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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重生]将军待朕归 作者:林不欢

    第9节

    “最少五日,最多半月。”乌云道。

    “你找齐药材加配制解药,需要多久?”赵清明又问。

    乌云想了想,道:“保险起见,最少三日。”

    赵清明点了点头,便一脸凝重的走了。

    因覃牧秋正昏睡着,所以凝和殿内只点了一支蜡烛。

    赵清明推门进去的时候,殿内并没有其他人,再加上昏暗的光线,不免透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赵清明突然心里一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边。榻上的覃牧秋面色灰白,双目紧闭。赵清明抬起颤抖的手,在覃牧秋的颈间一探,确定对方依然活着。

    覃牧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然后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覃牧秋轻轻笑了笑,坐起身,显然并未完全清醒。

    赵清明眼睛突然一红,然后不由分说将对方揽在了怀里。对方有些愣怔,随即便清醒了过来,抬手似乎想要推开他,可随即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紧接着还有温热的液体落到自己的颈间,于是抬起的手转了方向落到了他的背后轻轻拍了拍。

    覃牧秋不记得赵清明哭过,似乎一直都是自己在哭,对方在哄。突然间对方哭了,覃牧秋心里便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既心疼又无措。

    “还没好么?”估计着对方哭的差不多了,覃牧秋小心翼翼的问道。

    良久,赵清明才放开对方,却垂着头。

    覃牧秋,抬起一只手,将对方的下巴一抬,随即看到了对方那双通红的仍旧未干的泪眼。

    覃牧秋觉得自己的心咔嚓一下就裂成了好几瓣。这可是赵清明呀,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也是会让自己心疼的人。

    赵清明触到对方的目光便下意识的要躲开,下一刻却被覃牧秋紧紧的抱住了。赵清明毫不犹豫的抬起双手用力环住对方,恨不得将对方拥进自己的灵魂里。

    很久以前,他对这样的拥抱习以为常,如今他却等了七年之久才得到这个拥抱。

    良久,两人彼此分开。

    “时日无多,还有很多要紧事要办呢。”覃牧秋为自己的煞风景觉得有些歉疚,但还是从枕边取过一个荷包,正是他曾让玄衣卫查过年份的那只。

    “这是覃府着火那次,我取回来的东西。”覃牧秋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块兵符,交给赵清明道:“红枫营从前只听我号令,认人不认符。如今这块兵符便代表我,拿着它便可以调遣红枫营。”

    赵清明将兵符拿在手里摩挲着,道:“你都想好了?”

    “还要同你商量。”覃牧秋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赵清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我想将红枫营……交给你。”

    赵清明闻言一愣,道:“红枫营是你的,自然该由你号令。若你不想继续戎马生涯,便将它托付给可靠之人,我却是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覃牧秋道:“我最信得过的人便是你。”

    “我……”赵清明突然有些生气,起身踱了几步,背对着覃牧秋道:“我没带过兵,红枫营是大余最精锐的军队,我指挥不了。”

    覃牧秋道:“你可以的,我知道。小时候我爹便说过,你对兵法的领悟力比我强太多了,若是他依旧活着,早就将你招入自己麾下了。”

    “我不答应。”赵清明说完竟气冲冲的起身出门了。

    覃牧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心里原本想好的打算一下子没了着落,气急之下胸口一痛便吐了一口血出来。

    赵清明在门外徘徊了片刻,索性又去了无云的住处。

    无云听着此事之后,也无法理解赵清明的怒气从何而来,反倒数落了他一通。之后等赵清明渐渐恢复理智,也觉得自己的脾气发的实在是莫名其妙。

    覃牧秋中毒已深,心中惦记着红枫营的着落,除了自己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托付,而自己的想法也确实是自私了些。

    待赵清明从无云的住处出来,心里一路上都在想见到覃牧秋该如何解释自己方才的举动。

    尚等一直在殿门口,见赵清明来了匆匆上前道:“去给陛下送晚膳的时候,发现陛下又吐血了。”

    “为什么不叫我?”赵清明闻言便质问道。

    “陛下吩咐了,说……不必大惊小怪。”尚等道。

    赵清明瞪了尚等一眼,便匆匆进了凝和殿。

    覃牧秋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便醒了。

    赵清明急忙按住欲起身的覃牧秋,一脸自责的道:“我想好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红枫营,我也可以帮你管着。”

    “你是不是担心,我把红枫营丢给你之后,自己会去找个乡下放牛种田?”覃牧秋望见对方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便笑了笑道:“我可不舍得。”

    是不舍得红枫营还是不舍得赵清明?他没说。

    赵清明闻言突然忍不住笑了,并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气的人。

    第36章 解药·中

    情到深处,无论多么理智淡漠之人,也难免会患得患失。赵清明原本觉得,只要覃牧秋活着自己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如今他又贪心的希望,不仅要对方活着,还要陪在自己的左右。

    当然,若对方心中所想如自己所愿就更好了,赵清明想。

    “今日你不出宫了?”覃牧秋问道。

    赵清明又去点了一盏烛台,道:“我今夜在这里守着你。”

    覃牧秋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笑,道:“也好,许久不曾好好说过话了。我记得从前,你我时常说话说得忘了时候,最后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同榻而眠。”

    想到年幼时的时光,赵清明面上也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道:“你自小便爱缠人,我常常是到了覃府就脱不得身,白天陪你闹,夜里还要给你说故事哄你睡觉。”

    覃牧秋闻言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现在知道端午小时候为何那么烦我了,你这个哥哥倒像是我的。”

    “小时候端午最高兴的日子就是你爹回府的时候,因为你通常见了你爹就将我抛到脑后了,有时一连数日都不理我。”赵清明撇了撇嘴道。

    “我竟没有觉察这个。”覃牧秋颇有些自责的道,同时心里愈加觉得自己亏欠对方太多了。如此这么一想,对方好似总是能如天降神兵般出现在自己需要的时刻,而自己却好似并未为对方做过什么,甚至还经常忽略对方的感受。

    赵清明见对方略有失神,便道:“若是累了,便睡吧,我不会走。”

    覃牧秋往床榻里侧翻了个身,拍了拍空出的位置道:“像从前一样,睡到我旁边吧。虽然有些累了,却还想同你说说话。”

    赵清明仅仅犹豫了片刻,便脱了外袍躺在了覃牧秋身边。

    两人并肩躺着,从童年趣事聊到各自那七年中的经历。直到觉察覃牧秋似乎有些困意,赵清明才收住话题。

    不到片刻的功夫,覃牧秋便睡熟了。

    赵清明却不舍得睡。

    他侧身望着近在咫尺的对方,那副五官日子久了,似乎与他记忆中的覃牧秋更多了几分相似,李逾年纪渐长便长得愈像覃牧秋。

    赵清明小心翼翼的将对方的枕头抽掉,然后让对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他则用另一只胳膊将对方的身体牢牢的搂在怀里。

    熟睡的覃牧秋任由他摆弄,像一只温顺的懒猫。

    赵清明睡得很浅,所以后半夜对方醒了之后他瞬间便觉察了。

    覃牧秋发觉自己被对方整个搂在怀里之后,试着想推开对方的胳膊,却发现对方搂的太紧。他或许不想将对方弄醒,于是索性老老实实窝在对方的怀里又睡下了。

    覃牧秋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赵清明却不在身边。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后莫名的觉得对方一定在早上偷偷吻过他。而他,对这个念头并没有觉得丝毫的反感。

    赵府。

    赵清明今日回府做了许多不常做的事。他一大早便在府内溜达了一圈,并且和所有他无意或刻意遇到的下人打了招呼,他还去给自己的母亲请了安,并和弟弟聊了会儿天。

    当然他的最后一站,又是父亲的书房。

    当他两指捏着那半粒药丸站在赵朔面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生在赵家真是个错误。他还记得赵朔说过,自己和端午都不像父亲,这让他越发觉得难过。

    所谓的不肖子,大概说的就是他吧。

    “清明,你不要将它直接拿在手里。”赵朔面色十分难看。

    “你既然这么说,说明这药,你不会认错对吧?”赵清明问道。

    “自然错不了,辨别此药除了样子还有味道。”赵朔道。

    “那就好。”赵清明说罢便将那半粒药丸扔到了自己嘴里。

    赵朔被这一变故吓的有些愣怔,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想要去强迫赵清明吐出来。

    “爹。”赵清明一脸歉疚却又语带坚定的道:“对不起。”

    赵朔一时之间,面上既有惊诧又有难过。

    “他不能死。”赵清明道:“若是他活不了,我便同他一起死。”

    “我告诉过你没有解药,你不信我?”赵朔道。

    赵清明笑了笑,道:“爹,你信你自己么?”

    赵朔一时无言以对,看着自己的儿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清明,没想到你竟然用自己的性命逼我。”赵朔突然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是你先逼我的。”赵清明道:“我没别的法子。”

    赵朔转身背对着赵清明,沉默了许久,然后沉声道:“我这里确实没有解药,不过我会想办法,就当是我这个做爹的,上辈子欠了你的吧。”

    赵清明没有言语,看着赵朔走出书房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和这位父亲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又或许,他们从来也没有靠近过。

    无云在后殿的临时居所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他一边整理一边在手里拿着的药单上做标记。

    赵清明进门的时候,他只略微抬了抬眼,道:“药材准备的差不多了,你拿到解药了?”

    “还没有。”赵清明道:“不过你时间不多了,只剩不到十二个时辰。”

    无云冷笑了一声,道:“开什么玩笑,赵大将军。我同你说过要三日的功夫,十二个时辰,你想什么呢?”

    “我没心思同你开玩笑。”赵清明道:“若不出意外的话,天黑前便能拿到解药。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做一些准备。”

    无云又抬眼瞥了一下对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快步走到了赵清明面前。他抬手翻了翻赵清明的眼皮,又想去搭对方的脉,却闻对方道:“不用猜了,我服了那半粒药丸。”

    “疯了吧你。”无云道:“那一位就够我操心了,你又来?这次你玩儿的也太大了,我没有把握能制出解药,到时候你让我给你收尸么?”

    赵清明见对方如此,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他若无其事的道:“我若是不服那药丸,恐怕没有得到解药的机会。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对方只会给一粒解药,不过是我的猜测。若我能拿到两粒解药,你便派不上用场了。”

    无云双手捂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和我商量?若是你拿不到两粒解药,你或者他一定会死一个的。”

    “别那么肯定。”赵清明道:“你可是神医。”

    无云都快抓狂了,尤其是面对赵清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之时。不过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道:“我先把解药当中确认会用到的药材备好,拿到解药之前你不要打扰我了。真是欠了你的……”

    赵清明一脸做了错事的坏孩子表情,蹑手蹑脚的退出了无云的房间。

    覃牧秋正躺在前殿的躺椅上晒太阳,直到赵清明走近才发觉。赵清明立在覃牧秋眼前,挡住了太阳光。覃牧秋抬眼望去,一时之间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个剪影。

    “你挡住了我的太阳。”覃牧秋道。

    “就一会儿,让我做一做你的太阳吧。”赵清明道。

    覃牧秋闻言一愣,转身看了看远处立着的侍卫,确认自己与赵清明的对话没人能听到。

    “你方才出宫了?”覃牧秋问道。

    “嗯。”赵清明道:“出宫拿解药。”

    覃牧秋闻言一愣,随即问道:“拿到了?”

    赵清明望着对方既期待又忐忑的表情,笑了笑,开口道:“一会儿我爹会让端午送过来。”

    “你爹……”虽然确认旁人听不到,覃牧秋还是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如何说服你爹的?”

    赵清明挑眉笑了笑,道:“我同我爹说,你是我思慕已久之人,我与你早已约定白首,我离不开你。”

    覃牧秋闻言不由有些赧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清明坐在身边的石凳上,收起了方才的笑容,一本正经的道:“牧秋,有些话我一直不说,在心里猜测你应当是明白的。可是今日,突然想同你说一说。不管你是不是明白,我都希望能告诉你我的心思。”

    覃牧秋闻言心里便大概知道对方要说些什么,不由便有些手足无措。他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至少目前为止,他自认并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

    “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并非兄弟之情。”赵清明道:“我知道,一个男子若是想要同另一个男子厮守终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每次想到这个人是你,我便觉得再难也没什么可怕的。”

    覃牧秋望着对方漆黑深邃的双眸,心里的忐忑和慌张渐渐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之下的波澜壮阔。

    第37章 解药·下

    “我曾经无数次的以为,我这一生终究是失去了你。可是命运将你还给了我。”赵清明道:“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牧秋。答应我,从今往后什么也别怕,无论死生,让我一直陪着你。”

    覃牧秋望着对方,突然有种想要亲一下这个人的冲动,面上不自觉便红了,身体却不敢有什么行动。

    赵清明慢慢的伸出手,眼看便要覆到对方的手上了,不料对方突然躲开了。他心中一黯,面上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不是……”覃牧秋见对方面色一黯,当即便有些后悔自己抽回了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清明反而笑了笑,道:“不要为难你自己,哪怕你如今心里依然装着另一个人,我的心意也是一样的。你的人生,我已经缺席了七年,往后若是我能……活下去,便再也不会错过一丝一毫的光阴了。”

    “不是这样的……我……”覃牧秋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他转头看了眼远处的侍卫,突然起身道:“你随我来。”说着便起身径直朝殿内行去。

    赵清明不明所以,心里却莫名有些忐忑,只得鼓足勇气跟在后头进了凝和殿。

    覃牧秋立在殿中,看着赵清明,目光澄亮而兴奋,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变得略有些急促。

    “我想亲你,可以么?”覃牧秋突然开口道。

    赵清明闻言心中早已天翻地覆,面上却波澜不惊,立在覃牧秋面前一丝反应也没有。

    覃牧秋将心一横,抓着赵清明的衣襟将对方的身体拉近自己,随后便吻住了对方。他的吻同他一样,带着一丝微弱的勇敢却依然摆脱不了优柔寡断。

    在接吻这件事上,覃牧秋当真是一丝技巧也没有。赵清明一片空白的大脑蹦出这个念头之后,突然涌起了一丝意外的喜悦。

    “你的心跳的好快。”覃牧秋抓着对方衣襟的手干脆贴到了对方的胸口,隔着衣衫,赵清明一片凌乱的心跳正清晰而有力的传来。

    “拜你所赐。”赵清明突然一手搂住对方的腰将对方的身体紧紧的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抚着对方的面颊轻轻吻了上去。

    双唇相触的瞬间,赵清明的小心翼翼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他放肆的恨不得将毕生的热爱都倾注到这个吻里。一向优柔寡断的覃牧秋,在赵清明的撩拨下,也有些微微的失控。

    两副身体紧密相贴,彼此那处俱都有了反应。

    唇齿相交,极尽缠绵。

    覃牧秋意乱情迷之下毫无意识的叫出了赵清明的名字。

    “你方才说什么?”赵清明突然离开对方的唇,双目微红的问道。

    “我什么都没说……”覃牧秋目光迷离,尚未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道:“清明……”

    “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赵清明突然将覃牧秋打横抱起,然后放到了一旁的矮榻上。

    “清明……”覃牧秋呼吸依旧紊乱,双臂勾着对方的脖子,一呼一吸都让对方毫无招架的余地。

    赵清明俯身将对方半压在身下,一边吻着对方,一边去解对方的衣衫。待覃牧秋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脱得只剩里裤了。

    “等一下。”覃牧秋突然轻轻推了一下对方。

    赵清明看着身下这张既兴奋又略带慌张的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一只手游走到某处,不怀好意的用手一握,满意的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表情。

    “我……”覃牧秋面上夹杂着兴奋、羞赧和慌乱,他想说自己还没准备好,可是又莫名有些期待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别怕。”赵清明贴着对方的耳朵,低声道:“今天不会要你,怕你受伤。”说罢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

    两人依偎在矮榻上,赵清明为覃牧秋裹了衣服,然后将对方搂在怀里。

    覃牧秋半闭着眼睛,躺在对方怀里,似乎有些疲惫,却不肯入睡。

    “若是累了就睡一会儿,我不会走。”赵清明道。

    “睡不着,我心里很高兴。”覃牧秋道:“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很欢喜。”

    赵清明嘴角扬起一个掩饰不住的弧度,道:“我知道。”

    “我从前一直以为你不要我了,将我打发到北郡。宁安王待我很好,他救过我的性命,我对他……”

    “这已经不重要了。”赵清明打断覃牧秋的话,道:“我们将来还有许多个七年,如今你心里有我,就够了。”说罢他轻轻了吻了吻对方。

    覃牧秋往对方怀里蹭了蹭,只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再也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觉得欢喜的事了,尤其复得的是自己如此珍视的一个人。

    覃牧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赵清明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几乎要被快乐淹没了。直到尚等在殿外头说赵端午来了。

    赵清明小心翼翼的将覃牧秋放到榻上,并为对方盖了被子,然后在对方唇上印了一个吻才离开。

    无云见到赵端午时颇有种想找对方诉苦的冲动,不过并未付诸行动。

    “你哥说的没错,你果然来了。”无云道。

    “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人,无云大师当真是洒脱率性,只可惜这世上有些人注定是一辈子都学不会退一步开阔天空的道理。”赵端午颇有怨念的道。

    无云闻言笑了笑,道:“贫僧并非自愿来此,就算是要去哪里,也没有不知会你一声的道理,你当真是冤枉了贫僧。”赵端午闻言面色倒是好看了不少。

    “你们俩几日不见就要开始叙旧?”赵清明冷声道:“东西带来了么?”

    赵端午从怀里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交给赵清明,道:“爹让我告诉你,并非他为难你,实在是这东西来之不易,只此一粒,望你顾念他的养育之恩,莫要冲动行事。”

    无云闻言眉头一皱,望向赵清明,见他面上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果然如此。”赵清明沉吟片刻又道:“端午,你先不要回府,我还有事要交待你。”

    赵端午忙应是,而后又忍不住问道:“哥,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爹说要你顾念他的养育之恩,难道……难道你和陛下……你不会是要入赘到李家吧?”

    无云闻言有些忍俊不禁,看了一眼赵清明,见对方无意解释,便道:“端午,我同你哥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到处去转转可好?”

    赵端午颇有些不情愿,却也没有坚持,起身出去了。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无云拿起盒子取出里头的一枚红色药丸看了看,道:“你爹只给了一粒解药,你早就猜到了?”

    “我只是悲观的觉得他不会如我所愿。”赵清明道:“我爹不是一个会轻易被人摆布的人,我拿命威胁他,他给我解药是顾念父子情谊,可是他不会那么好心成全我。”

    无云摇了摇头,道:“想不明白你爹为何会如此?”

    “我做了二十多年儿子,还不是一样不了解他。”赵清明道:“时间不多了,你拿着这粒解药仿制一枚,我还剩不到十个时辰了。”

    “待我弄清楚这药的成分之后,你可以先服下这粒解药,陛下一时半刻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以多给我两日的时间。”无云道。

    “你有几成的把握能制成一模一样的解药?”赵清明问。

    “六成。”无云道。

    “若是最终你的解药与这粒不同,会有什么后果?”赵清明问。

    无云想了想,道:“性命该是无忧,或许会落下胸痛的毛病,更糟糕的可能会折损些寿数,且体质会变差。”

    赵清明闻言便果断的道:“待你弄清楚这药的成分之后,便将此药呈给陛下服用。在我毒发毙命前,将你配制的解药喂给我。”

    无云闻言还想再劝,可赵清明显然没打算给他机会,起身走了。

    从无云的住处出来,赵清明便找到赵端午,与他说了近半个时辰的话。打发赵端午出宫后,赵清明又找到尚等交待了一些事情。

    体内的毒性已经开始发作,赵清明能清楚的感觉到胸口隐隐约约的痛楚正在一点点蔓延和加重。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进了凝和殿。

    覃牧秋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尚未动过的晚膳。见赵清明进来,覃牧秋便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

    “我猜到你快回来了,所以想等着你一块儿吃。”覃牧秋道。

    “我……一会儿还有事情,就不吃了。我看着你吃。”赵清明道。

    覃牧秋闻言也不勉强对方,依言取了筷子开始吃饭,时不时的与赵清明随意说几句话。这样的情形,对于赵清明来说,美好的近乎虚假。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若是自己和覃牧秋一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如今想来,也就是如此吧,陪在对方身边,看对方吃饭,听对方说话。

    赵清明面色越来越苍白,几次想起身离开,却又舍不得。

    第38章 放下

    覃牧秋沉浸在简单至极的喜悦中,只觉得回到中都之后,从未如今时今日这般平静满足过,因此并未留意赵清明的异样。

    “牧秋,我要出去一会儿。”赵清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沉声道。

    “好吧。”覃牧秋道:“什么时候回来?”

    赵清明想了想,道:“大概是明日这个时候吧。”

    覃牧秋略有些失望,便闻对方又道:“明日我回来之前,无云会将解药拿给你。”

    “好吧。”覃牧秋道:“明晚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

    赵清明笑了笑,点了点头。临走前,他又道:“尚等是我最信任的属下,也是个有勇有谋之人,有他在,你可以放心。”

    覃牧秋笑了笑道:“你若是不放心,就别出宫了。”

    赵清明闻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心里希望能一直留在这里,可是此刻毒性越来越霸道,他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昏倒,于是不得不离开。

    离开凝和殿后赵清明便有些跌跌撞撞,胸口痛的他几乎要窒息,身体也变得越来越不听使唤。

    待他到了无云的住处,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他一个踉跄直接撞门而入,无云被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搀扶。

    “先不要将此事告诉牧秋,待他服了解药之后再说。”赵清明喘了口气,又道:“算了,若我没死,便不要告诉他此事了。”

    无云叹了口气,将赵清明安置在榻上,取了银针来暂时为对方压制了一些毒发所带来的痛苦。纵然如此,赵清明依然痛苦万分,不一会儿功夫便不省人事了。

    今夜对于赵清明而言过得很快,因为他一直处在失去意识的状态。而对于赵清明之外的许多人,却过得异常的漫长。

    无云房中的烛火燃了一整夜未曾熄灭。

    覃牧秋在天尚未全亮之时便起床了。恪尽职守的尚等亲自伺候覃牧秋用了早饭,说是伺候,实则是站在一旁颇为紧张的陪着罢了。

    尚等面对覃牧秋的时候心里一肚子的嘀咕,他总觉得自己无意中绝对得罪过这位爷,人家没言语或许是大度,但若是追究起来,那是能要了自己命的主儿。

    “你今日怎么比昨日更紧张?”覃牧秋盯着尚等问道:“是不是昨夜一直守在殿外没休息?”

    尚等闻言忙毕恭毕敬的答道:“回陛下,臣昨夜休息过。”

    覃牧秋摇了摇头,对这位莫名紧张的家伙实在是没什么可言语的,想聊天简直比登天还难。他突然开始有点想念荣安了。

    “朕想去看看荣安,你给朕带路吧。”覃牧秋道。

    尚等闻言犹豫了片刻,终究不敢拒绝,只得应是。

    覃牧秋从未和牢房打过交道,没想到第一次进来竟是为了看望一个太监,不知道赵清明知道此事后会作何感想。覃牧秋突然意识到自己与赵清明仅仅一夜未见,他竟会不自觉的开始想起对方了。

    “陛下,臣去外头候着,您与荣公公有什么话尽管说。”尚等道。

    覃牧秋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荣安对于覃牧秋的到来颇为惊讶,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面对对方,跪地低着头道:“奴才罪该万死,无颜面见陛下。”

    隔着牢门,覃牧秋轻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下毒害我也不是头一次,有什么好无颜的。我不过是觉得冷清,突然想到你了,便来找你说说话。”

    “奴才……”荣安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跪在那里怔怔的望着对方。

    “你没什么想同我说的么?”覃牧秋道:“我记得从前,你是个很爱说话的人,絮絮叨叨的。”

    荣安道:“奴才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事,就是伺候过陛下,做过最坏的事就是下毒害了陛下。奴才只盼下辈子投胎别进宫,就做个靠力气吃饭的庄稼汉,别害任何人,能平平安安活到老。”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下辈子也可以做个庄稼汉,或者做个放羊的。”覃牧秋道:“做个点心铺的老板也不错,卖红豆酥。”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想到红豆酥,荣安又有些难堪,却闻覃牧秋道:“许多事都是命里注定的,你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若是别人,下手说不定更狠,我死的更快。”

    “奴才虽然不止下过一次毒,却始终也没掌握要领,倒没辜负陛下对奴才的评价,蠢笨。”荣安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觉得自己该谢谢你。”覃牧秋笑道。

    昔日的主仆二人,在昏暗的牢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覃牧秋站的脚都麻了。

    在覃牧秋临走前,荣安突然道:“陛下,奴才虽然没脸面问,可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赵将军拿了那半粒药,可曾找人推测出解药的制法?”

    覃牧秋闻言一愣,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但愿可以吧。”

    赵清明来找荣安取走了半粒毒药?他将无云留在宫里是为了这个?

    覃牧秋一边走一边暗自揣测,行到牢房另一侧的时候,尚等跟了过来,覃牧秋问道:“你知道那半粒药的事情?”

    “回陛下,臣不知。”尚等道。

    覃牧秋闻言心知对方多半是真不知,便没再多问,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立冬关在哪里?我顺便去看看他吧。”

    尚等闻言一脸的惊讶,却依旧不敢拒绝,只得带路。

    覃牧秋对立冬一直没有较多的接触,但对立冬的印象却极为深刻。当日他从李逾的身体里重生,起因便是对方怂恿荣安给李逾下了药所致。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若没有立冬的话,覃牧秋可能早已人死灯灭了。

    立冬长得很好看,称得上是美少年,这也是覃牧秋对他印象深刻的缘由之一。毕竟,大多数人都是视觉动物,看人先看的便是皮相。

    “参见陛下。”立冬端坐在地上,见到覃牧秋后便起身行礼。这倒让覃牧秋有些意外,没想到立冬看似柔弱的外表,竟能在此境遇中表现的这般从容自若。

    “你是十一王爷的人?”覃牧秋开口道。

    “奴才只能勉强算是。”立冬道:“多年前,奴才犯了宫规险些被杖毙,恰好十一王爷和九王爷路过,见奴才年幼便动了恻隐之心,救了奴才一命。后来王爷一直未曾吩咐奴才为他做过事,直到三年前……”

    覃牧秋微微笑了笑,道:“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奴才并未能为王爷分忧,还露了马脚,身陷囹圄,当不起陛下谬赞。”立冬道。

    “十一王爷向来心思缜密,怎会大意到要你同九王爷来往?如此莽撞,不怕牵连了九王爷?”覃牧秋道。

    立冬闻言略有些惊讶,道:“十一王爷与九王爷交好,陛下从前便是知道的,两位王爷从未想过避讳。”

    覃牧秋闻言便苦笑道:“当真不将朕放在眼里。”

    也不知从前的李逾都经历过些什么,是心存畏惧还是当真昏庸?

    “你那次蛊惑荣安给朕下毒,是十一王爷要你做的?”覃牧秋问道。

    立冬摇了摇道:“奴才偷听到了陛下与麒麟卫的对话,当日陛下下令要麒麟卫刺杀红枫营主帅覃将军,而红枫营是常宁军中的精锐。奴才来不及知会王爷,只得私自决定下毒。依制,若陛下驾崩,麒麟卫当随葬,那样一来,刺杀覃将军的命令自然做不得数了。”

    覃牧秋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道:“这样大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奴才,竟能私自做主?”

    “若当真杀了陛下,奴才是万万不敢的,十一王爷必然不会允许。不过,一来覃将军是十一王爷看重之人,他的性命自然是至关重要的,奴才不敢马虎。”立冬道。

    覃牧秋闻言一愣,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便闻立冬又道:“二来,那药一时能使人致死,不过数日后人便会活过来。”

    覃牧秋闻言点了点头,心道怪不得这幅身体最终并无大概。立冬这招虽然险,却也妙。麒麟卫率命而出,完成使命前除非皇帝驾崩,否则不会返回。利用李逾的假死将麒麟卫召回来,日后再从长计议,只是没想到自己代替李逾活了过来。

    “既然你早早的便知道朕要杀覃牧秋,为何没给十一王爷提前报信?”覃牧秋问道。

    “奴才自然是报过信的。”立冬道:“只是不知为何……”

    从李逾下令,到自己死,中间隔了几个月的时间,而李谨一直都知道李逾派人刺杀自己的事,竟然只字未提。

    覃牧秋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有理由伤心欲绝一番,然而心中却意外的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李谨从前就像他的太阳,只要这颗太阳不再发光,他便会寒冷而死。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失去了这颗太阳,却依旧没被冻死。

    覃牧秋发现,原来放下也不是很难。

    第39章 战事

    覃牧秋从牢房里出来,便让尚等带路去找无云。

    “陛下,赵将军吩咐过,无云师父忙于……”

    “尚等”覃牧秋打断他道:“朕去见无云还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么?”

    “臣不敢。”尚等满心焦急却实在是不敢忤逆覃牧秋。赵清明叮嘱过他,不要让陛下知道自己在无云房里的事,可是如今陛下要去看看,一个大活人想不发现都难。

    “赵将军昨日出宫之前可有异样?”覃牧秋问道。

    尚等闻言不由心中叫苦,依照赵清明的叮嘱自然是不能照实说,可眼前这人是皇上,说谎话就是欺君,追究下来可是大罪。

    “赵将军说,陛下身体抱恙,让臣务必提醒陛下多休息。”尚等道。

    “顾左右而言他。”覃牧秋道。

    他猜到赵清明定然有事情瞒着自己,尚等也必定是被叮嘱过要朝自己保密,当下他也不想再继续为难尚等,便没继续追问。

    待到了无云的住处,覃牧秋心中却没来由的有些发慌。

    周围伺候的太监都被羽林军的侍卫代替了,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去敲门。”覃牧秋道。

    尚等依言照做。

    “忙着呢,没工夫吃饭。”无云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无云师父,陛下……”

    “算了,朕自己来吧。”覃牧秋说罢上前将门一把推开,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都说了没工夫,你……”无云抬头望见覃牧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待对方走近才回过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躬身行礼。

    “这是在做什么?”覃牧秋望着桌上的一片狼藉,道:“配制解药么?”

    无云求助的望向尚等,对方的面色比自己更难看。

    “你先出去吧。”覃牧秋道。

    尚等闻言如获大赦般退了出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覃牧秋道。

    无云只得硬着头皮道:“贫僧确实是在配制解药。”

    “无云师父果然医术高明。”覃牧秋道:“清明说他拿到解药了,朕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他是在宽慰我。”

    “陛下可是高估了贫僧。”无云叹了口气,心知瞒不住对方,便道:“他并非是在宽慰陛下,解药确实拿到了。即便陛下不来,贫僧用不了两个时辰,也会亲自将解药给陛下送去。”

    “哦?”覃牧秋围着无云走了半圈,看着桌上的药材和炼药的家伙什儿,道:“既然拿到了解药,你这是在做什么?”

    无云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覃牧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那半粒毒药呢?”

    无云依旧没有言语,叹了口气,望了眼自己身后的方向。

    覃牧秋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才发现原来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正是昏迷不醒的赵清明。他方才进门,一直将注意力放到无云身上,是以并未注意到榻上的赵清明。

    “清明……”覃牧秋快步走过去,见对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近乎没有血色,呼吸紊乱,这正是与自己所中之毒同样的症状。

    “他服了那药?”覃牧秋颤声问道:“为什么?”

    “为了逼侯爷交出解药。”无云道:“可惜侯爷当真吝啬的很,只给了一粒。贫僧只好照着这一粒,做出另外一粒来。”

    “解药呢?”覃牧秋问道。

    无云闻言一愣,随即指了指桌上的搁着的小木盒。

    覃牧秋快步走过去拿了解药回到床边便要喂给赵清明。

    “等一等。”无云忙道:“贫僧配制的解药药性会差一些,毒或许解不干净。清明说过,这粒解药必须给陛下。”

    覃牧秋闻言道:“来不及了。那药的药力很霸道,我不过沾上了些许便如此,他若是将那半粒都服了,岂不是随时都会毙命?”说罢便将药取出来,欲往赵清明嘴里送。

    “陛下,不可。”无云快步上前,盯着被对方捏在手里的解药道:“贫僧配制完解药之后,要与之对比一番,暂时还不能给他服。不过陛下大可放心,他还撑得住。”

    覃牧秋闻言犹豫了片刻,颇为纠结的将解药还给了无云。

    他坐到榻边,望着不省人事的赵清明,心中难过万分,却又隐隐泛起一丝喜悦。他知道,无论前路如何,这个人都是会与自己同生共死之人。

    年少时,赵清明如他的兄弟手足,常伴左右。分离的七年,他们各自成长,各自孤独迷茫甚至沉迷于另一个人的幻想。覃牧秋暗道,往后,自己的人生中必须有这个人,也只能有这个人。

    无云将解药制好后,覃牧秋便将解药喂给了赵清明,自己也服了无云的解药。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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