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年少 作者:妖然
第4节
对方甜美的笑容略微一僵，站起来道：“能请我喝瓶汽水吗？”
钱包在书包里，而我没有带书包出来。摸了摸口袋，也就摸到了张皱巴巴的十元钱，没多想就把十元钱递给她道：“我没带钱包出来，只有十块。”
她有些轻蔑地笑了笑，说了句“不用了”，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就有好几个女生将她围住，七嘴八舌地问“怎样怎样”，然后她很大声地说：“愿赌服输，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去小卖部拿，我买单。”
围着她的女生们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我看见她转过脸来冲我用力翻了个白眼，我都有点担心她把眼珠子翻过去了。
好笑地摇了摇头，低头看短信，居然有三条未读：
——这是打算始乱终弃吗
——擦这回真被抓啦吱一声老子去救你
——蠢蛋放学后要不要来我家
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回了个“好”字。
本以为自习课后班主任铁定会请我去办公室喝茶，我都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觉悟了，结果却没有。我看了班长几眼，她没有跟我目光接触的打算，明显在生我的气。这情况让我有些摸不著头脑。
放学后我拎了书包打算去找辰风，副班长突然拦在我面前，瞪着我也不说话。
我茫然道：“有事吗？”
“你打算上哪去？”
“额……回家啊。”
“你平时中午饭不都在学校食堂吃吗？”
“……今天想回去吃，不行吗？”真觉得这学校里的女生莫名其妙。
副班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凶巴巴道：“楚沐！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知不知道班长为什么没记你的名字？”
我也蛮好奇的：“为什么？”
“你！你……”
副班长的样子像是要扑过来掐死我，我不安地往后退了退，心想班长记不记我的名字是她的自由，跟你副班长有哪门子关系？
“小倩！”班长突然出现在前门，看也不看我，冲副班长喊：“走了！”
副班长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用力一甩头走了。那长长的马尾辫险些甩到我的脸，我暗自叫道：好险好险。
到了辰风家门口，房门紧闭，我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应该是还没回来，便在楼梯口坐下，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
——还没回来吗？
久久得不到回信，我有点纳闷。
又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回我的短信，我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辰风如果约了我，就会尽早回来，真遇上什么事也会打电话或发短信告诉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试着给他打电话，结果居然是关机。
怎么办……要到柏英高找他吗……
坐不住了，我起身跑下楼，刚冲出公寓楼就撞了个人。那人“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吓了一跳，一看是个染了红头发，化了浓妆，穿着柏英高校服的女生，更加惊慌失措：“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操你妈的你没长眼睛啊！”
我弯腰去扶她，结果被她用包包狠狠地打了几下头。
挺痛的，我就抱住头退开了，呐呐地只能说着“对不起”。
那女生嘴里叫骂着，从地上一跃而起，蹬着高跟鞋就过来踹我，我心想不愧是柏英高的，女生都比南海的男生生猛，转身拔腿就跑。那女生在后面又追又骂的，我有点难堪又有点无奈。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净招惹女生。
“辰风！把那小子抓住！妈的连老娘都敢撞！”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人捏住后脖子，我下意识缩起肩膀。心惊胆战地抬头，却在逆光中看到面色古怪的柳辰风，瞬间惊喜得忘乎所以：“啊！你……”
“辰风，这小子是南海高的吧？他妈的居然敢撞我，还敢跑……”那彪悍的女生大步走过来，拿起包包就砸我的背。
也不知道她那包里放了什么，硬邦邦的差点没把我的骨头砸断。
“好了！”辰风单手抓住她的包，一脸不耐道：“够了你！一个女孩子像什么样！”
“什么嘛，你干嘛这么大声……”女生不满地嘀咕着，却不敢再打了。
我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充满迷雾的脑袋突然灵光乍现，有了片刻的清醒。很显然，那彪悍的女生跟柳辰风是认识的。难道说……
“你快走吧！”
我还在盯着那女生看，突然就听见柳辰风略显沉闷的声音。愣了愣，有点困惑地看向他的眼睛，他却避开我的目光，语气冷硬道：“滚啊。”
终于确定了这话是对我说的，不敢胡乱开口，也不敢继续逗留，低了头，对瞪着我的女生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用力抓紧书包带，转身快步走开。
隐约听见女生问：“那小子你认识？”
他淡淡地说：“没有……”
其实也没有特别难受，回去的一路上脑袋都是空白的，好像做了场梦一样。回到学校后，校食堂已经没有饭菜了，我就到小卖部买了瓶营养快线和一个面包，坐在操场边的石凳上吃。
天气有点冷，不过沐浴在阳光里，还是有一丝温暖的。
操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默默地吃完面包，把包装袋拿去扔掉，再走回石凳坐下继续发呆。
“哔——”新短信的提示声。
我没有动，阳光晒得很舒服，有点懒得动。
“哔——”
我想起第一次去辰风家里，辰风跟我说，他不能袒露自己真正的兴趣，因为他是xiongdi和女朋友心中的霸王，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稚气。而很显然，在女朋友面前否认与我相识，也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
“哔——”
这没什么好介意的。我跟他是好朋友，帮他遮掩也是应该的。
“哔——”
就是不明白，辰风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女生？相比起来，我觉得我们班骄横的班长还好一点。
“￥……找你老子干屌？￥……找你老子干屌……”
我怔了怔，却不是那么想去接电话。
明明没有生气的，也告诉自己不用为这种小事介意的，可是就是不太想在这时候跟他说话。
我是怎么了？是在对辰风发脾气吗？
为什么要对他发脾气？就因为他爽约？还是因为他跟他女朋友说不认识我？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包容，互相迁就吗？
楚沐啊楚沐，再不接电话辰风可能就不理你了。
失去他，你又会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真的没关系吗？
心头一痛，我赶紧掏出手机，可是按下通话键的那刻，对方却挂断了。屏幕上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六条未读短信。犹豫着，最终没有按下回拨键，而是点开了短信。
——我想跟你说不用过来的该死的手机居然没电了
——等很久吗饭吃了没
——怎么不回不是生气了吧
——擦至于吗你是女人啊那么小气
——算了我打电话跟你说吧
——楚沐，我喜欢你。
我差点把手机甩出去，猛地站起来，对着屏幕上“楚沐，我喜欢你”这句话愣了半天。
“哔——”
我吓了一跳，点开新短信一看，上面气势汹汹的：卧槽你居然不接老子电话造反了是吧行那以后都别联系了妈的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脑袋“嗡嗡”作响，我被“楚沐，我喜欢你”和“那以后都别联系了”这两句话搞得十分混乱，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深呼吸几口气再定睛去看，才发现那条告白短信不是辰风发的，而是……班长！？
我的天啊——这个世界疯了吗？
像班长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发誓将来要成为第一夫人的女生怎么会喜欢我？肯定又是女孩子之间无聊的恶作剧。
我有些烦闷地把那条短信删除了，然后发了会儿呆，心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慢慢地，刚才刻意忽略的种种感受涌上心头——当我以为告白短信是辰风发的时，除了紧张和惶惑外，居然还夹杂着某种鬼鬼祟祟的雀跃……之后发现不是他发的时，胸口又像灌了铅般，沉甸甸的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沮丧。
可是……
我怎么会希望告白短信是辰风发的呢？！难道我是……
惊恐地把手机扔到一旁，就好像那不是手机，而是毒蛇。
不对劲！
心里警钟长鸣，隐约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快要发生了。
或者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发生了。
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无助笼罩了我，我蜷缩起身子，紧紧抱住膝盖，可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我该怎么办……
等等！不能这么快下结论不是吗？
也许……也许是因为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而是……是……移情作用！
这就好比在黑暗的深渊里突然寻到了出口，我激动地一下子从石凳上蹦了起来，对着空荡荡的操场大笑三声，也不敢继续深入去想，拿了手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回教室，打算趴桌上睡个午觉。
不管什么烦恼，睡一觉都会不见的——这是我多年来信仰的教条。
结果好死不死的，一进教室就和班长对上眼。教室里只有不多的几个人，或做作业或睡觉，就班长和副班长俩女生坐一起聊天。一看到我进来，她们十分默契地停下来，班长很快移开视线，假装翻书，副班长却用一种看好戏的表情对我怪怪地笑，好像笃定我会走过去似的。
我怎么可能走过去？开玩笑。不管那告白短信是真是假，我走过去都免不了一死——假的吧，走过去问肯定会被笑死；真的吧，那我怎么说？接受的话是我生不如死，拒绝的话还是我生不如死。最好的选择就是，装聋作哑。
我默默移开视线，头一低，走回自己座位，趴在桌上睡觉。
辰风他……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都说出“别再联系”这种话了。天啊，我要怎么办……
回短信去道歉？打电话去解释？
不行，不行！光是这样想心跳就加速了！
这个时候，还是先冷静一下，贸贸然去联系，万一头脑发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就真的完蛋了！
没错，楚沐，振作一点，清醒一点，你跟辰风是朋友，是朋友啊！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要是让辰风知道你对他抱有什么样心情，一定会被厌恶的，到时候就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对，就是这样，今天先忍耐一下，不要和辰风联系了，等明天再打电话过去道歉，辰风不会真的跟我绝交的。
☆、第九章
整个下午的课上的迷迷糊糊的，手机也一直没响过，看来辰风真的被我惹怒了。不过不要紧，等到了明天，就算他真的气到不想理我，我也可以死缠烂打。
“小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班长很奇怪？”放学的时候同桌突然拉住我道。
我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了，哪有闲心去注意班长。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跟着张望了下教室，班长和副班长已经走了。
“怎么了？”
同桌很纳闷的样子：“我总觉得她这一整天脸色都特别难看，对人爱理不理的。还有副班长，刚才我跟她说话，她好凶呢。平时咱们不都四个人一起去搭公交的吗？可你看，她们都不等我们了。”
这种事情我自然不甚在意：“是吗，可能有事吧……你走不走啊，你不走我要走了，待会儿赶不上公交回去。”
“可是我还有题目要问老师，你不等我吗？”
“不好意思啊，我不等你了，拜拜。”
其实同桌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胜负欲太强。我以前都是独来独往的，也是因为他一头热，就被拽进了“四人帮”里。
就算不发短信，还是满脑子都在想关于辰风的事。
哎，有什么办法，我在意的，也只有这么个人。认识他以前，我成天幻想能遇上一个志同道合趣味相投的伙伴，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课，周末一起玩，晚上躲在被窝里讲电话什么的。如今有了辰风，虽然算不上志同道合趣味相投，可是却是难得想认真交往的朋友，我无聊或是闲着的时候自然就会去想他在做什么，或者什么时候可以约他见面之类的。
可是就因为这样，才会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天啊！快让我停下来吧！不要再去想他了！
可是，不想他的话，要想什么好呢？
嗯……想想寒假要做什么？对，就想这个。那么寒假要做什么呢？不知道爸妈有什么计划？难道又要挨家挨户串亲戚？那还不如跟辰风一起……
天啊！我为什么又绕回去了？楚沐你这个笨蛋你清醒一点啊！！
“好可怕，是柏英高的人……”
“怎么办？我都不敢出校门了。”
“学校保安去哪了？”
“有什么用啊，他们又没进到学校来，保安才不会管。”
“那现在怎么办嘛……”
耳尖地从一片嘈杂声里捕捉到“柏英高”三个字，我抬起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许许多多放学准备回家的同学堵在校门口，议论纷纷的，一脸愁容，好像在顾虑什么。
是因为柏英高的学生出现在附近吗？
之前擅自跑去柏英高找辰风，结果挨了顿胖揍，那雨点似的拳头落在身上的感觉记忆犹新，光想想就觉得肉疼，还是暂时留在校内比较安全。
估计是校门口堵得太厉害了，校长的车子出不去，学校的保安这才出面疏散。不过据说校内的保安都是某些老教师家的亲戚，通过裙带关系才混上这份闲职的，平时也就只敢对学生大呼小叫，一看到资历比较深的老师就只会点头哈腰，典型欺善怕恶，我估计他们也不敢跟柏英高的学生起冲突。
果然，我站在好几圈外都听得见柏英高的人十分嚣张的：“靠，老子站这儿犯法啊？谁规定我们不能站这儿了？又没进你们学校，管太宽了吧死胖子！”
对方口中的“死胖子”正是学校出了名会欺压学生的保安，平时一副威风八面的样子，这时候声音却低了八度：“你看你们站这儿，我们学校学生都不敢出校门了，你们看能不能挪个地？我请你们抽根烟？”
“我操！我们站这儿又没招惹他们，他们不敢出校门是他们的事，关我们屁事！”
“就是！南海高中都是一帮窝囊废，孬种！这么大一座学校，这么多的学生，我们不过四个人站在这儿，就吓得屁滚尿流的，笑死人了。”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些人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等我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一看，可不正是柳辰风他们吗？包括大头，金毛还有肖望。四个人穿着柏英高的校服，就那么或站或蹲地杵在花坛边，惹眼得不得了。
金毛和大头嘴里叼着烟，流里流气地跟保安瞎扯。而辰风耳朵里塞着耳机，面无表情的，估计在听音乐。肖望站在他身边无聊地东张西望，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时，他也就看到我了。
“啊，那不是……”
他的惊叫声引起其他三人的注意，我看着柳辰风慢慢转过脸来，视线对上的时候，我下意识咧开嘴笑，他却冷冷地转开头，我的笑容还没绽开就凝固了。
“咦？这不是失足骚年吗？嘿！”金毛很热情地冲我挥挥手。
大头用胳膊肘碰了碰无视我的辰风，道：“喂，遇到熟人了，不打招呼吗？”
辰风冷哼一声，道：“操！你跟他很熟？”
看上去……真的气得很厉害的样子……
怎么办……光是这样被无视，就觉得难过得不行……
万一真绝交的话……
周边的同学一直在议论他们在跟谁打招呼，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这时候走过去跟他解释。就在这时，肖望又喊了起来：“施诗！喂，施诗！”
人群骚动了，施诗本来可能想偷偷溜走的，奈何肖望这么一喊，所有人都看着她了。她回头狠狠瞪了肖望一眼，对周围看着她的人无辜地一笑，这才不甘不愿地走到肖望面前。
然后金毛和大头就开始吹口哨，起哄。
原来……他们在这里是为了等施诗……
我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也是，柳辰风怎么可能会特地来学校等我？还带着他的一帮xiongdi。我是多异想天开才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
“你干嘛啦？人家都说了不用你接送的嘛！”某班花娇滴滴的声音。
肖望笑得跟朵花似的，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那怎么行，我都答应你妈妈了。再说了我们两家在一个小区，这不是顺路嘛。”
施诗跺了跺脚，娇嗔道：“可是你这样，会吓坏我同学的。”
肖望立刻冲挤在校门口看热闹的人摆摆手道：“抱歉抱歉，打扰了啊。我们就是负责送施诗回家的，没别的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施诗还是不太乐意：“你这样，叫同学以后怎么看我嘛……”
肖望耐心地哄着：“怎么了啊？别生气了。你看我，头发都染回来了，看上去像不像乖学生？”
施诗“噗嗤”一声，掩嘴笑了笑，见肖望跟着笑，就瞪了他一眼，道：“那你以后自己来就好了，别带这么多人了，影响多不好。还有啊，以后来我们学校别穿你们柏英的校服了。”
肖望立刻道：“我本来就是想自己来的，是他们非要跟来，我下次不让他们跟就是了，好不好？”
金毛和大头在一旁气得跳脚：“我操姓肖的你敢再重色轻友点吗？”
只有柳辰风，全程就跟没看见施诗这人似的，板着张脸眼皮都没抬一下。当然了，也有可能他是感觉到我在看他，所以不想给我目光接触的机会。
我是很想冲过去跟他道歉啦，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有施诗和肖望两人在那边打情骂俏，我就这么走过去实在不合适。再说了，他现在看都不想看我一眼，肯定还在气头上，也许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解释。
而且我……我自己也还没有摆正心态，就这样走过去，说不定还没开口就先脸红了，还是……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先冷静冷静，明天再说吧。
打定主意后，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当然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心里难过着，却也不得不先忍耐下来，依依不舍地随着开始流动的人群往回家的路走。
快走到公交站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要搭乘的公交车停在那里，立刻拔腿狂奔：“等等啊，等等啊……”
可是公交车还是缓缓开动了，我知道再跑也追不上了，正打算放弃等下一班，身边突然刮过一阵风，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发足马力冲过去，对着即将开走的公交大喊大叫，甚至用书包扔车窗。
公交车这才重新停了下来。
我却还站在原地发呆，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已经一脚踏进车门的人。
“卧槽！猪啊你！还不快跑过来！？”那已经一脚踏进车门的人突然转过头来凶神恶煞地冲我吼。
我这才如梦初醒，连声答应，欢天喜地地奔过去。
“给钱，老子没有零钱！”先一步上车的他十分理所当然道。
“没事没事，我有公交卡。”我近乎讨好地说。
他却不再理我，挤过满车的人，找了个角落站着了。车内多是学生和上班族，看他人高马大的，又穿着柏英高的校服，还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都尽量避着他，唯恐惹祸上身。这样一来他站的位置就成了车内最宽敞的地方了，我刷完卡后便理所当然地往他那边挤过去，一直挤到他面前。
刚想说话，车子一个拐弯，我没留神，差点摔出去，被他长臂一捞，搂了过去。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想退开，车子晃来晃去的，根本站不稳。他一手抓着拉环，一手搂着我，很用力，我不得不紧靠在他怀里。
终于，车子在下一站停了，我还在发愣就被推开了。
辰风一脸嫌恶道：“妈的你是白痴啊？自己没手啊？不会抓着扶手啊？”
我想说我刚才其实就是想抓扶手的，可他把我搂得太紧了，没给我那个机会。不过光看他的脸色，我就失去了开口的勇气，赶紧乖乖地抓住一个拉环。
又有许多人上车了，我被人堆挤得往辰风身上靠了靠，接触到对方凶狠的目光后，赶紧往后退了退，结果挤到了我身后一位妇女同志，对方立刻喊得跟杀猪一样。我慌忙道歉，对方却骂个不停，然后我就被人扯住后衣领，推到一个稍显宽敞的角落里站着了。
怔怔地抬头，辰风面色阴沉地面对着我站着，离我非常近，一手抓着拉环一手撑在我背后的车窗上，而我就站在他为我圈出来的空间里。这样一来，我只要静静地靠着车窗站着，就不会被人挤到，因为他用整个身子帮我挡住其他人。
“辰风……”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小心脏跳得厉害。
他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别过脸不看我，也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
看他被挤得很辛苦的样子，我心疼极了：“我们换位置吧，我帮你挡着。”
他凉飕飕地看了我一眼，嗤笑道：“跟你很熟吗？闭嘴。”
额……
这是还在生气？
如此机会，我实在等不到明天了，急急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我气了，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回你短信，不接你电话的，你不要跟我绝交好不好？”
他突然扭过头来，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睨着我道：“所以，你果真是故意不回短信不接我电话，是不是？”
“额……”
我心虚的表情坐实了他的想法，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咬牙切齿道：“好啊，可以啊，故意不回短信，打电话也不接，我人都站那里了还装没看见自己走掉。行啊，蠢蛋，没看出来你脾气还挺大的！我操！”气不过似的，用力踹了车壁一脚。
车内的人以为我们要打架，吓得纷纷往后缩，我们这边反而宽敞了。
“我……我没有装没看见你啊，是你……你……”
“怎样？我怎样？擦，还敢反过来怪老子，你真有种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我要不追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装不认识我了？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凭什么要哄你？明明是你说想跟我做朋友的，现在就为了屁大点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当老子是什么？玩具啊？啊！？￥！”
“……”我汗颜道：“你……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说个屁啊！你还想说什么？不就是手机没电了让你白等了几十分钟吗？多大点事你至于跟我这么闹吗？你以为你谁啊？我老婆吗？”
“……”
这话一出，公交车内顿时鸦雀无声。
车里还有不少我们学校的学生，我默默地把书包卸下来，举高，挡住脸。
辰风估计也是气昏头了，说出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尤不自知，等回过味来后也露出尴尬的神色，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回头扫视车内的人。原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往我们这边看的人立刻吓得收回目光。
“下一站，幸福小区，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听到广播，我赶紧道：“辰风，我要在幸福小区下，你呢？”
辰风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也不说话，就只狠狠地瞪我。
我茫然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第十章
到了幸福小区，辰风跟着我一起下车了。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辰风住的地方在中医院附近，而我搭的这班车根本就不到中医院。
那么……辰风之所以跟我搭同一班车，是因为……
脸偷偷地发着烫，我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他。
“操，你住哪呢？”正四处张望的他突然朝我看过来。
我吃了一惊，急忙收回视线，道：“我……我就住这附近。”
“啧啧，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小区的房价不便宜吧？”
“啊？我不知道，我小时候就住这里了。”
他“哦”了一声，突然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请我上你家去？”
“咦？你想去我家吗？”我十分意外。
他伸手过来弹了下我的额头，道：“紧张个屁啊，老子跟你开玩笑的。行了，你滚吧，老子也要回去了。”
“你要等283公交吧？我陪你等啊。”
“靠，谁要你陪了？快滚快滚。”
“别这样嘛，我等你上车再走。”
“操，少肉麻了，还嫌这天不够冷是吧？”
在这一站下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这个时间点也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等公交。天色渐渐晚了，幸福小区公交站只剩下我和辰风两人。
“喂……”
认真等车的我立刻转过头去：“嗯？”
辰风的脸在渐浓的天色里看不清表情：“你今天……为什么那么生气？”
“啊？我没有生气啊。”大发雷霆的人不是你吗？
“还说没有！那你干嘛电话也不听短信也不回？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让你白等了几十分钟？”
“额……”这怎么说呢？我自己都还没理清楚头绪呢。
“你……该不是因为郑玉燕吧？”略显迟疑的声音。
“啊？谁是郑玉燕？”
“就是中午追着你打那个女的！”
我的心头“咯噔”一跳，直觉辰风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心慌意乱起来，也不敢正面回答，“你……你为什么这么问？她……是谁啊？”
他似乎迟疑了下，才开口：“我女朋友。”
虽然早就心中有数，亲口听他说出来还是觉得挺受打击的。可又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我勉强笑了笑：“啊，挺漂亮的，就是凶了点，呵呵。”
他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我：“你是因为她吗？因为她打你我却没有帮你出头，所以才气到不想跟我说话？”
“……啊？”
“操，”他显得有些烦躁，胡乱扒拉着自己亚麻色的头发，道：“我装不认识你，是因为我不想那个女人找你的麻烦，懂不？”
额……叫自己女朋友“那个女人”真的好吗？
“不单单是她，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我们私底下有联系，更没有说你已经来过我家了。我就是不想任何人去打扰你，破坏我们之间……”他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纠结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放弃道：“总之，你不要多想！”
我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不把我介绍给他身边的人，只是不希望别人来插足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又融洽的关系。毕竟我们之间悬殊太大，这样的两个人交朋友，别人一定不理解，也会滋生出很多谣言来。
这么想，所有的烦闷不快就都奇迹般的消失了，明明刚才还在纠结的“如果我真的喜欢辰风该怎么办”，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他如此在意我们之间的友情，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感情，只要能一直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瞬间释怀了，我忍不住笑道：“嗯，我知道了，我保证再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擦，”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掐住我半边脸：“这话该我说的吧？”
我嘿嘿一笑：“那就……都别生气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很深邃，显得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你以后……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你闷不吭声的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愣了愣，微微一笑：“好。”
可是辰风啊……有些心事是不能说出来的……
一旦说了，我们之间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也许失去我这么个对你心怀鬼胎的朋友，你会觉得庆幸……可是……只是想着被你排斥和疏远，我就已经难过到不行了……
所以，请原谅我，不能把所有的心事告诉你。
能够和好，真的比考试拿了第一还要高兴。当天晚上我胃口大开，多吃了两碗饭，爸妈喜得不得了，以为我这是要长个的前兆。说来惭愧，我虽然是个高中生，可是因为个子小，身材又单薄，常常被误以为是初中生。
如果能长得跟辰风一样高大就好了……
这样以后一起搭公交，就可以换我帮他挡人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以前闻到就会吐的牛奶，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灌下肚了。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别人都回教室看书，我就自个儿拿了篮球在操场上打。体育老师估计第一次遇到像我这么爱运动的南海学生，很是欣慰，不但指名要我当体育委员，还亲自教我打篮球——当然了，教也是白教，我完全不是那块料。
看着体育老师那张热情的脸，我十分羞惭，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打小就不喜欢运动，我之所以想打篮球只是为了长个子。
最近还有一件事让我挺困惑的，我总觉得我被班上的女生排挤了。而且还不是一两个这么简单，是全班女生。本来我也没什么感觉，毕竟我在班上的存在感很低，平时也不会主动找女生说话。可是在我问副班长问题，她无视我；组长收练习薄独独不收我的；以及上课分组活动，全班没有女生愿意跟我一组后，我才后知后觉自己被班上的女生孤立了。
我跟班上的女生交情都很一般，因为同桌的关系才跟班长和副班长走得近点。不过我再迟钝也看出来了，班长和副班长就是带头孤立我的人。本来我也不在意，可是渐渐地，连同桌都好像不是很想跟我说话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左思右想，终于想起来了——班长给我发过告白短信。
难道说……那短信不是恶作剧？班长因为我没有回应，所以才带动全班女生漠视我？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头痛了。
算了，反正我独来独往惯了，被排挤就被排挤吧，我有辰风就够了。
想到这个周末要跟辰风去爬枫火山，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敢再装病，周六我照常去补习班上课，上了一节后我就装肚子痛，补习班老师也没怀疑，估计是怕担责任，立刻同意我回去休息，我就跑去找辰风了。
“你说你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登过枫火山山顶，像话吗？”
我被说的很惭愧，干笑几声，转了个话题：“对了辰风，你说你不是本地人，那你为什么大老远跑来这里念书？”
此时的我们在公交上，辰风就坐在我旁边，靠近过道的位置。听我这么问，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光，然后神情就变淡了：“不想待在老家呗。”
看得出他并不想多谈，我虽然很好奇，但也识趣地不敢追问，赶紧又换了个话题道：“我好像被人表白了。”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他立刻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总觉得是恶作剧。”
他却好像来了兴致，坐直身子追问：“靠，到底怎么回事？说说看。”
“就……就之前，我收到我们班班长一条短信，说……说她喜欢我……不过我没信，删掉了，也没回。结果她好像很生气，发动全班女生不跟我讲话。”
“噗”地一声，辰风忍俊不禁。
我一下子涨红脸，尴尬地笑了笑：“果然是恶作剧对不对？呵呵。”
“哈哈哈哈哈！你白痴啊？”他开怀大笑道：“那女的喜欢你，看你没回复以为被拒绝了，当然生气了！哈哈哈哈……居然有人会喜欢你这蠢蛋，哈哈……”
“啊？啊……是吗……”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班长怎么会喜欢我呢？这比我当选总统还不可思议。
他笑够了，便挑了眉戏谑地看我：“那个女的，是不是你上次说记你名字那个？”
“啊？嗯，不过我后来才知道她没记我名字。”
“看来真是喜欢你了。操，你这白痴居然还以为是恶作剧，是我我也懒得跟你废话。”
“额……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啊？没理由的啊……”
“卧槽你问我我问谁啊？又不是我喜欢你，我哪知道？”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犹如当头棒喝，我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被震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估计是脸色太难看，辰风不由皱起眉头：“怎么了？”
“啊？啊……没有，呵呵，也对哦，干嘛问你啊，我真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子里一直在“嗡嗡”地响，胸口发闷，我忍不住转过头望向窗外，深呼吸几口气。
正默默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强硬地把我的脸扳过去。一对上他那双凌厉的桃花眼，心就一阵刺痛，我慌忙垂下眼帘，勉强扯了扯唇角：“怎么了啊？”
他理直气壮的：“不知道。”
“……”我哭笑不得，轻轻拨开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会儿，他低下头来凑近我的脸仔细地看我：“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我坐直身子，目视前方，笑眯眯道：“有人喜欢我，我干嘛不高兴？呵呵。”
他歪着脑袋，盯着我的侧脸，道：“那你呢？你打算接受吗？”
“咦？啊……你说班长啊？额……我从来没有想过……”
“你不是说希望有人可以陪你聊天陪你玩吗？交了女朋友的话，不就可以成天腻在一起亲亲我我吗？”
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我指的不是这种啦……而且，而且我跟女生也不知道聊什么，她们喜欢的东西我都不感兴趣……”
“说的也是，最烦陪女人逛街了，挑件衣服都可以挑半天，妈的有那闲工夫老子还不如回家睡觉。”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交女朋友呢……
不能问，也问不出口。
心里天人交战，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吭吭哧哧地开口：“你……你跟你女朋友……”
“闭嘴。”并不很凶的语气，却是满脸不耐烦。
我还是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闭上嘴，默默地转过脸看窗外的街景。
“啧，你老盯着外头看什么呢？”他突然靠过来，脑袋挨着我的脑袋跟着往窗外张望。
我瞬间全身僵硬，紧张道：“没……没有啊……”
他转动了下脑袋，鼻尖擦过我的脸，“轰”地一下，我整张脸都烧红了，甚至能听见“兹兹”往外冒烟的声音。
第4节
恋耽美
第4节
对方甜美的笑容略微一僵，站起来道：“能请我喝瓶汽水吗？”
钱包在书包里，而我没有带书包出来。摸了摸口袋，也就摸到了张皱巴巴的十元钱，没多想就把十元钱递给她道：“我没带钱包出来，只有十块。”
她有些轻蔑地笑了笑，说了句“不用了”，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就有好几个女生将她围住，七嘴八舌地问“怎样怎样”，然后她很大声地说：“愿赌服输，你们想吃什么自己去小卖部拿，我买单。”
围着她的女生们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我看见她转过脸来冲我用力翻了个白眼，我都有点担心她把眼珠子翻过去了。
好笑地摇了摇头，低头看短信，居然有三条未读：
——这是打算始乱终弃吗
——擦这回真被抓啦吱一声老子去救你
——蠢蛋放学后要不要来我家
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只回了个“好”字。
本以为自习课后班主任铁定会请我去办公室喝茶，我都已经有了视死如归的觉悟了，结果却没有。我看了班长几眼，她没有跟我目光接触的打算，明显在生我的气。这情况让我有些摸不著头脑。
放学后我拎了书包打算去找辰风，副班长突然拦在我面前，瞪着我也不说话。
我茫然道：“有事吗？”
“你打算上哪去？”
“额……回家啊。”
“你平时中午饭不都在学校食堂吃吗？”
“……今天想回去吃，不行吗？”真觉得这学校里的女生莫名其妙。
副班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凶巴巴道：“楚沐！你有没有良心啊？你知不知道班长为什么没记你的名字？”
我也蛮好奇的：“为什么？”
“你！你……”
副班长的样子像是要扑过来掐死我，我不安地往后退了退，心想班长记不记我的名字是她的自由，跟你副班长有哪门子关系？
“小倩！”班长突然出现在前门，看也不看我，冲副班长喊：“走了！”
副班长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用力一甩头走了。那长长的马尾辫险些甩到我的脸，我暗自叫道：好险好险。
到了辰风家门口，房门紧闭，我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应该是还没回来，便在楼梯口坐下，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
——还没回来吗？
久久得不到回信，我有点纳闷。
又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回我的短信，我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了。以前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辰风如果约了我，就会尽早回来，真遇上什么事也会打电话或发短信告诉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试着给他打电话，结果居然是关机。
怎么办……要到柏英高找他吗……
坐不住了，我起身跑下楼，刚冲出公寓楼就撞了个人。那人“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吓了一跳，一看是个染了红头发，化了浓妆，穿着柏英高校服的女生，更加惊慌失措：“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操你妈的你没长眼睛啊！”
我弯腰去扶她，结果被她用包包狠狠地打了几下头。
挺痛的，我就抱住头退开了，呐呐地只能说着“对不起”。
那女生嘴里叫骂着，从地上一跃而起，蹬着高跟鞋就过来踹我，我心想不愧是柏英高的，女生都比南海的男生生猛，转身拔腿就跑。那女生在后面又追又骂的，我有点难堪又有点无奈。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净招惹女生。
“辰风！把那小子抓住！妈的连老娘都敢撞！”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人捏住后脖子，我下意识缩起肩膀。心惊胆战地抬头，却在逆光中看到面色古怪的柳辰风，瞬间惊喜得忘乎所以：“啊！你……”
“辰风，这小子是南海高的吧？他妈的居然敢撞我，还敢跑……”那彪悍的女生大步走过来，拿起包包就砸我的背。
也不知道她那包里放了什么，硬邦邦的差点没把我的骨头砸断。
“好了！”辰风单手抓住她的包，一脸不耐道：“够了你！一个女孩子像什么样！”
“什么嘛，你干嘛这么大声……”女生不满地嘀咕着，却不敢再打了。
我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充满迷雾的脑袋突然灵光乍现，有了片刻的清醒。很显然，那彪悍的女生跟柳辰风是认识的。难道说……
“你快走吧！”
我还在盯着那女生看，突然就听见柳辰风略显沉闷的声音。愣了愣，有点困惑地看向他的眼睛，他却避开我的目光，语气冷硬道：“滚啊。”
终于确定了这话是对我说的，不敢胡乱开口，也不敢继续逗留，低了头，对瞪着我的女生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用力抓紧书包带，转身快步走开。
隐约听见女生问：“那小子你认识？”
他淡淡地说：“没有……”
其实也没有特别难受，回去的一路上脑袋都是空白的，好像做了场梦一样。回到学校后，校食堂已经没有饭菜了，我就到小卖部买了瓶营养快线和一个面包，坐在操场边的石凳上吃。
天气有点冷，不过沐浴在阳光里，还是有一丝温暖的。
操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默默地吃完面包，把包装袋拿去扔掉，再走回石凳坐下继续发呆。
“哔——”新短信的提示声。
我没有动，阳光晒得很舒服，有点懒得动。
“哔——”
我想起第一次去辰风家里，辰风跟我说，他不能袒露自己真正的兴趣，因为他是xiongdi和女朋友心中的霸王，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稚气。而很显然，在女朋友面前否认与我相识，也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形象。
“哔——”
这没什么好介意的。我跟他是好朋友，帮他遮掩也是应该的。
“哔——”
就是不明白，辰风怎么会喜欢那样的女生？相比起来，我觉得我们班骄横的班长还好一点。
“￥……找你老子干屌？￥……找你老子干屌……”
我怔了怔，却不是那么想去接电话。
明明没有生气的，也告诉自己不用为这种小事介意的，可是就是不太想在这时候跟他说话。
我是怎么了？是在对辰风发脾气吗？
为什么要对他发脾气？就因为他爽约？还是因为他跟他女朋友说不认识我？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包容，互相迁就吗？
楚沐啊楚沐，再不接电话辰风可能就不理你了。
失去他，你又会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了，真的没关系吗？
心头一痛，我赶紧掏出手机，可是按下通话键的那刻，对方却挂断了。屏幕上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六条未读短信。犹豫着，最终没有按下回拨键，而是点开了短信。
——我想跟你说不用过来的该死的手机居然没电了
——等很久吗饭吃了没
——怎么不回不是生气了吧
——擦至于吗你是女人啊那么小气
——算了我打电话跟你说吧
——楚沐，我喜欢你。
我差点把手机甩出去，猛地站起来，对着屏幕上“楚沐，我喜欢你”这句话愣了半天。
“哔——”
我吓了一跳，点开新短信一看，上面气势汹汹的：卧槽你居然不接老子电话造反了是吧行那以后都别联系了妈的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脑袋“嗡嗡”作响，我被“楚沐，我喜欢你”和“那以后都别联系了”这两句话搞得十分混乱，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深呼吸几口气再定睛去看，才发现那条告白短信不是辰风发的，而是……班长！？
我的天啊——这个世界疯了吗？
像班长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发誓将来要成为第一夫人的女生怎么会喜欢我？肯定又是女孩子之间无聊的恶作剧。
我有些烦闷地把那条短信删除了，然后发了会儿呆，心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慢慢地，刚才刻意忽略的种种感受涌上心头——当我以为告白短信是辰风发的时，除了紧张和惶惑外，居然还夹杂着某种鬼鬼祟祟的雀跃……之后发现不是他发的时，胸口又像灌了铅般，沉甸甸的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沮丧。
可是……
我怎么会希望告白短信是辰风发的呢？！难道我是……
惊恐地把手机扔到一旁，就好像那不是手机，而是毒蛇。
不对劲！
心里警钟长鸣，隐约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快要发生了。
或者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发生了。
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无助笼罩了我，我蜷缩起身子，紧紧抱住膝盖，可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我该怎么办……
等等！不能这么快下结论不是吗？
也许……也许是因为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而是……是……移情作用！
这就好比在黑暗的深渊里突然寻到了出口，我激动地一下子从石凳上蹦了起来，对着空荡荡的操场大笑三声，也不敢继续深入去想，拿了手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回教室，打算趴桌上睡个午觉。
不管什么烦恼，睡一觉都会不见的——这是我多年来信仰的教条。
结果好死不死的，一进教室就和班长对上眼。教室里只有不多的几个人，或做作业或睡觉，就班长和副班长俩女生坐一起聊天。一看到我进来，她们十分默契地停下来，班长很快移开视线，假装翻书，副班长却用一种看好戏的表情对我怪怪地笑，好像笃定我会走过去似的。
我怎么可能走过去？开玩笑。不管那告白短信是真是假，我走过去都免不了一死——假的吧，走过去问肯定会被笑死；真的吧，那我怎么说？接受的话是我生不如死，拒绝的话还是我生不如死。最好的选择就是，装聋作哑。
我默默移开视线，头一低，走回自己座位，趴在桌上睡觉。
辰风他……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都说出“别再联系”这种话了。天啊，我要怎么办……
回短信去道歉？打电话去解释？
不行，不行！光是这样想心跳就加速了！
这个时候，还是先冷静一下，贸贸然去联系，万一头脑发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就真的完蛋了！
没错，楚沐，振作一点，清醒一点，你跟辰风是朋友，是朋友啊！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要是让辰风知道你对他抱有什么样心情，一定会被厌恶的，到时候就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对，就是这样，今天先忍耐一下，不要和辰风联系了，等明天再打电话过去道歉，辰风不会真的跟我绝交的。
☆、第九章
整个下午的课上的迷迷糊糊的，手机也一直没响过，看来辰风真的被我惹怒了。不过不要紧，等到了明天，就算他真的气到不想理我，我也可以死缠烂打。
“小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班长很奇怪？”放学的时候同桌突然拉住我道。
我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了，哪有闲心去注意班长。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就跟着张望了下教室，班长和副班长已经走了。
“怎么了？”
同桌很纳闷的样子：“我总觉得她这一整天脸色都特别难看，对人爱理不理的。还有副班长，刚才我跟她说话，她好凶呢。平时咱们不都四个人一起去搭公交的吗？可你看，她们都不等我们了。”
这种事情我自然不甚在意：“是吗，可能有事吧……你走不走啊，你不走我要走了，待会儿赶不上公交回去。”
“可是我还有题目要问老师，你不等我吗？”
“不好意思啊，我不等你了，拜拜。”
其实同桌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就是胜负欲太强。我以前都是独来独往的，也是因为他一头热，就被拽进了“四人帮”里。
就算不发短信，还是满脑子都在想关于辰风的事。
哎，有什么办法，我在意的，也只有这么个人。认识他以前，我成天幻想能遇上一个志同道合趣味相投的伙伴，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课，周末一起玩，晚上躲在被窝里讲电话什么的。如今有了辰风，虽然算不上志同道合趣味相投，可是却是难得想认真交往的朋友，我无聊或是闲着的时候自然就会去想他在做什么，或者什么时候可以约他见面之类的。
可是就因为这样，才会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天啊！快让我停下来吧！不要再去想他了！
可是，不想他的话，要想什么好呢？
嗯……想想寒假要做什么？对，就想这个。那么寒假要做什么呢？不知道爸妈有什么计划？难道又要挨家挨户串亲戚？那还不如跟辰风一起……
天啊！我为什么又绕回去了？楚沐你这个笨蛋你清醒一点啊！！
“好可怕，是柏英高的人……”
“怎么办？我都不敢出校门了。”
“学校保安去哪了？”
“有什么用啊，他们又没进到学校来，保安才不会管。”
“那现在怎么办嘛……”
耳尖地从一片嘈杂声里捕捉到“柏英高”三个字，我抬起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许许多多放学准备回家的同学堵在校门口，议论纷纷的，一脸愁容，好像在顾虑什么。
是因为柏英高的学生出现在附近吗？
之前擅自跑去柏英高找辰风，结果挨了顿胖揍，那雨点似的拳头落在身上的感觉记忆犹新，光想想就觉得肉疼，还是暂时留在校内比较安全。
估计是校门口堵得太厉害了，校长的车子出不去，学校的保安这才出面疏散。不过据说校内的保安都是某些老教师家的亲戚，通过裙带关系才混上这份闲职的，平时也就只敢对学生大呼小叫，一看到资历比较深的老师就只会点头哈腰，典型欺善怕恶，我估计他们也不敢跟柏英高的学生起冲突。
果然，我站在好几圈外都听得见柏英高的人十分嚣张的：“靠，老子站这儿犯法啊？谁规定我们不能站这儿了？又没进你们学校，管太宽了吧死胖子！”
对方口中的“死胖子”正是学校出了名会欺压学生的保安，平时一副威风八面的样子，这时候声音却低了八度：“你看你们站这儿，我们学校学生都不敢出校门了，你们看能不能挪个地？我请你们抽根烟？”
“我操！我们站这儿又没招惹他们，他们不敢出校门是他们的事，关我们屁事！”
“就是！南海高中都是一帮窝囊废，孬种！这么大一座学校，这么多的学生，我们不过四个人站在这儿，就吓得屁滚尿流的，笑死人了。”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些人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等我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一看，可不正是柳辰风他们吗？包括大头，金毛还有肖望。四个人穿着柏英高的校服，就那么或站或蹲地杵在花坛边，惹眼得不得了。
金毛和大头嘴里叼着烟，流里流气地跟保安瞎扯。而辰风耳朵里塞着耳机，面无表情的，估计在听音乐。肖望站在他身边无聊地东张西望，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时，他也就看到我了。
“啊，那不是……”
他的惊叫声引起其他三人的注意，我看着柳辰风慢慢转过脸来，视线对上的时候，我下意识咧开嘴笑，他却冷冷地转开头，我的笑容还没绽开就凝固了。
“咦？这不是失足骚年吗？嘿！”金毛很热情地冲我挥挥手。
大头用胳膊肘碰了碰无视我的辰风，道：“喂，遇到熟人了，不打招呼吗？”
辰风冷哼一声，道：“操！你跟他很熟？”
看上去……真的气得很厉害的样子……
怎么办……光是这样被无视，就觉得难过得不行……
万一真绝交的话……
周边的同学一直在议论他们在跟谁打招呼，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这时候走过去跟他解释。就在这时，肖望又喊了起来：“施诗！喂，施诗！”
人群骚动了，施诗本来可能想偷偷溜走的，奈何肖望这么一喊，所有人都看着她了。她回头狠狠瞪了肖望一眼，对周围看着她的人无辜地一笑，这才不甘不愿地走到肖望面前。
然后金毛和大头就开始吹口哨，起哄。
原来……他们在这里是为了等施诗……
我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也是，柳辰风怎么可能会特地来学校等我？还带着他的一帮xiongdi。我是多异想天开才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
“你干嘛啦？人家都说了不用你接送的嘛！”某班花娇滴滴的声音。
肖望笑得跟朵花似的，语气也是温温柔柔的：“那怎么行，我都答应你妈妈了。再说了我们两家在一个小区，这不是顺路嘛。”
施诗跺了跺脚，娇嗔道：“可是你这样，会吓坏我同学的。”
肖望立刻冲挤在校门口看热闹的人摆摆手道：“抱歉抱歉，打扰了啊。我们就是负责送施诗回家的，没别的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施诗还是不太乐意：“你这样，叫同学以后怎么看我嘛……”
肖望耐心地哄着：“怎么了啊？别生气了。你看我，头发都染回来了，看上去像不像乖学生？”
施诗“噗嗤”一声，掩嘴笑了笑，见肖望跟着笑，就瞪了他一眼，道：“那你以后自己来就好了，别带这么多人了，影响多不好。还有啊，以后来我们学校别穿你们柏英的校服了。”
肖望立刻道：“我本来就是想自己来的，是他们非要跟来，我下次不让他们跟就是了，好不好？”
金毛和大头在一旁气得跳脚：“我操姓肖的你敢再重色轻友点吗？”
只有柳辰风，全程就跟没看见施诗这人似的，板着张脸眼皮都没抬一下。当然了，也有可能他是感觉到我在看他，所以不想给我目光接触的机会。
我是很想冲过去跟他道歉啦，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有施诗和肖望两人在那边打情骂俏，我就这么走过去实在不合适。再说了，他现在看都不想看我一眼，肯定还在气头上，也许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解释。
而且我……我自己也还没有摆正心态，就这样走过去，说不定还没开口就先脸红了，还是……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先冷静冷静，明天再说吧。
打定主意后，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当然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心里难过着，却也不得不先忍耐下来，依依不舍地随着开始流动的人群往回家的路走。
快走到公交站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要搭乘的公交车停在那里，立刻拔腿狂奔：“等等啊，等等啊……”
可是公交车还是缓缓开动了，我知道再跑也追不上了，正打算放弃等下一班，身边突然刮过一阵风，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发足马力冲过去，对着即将开走的公交大喊大叫，甚至用书包扔车窗。
公交车这才重新停了下来。
我却还站在原地发呆，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已经一脚踏进车门的人。
“卧槽！猪啊你！还不快跑过来！？”那已经一脚踏进车门的人突然转过头来凶神恶煞地冲我吼。
我这才如梦初醒，连声答应，欢天喜地地奔过去。
“给钱，老子没有零钱！”先一步上车的他十分理所当然道。
“没事没事，我有公交卡。”我近乎讨好地说。
他却不再理我，挤过满车的人，找了个角落站着了。车内多是学生和上班族，看他人高马大的，又穿着柏英高的校服，还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都尽量避着他，唯恐惹祸上身。这样一来他站的位置就成了车内最宽敞的地方了，我刷完卡后便理所当然地往他那边挤过去，一直挤到他面前。
刚想说话，车子一个拐弯，我没留神，差点摔出去，被他长臂一捞，搂了过去。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想退开，车子晃来晃去的，根本站不稳。他一手抓着拉环，一手搂着我，很用力，我不得不紧靠在他怀里。
终于，车子在下一站停了，我还在发愣就被推开了。
辰风一脸嫌恶道：“妈的你是白痴啊？自己没手啊？不会抓着扶手啊？”
我想说我刚才其实就是想抓扶手的，可他把我搂得太紧了，没给我那个机会。不过光看他的脸色，我就失去了开口的勇气，赶紧乖乖地抓住一个拉环。
又有许多人上车了，我被人堆挤得往辰风身上靠了靠，接触到对方凶狠的目光后，赶紧往后退了退，结果挤到了我身后一位妇女同志，对方立刻喊得跟杀猪一样。我慌忙道歉，对方却骂个不停，然后我就被人扯住后衣领，推到一个稍显宽敞的角落里站着了。
怔怔地抬头，辰风面色阴沉地面对着我站着，离我非常近，一手抓着拉环一手撑在我背后的车窗上，而我就站在他为我圈出来的空间里。这样一来，我只要静静地靠着车窗站着，就不会被人挤到，因为他用整个身子帮我挡住其他人。
“辰风……”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小心脏跳得厉害。
他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别过脸不看我，也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
看他被挤得很辛苦的样子，我心疼极了：“我们换位置吧，我帮你挡着。”
他凉飕飕地看了我一眼，嗤笑道：“跟你很熟吗？闭嘴。”
额……
这是还在生气？
如此机会，我实在等不到明天了，急急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我气了，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回你短信，不接你电话的，你不要跟我绝交好不好？”
他突然扭过头来，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睨着我道：“所以，你果真是故意不回短信不接我电话，是不是？”
“额……”
我心虚的表情坐实了他的想法，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咬牙切齿道：“好啊，可以啊，故意不回短信，打电话也不接，我人都站那里了还装没看见自己走掉。行啊，蠢蛋，没看出来你脾气还挺大的！我操！”气不过似的，用力踹了车壁一脚。
车内的人以为我们要打架，吓得纷纷往后缩，我们这边反而宽敞了。
“我……我没有装没看见你啊，是你……你……”
“怎样？我怎样？擦，还敢反过来怪老子，你真有种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我要不追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装不认识我了？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凭什么要哄你？明明是你说想跟我做朋友的，现在就为了屁大点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当老子是什么？玩具啊？啊！？￥！”
“……”我汗颜道：“你……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说个屁啊！你还想说什么？不就是手机没电了让你白等了几十分钟吗？多大点事你至于跟我这么闹吗？你以为你谁啊？我老婆吗？”
“……”
这话一出，公交车内顿时鸦雀无声。
车里还有不少我们学校的学生，我默默地把书包卸下来，举高，挡住脸。
辰风估计也是气昏头了，说出这种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尤不自知，等回过味来后也露出尴尬的神色，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回头扫视车内的人。原本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往我们这边看的人立刻吓得收回目光。
“下一站，幸福小区，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听到广播，我赶紧道：“辰风，我要在幸福小区下，你呢？”
辰风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也不说话，就只狠狠地瞪我。
我茫然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第十章
到了幸福小区，辰风跟着我一起下车了。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辰风住的地方在中医院附近，而我搭的这班车根本就不到中医院。
那么……辰风之所以跟我搭同一班车，是因为……
脸偷偷地发着烫，我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他。
“操，你住哪呢？”正四处张望的他突然朝我看过来。
我吃了一惊，急忙收回视线，道：“我……我就住这附近。”
“啧啧，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小区的房价不便宜吧？”
“啊？我不知道，我小时候就住这里了。”
他“哦”了一声，突然似笑非笑道：“怎么？不请我上你家去？”
“咦？你想去我家吗？”我十分意外。
他伸手过来弹了下我的额头，道：“紧张个屁啊，老子跟你开玩笑的。行了，你滚吧，老子也要回去了。”
“你要等283公交吧？我陪你等啊。”
“靠，谁要你陪了？快滚快滚。”
“别这样嘛，我等你上车再走。”
“操，少肉麻了，还嫌这天不够冷是吧？”
在这一站下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这个时间点也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等公交。天色渐渐晚了，幸福小区公交站只剩下我和辰风两人。
“喂……”
认真等车的我立刻转过头去：“嗯？”
辰风的脸在渐浓的天色里看不清表情：“你今天……为什么那么生气？”
“啊？我没有生气啊。”大发雷霆的人不是你吗？
“还说没有！那你干嘛电话也不听短信也不回？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让你白等了几十分钟？”
“额……”这怎么说呢？我自己都还没理清楚头绪呢。
“你……该不是因为郑玉燕吧？”略显迟疑的声音。
“啊？谁是郑玉燕？”
“就是中午追着你打那个女的！”
我的心头“咯噔”一跳，直觉辰风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心慌意乱起来，也不敢正面回答，“你……你为什么这么问？她……是谁啊？”
他似乎迟疑了下，才开口：“我女朋友。”
虽然早就心中有数，亲口听他说出来还是觉得挺受打击的。可又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我勉强笑了笑：“啊，挺漂亮的，就是凶了点，呵呵。”
他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我：“你是因为她吗？因为她打你我却没有帮你出头，所以才气到不想跟我说话？”
“……啊？”
“操，”他显得有些烦躁，胡乱扒拉着自己亚麻色的头发，道：“我装不认识你，是因为我不想那个女人找你的麻烦，懂不？”
额……叫自己女朋友“那个女人”真的好吗？
“不单单是她，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我们私底下有联系，更没有说你已经来过我家了。我就是不想任何人去打扰你，破坏我们之间……”他好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纠结了半天最后不得不放弃道：“总之，你不要多想！”
我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不把我介绍给他身边的人，只是不希望别人来插足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又融洽的关系。毕竟我们之间悬殊太大，这样的两个人交朋友，别人一定不理解，也会滋生出很多谣言来。
这么想，所有的烦闷不快就都奇迹般的消失了，明明刚才还在纠结的“如果我真的喜欢辰风该怎么办”，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他如此在意我们之间的友情，我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不管出于什么样的感情，只要能一直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瞬间释怀了，我忍不住笑道：“嗯，我知道了，我保证再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擦，”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掐住我半边脸：“这话该我说的吧？”
我嘿嘿一笑：“那就……都别生气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很深邃，显得整个人都严肃起来：“你以后……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你闷不吭声的谁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愣了愣，微微一笑：“好。”
可是辰风啊……有些心事是不能说出来的……
一旦说了，我们之间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也许失去我这么个对你心怀鬼胎的朋友，你会觉得庆幸……可是……只是想着被你排斥和疏远，我就已经难过到不行了……
所以，请原谅我，不能把所有的心事告诉你。
能够和好，真的比考试拿了第一还要高兴。当天晚上我胃口大开，多吃了两碗饭，爸妈喜得不得了，以为我这是要长个的前兆。说来惭愧，我虽然是个高中生，可是因为个子小，身材又单薄，常常被误以为是初中生。
如果能长得跟辰风一样高大就好了……
这样以后一起搭公交，就可以换我帮他挡人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以前闻到就会吐的牛奶，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灌下肚了。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别人都回教室看书，我就自个儿拿了篮球在操场上打。体育老师估计第一次遇到像我这么爱运动的南海学生，很是欣慰，不但指名要我当体育委员，还亲自教我打篮球——当然了，教也是白教，我完全不是那块料。
看着体育老师那张热情的脸，我十分羞惭，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其实我打小就不喜欢运动，我之所以想打篮球只是为了长个子。
最近还有一件事让我挺困惑的，我总觉得我被班上的女生排挤了。而且还不是一两个这么简单，是全班女生。本来我也没什么感觉，毕竟我在班上的存在感很低，平时也不会主动找女生说话。可是在我问副班长问题，她无视我；组长收练习薄独独不收我的；以及上课分组活动，全班没有女生愿意跟我一组后，我才后知后觉自己被班上的女生孤立了。
我跟班上的女生交情都很一般，因为同桌的关系才跟班长和副班长走得近点。不过我再迟钝也看出来了，班长和副班长就是带头孤立我的人。本来我也不在意，可是渐渐地，连同桌都好像不是很想跟我说话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左思右想，终于想起来了——班长给我发过告白短信。
难道说……那短信不是恶作剧？班长因为我没有回应，所以才带动全班女生漠视我？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头痛了。
算了，反正我独来独往惯了，被排挤就被排挤吧，我有辰风就够了。
想到这个周末要跟辰风去爬枫火山，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敢再装病，周六我照常去补习班上课，上了一节后我就装肚子痛，补习班老师也没怀疑，估计是怕担责任，立刻同意我回去休息，我就跑去找辰风了。
“你说你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没登过枫火山山顶，像话吗？”
我被说的很惭愧，干笑几声，转了个话题：“对了辰风，你说你不是本地人，那你为什么大老远跑来这里念书？”
此时的我们在公交上，辰风就坐在我旁边，靠近过道的位置。听我这么问，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光，然后神情就变淡了：“不想待在老家呗。”
看得出他并不想多谈，我虽然很好奇，但也识趣地不敢追问，赶紧又换了个话题道：“我好像被人表白了。”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他立刻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总觉得是恶作剧。”
他却好像来了兴致，坐直身子追问：“靠，到底怎么回事？说说看。”
“就……就之前，我收到我们班班长一条短信，说……说她喜欢我……不过我没信，删掉了，也没回。结果她好像很生气，发动全班女生不跟我讲话。”
“噗”地一声，辰风忍俊不禁。
我一下子涨红脸，尴尬地笑了笑：“果然是恶作剧对不对？呵呵。”
“哈哈哈哈哈！你白痴啊？”他开怀大笑道：“那女的喜欢你，看你没回复以为被拒绝了，当然生气了！哈哈哈哈……居然有人会喜欢你这蠢蛋，哈哈……”
“啊？啊……是吗……”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班长怎么会喜欢我呢？这比我当选总统还不可思议。
他笑够了，便挑了眉戏谑地看我：“那个女的，是不是你上次说记你名字那个？”
“啊？嗯，不过我后来才知道她没记我名字。”
“看来真是喜欢你了。操，你这白痴居然还以为是恶作剧，是我我也懒得跟你废话。”
“额……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啊？没理由的啊……”
“卧槽你问我我问谁啊？又不是我喜欢你，我哪知道？”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犹如当头棒喝，我没有丝毫心理准备，被震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估计是脸色太难看，辰风不由皱起眉头：“怎么了？”
“啊？啊……没有，呵呵，也对哦，干嘛问你啊，我真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子里一直在“嗡嗡”地响，胸口发闷，我忍不住转过头望向窗外，深呼吸几口气。
正默默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捏住我的下巴，强硬地把我的脸扳过去。一对上他那双凌厉的桃花眼，心就一阵刺痛，我慌忙垂下眼帘，勉强扯了扯唇角：“怎么了啊？”
他理直气壮的：“不知道。”
“……”我哭笑不得，轻轻拨开他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会儿，他低下头来凑近我的脸仔细地看我：“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我坐直身子，目视前方，笑眯眯道：“有人喜欢我，我干嘛不高兴？呵呵。”
他歪着脑袋，盯着我的侧脸，道：“那你呢？你打算接受吗？”
“咦？啊……你说班长啊？额……我从来没有想过……”
“你不是说希望有人可以陪你聊天陪你玩吗？交了女朋友的话，不就可以成天腻在一起亲亲我我吗？”
我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我指的不是这种啦……而且，而且我跟女生也不知道聊什么，她们喜欢的东西我都不感兴趣……”
“说的也是，最烦陪女人逛街了，挑件衣服都可以挑半天，妈的有那闲工夫老子还不如回家睡觉。”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交女朋友呢……
不能问，也问不出口。
心里天人交战，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吭吭哧哧地开口：“你……你跟你女朋友……”
“闭嘴。”并不很凶的语气，却是满脸不耐烦。
我还是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闭上嘴，默默地转过脸看窗外的街景。
“啧，你老盯着外头看什么呢？”他突然靠过来，脑袋挨着我的脑袋跟着往窗外张望。
我瞬间全身僵硬，紧张道：“没……没有啊……”
他转动了下脑袋，鼻尖擦过我的脸，“轰”地一下，我整张脸都烧红了，甚至能听见“兹兹”往外冒烟的声音。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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