得去老师那看，不过转念一想成绩去老师那看的话就没有别人知道了，这样一来竟稍稍松了口气。
办公室里围了一圈同学，林权也不急，站在人群外，只是等同学渐渐地走没了才凑上去。梁忠山一见着林权，就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成绩单。
“梁…梁老师……”林权见着梁忠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虽说重活了一次，怕老师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上回自打和梁忠山谈了一番后稍稍有些改善，不过老师毕竟是老师，林权心里可记着这是一道鸿沟。
“你来了。”梁忠山的语气很普通，就如同对待一个普通的学生，把成绩单拿出放在桌子上，示意林权自己过来看。
在办公桌前站住脚，林权瞄了一眼成绩单，又看了看自己在班级还有在年级段的排名，原本揪着的心稍稍放了些。现实没有想象中的糟糕，出了化学稍稍差点，其他的都属于中等偏上。在班级的排名处于好的算不上，但也不算太差。总体用三个字概括，一般般。
办公室刚刚跟菜市场一样的闹哄哄了一阵，现在倒是没什么人，只有几个老师和零散的几个学生。梁忠山的办公桌在角落，一时也没什么人在意。
其实没有垫底，对于这样的成绩林权一惊知足了，毕竟自己成日里起早贪黑的把一半的精力都奉献给了麻辣烫。
“小权啊，老师也不想多说什么。”梁忠山自打上次谈心之后就做不到对这孩子疾言厉色的了，这么小年纪就承受那么多的也实属不易，只是有些话还是忍不住的交代：“只是以你现在的成绩上那些好的大学是望尘莫及，未来会怎样谁知道呢，不过用知识文化来包装自己走到哪都不会有错的。”
“您放心梁老师，您说的我都记心里。”林权拿着成绩单，冲着梁忠山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就走出了办公室。
林权走出办公室，想到了梁忠山说的话。
摆个小吃摊做麻辣烫只是为了现阶段维持生计而已，当然不能当做是日后的长远计划。梁忠山不知道未来是怎样，自己还不知道么，等到城市慢慢建设，道路修造和扩建，这些小吃摊的生命力就会大大地减低。
另一方面，下学期马上要分文理科，时间过得太快，浑浑噩噩地马上就到高三，到时候又一无所获。林权仔细想了想，心里做了决定。
拿完成绩单就是彻底地放假了，各科老师布置了寒假的作业，梁忠山也象征性地在讲台上说了两句，最后以一句寒假快乐来结束了高一第一学期的生涯。
离过年还有十来天，林权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就继续留在城里摆摊。
已经是晚上，宋小竹按时送了饭下来，热气腾腾。这逢年过节的，也许对林权目前的生活来说，最奢侈的应该就是和嫁人一起吃一顿热气腾腾的年夜饭了吧。
城市里已经有了鞭炮声，林权在摆摊的时候偶尔抬头的空隙还能看见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绽放的烟火，虽说现在的烟火还很单薄，也没有那么好看，但是林权还是看的满心欢喜。
见林权只是低头吃着饭，宋小竹多少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却不多话，默默坐在小板凳上替林权串那些没串好的东西。
天气冷了，林权瞅着宋小竹手上长了好多冻疮，原本纤细的手指愣是肿的不成样了。也顾不上吃饭了，起身拿下她手里的东西道：“小竹姐，没剩下多少了，我自己很快就能弄好。天那么冷，你快上去吧。”
“没事。”宋小竹却满不在乎，推着他继续吃饭，自己手上的事情也没有停，还冲着林权笑道：“做点事儿手能热活点。”
林权不再出声，三两口就扒完了碗里的饭，洗好了碗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随即便跟着宋小竹一起串起了菜。
“小竹姐，你做饭挺好吃的。”林权道：“你和韩姨怎么不弄个小饭馆之类的，怎么着也比现在强多了。”
“你倒是和我想一块去了，可是现实不让啊。”宋小竹虽然是笑着的，语气里无奈尽显：“不瞒你说，我妈身体状况不大好，生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天气晴的时候还好，这要是碰上雨雪天，连站着都疼更别说干活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虽说我比你大一些，但也觉着自己肩上抗不了什么大事。”
林权不接话，宋小竹也没把他当外人，便接着说道：“我爸没什么手艺，在船上也只是找点杂活干，一个月也没多少钱，但凡家里好过点，我妈也不会出去找活干，吃力不讨好的。”
“小权，我和你说这些你可别多想。”宋小竹见林权一直不说话，怕他以为自己是想涨点房租什么的，就赶紧解释：“我就把你当弟弟，所以才多说了些。”
“哪的话呢，我没多想。”林权起身，把那些串好的菜放好，笑道：“能陪着说说话，我这儿就不冷清了呢。”
宋小竹咧嘴笑得爽朗，“不嫌我烦就成。”
林权还是嘴笨，眼眶里却是盛满了感动，来到这里，小竹姐和韩姨对他的好，都让他感觉到久违的类似家人的温暖，也是在心里真把宋小竹当作了姐姐。
这几天摆摊都没碰上罗本荣，大概是快过年了，应酬多事情也多，他也没空来自己的小摊位唠唠家常。倒是自己的位子天天空着，不是赵晓待在那里就是夜总会门口的那个保安，赵晓是跟着荣哥的，开始一两天还能见着，越到过年越看不见。每晚林权来的时候都看见夜总会门口的那个保安，远远地隔着一条街替自己看着，也是辛苦。
那保安见着林权来了，才起身向这边走来，身上裹了一件大衣，戴着个棉帽。来了也不多说话，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之前每次收摊他来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没什么话，做完了事情仍旧回去自己的岗位。
林权试着和他交谈过几次，这人不大爱交谈。今天搭完了棚，他刚要走就被林权叫住了。“周叔，辛苦你了。”
☆、第25章 老家
与他说的那么多次，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他姓周，年纪和自己那不在的老爹差不多，所以林权就叫他周叔，边说着还边递上了才分了几支的一包烟。
周叔本名周元，家不在本地，想着大过年的上班还能分点红包和福利，又想着春运期间抢张票也不容易，所以过年都不曾回家。
他对于林权其实没啥好感，之所以这么帮他是因为受了荣哥的交代而已，谁不知道荣哥在顶替了浩哥的位子以后一直顺风顺水的，在这场子里荣哥说一谁敢说二啊。自己只是个小小的保安，出来混口饭吃不容易，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点的小事而丢了饭碗。
这么几个月下来，看着这小子倒还算懂事，除了搭个架子盖个篷布也没什么其他的要求了，也没仗着有荣哥撑腰对自己吆喝来吆喝去的。几个月下来，原先心底的愤愤不平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周元总以为林权就是个出来打工的小子，那天无意听荣哥和赵晓说话，没想到他还是一中的学生呢，一中可是s市的重点高中。知道这个消息后，周元瞬间对林权的印象从地下到了天上。
听见林权叫着自己李叔，自己也没再端着，想着这会还早，没什么客人，便在林权这里坐了下来。“小伙子，看你也不大，天那么冷，还天天出来。”
“趁着寒假课业没那么紧张，才能多赚点钱。”林权笑了笑，把放好的桌子都挨个儿擦了一遍：“等到开学就得以学习为重了。”
“听说你在一中上学？”周元狠狠地抽了口烟，看向林权：“学习这么好，你爸妈也舍得你出来。”
“周叔说笑了，你说我要是有爸妈，还能天天这么出来摆摊？”林权冲着周元笑道，也不打算对自己家的事情藏着掖着了，事实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这下倒是轮到周元沉默了，抽完了烟，把烟头踩在脚下，起身就回去了，“晚上收摊的时候招呼我一声我就过来。”
过年越来越近了，林权晚上出摊，白天早起买完了菜做会作业看会书，比上学那会轻松了不少。窗外时不时地会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林权也不在意，听多了以后显得自己更加寂寞孤独了。
宋小竹有几次下来叫林权一起上去吃饭，林权去了一两次，后来便推脱有事没去了。宋小竹是个善解人意的，大概也知道林权不自在，也没勉强。
下了几天的雨停了，林权一早就蹬了自行车买了菜，准备好晚上要的东西就擦了擦手出门了。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顺道去看看叶卓然，几天不见，也怪想他的。其实林权此行一去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去探探拆迁的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动静。
下了公交，距离自己家走路得走个大半个小时，林权也不急，反正还早，就当是暖身了。回家的景致其实没什么变化，只是好几个月没回来，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小镇现在再看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路过江心月超市的时候自己还停留着看了看，没想到江心月的超市现在的规模居然已经这么大了。长长的一条街，超市看着大约有七八个店面加起来，没进去所以不知道里面有多大，不过看着也不会小。
外墙有粉刷，里头的灯也是新的，看着特别亮堂。林权不知道江心月的超市居然在这几个月里有这么好的收入，除去一切开销，还能把原本的超市彻底改头换面，倒是对江心月刮目相看起来。
超市门口蹲着一群小孩，凑在一起挽着玻璃弹珠，林一杨也在其中。穿着厚厚的棉袄，行动都不利索了，吹着大鼻涕泡随意的抬手就抹。
可能是玩的累了，几个孩子打算休息会儿再来，林一杨起身想走回超市，却恰好看见了林权站在那里，愣了几秒之后便回头喊道：“妈，你快来看啊，哥哥回来了。”
林权站在那里，没想到会被林一杨发现，想着跑也来不及了，就赶紧窜进了旁边的弄堂里。不一会就听见了江心月尖锐的嗓门：“人呢？你瞎嚷嚷啥，那小兔崽子正在市里上学哪有功夫回来……你看你，这衣服早上才给你换上就给我弄成这幅德行……”
林权也没多做逗留，现在可没功夫跟江心月那女人浪费时间。去完家里还得去找叶卓然，下午还得搭最后一班公车回市里，要是跟她耗上那么半天，再多的时间都不够。
走进村的时候林权已经满头大汗了，把自己的外套敞开了才稍稍好些。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原本坐在小卖部门口那些聊着天的人在冬天也不见了人影，村里没什么大的响动。
林权先去了李婶的家里，家里就李婶一人，正切菜准备午饭，见着林权来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打了声招呼，也谢绝了李婶挽留吃饭的好意，径自回家去了。
回家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家里是怎么样的，但是推开门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凉了一截，走路回来的余热已经不复存在。
推开两扇木门，拨开明显的蜘蛛网，家里安静地似乎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吵闹。邻居家正欢声笑语地吃饭，显得林权更是心酸可怜。
家里其实来与不来都一个样，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压根不用担心。
大致扫了扫地，好歹是快过年，自己打扫打扫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待了一会，没什么动静自己也不知道要干嘛，倒是心里越来越凉了。
林权叹了口气，背起来时就背着的书包，锁门走了。
一路走过，村里很多的人家也贴了春联，这破旧的小村子里，仿佛那一点红色才能证明快要过年了。一些外出打工的青年壮力也都赶回家过年，村子里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家家户户都能听见笑声和说话声，还有些孩童的打闹声。
正是午饭的时间，路上没什么人，林权一时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去了李老板的店里吃面。这样的日子店里没什么人，只是寥寥坐了几个，李老板正坐在柜台那里看着什么，见着林权进门，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哎哟，林权，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
李老板很快就做好了一碗面端了上来，林权吃面，李老板闲着也是无聊就坐在林权对面和他聊了起来。
李老板不是本地的，本来也是准备今天做完就结束今年的生意了，回家的车票早就已经买好，只等做完今天的生意，收拾东西回老家。
两个人各自说些最近的生活，林权也没说自己在城里做麻辣烫，直说自己在空余的时间还是找了个饭馆打工挣些零花钱。
很快过年了，林权也没什么事，既不串门也不购买年货，很是空闲。把时间都花在了溜达上，韩姨见着林权也不回家过年，忙请了林权上家里来吃饭。过年了，韩姨的老公也出海归来，一家人团圆的样子让林权有些羡慕。
叶卓然见着林权没有回家，就找到了他在市里住着的地方，磨了一中午才让他答应去自己家里一起吃饭，出了门发现叶一凡早就等在了门口。
过年的气氛很浓烈，林权想着日子人情味还是旧时浓烈些，和未来的日子简直不能比。
路上林权和叶一凡都挺沉默的，相对来说，叶卓然就比较高兴，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叶一凡看了看后视镜上的林权，使劲咳嗽了两声：“行了卓然，就你一人在说话，烦不烦呢。”
“我和林权说着话呢，一点都没碍着你。”叶卓然不以为意，乐的连正眼都没瞧叶一凡，继续回头和后座上的人说着话。
“你给我好好坐着。”叶一凡眼睛看着前方，伸出手把叶卓然摁在了副驾驶座上，“吵的我头疼。”
叶卓然见着自家哥哥面无表情的样子，悻悻地不说话，端正了姿势坐在位子上。
叶一凡见着小鬼头被自己一句话就给降服了感觉很满意，还不忘补充道：“都是同一年龄的人，怎么林权就比你懂事多了。
林权在后头讪笑了一下，叶卓然也没生气，只是笑嘻嘻地撇头看着他哥：“哥你要是真觉得林权好，那我走了以后你就替我好好照顾他，你看我在国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哟，不错啊。”叶一凡道：“没想到我弟弟还知道关心人了。”见着叶卓然瘪了瘪嘴不说话，继续说道：“怎么长那么大就没见着你关心关心你老哥我啊。”
林权做着，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偶尔看看前面的这对兄弟，这城市的爆竹声络绎不绝地响起，新的一年将迎来新的景象。
“林权，明年开学你们就得分文理班了吧？”叶一凡道。
林权正想着别的事，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抬头看着后视镜，刚好映出叶一凡的脸，不知道咋的就腾地红了脸，忙点了点头。
☆、第26章 红包
其实叶一凡看出了林权的走神，自己和卓然笑笑闹闹了一路也没见着林权说什么话，才找了这么个话题。见着林权点头，又道：“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林权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着后视镜，叶一凡偶尔抬头的时候会在镜子里和他对视，虽然紧张却不知道自己该看向哪里。
“我也不知道。”林权想了想，低下头看了着自己的手指：“我的成绩一直挺平衡的，没有偏科，我也正考虑着。”
“那你自己觉得呢？”逮着两人沉默的空档，叶卓然转过身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自己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呗，将来才能考自己喜欢的大学选择喜欢的专业……”
“你倒是懂的挺多。”叶一凡及时开口，打断了叶卓然的喋喋不休。
“相比之下，我倒是更喜欢理科多些。”林权笑了笑，看了看叶卓然又看了看叶一凡：“毕竟文科要记的东西太多，太花时间。”
“那就选理科。”林权的话刚说完，叶卓然就接上了，“喜欢什么就选什么，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复杂。”
叶卓然喜滋滋地说完，见着林权没有接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小权你放心，我身边坐着的这个人可是z大年年排名前三的主，现在我做主了，只要你需要，给他打个电话，他就马上就能出现。”
林权看着叶卓然，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也不好开口阻拦。悄悄地用余光看了看叶一凡一脸与我何关的表情，忙推了一把叶卓然，两个人哈哈笑笑就过去了。
在叶卓然家吃晚饭，林权又上镇里转了转，大多的店铺都关了门，江心月的超市还是开着，尽管是白天，里头依旧开着日光灯。
林一杨正坐在小板凳上不知道吃着什么，身上穿着的衣服邋里邋遢的。江心月坐在收银台里，忙着和身边的陌生男子打情骂俏，那个人想必就是江心月的新欢了。
林权轻蔑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却也一时之间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走到家的时候，李婶正坐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屋里也有人忙碌着。看着她们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在家里，林权有些不好意思打扰，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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