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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

    [娱乐圈]与子恒温 作者:西风不西

    第11节

    一身家居服的温言在灯光下清俊温润,颇显成熟和魅力。

    他正翻看着大约几年前还没来得及看的一些研究文件,听见门外的声响,不由抬了头。

    裴初刚好走过来,于是靠在门边,看他,“这么喜欢历史,喜欢研究这些东西,怎么不回来?”

    温言合上文件夹,“王家村有我要完成的事。”

    裴初笑了笑,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问:“明天走了?”

    “他的伤差不多好了,我该走了。”

    “你都不问问,他这伤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温言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他摘了眼镜,站起来,一眼的冷意,“你查到了?谁做的。”

    “唔。”裴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这么紧张他,何必又要走?”

    温言撇开眼睛,走到书房的窗户前面,看着楼下万家灯火,许久,才轻声问道:“谁做的?”

    “阿言,你有没有想过,你这几年为他规避的伤害,远不及你离开他给他带来的伤害深?”

    温言的指尖落在窗杦上。

    他抚着窗的边线,来来回回摩挲。

    裴初看着他的背景,喉头滚动,又添了一句,“也许,你在他身边,会比离开他要好得多。”

    “不能回头了。”

    谁知道,温言却答了这样一句,“三年都过来了,五年、十年也会过去。他应该有最好的人生。”

    而不是和我这样的人,苟且度日。

    “所以……”温言微微回过身看了裴初一眼,“这件事,谁做的?”

    裴初叹息一声。

    “你不会想知道的。”

    温言彻底回过身来。语气风轻云淡:“这次,他又惹上什么人了?这b市里,也还就剩丰冉方孟周几家有点底气,孟?周?谁下的手?”

    “都不是。”

    裴初朝书架那排走过去,看着那与这书房格格不入的整整一版游戏光碟和漫画,笑了笑,“还记得你当时找我要一套什么限量漫画,我又哪里懂这个东西,也是托人弄来的,结果原来你是要哄他,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你有了这么一个小情人。”

    温言的表情柔和了几分,“他不过是个小孩,喜欢这些东西无可厚非。”

    “啧,你第一次找我帮忙的时候,还说他不是呢。”

    “那只是那时候。后来的事,谁能预料呢。”

    温言也走过来,并排站在裴初的旁边,“这几年,多亏你了,这间公寓保存得这么好,倒真该谢谢你。”

    “嗤。”

    裴初嗤笑一声,“小时候你抢我蛋糕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有礼貌?”

    “陈年旧事你也提。”温言低低笑了笑,“那个时候,可不怎么喜欢你,没想到一眨眼就是二十多年,你都是个总裁了。”

    裴初先是笑了笑,而后,他的表情慢慢冷却下来。

    “阿言,这件事,是他自己一手策划的。他已经快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刚刚还温馨无比的书房气氛陡然间像下了一场大雪。

    一室寂静。

    ☆、诗与南方

    温言再多留了一天。

    像两年前一样,伪装成剧组的工作人员,在片场的一个小角落不动声色地看着温衍。

    ——是的,像两年前一样。

    这次b市之行并不是唯一,温言在这三年间来了b市4次。

    但其中有三次,温言都只是隔着车窗远远看了温衍一眼就走了。

    时间越长,多呆一秒都怕自己忍不住,于是只能来去匆匆。

    而唯一在剧组呆了一整天都看着温衍的那次,温言还记得自己有多么心疼愧疚,又有多么挣扎。

    那时候温衍的演艺圈事业再度起步,但因为资历不够、演技也不算十分成熟,温衍很早就去剧组上妆换衣,然后在一旁候场、练台词。几乎没有人搭理他。

    单薄的青年穿着厚重的戏服,只为了不过几句台词的戏反反复复地练,旁人再多白眼他也不管,他安安静静,又吵吵闹闹,一个人在角落里自己琢磨演技,直到日薄西山,工作人员才过来通知他上戏。

    再接着,一天的等待在几句话间就过去了,他演得再好,也没有人在意,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光芒万丈的主演身上,有的时候那些主演甚至念错台词,他便要跟着再来一遍。

    ——这是温衍必须要经历的阶段。

    哪怕那时候他已经被签到了盛娱,甚至是裴初亲自带他,可是裴初除了能提供机会,提供资源,其他的什么都得温衍自己挣。

    毕竟温衍声名狼藉圈内人都有耳闻,除了实力,没有什么能堵住悠悠众口。

    而裴初,就算他再乐意扶持,若温衍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刘阿斗,温衍也不能走到今天这样风光的地步。

    从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演起,到独挑大梁,温衍一个人独自走过这些路。

    温言每每想起,都觉得心疼不已。

    这是电影【文城八号】的最后几场戏,剧情的背景是在民国时期,温衍演的角色是一个表面上精明奸邪实际上却一腔热血报国的商人,而他铺子所处的文城路八号,更是诸多爱国人士暗下的聚集地。

    在电影的末尾,一向信任温衍的日本统领却因为汉奸告密而变得怀疑起他来,就在此时,这部剧的女主角谭燕玉则在一次失败的行动任务中暴露身份,统领得知消息快速往文城八号赶去,最后温衍演的林为前为完成任务和保护女主身亡。

    “卡!”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温衍的戏份终于杀青。

    他从地上爬起来,摘下那顶用来遮挡伤口的帽子,微微喘着气一身“血”地朝休息的地儿走去,导演笑眯眯地过来跟他打招呼,“小温呐,真亏得你坚持,这部戏演得很不错!”

    其他的演员也都凑过来,饰演谭燕玉的是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女孩儿,短发,一身戏服朴素又利落,“温前辈,您刚刚演得真的太好了,真是,把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那当然,我们男主角是谁啊,那可是影帝!演技当然不是盖的!”

    男三号,在剧中饰演一个活泼少年的严旭也凑过来,借在剧里和温衍亲密的关系在这会儿卖乖,“温哥,戏杀青了请我们吃饭啊!”

    “有空说吧。”

    其实温衍这会儿已经有些累了,何况身上一身粘腻的红色糖浆,他淡淡地跟这些过来贺喜套近乎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神色倦怠地往化妆间走。

    跟在身边的助理则一脸抱歉地留下来安抚剧组人员,“不好意思啊,温衍身体不太舒服,下次有空一定请大家吃这顿杀青饭!哈哈,哈哈,一定一定。”

    温衍推开化妆间门,却意外地看见里面坐了个人。

    是这部戏的男二号,亦是戏中最大的那个反派,电影快结尾时那个告密和导致谭燕玉任务的汉奸都是这个男二号支使的。而他真名叫文轩,在剧组里几乎比温衍更讨厌与人交流。

    不过同样值得让人深思的是,这个一向不乐意与众人友好相处又性格古怪的文轩,在圈子里混了将近十多年都没有被淘汰下去,相反,文轩还颇有名气,甚至能拿下这部温衍担纲主角的电影里的男二号。

    看见文轩坐在自己专属的化妆间里,温衍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他踏进化妆间的隔间然后关了门,就动作迅速地脱下了带着“血渍”的戏服,换上自己平日里穿的衬衫裤子。

    衣物摩擦的簌簌声间,外面的文轩却忽然开了口。

    “温衍,你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为了你冒这么大的险。”

    温衍扣着扣子的手指一顿。

    他不是太明白文轩在说什么。

    不过他也只纠结了那么一秒,就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吱呀”一声,隔间门被推开,文轩锋利的眼神倏然与温衍对上。

    温衍看着他,半晌,淡淡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后他便往外走,想叫助理进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文轩在他身后站起来,“温衍!”

    声音仿佛痛苦又凄厉。

    温衍不由回了头,但在看见文轩通红的眸子和似乎绝望的神情的时候,他的眼神变了变,“有什么事?”

    语气听起来仿佛还是淡淡的,但身体已经转了回去,看起来打算听文轩说完。

    文轩的手握成拳,又松开,“你为什么要接那部戏?”

    接戏?温衍确认自己现在手上没有任何剧本。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问道:“什么戏?”

    “诗与南方。”

    “……”什么戏有个这么文艺又矫情的名字?温衍将手插在口袋里,清澈的眸子直视一副隐忍神情的文轩,“我没接过这部戏。”

    “不可能!”文轩激动得几个大步踏到温衍面前,“谨之说他会和你一起演!”

    谨之?温衍还没反应过来,文轩就接着大声说道:“你到底有什么好,一个盛娱的ceo为你死心塌地也就算了,你凭什么让谨之为了你冒这种险,你知道这部戏演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谨之……谨之。

    温衍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大概是圈里那个名声显赫的演员贺谨之。

    巧的是,贺谨之也在几年前拿过好几个影帝头衔,不过在那之后,贺谨之就接近息影状态,三年下来只拍过一部电影,那还是一部老剧本的翻拍,传闻他三十八岁时将彻底退出娱乐圈。

    今年……贺谨之正三十七岁。

    而如今看来,这文轩似乎与贺谨之颇有渊源?

    不过这些事情温衍并不打算多想理会,他退后一步,眉眼间一片风轻云淡,“你找错人了,我没有接过这部戏。”

    “你胡说!”文轩依旧处于激动状态,“他马上就要息影了,你不要害他!”

    口口声声给自己扣下一顶害人的帽子,温衍就算脾气再好这会也有点不耐烦了,“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走了。”

    “温衍,你接的戏你怎么不敢承认?那天你明明白白去见了龙城,我都查了,这部戏的男主角定的就是你,要不是你,谨之又怎么会答应演这种戏?”

    ……龙城。

    温衍目光一凛,“你说什么?”

    待温衍从化妆间出来已经是十分钟后。

    助理在外面敲门,“温哥,好了吗?车子都备好可以走了。”

    “啪”地一声,温衍从里面出来,脸上竟然还挂着笑,“走吧。”

    助理睁大了眼睛,她没看错吧?一脸不高兴进去换衣服的温大神出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哦。”

    她呆呆应了,就进去收拾东西准备走。

    没想到正好和里面呆坐着的文轩打了个照面。

    “啊,哈哈,是文轩哥,你好啊。”助理讪讪笑了笑,提了东西就出去了,留下一脸阴沉的文轩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但没过多久,一室寂静的化妆间里又进来一人。

    文轩条件反射抬头一看。

    男人逆着光站在门口,一身轻便的t恤加休闲长裤愣是在他身上衬出高雅气质,他推开门,微微环视室内几秒,就用着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说吧,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文轩猛地站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温……温二少。”

    别人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文轩认得,这男人叫温言,正是商界巨鳄温家的二儿子,几年前这男人低沉的警告声在他耳旁他还记得,这会不由抖了抖腿,“你……你怎么在这。”

    温言不疾不徐地走进来,而后关了门,朝文轩一步步走近。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不用管,你先告诉我,你刚刚和温衍说了些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温言眸眼一眯,随即冷笑一声,“贺谨之接了一部同性剧?”

    文轩一愣,随即便跟踩了尾巴的小豹子一样,哑着嗓子嘶吼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谨之不会去演的!我不会让他演的,绝对不会,我哥哥是为了他死的,他怎么能抛下我哥跟别人演这种剧!我不允许,不允许!”

    “文轩。”温言的眼神一瞬间凌厉起来,“看来你还跟以前一样不知好歹。”

    “我怎么不知好歹了,这是他贺谨之欠我的,他欠我的!”

    “哼。”温言冷笑一声,“还想在这个圈子里好好呆着,就把你的嘴巴管好。”

    “我……”文轩狠狠握住拳头,头却撇到一边不再说话了。

    贺谨之……看来他果然接了。温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裴初和他的通话记录,10分55秒。

    沉吟几秒,他指尖快速滑动,【这件事一定要阻止,小衍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估计他现在要去找龙城,拖住他。】

    发完这条消息,温言看了看此刻正极力克制自己情绪的文轩,眼神有如坚冰。

    “文轩,我不管你对贺谨之有什么执念,这件事我会处理,但是,你要是敢动温衍一根头发,我就送你去和你哥作伴,你明白了吗?”

    “温衍……”文轩猛然抬头,“怎么又是他……又是他温衍……”

    温言倒没有再看他,而是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没想到这就一天的功夫,龙城就安排了这样一出好戏。

    ☆、疑虑争执

    温衍没有去见龙城,相反,回到公寓后他联系了贺谨之,约好会面地点后他就将手机丢在了公寓里,自己独自出了门。

    贺谨之在茶楼里,年快四十的男人成熟稳重,俊朗有型。

    又约莫是演多了警探、将军、战士这种铁血角色,贺谨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凌厉冷漠的气质,只是这也不过是看起来,如果贺谨之笑一笑,他那不苟言笑的样子立马就土崩瓦解,现出一个随和温柔的贺谨之来。

    温衍来得急,风尘仆仆,当他推开门时,贺谨之正在倒茶,看见来人,贺谨之倒没动,依旧稳坐如山地坐在那里倒茶。

    温衍推门的手一顿。他微微喘了口气,便稳下心神来,“贺前辈。”

    贺谨之朝他笑了笑,眼角的纹路随之浮现,看起来亲近随和。

    “坐。”

    温衍点了点头,便关了门坐到贺谨之对面。

    一杯茶正正推到自己面前,温衍接了正想道谢,又听贺谨之说:“把帽子取了吧,包厢里热。”

    声线低沉优雅,带着成熟男人的味道。

    “谢谢。”温衍取了帽子,露出一张漂亮的脸,只是头上还缠着几圈绷带,看起来莫名几分滑稽。

    贺谨之一点其他的神情变化都没有,只是关怀道:“听说你最近出了点意外,怎么样,伤养得好些了吗?”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温衍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废话,于是开口说:“贺前辈,关于【诗与南方】这部戏……”

    “温衍。”

    谁知道贺谨之却截了他的话头,“我听你的名字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你认识吗?”

    温衍这回真真愣住了。

    他和贺谨之其实一点也不熟,不是一个公司的,也从来没在一起演过戏,贺谨之正红得发紫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三线小艺人,而当他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贺谨之都已经快息影。

    但如果非要算渊源的话,其实三年前,温衍和as解除合约的时候,贺谨之带着经纪人来找过他。

    那时候男人的脸上有关心亦或者怜悯的神情?温衍记不太清了,贺谨之邀请他去皇冠,说可以支持他继续演戏、继续当艺人,然而那个时候裴初已经找上了他,他便婉拒了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好心影帝。

    不客气地说,那时候他还以为贺谨之想要包养他。

    也是后来,在演艺圈里混得越来越多,对一些人和事有了新的了解熟悉之后,他才知道贺谨之这个人,是个真真在圈子里难得的不摆架子、性格随和的人,皇冠里被他扶持的艺人很多,哪怕容鼎鼎,也是其中之一。

    可是这样的贺谨之……又怎么会认识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温言?

    温衍沉默了许久,才问道:“贺前辈说的是?”

    这沉默的功夫里贺谨之喝了一口茶,从茶杯氤氲的水汽中抬起头来,贺谨之此刻看起来十分温柔,“温言,以前是b大的历史教授,怎么样,认识吗?”

    说得这样清楚,温衍瞬时间白了脸色。

    看起来,贺谨之不仅是知道他和温言认识,恐怕,连他和温言是什么关系都一清二楚。

    莫非,贺谨之以前愿意拉他一把,就是因为这层关系?

    看见温衍紧张的神色,贺谨之对他安抚性地笑了笑,“你别怕,我不是多嘴的人,也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问你,你想不想重新和他在一起?”

    重新和他在一起……什么意思?

    温衍一头雾水,却强自镇定地道:“贺前辈的意思晚辈不清楚。”

    万一这贺谨之是故意来套他的话,他岂不要栽?防人之心不可无,温衍最后还是选择保守地后退一步。

    “我知道其实你没有接那部戏。”

    顿了顿,贺谨之的话题又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龙城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虽然有点看不上他的小心眼,不过,这次他手里的剧本是真的不错,温衍,你为什么不尝试看看?”

    温衍眼神里有些许迟疑,“贺前辈你也知道,三年前我就是因为这个才……”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贺谨之摇了摇头,“说实话,就算小轩不去找你,我也会找你的,不过小轩是不想你演,而我,是希望你能陪我演。不怕你笑话,在龙城找上我之前,我就已经有计划开始筹拍这种类型的剧本,只是一直没挑着好的,龙城一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所以我很乐意接这部戏,至于你……难道你就不想赌一把吗?”

    贺谨之想要演同性剧?为什么?

    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不良绯闻、洁身自好,在圈内圈外都风评极佳的演员,为什么要选这种题材作为自己息影前留给大众的最后一部影片?

    温衍突然胆子大起来,“贺前辈,我也坦诚跟您说,也许我会接这部戏,但我不会演。”

    “为什么?”贺谨之惊讶了一下,旋即了然,“想把他留下来?”

    温衍点头。“今天中午文轩来找我……他的表现倒是让我想到这一点,不礼貌地问一句,文轩是喜欢您吧?”

    “喜欢?”贺谨之倒愣了愣。

    “看起来他是很为您担心,听说您要演这种剧,就跑来跟我对质。”

    贺谨之听罢,叹了口气,“这孩子……说了多少年,都说不通。”

    温衍没说话,他对这些其他人的感情经历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多问。贺谨之接着喃喃道:“可是你这样拖,又能拖多久呢,他总会回去的。”

    看来贺谨之是确实知道这些往事的全部了。

    温衍的眼神也黯淡下来,“可是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他在骗我,而我现在,还没搞清楚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温衍忽然想到什么,“贺前辈!”

    他正想问,谁知贺谨之却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事,旁人说起来就不动听了,你要自己慢慢发现,不过,如果你愿意接下这部戏和我一起演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指点一二。”

    温衍再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2点。

    令人意外的是,方星辰和裴初都在。

    不过方星辰看起来神色讪讪,而裴初则一脸不愉。

    温衍换了鞋进来,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裴初从沙发上站起来,他盯着温衍,“你去哪里了?”

    “出去吃了顿饭。”

    “怎么不接电话?”

    “忘记带了。”

    “温衍!”

    裴初拔高了音量,方星辰见状赶紧也站起来,“哎哎哎,别吵别吵,裴总裁坐坐坐,阿衍啊,你去哪里了,裴哥等了你好久,你也来坐,来来,慢慢谈。”

    裴初被方星辰拽着坐了回去。而后方星辰又过来想拉他,温衍却退了一步。

    “阿衍。”

    方星辰对温衍使眼色。

    温衍瞥了他一眼,没理。只是问:“有什么事?”

    裴初见这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那脸色不由更冷了,“温衍,你瞒着我私下接了戏?”

    方星辰连忙道:“裴哥裴哥!这个真没有啊,虽然我是带阿衍去见了那个龙城,但真的就只是认识认识朋友……阿衍没答应接这部戏的,何况这种题材,阿衍就算脑子有问题也不会接啊,你别生气,下次我也不会私下带阿衍去见导演的……”

    脑子有问题的温衍:“……”

    温衍没说话,裴初再度站起来,还是只盯着温衍:“你刚刚去见谁了?我跟你说过,在盛娱的这几年,你怎么着也要给我好好呆着,别再出什么幺蛾子,龙城的戏,你不准接。“

    温衍立了半晌,突然面带嘲讽地笑了笑,“呵。”

    他说:“我去见了什么人,你不是都查得到吗?我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你的人跟着我,你不是对我24小时都保持追踪状态吗?”

    裴初愣了愣,“你以为我一直派人跟踪你?”

    温衍冷笑反问:“不是吗?这几年,你对我的事情几乎了如指掌,难得不是在监视我?”

    裴初哑然。

    他承认,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对温衍不了解,又怕他再惹出什么乱子,所以确实有找人跟着温衍,这样也能及时地处理一切不该出现的绯闻,可是后来温衍的事业慢慢稳定下来,裴初就没有再这样做过。

    而他对温衍了如指掌?他要是对温衍了如指掌,又怎么会任凭温衍自己支使人砸了自己的脑袋!

    “温衍,你太敏感了,我没有监视你,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对我做到坦诚。”

    “没有监视?呵。”温衍再次冷笑出声,“那是谁告诉你我接了龙城的戏?我和龙城见面,除了我和星辰,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又怎么得到这个风声的?”

    “我……”

    要怎么说?不知名人士往他手机上发的讯息?温衍这性子会信才有鬼!

    不行……不能吵,不管那暗中给他送消息的人是什么目的,他要先把温衍劝住了……裴初深吸了口气,道:“温衍,我告诉你,你不要冲动,这种戏演了对你没什么好处,也许能拿奖,但是这种事情在国内是很难得到大众接受的,何况你又曾经出过那种绯闻,公司好不容易给你洗清白,你不要把自己给毁了。”

    “所以我就该藏着掖着一辈子?甚至,跟各种女星闹绯闻证明自己取向正常?”

    裴初接不上来了。

    “哎……”

    眼见着就又杠上了的方星辰,望了望这边,又看了看那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客厅里静了一会儿,温衍忽然开口说:“如果我想演,你该知道你拦不住,大不了算我违约一拍两散。总之现在我现在退出盛娱单干也没问题。但是,想让我不接这个戏也可以。”

    “你要怎么样?”裴初反应迅速地答道。

    温衍笑了笑, “你让温言来见我。别骗我,我知道他还没走。”

    ☆、正式会面

    圈子里传出了一个消息。

    听说盛娱的老板和他那一路捧上来如今正红得发紫的影帝闹掰了。

    狗仔也不知走了什么渠道,成功混进那片住宅区,结果就拍到裴初怒气冲冲从温衍公寓夺门而出的照片,而更妙的是,照片上还有一脸焦急追出来的歌坛天王方星辰的影子。

    这张照片被一家影响力颇大的娱乐杂志重金购买,隔日便刊登在了杂志封面。

    而破天荒的,裴初对这家杂志社没做任何处理,就任凭这“闹掰”的消息满天飞。于是人人看待温衍的神情都变了——这小白脸看起来终于要下台了,而裴总裁……这是示意新人可以上位了?

    一向在圈子里低调的方星辰也被这个新闻拖下了水,方温同居的消息爆出来,不少腐女乐呵呵地yy着三个俊男之间的狗血三角恋,而实际上,这则新闻其实也算给刚回国没多久的方星辰带来了极大的曝光率。

    所以方星辰的经纪人、盛娱公关都没行动。

    只有裴初神色阴冷地在办公室里给温言打电话。

    “喂?”低沉又悦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在静得不得了背景下,听筒那边轻微的翻书声也一并传了过来。

    裴初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温言在看书,留在b市这几天,他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就成天呆在书房里研究以前的那些东西,他接了裴初的电话,又没听见裴初说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久久,裴初才在那边叹息一声。

    “阿言,他现在已经敢要挟我了。”

    要挟?温言合上书,眼神已然有了变化, “小衍做了什么?”

    裴初有点说不出口。

    这种感觉有点像自己一手养大的狼崽子反咬了自己一口,他尽心尽力将温衍带到这种地步,没想到他现在翅膀硬了,竟然已经敢拿解约要威胁他。

    说实话这种例子其实在娱乐圈很多,所以一般的经纪公司手里都会掌握着手下艺人的一些东西,叫他们不敢对公司有什么异心,否则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人物最后背叛公司跳槽,那公司损失多大。

    但温衍毕竟不一样。

    就算裴初有千百种办法叫温衍重新跌下云端,但他能么?

    不能。

    因为有温言。

    想了想,裴初还是如实以告:“阿言,他要见你。”

    温言的沃尔沃在窄小的巷子里七拐八拐才找到目的地,据说是一家位子极难订到的私人菜馆,每天只中午营业,每次只接待三桌客人。

    然而尽管条件如此苛刻,那打电话来预订吃饭的人也多得快排到世界末日。

    温言把车子找地方停好,在一片夏雨蒙蒙里踏进幽静的小院。

    “吱呀”一声,沉重的深红色木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棵老槐树,它镇守在这院子中央,一片青葱,树旁边还倚着口井,井边不远搭了个葡萄架子,“喵”地一声,一只灰□□咪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在细细密密的雨里踏着轻盈的步子,而后飞速地消失在一个拐角。

    温言愣了愣,就见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从这院里的一间门里走出来,他看见温言,礼貌地笑了笑,“请问是温言先生吗?”

    温言回过神来,微微点了头,“我是。”

    “另一位客人已经在厢房等着您了,今天我们云坊只接待你们二位,请。”

    说完,男人让了让身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房门大敞,显而易见的是温衍就在里面。

    温言只踌躇了片刻,便提步走了过去。

    “菜肴马上上来,还请稍后。”

    待温言走过来到门口,男人笑了笑,便退了下去,厨房在这小院的串通的另一个后院里,很快,他就消失在刚刚那个猫走过的拐角。

    温言定了定心神,朝屋里看去。

    这已经是夏天,温衍却还穿着一身长袖白衬衫,领口的扣子开了几粒,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他坐着,温言却似乎能想象到若是他站起来,那衬衫里包裹的身段有多美好。

    温言眼色忍不住暗了暗,温衍却仿佛没看见他似的,低下头喝着手里刚上来的茶水。

    仿佛有三年的时光横亘在脚下,温言竟然觉得这步子有点迈不进去。

    不过实际上,温言也只踌躇了几秒就进了厢房,而后随手关了门。

    直等到他坐下,温衍才终于抬起眼来看他。

    那一眼看得温言心里瞬间像有什么东西涨上来,涩涩的,却像被胀满了一样,心跳失衡、呼吸也慢了一拍,温言滞了滞,面上却端的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听说你找我。”

    温衍低低笑了,浅浅的酒窝在唇角边荡漾开,眼睛里像载满星光。

    “温言。”

    他将桌上另一盏白瓷一般的茶杯推向温言,“他们家的茶泡得很好,听说是家传的手艺,我还记得你除了咖啡外,其二便是爱茶,你喝喝看,应该刚刚好。”

    仿佛两人从未有过任何隔阂,温馨的气氛像几年前一样,他们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相拥着坐在落地窗前,旁边是剧本和历史资料,还有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但是到底是不一样了。

    例如今天没有太阳,他们也没有相拥,旁边没有剧本没有历史资料。

    还例如——温言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

    他看了看杯子里翠绿的茶水,里面有幼嫩的茶叶尖浅浅漂浮着,顿了顿,温言推开杯子,“我现在不爱喝茶。”

    温衍唇角的笑僵了僵。

    “况且,我要和你说的话,上次在医院里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温言看着温衍,眼里的冷漠一览无余,“温衍,你这样拉扯着不放的姿态,是不是做得太难看了?”

    “我拉扯着不放?”

    温衍似乎立马就被激怒了,那瞬间他几乎就要站起来,但随即,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做出一脸平静的姿态,“温言,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哪一点?”温言笑了笑,而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轻巧地从中抽出一根细长香烟叼在嘴边上,“愿闻其详。”

    但摆出来的浑然是一副我不在意的姿态。

    温衍桌下的手不由握紧成拳,他几乎是咬着牙冷笑,“你狂妄自大,自以为高高在上,傲慢又做作,还总是自作聪明,把自己当成救世主。”

    眼看着打火机里跳动的蓝色火焰即将把香烟点燃,温言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连烟都不顾得抽了。

    他抬了抬眼,小孩儿还像很久以前一样,一生气就会脸红。温言不由再次笑了笑,这回点了烟,猛吸了一口。

    “你说的都对,还有呢?”

    香烟的味道渐渐在厢房里扩散,温言指间夹着烟,嘴巴里有烟雾慢慢吐出来,“以前还对我有什么不满,这会儿一并说了吧。”

    温衍曾想过千万种他们还会再见的情景,他在心里发着誓不要再像那次医院里那样,被温言几句话就戳破了自尊和表情,可是真的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温衍却还是忍不住了——

    这个人,这个人永远都是这样,这样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却总有本事叫他放心不下。

    温衍热得忍不住解开了一颗衬衫扣子,“还有?”他嘲讽地笑出声来,“你还想听什么样的?”

    “哦,对了。”似乎是想到什么,温衍微微抬了抬下巴,“我们就来说一说你喜欢的容鼎鼎好了。”

    将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温言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不往温衍的衬衫领子那儿瞟,他将头低下去,漫不经心地答道:“什么容鼎鼎?一时找的借口,怎么,看来你信了?”

    不知道温衍现在对他的事情了解多少,温言只能谨慎地一步一步后退,面上还要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他轻笑一声,“小衍,我跟你说过,凡事不能轻信他人——”

    话语在温衍猛然变得尖锐的眼神里停了,温言只是一瞥眼,就看见温衍拿着茶杯的右手手指关节处泛了青白,他的眼神暗了暗,却转头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修长手指间烟火明明灭灭,温言说:“很早之前,我就亲力亲为地教过你这堂课,你还学不会?”

    亲力亲为……温衍明白他指的是三年前那一场所谓背叛。一时间房间里再无声音,任由沉默蔓延。

    背叛……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温衍想要将手里的茶水尽数泼向他对面这个仿佛刀枪不入的男人脸上,他想要生气、想要发怒、想要对着温言发泄这几年来所有的恨意与委屈,但是心底又有声音在说——

    温衍,你要优雅。

    ——他最怕的,不过是在这个人面前丢掉盔甲、自尊和理智。

    何况,他坚信他和温言之间或许还有什么误会,温言……温言还是在爱他。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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