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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娱乐圈]与子恒温 作者:西风不西

    第9节

    “我负责。”

    男人的薄唇紧抿,一副生人勿近的神色,大堂经理就算是再没眼色,这会儿也知道自己不该违逆这位少爷的心思,可是……

    “如果温总裁知道这件事……”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

    话音刚落,电梯“叮”地一声,7楼已到。

    房间里。

    徐志森拉着温衍的手腕,脸色认真道:“可以留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我想,做不成情人,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看到你照片的第一眼,就对你很有好感。”

    温衍心里有点不耐烦起来。

    他想明天见到方星辰他非得把那家伙打一顿才好。

    只是面上尽量带着笑——对这种温柔的人,温衍一向没办法脸色太冷。

    “抱歉,因为工作原因,我的私人电话不方便给你。而且,我觉得我们的生活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徐先生,你能放手了吗?”

    “啊……”徐志森颓然放了手,“这样啊。”

    温衍笑了笑,“是的。”

    ——“嘀。”

    开门的那刹,电石火光之间,徐志森突然倾身一把拉住温衍抱进怀里。

    他光着的上身炽热的温度瞬间隔着t恤传过来,温衍措手不及被人摁在怀里,正挣扎着想要退出来。

    “徐——”

    “你们在做什么!”

    冷至冰点的声音响起,一时间,在场的四个人包括大堂经理都愣住了。

    还是徐志森最先反应过来。

    见到来人,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暗自喃喃道:“今天晚上这单生意可真不容易啊。”一边放开了已经呆住的温衍。

    “呵。”徐志森冷冷笑了一声,“什么嘛,原来是有男人的啊。”

    赶来的温言听到他这句话瞳孔皱缩,他皱着眉头,语气不善:“不管你是谁,你现在给我从他身边滚开。”

    “好好好。”徐志森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而后转身拿了放在床边的衬衫和大衣就走了出去,只是临了,和温言擦肩而过的时候,调笑着说:“这么好的货色我可是很久没遇到了呢,你好运气。”

    温言只冷冷吐出一字:“滚。”

    大堂经理呐呐着想要插话,温言斜瞥了他一眼,走进房间然后“啪”地一声关了门。

    这下,房间里彻彻底底只有温言和温衍两个人了。

    温言松了松自己羊绒大衣里的衬衫扣子,见温衍还是那个呆立着背对着他的姿势,脸色不由又沉了几分。

    “怎么,现在我来了,你又不乐意了?”

    温衍没动。

    温言说:“后悔了?是不是跟我比,你更想要刚刚的那个男人?”

    “什么?”温衍的声音极轻,但仔细听,温言确定温衍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不受控制地柔和下表情,温言脱下大衣,直接甩到地上,一路上赶过来,大约因为紧张他身上也出了不少汗,加上房里开着暖气,温言便开始觉得有点热。

    他从背后拥住轻颤的温衍,下巴靠在温衍的肩膀上。

    语气里有着唯独对着温衍才有的无奈叹息,“对不起,从w市赶过来花了点时间。但是幸好赶上了。”

    温衍此刻完全听不懂温言在说什么。

    但是他觉得他完全不需要听懂,因为只要温言在这,他的声音他的拥抱都在这……其他的什么细节,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温衍还是不敢回头去看温言一眼。

    守候着没有回音的手机那么久,温衍几乎以为自己迟早要放弃这个人。

    以至于他根本不敢看温言,怕再看一眼,他就真的再也放不开了。

    “傻子。”温言说,“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要是我今天真的不来,你就要跟那个男人睡一晚上吗?你可真是……”

    温言顿了半天,才用磁性低沉的嗓音说:“真是让我放不下的傻子。”

    “我没有。”温衍被他抱着,听到他的呼吸声就在自己的耳旁,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哭了,“我没有要和那个男人睡。”

    温言的手指在他的腰间一寸寸收紧。

    于是呼吸声倏然变重,“所以,只是为了骗我来?”

    “我不知道……”

    该死的方星辰,你究竟干了些什么。温衍又想哭又想笑,“我好想你。”

    温言温柔地用薄唇贴住温衍的颈部肌肤,温衍一颤,温言便轻笑一声,“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真的?”

    “真的。”

    温衍这才动了动,想要回过身去看温言。谁知道温言的手指箍在他腰间很用力,温衍挣了半天挣不开,于是咬着唇说:“你先放开我。”

    “我冷,不想放。”

    “……”

    手指从衣服里伸进去。

    “我大晚上从w市赶回来,你要怎么慰劳我?”

    “你去w市了?”

    “嗯。一个学术研讨会。”

    “那么远……你……嘶,你做什么?”

    “做什么?和一群老头讨论一个争议多年的历史遗留问题。”

    “我不是问这个……啊,你放手!”

    “你现在说这个不觉得晚了么?”

    “……喂!”

    “热不热?脱掉好不好?”

    “……不好……喂!”

    手指轻巧地解开休闲裤的裤带,温言沉着嗓子在温衍耳朵边蛊惑着说道:“转过头来。”

    温衍听话地微微侧过头,温言捏着他的下巴吻上他的唇角。

    一声轻笑溢出来,“真乖。”

    温衍的脸迅速红起来,但随即,他放松地闭上眼睛选择沉沦。

    那一瞬,房间里,挂着的时钟跳过十二点。

    ——魔法结束。

    医院,早上八点,温衍睁开眼睛。

    裴初坐在病床旁边正看着报纸,见他醒了,于是站起来,淡淡笑道:“你醒了?正好起来喝点白粥吧,医生说你最好吃点清淡的,所以没放其他的东西……温衍?”

    温衍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无声地弯起唇角。

    “裴初,我梦见他昨天晚上来看我了。”

    “……他?”

    “嗯。”

    “行了,起来喝粥吧。哦,洗漱用具在卫生间里,你能行吧?”

    “裴初。要是这个世界上有时光机器该多好。”

    裴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温衍,我现在去给你叫个医生来?”

    ……

    如果有时光机器,能让我回到那个晚上,该多好。

    我将再也不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方星辰做了什么我想小天使们应该清楚=0=温教授被逼着想通了=0=所以原因就没有多过解释,要是你们看了觉得看不懂的,可以留言,我考试完了回来改。么么哒(づ ̄ 3 ̄)づ

    ☆、南柯一梦

    之后的几天,温言断断续续又来了几次。

    温衍每次都装睡,到最后演技已经越发地炉火纯青。

    温言的动作很轻,有的时候闭着眼睛的温衍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走了,可是每次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他就能感受到自己手背上温言温暖又粗粝的指腹。

    躁动不安的心那一刹那便安静下来。

    温衍轻轻呼吸,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他忍耐太久了。

    三年,整整三年。

    他不知道温言为什么突然要跟自己分手,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知道自己这一生,还能否再看一看这个人的脸。

    其实裴初的那些说辞,温衍自己是不信的。

    他和温言在一起五年,了解对方胜过自己,只因为他身陷囹圄、身处漩涡中心,温言就能因此抛弃他而一走了之?

    温衍不信。

    若是信了,那他爱过的那个人又是谁?

    所以尽管在当年温言伤他至极,他却还不想放手。

    只是那时候温言在他的生命里消失得太快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再多问一问,温言就彻底地抹去了他所有的生活的痕迹,一走了之。

    他去了温言任教的b大问,没想到吃了一鼻子门灰,办公室里那刚升上来的教授一脸趾高气扬:“谁?你说谁?我们这儿可没有姓温的,你看好了,这间办公室姓葛,你找的人我不认识,快走快走。”

    “啪”地一声,他就被隔绝在门外。

    他跑到历史系的教学楼,像以前一样找过路的学生问话,那学生看着他大口罩和墨镜的一身搭配,先是警惕地退后了两步,而后面露嫌弃的说:“你找谁?我们系没有姓温的老师,你别问了,真的没有这个人。”

    像南柯一梦。

    一场大雨冲刷走所有温言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当时温衍愣在b大的教学楼里许久,不明白怎么就会没有这个人了呢?

    直到有学生仿佛认出他来,一边走还一边对着他指指点点,他耳朵不好,只听到那些人似乎在窃窃私语:“喂,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新闻里的那个温衍?”

    “是吗?哇,真的有点像耶,天呐,这种死同性恋来我们学校干嘛。”

    “听说是来找……”

    后面的话他就听不清了。

    他也不知道其实当时那些学生的音量已经算不上窃窃私语了,不过温衍没多想,浑浑噩噩地便回了他曾经和温言住过的那个公寓。

    温言的东西还在,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却冰冷又刺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温言说:“还是我走吧,东西我过两天再让人来收拾。”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成了他们的最后一句诀别。

    他再也没有找到过温言。

    哪怕他在温家的大宅前站了整整一天,除了路过的仆人对他投来好奇的神色外,没有人搭理他。

    最后还是管家看不下去了,跑出来对他说:“你回去吧,温先生在睡觉,他不会理你的,唉,二少他现在……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别等了,等了也没用。”

    温衍当时微微抬了头,刺眼的阳光激得他眼泪霎时就流了下来。

    “他跟我说过,他家就在这,我要找他,我要找他……”

    温衍其实并不知道温言家里有什么背景,温言也从来都不和他细说,要不是发生这种事,温衍差点都忘了温言也是有家的人,于是他死马当活马医,照着很久以前温言和他说过的家宅地址找了过来,可是居然没有人让他进门。

    那些人问都不问他是谁,就冷着脸把他挡在门外,“今天温家不见客。”

    他以为温言在家,当即便执着着不肯走,只求温言出来说清楚。

    可是站到日上中天,也只站出来了个管家,管家还说,他也不知道二少在哪里。

    他不信,一直晚上的时候,腿再也站不住,一时头晕腿软栽了下去。

    等醒来——醒来他就见到了裴初。

    而后是他心灰意冷又心如死灰的三年。

    呵,整整三年。

    温言的手指滑过他的脸,他听见温言轻轻叹:“疼不疼?”

    指腹滑到脑袋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上,温衍感受到温言倾下身来,嘴唇落到绷带上,是一个轻吻。

    接着温言好像起身就要走了。

    温衍这次没忍住,不由自主地便抓住了温言的手腕。

    ——其实当时温衍自己心里都是一惊,这下意识的举动差点就暴露了自己装睡的事实,不过下一秒温衍心里就镇定了下来,他紧捏着温言的手腕,面色微微蹙起,似乎是在做着什么不太好的梦。

    “别走……”

    轻喃的声音里带着被梦魇住的恐慌,“你别走。”

    顿了一顿,他果然再次感受到温言的气息——他似乎是坐下来了。

    “我不走。听话……”

    温言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又好听,他听了五年都不腻。

    眼泪从眼角滑出去,温衍转了个身,将脑袋都往下埋,好像是想把这只手拨拉到耳边去才安心。

    温言从病房里出来,裴初正靠在外边的墙上抽烟。

    “医院里最好不要抽烟。”

    温言叹了叹气,“你也注意点身体。”

    裴初笑一笑,将烟扔进了垃圾桶,“他最近恢复得不错,医生说差不多下周就能出院。”

    温言“嗯”了一声,两个人并排在医院的长廊上走,那画面还颇有点赏心悦目。

    裴初说:“那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温言沉默了一会。

    裴初就又笑了,“我看你有点舍不得了吧,我就知道是这样。这不见的时候还好,一见到了又怎么舍不得再放手呢……”

    裴初说着叹了口气,低低说:“其实我也知道这种感觉。”

    温言停了步子,“嗯?”想了想,温言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来,“你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不跟我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初也停下来,和温言对视,眼睛里是一团浓稠的墨。

    过了半晌,裴初“嗤”了一声,“我开玩笑的呢,你这也信啊。”

    两个人就又继续走。

    温言说:“你也不小了,都三十多了我都没见你找过女朋友。虽然盛娱是很重要,不过你自己也要看着点,是时候该成个家了。”

    “是是是。”裴初的声音拖了拖,“你从小就跟个老师似的习惯教训人,后来长大了还好,人冷清了点,也话少了点,但最近我怎么瞧着,你还是爱说教呢。”

    温言自嘲:“在山里呆习惯了,得教训一群无法无天的小孩。”

    “小孩儿啊……”裴初眯了眯眼,脑子里开始幻想要是以后温言有了小孩……不过这种幻想很快就被他制止住了,“小孩儿是挺吵挺闹的,所以我这不也挺好么,没人烦没人闹的,专专心心赚大钱。”

    “啧,”温言在电梯前停下步子,按了键之后回头看了裴初一眼,“你回去吧。这几天山里一直在催我回去了,估计我再来不了两次就得走。”

    裴初一身西装革履地站在离他不远处,精英似的男人眼里出现了一抹温暖的笑意,“我知道了,你放心。对了,你奶奶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温言思考了一会,还是说:“不用了,我明天就过去看看,还没到那时候,估计也碰不上什么人,我白天去就好了,你不用管。”

    说着话的时候,电梯上来了,温言走进去,摁了数字1

    “再见。”

    “再见。”

    裴初的手插在口袋里,微笑。

    只是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他的笑意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也许永远都不会展示于人前的落寞……和绝望。

    第二天一早温言就开着车去了墓园。

    守墓人看见他倒是笑得很和蔼,“你今年来得很早啊,时候还没到呢。”

    温言微微一笑,“正好有时间,就提前过来看看。”

    “好吧。”老人叹了叹气,“温老夫人每年都有很多人来探望呢,想必也应该不寂寞,不过我倒是奇怪你总是不和那些人一起来。”

    “时间对不上而已。”温言笑了笑,从车里抱出一大束雏菊,和老人暂时告别,“那我先上去了,稍后下来。”

    “诶。”老人应了一声,“去吧去吧,我在这看着你车。”

    “好。谢谢您了。”

    温言没再废话,抱着花抬步就上了石阶。

    待他走后,老人默默念叨:“每年都是这么一大束雏菊……”说完这话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式的直板机,拨通了,“喂,是温先生吗……”

    ……

    温言抱着花在墓前站了一会。

    石碑上还贴着温老夫人年轻时候的照片,黑白照,上面的女孩儿笑靥如花,扎着两个麻花辫,看起来清纯又漂亮。

    温言看着照片,心里莫名几分酸涩。

    他吸了吸鼻子,一脸沉重地躬身将花放好,又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像雕塑。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温言才动了动已经有了几分僵直的腿,嘴唇里颤抖在说:“奶奶……我来了。”

    喉结滚了滚,温言闭起眼,“不孝孙温言,来看您了。”

    “今年还是您最爱的雏菊花,您看一看,开得很漂亮。”

    微风悄悄拂过,温言柔软黑发的一角被吹起。

    人最后悔,莫过于阴阳两隔,再不能悔。

    有一些对不起啊,等着等着,就等到了再也说不出口的那天,就只等到一尊石碑,和一张穿越了年岁的黑白照片。

    ——这是温言活到三十一岁,第二件后悔了却没法弥补的事情。

    温言的奶奶叫温秀敏,据说曾经是大家族里出来的闺秀,为人温柔又细心。她将温言带在身边十几年,感情更是不同于常人的亲厚。

    温言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奶奶便一直安慰他,开解他。

    而温言的母亲因先天性心脏病去世的那一年,温言差点因此患上了抑郁症,更是奶奶每天都陪他说话,带他出门玩乐,又教他许多道理。

    温言不能忘记,奶奶温秀敏坐在他的小床上,一脸慈祥地说:“小言呐,你知道吗,读史能使人明智,要是你不开心,奶奶就给你讲历史好不好?”

    故事里有神农黄帝,有强秦,有战火纷飞的朝代更替,有盛唐,有五代十国的风流雅仕,也有元明清,和民国年间那桩桩件件动人心魄的历史事件。

    温言就这样长大,直到——

    直到她跪下来求他。

    他拂袖而去,再也没有看过这老人一眼。

    直到,直到她去世,他才惊觉岁月残忍,然而等赶回去的时候,就只有这一尊冰冷石碑。

    悔,渗入到骨子里。

    经常痛得温言夜不能寐。

    温言站在那里,轻轻说着每一年都要说的话:“奶奶,对不起。”

    “她会明白的。”

    募然间,沉稳的声音从身后方传来。

    温言转头,看到一个他不怎么想看见的人。

    温迟见弟弟看过来,不由拉出一个笑:“小言。”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是真的想不出什么标题和内容提要了tat

    ☆、温家大宅

    温言有个哥哥,叫温迟。

    并非亲生。

    但奇怪的是,在温家,这个养子的待遇却比他这个亲生的儿子要好得多。

    温迟被温钟国带在身边数十年如一日,被教导、被宠爱、被关怀。而他这个正牌儿子却从小就被丢在奶奶家,一直到十岁才接回来。

    温钟国甚至可能都没用正眼看过温言一次。

    那么庞大的商业帝国,温钟国几乎是全心全意交给温迟去经营。去海外深造、回来便坐上了温氏执行总裁的位置——温迟是众人艳羡的温家接班人,而温言呢?

    温钟国都没有带他去参加过哪怕一次的商业宴会。

    当然,温言也不需要了。

    他唯一一次让温钟国有过情绪波动的事,就是跑去学了历史专业,然后又一门心思地爬上了b大副教的位置,温钟国在家里指着他,脸色气得通红:“你别想去!我都给你安排好了,明天就进温氏,给你哥哥当助理。”

    “助理?”温言嗤笑,“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稀罕。”

    温言刚刚转身出了门,身后一件青瓷就跟着砸了出来。

    温言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出去。

    在那之后他就搬去了新买的公寓,也很少再回温宅。

    温钟国最终也没能阻止他的决定,最后便没管他了,不管他做什么,都睁只眼闭只眼,除了每个月往温言的账户上打钱,其他的举动什么都没有。

    哪怕到了过年,温钟国都没有说过一句回来吃饭。

    ——在这种情况下,温迟和温言的关系可想而知。

    尽管其实多数时候温迟对温言都十分好。

    “你来做什么。”

    墓园里,温言的脸色冷下来,两个人长身玉立,看起来倒旗鼓相当。

    “你最近的动静有点大,所以我知道你回来了。”温迟面色温和,声音很沉:“也知道你会来看奶奶,所以特意通知了墓园的人,叫他们看见你就给我打电话。”

    温言微微侧过脸,“找我有事?”

    “小言。”温迟朝他走近一步,“这几年,爸爸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很挂念你。”

    “不劳他挂念。”温言转回身对着墓碑,“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我知道你的时间值钱。”

    “再值钱也比不得你。”

    “……说得好听。”

    “小言。”温迟叹息一声,“你和爸爸犟了三年,还不够?奶奶的事,也不是你的错。何况,爸爸的身体这几年愈发不好,你真的不回来看看?”

    温言不说话。

    温迟继续说:“爸爸也老了,身体上很多毛病。又担心你在乡下受苦,有的时候饭都吃不下——”

    “够了。”温言低喝一声,“这种苦情话你就不必跟我说了。”

    这次温迟也顿了半晌,“小言,你真的瘦了很多。”

    “去山里支教这几年,生活很苦吧?”

    “还好。”

    “回b市来吧,随便你想要做什么,你要温氏,我给你,你要当教授也好老师也好,都可以,哪怕……哪怕你喜欢男人,也没有关系。”

    “不必。”

    “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容鼎鼎的艺人在谈恋爱?”

    温言眸子冷下去,“呵,温钟国又知道了?他又想做什么?”

    “小言!”温迟的音量微微抬高,“你放心,爸爸不会说什么。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喜欢那个容鼎鼎也没关系,总之,我会支持你。”

    “我不需要。”

    “回来吧,小言。”温迟的目光很温柔,丝毫没有在商场的那些冷厉,他对着自己的弟弟循循善诱,“这几年,爸爸的观念也有很大改变,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之前的事情,是爸做得不对,我当时没能阻止,也很抱歉,但是爸爸终归是爱你的。”

    温言又不说话了。

    “小言。”温迟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温言忽然回头看他,眼里仿佛有坚冰一般,“他想开了后悔了有什么用?能回到三年前吗?”

    “……”

    温迟一愣,久久才说:“如果我说,能呢?”

    回到温家大宅的时候差不多是十一点。

    一前一后两辆车开进院子,远远就有仆人过来迎。

    “温先生。”

    和蔼的妇人走过来,一脸笑地接过温迟手里的东西,“就估计你是这个时候回来。这是给老先生带的?哦……这茶老先生可喜欢。”

    温迟淡淡应了,说:“去告诉我爸说小言回来了。”

    小言?

    妇人一愣,连忙急急看向另一辆车。

    破旧的沃尔沃车门开了,里面踏出一只脚。

    “这是……二少?”

    少顷,温言从车里出来,他环视这古老的大宅一眼,眼里的情绪复杂不已。

    “呵。”一声轻叹,温言心道:几年了,终于还是回来了。

    ——其实温言朴素又穷酸的打扮看起来和这个宅子格格不入,但尽管如此,温言的长相和气质都是极佳,所以直把妇人给看愣在了那。

    ——在温家上上下下的传闻里,温家二少是个桀骜不驯又不孝顺的家伙,据说当年他的离走害得老夫人相思成疾,以至于后来缠绵病榻一年就与世长辞。

    而那个罪魁祸首,竟然连老夫人的最后一面也没有来见。

    妇人心中正叹着温家二少怎么可能会是这样温和清俊的男人,就见温言深邃的眉眼望过来,那一眼极淡,却让妇人浑身一震,她听见他说:“这个景倒是没有变。”

    还是那么令人窒息。

    温迟对着温言一笑,“小言,去看看爸爸?”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职责,忙忙回身跑进宅子里,咚咚地跑上二楼书房后,就看见温老先生正在练书法,她小心翼翼地敲了门。

    温钟国抬头看她一眼,“是小迟回来了?”

    妇人点点头,说:“温先生带着……带着温二少回来了。”

    温老先生、温先生、温二少。

    温钟国提笔写的静字就被那一句给毁了,他顿了顿,而后猛然扔了笔,一双饱含世故而精明的眼睛倏然望向妇人,“你说谁回来了?”

    “温二少。”

    言语间温言已经跟着温迟上了二楼。

    温钟国急匆匆走出来,看见温言的那瞬一抹怒气立马爬上脸庞,“你还有脸——”正想骂出来的时候又顿住了。

    温迟奔过去,扶住温钟国给他顺气,忙道:“爸爸别说了,弟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说会话。”

    温钟国的手抬了又放,温言也不惧,用冷冽的眼神和他对视数秒。

    “你——你给我过来!”

    温钟国终于还是放弃了训斥温言的想法,率先转头进了书房,温迟递给温言一个安心的神色,又对妇人说:“今天记得多准备点饭菜,小言要在家吃饭。”

    妇人应了一声便走了,温言在原地,冷冷“哼”了一声才挪动步子。

    两个温家兄弟齐齐进了书房,温钟国正坐在椅子上摆架子。

    温迟说:“爸,今天小言要在家里吃饭。”

    温钟国瞥了温言一眼,“他不是不稀罕我温家的饭吗。”

    温言却不说话了,他默默看着温钟国白了一半的头发,许久,才撇开头,用无所谓的语气说:“是不稀罕。”但是眼神里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冷意了。

    “你!”温钟国站起来,却在看见温言消瘦的身材后又默默坐了回去,他几番欲言又止,温迟见了,不由笑出来,说:“小言,爸爸很担心你,怕你在乡下受苦,你也别跟爸爸犟了。”

    温钟国没反驳,几十年来倒是头一次似乎承认了温迟口中的关心。

    温言说:“我在山里支教很好,生活很轻松。”

    “你别以为你不知道你呆的那是什么地方,又闭塞又——”温钟国忍不住开了口,又募然停住了,然后说:“总之那种鬼地方你也呆得下去!想支教没问题,但你现在是要在山里扎根吗!我可以设立一个基金会帮那些孩子,你赶紧给我回来,人都成这样了——”

    顿了再顿,温钟国沉着嗓子道:“以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现在给我回b市,当教授还是回温氏我都随便你,喜欢男人我……我也随便你,前提是你给我回来!”

    温言的眼神震了震,他倒是没想到温迟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但是……他瞥了浅笑着仿佛胜券在握的温迟一眼,说:“山里的孩子需要我,我不能走。”

    王大牛还等着他呢。

    王家村里的34个孩子也都在等着温老师。

    温钟国这回是真的站起来了,好像被这句话气得不行,“你喜欢男人我都不管你了,你还要怎么样!你把你奶奶活活气死了,现在又想来气死我吗!”

    温迟也是眼神疑惑,“小言,你不是……”

    温言说:“爸,哥。”

    温钟国和温迟就仿佛都被定住了一般。

    “我不能留在b市。”

    温言闭了闭眼,往日里心中的那些怨恨仿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一般,“爸,我很高兴您能想通一些事情,但是我已经不打算喜欢什么人了,也不打算再进大学,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是看着那些孩子长大,我说过,我过得很好,您不必担心。”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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