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节
重生之林炎 作者:枕头大人
第2节
楼里的管事正在清点一天的收入,并没有看到林炎他们进来,倒是一边的跑堂伙计瞧见了,
“林少爷!”
那正在忙活的管事一听,就赶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锁好了钱柜走了过来“少爷来了,怎么没通知一声儿,我好派人去接您。”
林炎挥挥手,示意无碍,熟门熟路的走向他特有的小包间儿。
“昨天听你给我爹汇报说,你楼里出了新品种,我今天特地带阿晋,六儿来尝尝。你只管让厨子把东西做出来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那管事听了应“是”,吩咐了跑堂的伙计一声,要他去通知厨子去了,自己却并没有听林炎的话退开,而是在一边伺候着,给林炎倒好了茶水。
余晋与杨流却是不敢劳烦管事的,自己给自己倒了。
林炎端着茶喝了两口,询问了一番楼里的生意情况,虽然他昨天才看过了楼里的账本,但这是他例行的查问,听着管事的汇报,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余管事,我表哥最近可有来过百鹤楼?”
瑞王府的大少主有时会与同窗好友来百鹤楼小聚,余管事是熟悉的,“快有半个月未来了,要去请大少主过来吗?”
“不必了,我就是问问。”他是不太敢打扰浩然学习的,他那人爱较真,舅舅规定要做到的,他就一定要做到,就是来百鹤楼小聚,也是舅舅要求的,说是要他结交有用之人,为己所用。
李浩然如今都是个小少年了,舅舅却还是时刻管着他。
不出一会儿功夫,原先的那个跑堂伙计就举着托盘进来了,这里有名的“清炸鹌鹑”、“八宝野鸭”、“糖醋荷藕”、“如意卷”都呈了上来,这些林炎原先就吃过,所以认识,最后上来的是一道以前没见过的点心,刚出锅还冒着热气,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余管事见少爷都忍不住嗅了嗅这弥漫在空中的味道,心里得意,面上嘴里却不显,
“少爷,这就是我们楼里新出的点心,是由一种叫艾蒿的草汁浸在糯米磨成的粉里做成的,里面还加了我们厨师自己制作的秘密配方。不仅闻着清香,味道好,而且还有解热的医用功效。”
林炎心里一想,这不就是现代吃的“蒿子粑”吗?这么久没见过,他都差点忘了。没想到这种做法还是他府里人想出来的,呵呵,有意思。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确实是他记忆中的那种味道,甚至比他以前吃过的还要味美。
“记得给做出这道点心的厨子涨工钱,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才,希望下次能吃到他更好的新品。”林炎同管事交待道。
“好的,少爷。”
“阿晋,六儿,你们也快尝尝,味道确实不错。”林炎招呼两人开吃。
六儿早在一旁等不及了,就等着林炎开金口。
这会儿自是急急躁躁地拿起来就吃。
请求(小修)
百鹤楼里,三人正吃得过瘾,六儿更是直呼好吃,余管事看在一边连连满意的点头。
此时,百鹤楼外,一位少年手牵着一个年幼的孩童向着楼里走来,少年一身上好的翠绿色缎子穿着在身,脚踩软底布靴,眉眼如画,气质更佳,牵着的孩童一身玉白,虽然年幼,却是惹人疼爱,两人出色的衣着打扮与姣好的面孔分外引人注目,路有行人驻足欣赏。
林炎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表哥此时就在楼外。
忽听有人叫到,“大少主,二少主”
林炎心里一惊又一急,一时不注意被一口热汤给呛住了,“咳……咳……咳咳咳咳……”
六儿与余晋正要上前帮忙,余管事却先两人一步替林炎拍打起后背来。
林炎哪肯就这样呆坐着,一边咳嗽一边从余管事手里挣脱,随手拿起帕子擦了一下嘴,“我没事,我先去接浩然过来。”转头又对着余管事说,“快把这里收拾一下,再换一桌菜上来。”话音刚落地,人都在包间儿外面了。
六儿与余晋帮着楼里的人收拾,就没有同林炎一起。
林炎打小最喜欢的小孩儿就是他的小表哥,虽然他从来只叫他“浩然”,其实这只不过是他心里有些小障碍罢了,前世活了二十多年,现在要他叫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孩子叫“哥”,他还真不愿意。现在李浩然来了,他自然是心喜。
林炎才出去,就见到李浩然与李知锦随着楼里伙计走了过来,原本想要即刻见到李浩然的急切念头,在见到真人后反而却不急了,他本来是想做点儿什么的,只是李知锦那个小鬼就在旁边,他不得不放弃了原本脑海里想象的熊抱画面,“浩然,知锦,真真是缘分啊,今日我先来,你们随后就到了,就跟咱俩约好了似的。”
李浩然熟知林炎不安分的本性,见他没对自己动手动脚就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不自在的样子,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失落,察觉自己的矛盾心思后又不免对自己一阵自嘲,这难道是,被抱习惯了?
“本来就是要来找你的,不是约好也相差不远了。”李浩然笑着应道,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牵着的弟弟,“知锦,怎么不叫表哥?”
小孩子的喜恶感最直接最强烈,李知锦今天学课的时候看到过林炎,但是当时的林炎只是简单的叫了他一声,表现得并没有此刻这样热情,看得出来这个表哥对他喜欢不到哪里去,所以,他也不怎么想同他讲话,但是哥哥要他叫人,他不好拒绝,就不甘不脆地冲着林炎叫了声,“表哥”
李浩然在一边听了直皱眉,知锦一向都很有礼貌的,对林炎怎么就态度不冷不热的了。
林炎自己听了倒是不在意,只以为小孩儿心里别扭呢。倒是李浩然的话更让他在意,
“找我?”
林炎有些不明所以。
李浩然拿眼睛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小炎,难道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把话说完吗?”
林炎忽然感觉脖子有点泛凉,这是赤裸裸地威胁吧。
林炎陪笑道,“浩然,我们先进去吧,余晋与六儿还在里面呢。”
说着就要牵李知锦的手来着,不料却是被那小孩儿手一缩,给拒绝了,林炎也不觉得失了面子,朝着李知锦笑了一下,走两步去牵李浩然的另一只手去了。
李浩然原本也是想挣开的,毕竟林炎的样子像是在当众耍流氓,但是李浩然心里总是冒出来这么个念头,他刚刚已经被知锦拒绝过一次了,再挣开他的手,岂不是会令他这个林家少爷丢面子,他于心不忍,只好让林炎牵着自己的手了。
林炎心里偷笑,由于敌方首领心慈手软,部分疆土已被他成功占领了,成为此方领地霸主之日,指日可待。
等林炎进包间儿的时候,里面的残羹冷汁已经被收拾走了,桌面上重新摆好了茶水,窗子敞开着,窗边儿还放了几盆盛开得正好的花草,颜色轻浅,别有雅致,雅而不淡,雅而不浓,有风吹过,迎面闻香。
余晋他们看着与林炎一同进来的李浩然,李知锦,赶忙弯身行礼,
“大少主,二少主”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你们二人也落座吧。”
“多谢大少主,二少主。”两人也不推辞,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少爷,要不我再去催催厨房?”余管事看着他家少爷询问道。
林炎心里正急着,“你去吧。”
这都什么时辰了,从王府过来的路程又这么远,他怕把人给饿着,林炎又亲自动手给两人倒好了茶水,“先喝口茶暖暖吧,饭菜一会儿就上来。”
李浩然看在眼里,心里一暖,
“不急,我同知锦在路上有吃过些点心,暂且还不是很饿。”
“接回刚刚的话,我这次专程来找你,是为了知锦。”
林炎听了一愣,知锦怎么了。
一旁的知锦也是一脸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哥。
李浩然见两人都茫然地盯着自己,他又续道,“知锦去了学堂,父亲对你的期望很高,你林炎表哥从小聪慧,你俩一起,他倒是能照看你几分。”
别人不清楚林炎到底如何,他却是知道的,当年年幼的他与才是周岁的林炎一起写字的场景,现在仍是历历在目。
林炎自然也想起了那些事,不是事实的事实,他只好沉默不语。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也正是因为这些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让李浩然一直坚信着林炎,并成为两人能走到最后的,一股无形的力量。
知锦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家哥哥。他会努力的,但是他要那个一脸沉默地表哥帮忙,那还是算了吧,学课都没有他认真,平日里也没见他有多厉害。
但是知锦并没有出声,省得哥哥担心,他会自己做给他们看的。
林炎自觉知锦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头脑也很灵活,虽然他自己学课的时候时常表现得漫不经心,百无聊赖,但是他也有注意到,知锦对老秀才所讲的问题,总是能正确回答并且举一反三,况且,看小孩对自己一幅爱搭不理的样子,他可不一定帮得上忙,但是林炎还是一口答应,
“浩然放心吧,我会照看着他的。”
李浩然与李知锦用饭的时候,林炎与余晋陪着吃了几口,肚子早就装饱了,吃不下东西,只有六儿还在拿着生命在吃。
林炎心喜浩然信任他,把自己的弟弟都交给他照看,但是,浩然,就因为我对你好,你就给我找麻烦真的好吗?
相看两厌(小修)
距离林炎与李浩然相聚的那天已经过去三天了,林炎一直都没有做到李浩然的请求。
树上蝉声刺耳,阳光晒得人头脑发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一片朗朗读书声由远及近。
林炎看着坐在他斜前方的小孩儿,知锦的小脑袋跟着众多小脑袋一起有节奏地晃动着,林炎完全没有想过要跟着他们一起摇头晃脑,他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写下了三个字“伤脑筋”。
他是没想怎么管知锦来着,但是受人之托,若他不做做样子,难免也说不过去,况且知锦也是他的表弟。
只是想不到那孩子果然不待见他。林炎同他搭话,知锦开始还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他聊聊,后来干脆用“我要看书了”为借口,完全不想同林炎谈话的样子,林炎三番五次被拒,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才会怨念缠身。
林炎正走神的空档,没注意到上面的老秀才已经盯了他很久了,老秀才本来年纪也不是特别老的,使他过早苍老的原因,或许就是他教了太多调皮的学生。此刻在老秀才的眼里,林炎就是一个令他头疼的调皮孩子。
“林炎!”
老秀才用带着磨牙的声音叫着林炎,打断了原本和谐的读书声。
林炎走神被当场抓包,也显得很斯文淡定,他礼貌的从座椅上站起来,“老师”。
已经可以预见有一出好戏的学生们都放下了手里的课本,睁大了眼睛盯着林炎与老秀才,准备看一出免费的戏。
林炎心里感叹,果然八卦是不分年代,不分性别的,而是人的一种本质。读书的时候他们还昏昏欲睡,这会儿全都精神抖数。
“刚才,大家都在读书,你为什么不读?”老秀才走至林炎的身边,脸色阴沉地发问,背在身后的双手里握着戒尺。
林炎到底不敢得罪他,老秀才手里的戒尺可不是好糊弄的。
“学生是在验证《三字经》里【教不严,师之惰】这一句,所以方才故意装作走神,想看看老师会不会出来提醒学生,现在看来,老师着实是一严师,是一位会育人的好老师。”
林炎睁着眼睛扯瞎话,表情却异常严肃认真,连老秀才也在犹豫林炎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到底被林炎一顿吹捧,原先生出的火气也消了下去,就觉得手里的戒尺拿得尴尬。
“嗯,你先坐下吧,好好读书方为正道,其他的旁门外道就少做吧。”老秀才转身去放戒尺,意犹未尽的小看官们都把小脑袋又缩了回去。
只是,不少孩子看着林炎的眼睛都更亮了几分,在他们眼里,能得罪老师还不受罚的学生都是非常厉害的。
“好了,大家都继续读书吧,待会儿我要考校你们。”
林炎伴着老秀才的话落座,刚好就看到了李知锦一脸鄙夷的转过小脑袋,去看他的书去了。课堂上又恢复了一片和谐的读书氛围。
林炎心里就呵呵了,这小子没毛病吧,他这是怎么得罪他了。
事后,老秀才又提了些问题,林炎果不其然也在被问到的学生中间,只是林炎回答的中规中矩,老秀才也挑不出他的错处来,此事算是揭过了。
放学的时候,林炎准备找李知锦好好地聊一聊,若是真不需要他照看,或者说看不惯他林炎,那从现在起就撇开关系,省得到时候有了什么是非,李浩然要怪罪于他。
“知锦!”林炎叫着对方的名字走了过去。
李知锦小脸儿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倒也还是停下了步子等着他过去,“你有事吗?”
林炎看着眼前的小屁孩儿,心中郁闷不已,若对方不是李浩然的亲弟弟,谁愿意管这些闲事。
“你哥原先说要我照顾你,我看现在也不用了……”
“我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小屁孩儿不等林炎把话说完就打断道。
“嗯,我想也是,毕竟我们也就相差两岁,我相信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并且达成舅舅的期望。”林炎淡淡地道。
“还有何事?若无事,我先走了。”李知锦道。
“就这样,再见吧。”
林炎转过身,朝着身后挥挥手,走了。
李知锦看着走远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转头对着身边低着头的书童道,“我们回去吧。”
林炎已经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李知锦讨厌他了,正好无事一身轻,林炎深吸了一口没受过前世污染的空气,这可是小屁孩儿自己拒绝他的,以后若被李浩然知道了,就算要算他的错也不会错到罪孽深重。
话说,小孩子可真伤脑筋,幸好他的浩然不是这样的,与李知锦一对比,他现在格外地想他的浩然。
第二天学课时再见面,两人相对无言,转头即分。
倒是原先同他不怎么熟的学生们,这次都围着他转悠,一脸分外崇拜的模样。
林炎对此,只是表现得既不冷淡也不热切,果然,没几天,围着他转的人就散了,小孩本来就健忘,而付出这么久都没得到回报,怕是心灰意冷,直接把林炎归属到不好相与的人里面去了。
李知锦对他好像更加不待见了,林炎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但是他也没想过要同李知锦说些什么,不待见就不待见吧,他自己说不用管他的。
瑞王寿辰(小修)
透过窗,看向外面的天地,一片雪白色,又是一年末。
瑞王府却是与这冰冷的白色不同,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瑞王的寿辰就在这个白与红冲击的颜色里展开了。
林辉一家三口提前到王府,林辉给李杰做帮衬,李玟在瑞王与瑞王妃面前伺候,林炎……林炎围着李浩然打转儿,李知锦本来是想跟着哥哥的,但是看到林炎在,他就去陪她娘亲去了。
林炎一身白烟色的底袍,外面套着白色的貂皮大衣,头发一丝不乱的扎成髻,小脸被风吹冻得通红,李浩然看在眼里,情不自禁地伸出自己捂得热乎乎的双手,贴在了林炎的脸上,这样一看,林炎的小脸更小了,像是一只稍大型的毛绒动物,他忍不住被自己心里的想法乐得弯了眉眼。
林炎看着朝着他笑的浩然,虽然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是看着对方乐不可支地模样,他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看在旁人的眼里,只觉得犯傻,但是此刻,犯傻也是一种快乐。
“夫人,炎儿呢?”林辉与李玟在走廊碰了头,两头都没有自家儿子,林辉忍不住问道。
还是做娘的了解自己的儿子,李玟道,“你就安心吧,准是又与浩然在一起,他俩关系从小就好。”
林辉还是不放心,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还是去看看。”
李玟懒得管他,“去吧去吧。”她就不明白了,她还是自小在这瑞王府长大的呐,也没见丢啊。
林辉找过去的时候,林炎正在李浩然书房的案台上写字,额间有细密的汗渗了出来,笔下的字迹龙飞凤舞,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能写得出来的,“福荣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大字一气呵成,在纸上入木三分。
李浩然在一旁给他磨墨,林炎这一手好字是他最羡慕的,他自己写出来的字虽然好看,但是两厢对比却是显得秀气了,不够大气。
林辉推门进来的时候,林炎作品正好完工,他见儿子与浩然正在案台那里,自家儿子挥墨收笔的姿势,心中不免好奇。先前几人问林炎,外公寿辰,他要送什么给外公,自家儿子自信满满地说,自有礼物赠上,莫非这礼物就是赠字?
林炎刚收笔就见林辉推门走了进来,一脸雀跃的同林辉道,“爹,您来看看,这是我刚写的。”
不怪林炎心情好,他重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没有金手指,这手字全是他自己刻苦修炼得来的。
“姑父”
林辉看见李浩然也是一脸难得的激动模样,莫非儿子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等林辉走近一看,“福荣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大字跃然于纸上,竟像是大家之作,这真是他儿子写的?
转头看着林炎一脸期待的样子,林辉倒是不疑有他,肯定道,“不错,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般作品,父亲是自愧不如啊。”转而又严肃道,“但是,你也不可就此骄傲,字写得好只能看出你有这方面的才能,若你人骄傲了,却能看出你这人的品性不行,这时,你就危险了。”
林炎深刻受教,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骄傲了,但是或许他的内心是存在骄傲的,比如……只有他重生了还有前世的记忆。
李浩然在一边也是点头受教,姑父是一位好父亲,小炎有姑父作为父亲真是三生幸事。
寿宴就要开始了,在开始之前会有人亲自呈着礼物送到瑞王身前。林炎将干了的作品收了起来,与李浩然一同出了书房。
林炎问李浩然备了什么礼,李浩然说要暂时保密,等他送与了爷爷,才能谈论,这样才显得有诚意,才会真正起作用。
这样一说,林炎倒是猜出来了,以前电视里常演的,送手抄佛经之类的,但是李浩然说不能说,他也就只在心里想了一下,连第二下都没有想。
瑞王过寿辰,自然不同凡响,宾客送礼不是送数一数二贵的,就是有各种有好的寓意的,瑞王都一脸满意的模样收下了,等到李浩然的时候,果然是一本手抄的经书,经书这些不能抄错,不能涂改,可谓是用心之极。
“这是孙儿花费了七七四十九天,沐浴更衣后抄写的,愿为爷爷祈福,保佑爷爷您健康、长寿!”
瑞王更是亲手接过装着经书的紫檀木盒,一脸和颜悦色。
等到林炎送礼物的时候,瑞王显得有些新奇,“炎儿也有礼要送?”毕竟他事先没有听到自家外孙要送他礼物的风声。
“浩然与知锦都有送,我当然也要送礼给外公呐。”
“快拿上来,我看看。”
林炎走上前,将自己的作品递了过去。
瑞王将卷好的纸筒缓缓展开,看见上面的字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是自家外孙写的,毕竟炎儿年纪小,力道恐怕会掌握不好,可是落款分明又是戳盖的林炎的小印章,看着一旁的女儿女婿也像是知情人的模样,对着自己笑盈盈的,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好好好,炎儿的礼物也很不错,外公就先谢谢你书写的祝词了,到时候等外公把它裱起来挂在我的书房里。”
“谢外公!”
瑞王府修建有专门的戏台,即使风雪到来也不怕。
宴后,众人坐在观戏台赏戏,林炎也是吃饱喝足坐在观戏的地方消遣,只是他不是看戏消遣,他是在把看人当作一种消遣。李浩然,林炎,李知锦三个小孩儿坐在同一桌,林炎同李知锦向来不说话,自然林炎也就不是在看他。
李浩然正盯着戏台看戏呐,林炎百无聊赖看了一眼台上,戏子们哼哼唱唱,他感觉没有现代的戏曲精彩,虽然可能更多原因是他不懂得欣赏,但是以前他见过的比起这些,花样只多不少。
没办法,对那些不感兴趣的他,只能看着李浩然的小脸养养眼。
李浩然看戏再入迷,有个人就在你身边盯着你,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的,他会察觉不到吗?
“小炎,你不喜欢?”
林炎重重地点了点头。
“若不然,你先回去,我看完了这场再回去陪你?”
林炎摇头。
李知锦在一边看不过眼,“哥哥,你看你的,别管他。”
李浩然没听他弟的。
“我同你回去吧。”
林炎道,“你喜欢你就看吧,我就是犯困,要不你腿借我躺躺,看完了我们再一起回。”
此时外面还在下小雪,虽然坐在这里不算冷。
“怕是会着凉”李浩然犹豫着,又想看戏,又担心林炎会着凉,纠结。
“没事,我又不是真睡,我就躺躺。”林炎解释着。
李浩然妥协了。
林炎也舒舒服服地躺在浩然的腿上了。
一切都挺不错。
雪,人(小修)
雪越发下得大了,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最先落在地上的融化成了雪水,后来落下的都堆叠成了白茫茫一片。
等这一场戏落幕的时候,观戏台外面的雪比来时更深了,就连走廊上都铺着一层薄薄的白色。
李浩然答应了林炎的,说看完这一场就要陪他,所以两人提前先走了。
走之前,李浩然将一脸不痛快的李知锦送到了他娘的身边。
林炎推开门,一股冰冷的风吹了进来,两人身上在屋子里带出的几分暖意都给风吹散了。
林炎让李浩然先出去,他落后一步把门闭上了。
“雪下得这么大了啊”林炎望着那天地间的白,还有令人应接不暇的雪花儿。
“瑞雪兆丰年,我挺喜欢下雪的。”李浩然若有所思的道。
这样,百姓就有了保障,国家强大富裕,大家才能安心度日,李浩然毕竟是瑞王府出生长大的人,自然希望国泰民安。
林炎望着眼前比他要高的李浩然,他才发觉,不知不觉中,他心里的小孩儿已经要长大了。
只是,此时他的心里却泛起了一种莫名的失落,他极快速地转移话题,
“现在出来却是不觉得困了,天色还早,若不然我们去玩雪吧。”林炎语气轻快地道。
李浩然从没玩过雪,偶尔心里好奇,伸手接过比鲜花更精致的雪花儿,但是雪花一碰到温热的手,它就立马化成了水。
“玩雪?”李浩然心里惊奇,但是看着林炎一脸雀跃的模样,他却觉得,应该是很好玩的。
他们一同从观戏台跑回了李浩然住的园子,林炎没有停顿地直接跑到了落满雪的空地里,李浩然在台阶处伸出一只脚往雪上踩,脚一直往下陷,直到雪掩到了他的小腿上方快要到膝盖的位置,他的脚才落到实地,然后,他两条腿都站在了雪地里,托着有些重的脚有些艰难但快步地往林炎所站的位置走。
“小炎,怎么玩儿?”李浩然认真地问道。哪知迎面就有一个由雪捏成的球向他砸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避开了,
“啪嗒”一声,雪球在他脸上碎成了雪渣儿。
林炎没料到李浩然会避不开,更没想到,雪球会直接砸到李浩然的脸上。
两人之间静默了片刻。
李浩然一开始被砸呆了,反应过来后,心里的火噌噌噌地往上冒,小炎,别怪表哥下手重啊。
李浩然给林炎还在心里愧疚的时候,出其不意,也扔了一个雪团过去,可惜动作不熟练,被林炎给躲开了,李浩然不甘心地扔第二个,第三个,都没打中林炎,他直接跑了过去,中间还差点儿被雪给绊倒。
林炎看着李浩然,一开始还不敢还击,只是躲让着,怕李浩然会生气。
只是李浩然此刻就像个纯粹的小孩子一样,不光丢雪球砸他,甚至走近了,他还往林炎衣服里灌雪,脸上根本就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有得逞后的偷笑,林炎这才明白自己被浩然骗了,当即也不客气起来,不管什么招数都用上。
直到两人累得气喘吁吁,站都站不住了,林炎直接躺倒在了雪里。
李浩然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雪水一会儿就被你暖化了,渗进衣服里,是会生病的!”李浩然不赞同地道。
没想到林炎竟然会趁着他不注意,用腿将他绊倒,在李浩然将要头朝下,直接扑倒在雪上的瞬间,林炎把他生生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嗯,也就是他的怀里。
林炎看着把头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浩然,你真的生气了?”毕竟李浩然倒下来的时候一脸惊恐,他有些不安。
没有得到回应,只有身上人浅浅的呼吸声。
“浩……”
好吧,他中暗招了,李浩然把一把冰凉的雪水敷在了他的脸上。
安静的园子,一片凌乱的雪地里,两个小孩儿一个压在另一个身上,背景是一片白雪。
等两人在雪里休息够了,李浩然从林炎身上退开,站起身来,他伸出一只手给林炎,林炎看着那只通红的手,原先不愉快的心情似乎立即被治愈了,他伸出手抓住李浩然的那只,顺着站了起来。
李浩然道,“果然玩雪也很有意思。”
“现在,我们是要进屋里吗?”李浩然以为他今天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林炎询问道,“你还想玩吗?”
“还是玩雪吗?怎么玩?”李浩然不明白。
林炎拉着李浩然一边走一边道,
“走,我们先去厨房借些材料。”
李浩然看着林炎拿了几粒晒干的栗子,几颗红枣,两个红皮的萝卜,装好之后,又向仆人拿了一把铲子。
玩雪还要食材?又不是做饭……李浩然迷茫了。
林炎要李浩然先在走廊上站着,别被雪打湿了,他就在雪地里忙活着,说是要给李浩然一个惊喜。
李浩然不明白他所谓的惊喜是什么,他本来是想在林炎身边看着的,但是林炎强烈要求,务必不许偷看,他只好遵循林炎的意愿,转过身背对着他。
林炎拿着笨重的铲子小心翼翼地只铲上层的雪,上面的雪洁白漂亮,而下面的雪沾上了尘泥,将铲好的雪堆积在一处,堆得高度差不多了,再把雪拍打紧实,然后做一个比刚刚小些的雪堆,尽量滚得圆圆的做头,给雪人用栗子做眼睛,用红枣做鼻子,用红皮萝卜做嘴,一个简易的小雪人渐渐成型了。
林炎心里得意,站在雪人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将雪人挡住,
“好了!浩然,你转过来看看。”
林炎语气里的欢快直接传到了李浩然的耳朵里,他转过身一看,敏感地发现小炎身后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林炎冲着李浩然大笑三声,让出身后模样怪异的雪人。
李浩然走过去,看着那个怪模怪样的雪做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雪人啊,看!”林炎指着那两个嵌在雪里的栗子说,“这就是雪人的眼睛,这个大红枣是雪人的鼻子,红皮萝卜是雪人的嘴。”
林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雪人”。
“没有四肢,没有头发,也叫作人?”李浩然感觉奇怪的问道。
林炎尴尬了一下,他本来是想用枯树枝的,只是瑞王府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府里的园艺是不可能留下那些的。
“哦,你先等一下,我再去拿点东西。”林炎说走就走远了。
李浩然看着林炎往厨房的方向走远,又转头看了看跟前这个所谓的“雪人”,突然又觉得,好像还不错,至少长得胖乎乎的,看着挺可爱。
林炎最后又拿了两根像黄瓜那样粗的山药,然后插在了雪人身体两侧,腿就没办法做出来了,毕竟他做这个雪人的时候是直接堆在地上的,头发是用的葱。
恶梦(小修)
不管好看与否,像人又或是不像人,林炎的雪人是做成了。
晚上用过晚宴之后,照例,林炎与李浩然睡在一张床上,他跟着李浩然又回到了李浩然的那个园子,进屋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个立在雪地上的雪人。
林炎夜里发了一个梦,恍恍惚惚地,他又回到了前世,那个科技腾飞,日新月异的世界,周边高楼林立,车流如潮,他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他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看着四处既觉得熟悉又异常陌生的景和物,凭着记忆中的感觉,找到了他曾经的那个家,他发生车祸之前,他父母都还健在,他想去看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们。
他现在的状态与他是灵魂时的状态是不一样的,他现在就像一个活人一样,不能像以前一样飘着,只能走路,他整个人感觉沉甸甸的,像是身体有千斤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了21层,不能按电梯,因为别人看不见他,若是电梯里无人却还在自动上下升降,是会吓到这里的居民的,他更不想引来别的意外。
林炎靠着墙站着平缓呼吸,眼睛却一直盯着一户人家的门口,毫不松懈,这里正是他以前住过的房子,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不用他久等,房间的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是一位年轻的女士,林炎趁着房间的门尚未关上的瞬间,走了进去,而那女人恍然未觉,拿着钥匙锁了门,乘着电梯走了。
而屋子里的林炎看着房间里全然陌生的装修式样,完全不同的生活痕迹,原本有些期待的心一点点变凉,他确实不该心存侥幸,不该妄想太多。
未等房子主人回来开门,林炎直接跳窗下去了,如他所料,平稳的落在了地上,没有感受到疼痛,身体也没有摔坏。
他从在这个状态开始,到前一刻,林炎一直以为是他自己做的一个梦,一个这么多年来从未做过的梦,梦到上一世的景与物,却遗憾的没有梦到他的前世父母。但是现在,他却不敢以为了,或许这并不是梦。
林炎在没有见到他的父母之后,就放弃了寻找,因为他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或许是与他现在过的时间是不一致的,他今年才六岁,也就过了六年,而这个世界说不定过了比六年更长的时间,也许是七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更久,之后他就想逼着自己从梦里醒过来,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很难受,身体越来越重了,他很吃力。可是,他就是脱离不开这个状态。
林炎深深呼吸着,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现在什么都不能思考,他只凭本能的挣扎着。
幔帐里,躺在床上的林炎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接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李浩然与林炎躺在一起,林炎喘气的声音惊醒了他。
李浩然快速的翻身坐起,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到了此刻呼吸困难的林炎,满头大汗,手捏成拳的模样,心里一片慌乱,还有潜藏着的巨大的害怕。
他一边叫着林炎的名字,一边把林炎握紧的手指松开。
“小炎!小炎,你别吓表哥,小炎,你快醒醒!我是你的浩然表哥,表哥在这里。”
“小炎,小炎快点醒过来啊。”李浩然不停地叫着林炎的名字,就害怕林炎像别人说的,睡着再也醒不过来。
林炎正十分难受的时候,突然似从远方传来有人叫他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他的耳边,对了,是浩然!林炎用尽全身力气一挣,终于从那恍惚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李浩然看着眼前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从迷茫逐渐清醒,他提着的一颗心终于重新放了回去。
“小炎,你醒了。”李浩然神色故作放松的说。
“我听到你叫我,所以我就醒了。”林炎实诚的回道。
“我刚刚怎么了?”林炎问李浩然刚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而且还双手握得紧实,呼吸困难”李浩然回道,“现在醒来就好了,小炎没事,不必想太多,可能是梦魇了。”
李浩然没多说,但是林炎心里清楚,这次若不是浩然叫醒了他,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浩然”林炎转过身,拉着李浩然躺了下来。
李浩然不明何意,倒是顺着林炎的意思又重新躺在了床上,“小炎,怎么了?”
林炎不说话,只是伸手环抱住了李浩然的身体,将脑袋搁在李浩然的肩上。
李浩然以为林炎受到了惊吓,安慰道,
“小炎别怕,表哥在这里,浩然表哥在呢。”
林炎心里确实有些想法,这想法还有些沉重,但是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他也不说出口,就这样安静地抱着李浩然,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轻声地安慰。
一直听着,心里温暖,只是他又怕李浩然说太多话,累着。
“我没事了,浩然,我就抱抱你,你身上舒服。”林炎在李浩然的肩膀处轻声地回道。
李浩然这才没有再说话,配合的让林炎抱着,只不过他虽然不说话了,但是他又伸出一只手,放在林炎的后背处,轻轻拍打着,像照顾小孩儿一样。
林炎察觉后,心里觉得好笑,浩然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虽然他现在确实是小孩子的身体。
只不过,他也并不想拒绝。
后来,林炎感觉自己身上拍打他的手越来越轻,速度越来越慢,然后,那手终于完全放在了他的背上。
浩然睡着了。
林炎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所以一直没有睡,现在察觉李浩然已经睡着了,稍微轻轻放开了抱着的人的身体,他怕压着他,到时候,李浩然会做恶梦,但是,他又不完全放开李浩然,他有些贪恋浩然身上的温暖,安心舒适的,他舍不得放开。
以后,在他身上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他要好好的珍惜,珍惜身边拥有的,他爱的,爱他的。
拦路人(小修)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一片白色中悠然行过,成为了这天地间色彩最浓厚的一点。
赶车人不疾不徐地挥鞭轻打在马身上,那匹拉着车的马儿就像是在享受着赶车人的抚摸一般,漫步走着。
马车内,坐着的正是林辉一家三口,瑞王寿辰是件大事,所以他们在瑞王府小住了几天,只是在这年关,林家生意上的事务更忙了,所以就在今天回了林府。
林辉端坐在马车里看着手里的账本,这里虽然才摆放了寥寥几本账本,但是从各地送过来的账目可远不止这些,林府里还存了不少等着他去处理。
林炎的娘坐在一边休息,不是她不想帮自己丈夫,只是她有个能干的好儿子,她也就不想再劳神费心了,只是交代了林炎要用心。
林炎在林辉旁边帮忙查看账目,对账目里记载的有疑惑的地方就向林辉请教,一些经营支出与额外支出是否合理,收支是否能平衡,这些他的心里都要有一杆秤来衡量。若是哪家铺子做得好,哪家铺子经营差,该赏的赏,该罚的罚。盈利差的铺子,要具体分析,是环境因素,还是管理者经营方针有误。这些他们心里都要有数,然后做出相对应的指示。
林辉从小开始学习做生意,心算能力超强,对账目里的真真假假有非常敏锐的直觉,若是遇上有人隐晦弄虚作假,他还会专门指出给林炎查看,让林炎掌握更多的经验。
马车徐行,正从子午街穿过,突然一下急停,林炎快速地一手抓住了马车里的扶手,一只手抓住了李玟,林辉连账本也顾不上了,就扑过去将李玟与林炎娘俩护在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扶手。等马车停稳,他强行忍下怒火对着外面的车夫道,
“发生了何事?”毕竟车夫跟了他好些年,从未出过这等事,想来也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没有对着无辜的车夫撒火。
“老爷,是小人的错,刚才有人突然向咱们的马车跑了过来,小人没有察觉,才会出现这等疏忽。”车夫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现在那人在何处?”林辉安抚好妻子后,掀开车帘问着车夫,将不满的视线移至马脚下,果然那里躺着一个人,还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若不是车夫及时拉回了马,马的下一脚就会踩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衣着褴褛,身上脏污,躺在地上一声不吭,像是死了过去一般。
街上有些许人向这里张望着,看热闹。
子午街上有不少林家的铺子,都识得林家的标志,认得这辆马车,有店里的伙计看见了这里的情形,即刻找来了管事,一起向事发现场赶了过来。
林辉却是对那拦路人的小把戏不感兴趣,“你是何人?还不快起来说话,我就派人将你扔到府衙。”
林炎也撩开车帘,看向冲出来拦路的人。
林辉平常是不轻易动怒的,可是这次涉及妻儿,让他怒不可遏。
周边的管事早就到了,就等着林辉要怎么处理。
“张管事,余管事……”林辉正要叫人拖走那脏污的人时,那人终于是动了,他从地上起身又转而跪在了马车前,
“林老爷,我听闻您是这片地方的大善人,求您发发好心,救救我吧。”那看不出面貌一身污黑的人却发出少年人的声音。
林辉不禁嗤笑,这是把他当活菩萨了。
“你这样冲着我的马车跑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救你?怎么救?”
林家的马车走的极慢,他这样跑过来,受到惊吓的只会是马与车夫,却也踩不死人,最多受个重伤,林辉赔偿他医药费。明知道有这种后果,他却依然冲了过来,不就是想不劳而获吗?人现在完好无损,却又要他救他,这种事,若是今天马车里只坐了他一个人,说不定他会给了钱了事,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种好心。
那人或许也知道自己惹了林老爷不快了,忙道“小人从小摸爬打滚,到现在,会的东西不少,我愿意进林府卖身为奴,只是现在,小人的弟弟躺在床上生了大病,需要不少钱给他治病,我想求您先借我一些,到时候我再给您做牛做马。”
林辉听得那人一番话,虽没有了强烈的愤怒,但是对他冲撞自己妻儿的火气却还在,不肯轻易应他,故意刺道,“你弟弟生病了缺钱,你就来撞我的马车,若是以后别人没钱了也学你,那我林府岂不是不得安稳了。”
林炎招了站在一边的管事,问道“此人是何人?”
有熟悉的管事答道,“回少爷,那人是东村金家的孤儿,父母上山都被大虫给吃了,就余两个孤儿在,原先家里还有点口粮,但是经不住他家里没人性的叔叔一阵搜刮,什么都没了。那孩子从小就在外面闯荡了,要养年幼的弟弟,异常辛苦,有是有邻里接济,但是,他弟弟这次生的病可是大病,老百姓哪有那个钱借给他们治病,估计实在没办法,就……”后面的话自动省略了。
林辉说要走,叫那人让开,那人还拦着马车不动,他说,“林老爷,求您了,救救我,救救我弟弟吧。”弟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支撑着他的支柱了。
李玟在马车里面低声叹了口气,想必是听了管事的话,心里可怜那孩子,只是她也相信自己的夫君,所以并没有多言。
第2节
恋耽美
第2节
楼里的管事正在清点一天的收入,并没有看到林炎他们进来,倒是一边的跑堂伙计瞧见了,
“林少爷!”
那正在忙活的管事一听,就赶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锁好了钱柜走了过来“少爷来了,怎么没通知一声儿,我好派人去接您。”
林炎挥挥手,示意无碍,熟门熟路的走向他特有的小包间儿。
“昨天听你给我爹汇报说,你楼里出了新品种,我今天特地带阿晋,六儿来尝尝。你只管让厨子把东西做出来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那管事听了应“是”,吩咐了跑堂的伙计一声,要他去通知厨子去了,自己却并没有听林炎的话退开,而是在一边伺候着,给林炎倒好了茶水。
余晋与杨流却是不敢劳烦管事的,自己给自己倒了。
林炎端着茶喝了两口,询问了一番楼里的生意情况,虽然他昨天才看过了楼里的账本,但这是他例行的查问,听着管事的汇报,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余管事,我表哥最近可有来过百鹤楼?”
瑞王府的大少主有时会与同窗好友来百鹤楼小聚,余管事是熟悉的,“快有半个月未来了,要去请大少主过来吗?”
“不必了,我就是问问。”他是不太敢打扰浩然学习的,他那人爱较真,舅舅规定要做到的,他就一定要做到,就是来百鹤楼小聚,也是舅舅要求的,说是要他结交有用之人,为己所用。
李浩然如今都是个小少年了,舅舅却还是时刻管着他。
不出一会儿功夫,原先的那个跑堂伙计就举着托盘进来了,这里有名的“清炸鹌鹑”、“八宝野鸭”、“糖醋荷藕”、“如意卷”都呈了上来,这些林炎原先就吃过,所以认识,最后上来的是一道以前没见过的点心,刚出锅还冒着热气,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余管事见少爷都忍不住嗅了嗅这弥漫在空中的味道,心里得意,面上嘴里却不显,
“少爷,这就是我们楼里新出的点心,是由一种叫艾蒿的草汁浸在糯米磨成的粉里做成的,里面还加了我们厨师自己制作的秘密配方。不仅闻着清香,味道好,而且还有解热的医用功效。”
林炎心里一想,这不就是现代吃的“蒿子粑”吗?这么久没见过,他都差点忘了。没想到这种做法还是他府里人想出来的,呵呵,有意思。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确实是他记忆中的那种味道,甚至比他以前吃过的还要味美。
“记得给做出这道点心的厨子涨工钱,我们需要这样的人才,希望下次能吃到他更好的新品。”林炎同管事交待道。
“好的,少爷。”
“阿晋,六儿,你们也快尝尝,味道确实不错。”林炎招呼两人开吃。
六儿早在一旁等不及了,就等着林炎开金口。
这会儿自是急急躁躁地拿起来就吃。
请求(小修)
百鹤楼里,三人正吃得过瘾,六儿更是直呼好吃,余管事看在一边连连满意的点头。
此时,百鹤楼外,一位少年手牵着一个年幼的孩童向着楼里走来,少年一身上好的翠绿色缎子穿着在身,脚踩软底布靴,眉眼如画,气质更佳,牵着的孩童一身玉白,虽然年幼,却是惹人疼爱,两人出色的衣着打扮与姣好的面孔分外引人注目,路有行人驻足欣赏。
林炎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表哥此时就在楼外。
忽听有人叫到,“大少主,二少主”
林炎心里一惊又一急,一时不注意被一口热汤给呛住了,“咳……咳……咳咳咳咳……”
六儿与余晋正要上前帮忙,余管事却先两人一步替林炎拍打起后背来。
林炎哪肯就这样呆坐着,一边咳嗽一边从余管事手里挣脱,随手拿起帕子擦了一下嘴,“我没事,我先去接浩然过来。”转头又对着余管事说,“快把这里收拾一下,再换一桌菜上来。”话音刚落地,人都在包间儿外面了。
六儿与余晋帮着楼里的人收拾,就没有同林炎一起。
林炎打小最喜欢的小孩儿就是他的小表哥,虽然他从来只叫他“浩然”,其实这只不过是他心里有些小障碍罢了,前世活了二十多年,现在要他叫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孩子叫“哥”,他还真不愿意。现在李浩然来了,他自然是心喜。
林炎才出去,就见到李浩然与李知锦随着楼里伙计走了过来,原本想要即刻见到李浩然的急切念头,在见到真人后反而却不急了,他本来是想做点儿什么的,只是李知锦那个小鬼就在旁边,他不得不放弃了原本脑海里想象的熊抱画面,“浩然,知锦,真真是缘分啊,今日我先来,你们随后就到了,就跟咱俩约好了似的。”
李浩然熟知林炎不安分的本性,见他没对自己动手动脚就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不自在的样子,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失落,察觉自己的矛盾心思后又不免对自己一阵自嘲,这难道是,被抱习惯了?
“本来就是要来找你的,不是约好也相差不远了。”李浩然笑着应道,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牵着的弟弟,“知锦,怎么不叫表哥?”
小孩子的喜恶感最直接最强烈,李知锦今天学课的时候看到过林炎,但是当时的林炎只是简单的叫了他一声,表现得并没有此刻这样热情,看得出来这个表哥对他喜欢不到哪里去,所以,他也不怎么想同他讲话,但是哥哥要他叫人,他不好拒绝,就不甘不脆地冲着林炎叫了声,“表哥”
李浩然在一边听了直皱眉,知锦一向都很有礼貌的,对林炎怎么就态度不冷不热的了。
林炎自己听了倒是不在意,只以为小孩儿心里别扭呢。倒是李浩然的话更让他在意,
“找我?”
林炎有些不明所以。
李浩然拿眼睛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小炎,难道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把话说完吗?”
林炎忽然感觉脖子有点泛凉,这是赤裸裸地威胁吧。
林炎陪笑道,“浩然,我们先进去吧,余晋与六儿还在里面呢。”
说着就要牵李知锦的手来着,不料却是被那小孩儿手一缩,给拒绝了,林炎也不觉得失了面子,朝着李知锦笑了一下,走两步去牵李浩然的另一只手去了。
李浩然原本也是想挣开的,毕竟林炎的样子像是在当众耍流氓,但是李浩然心里总是冒出来这么个念头,他刚刚已经被知锦拒绝过一次了,再挣开他的手,岂不是会令他这个林家少爷丢面子,他于心不忍,只好让林炎牵着自己的手了。
林炎心里偷笑,由于敌方首领心慈手软,部分疆土已被他成功占领了,成为此方领地霸主之日,指日可待。
等林炎进包间儿的时候,里面的残羹冷汁已经被收拾走了,桌面上重新摆好了茶水,窗子敞开着,窗边儿还放了几盆盛开得正好的花草,颜色轻浅,别有雅致,雅而不淡,雅而不浓,有风吹过,迎面闻香。
余晋他们看着与林炎一同进来的李浩然,李知锦,赶忙弯身行礼,
“大少主,二少主”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你们二人也落座吧。”
“多谢大少主,二少主。”两人也不推辞,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少爷,要不我再去催催厨房?”余管事看着他家少爷询问道。
林炎心里正急着,“你去吧。”
这都什么时辰了,从王府过来的路程又这么远,他怕把人给饿着,林炎又亲自动手给两人倒好了茶水,“先喝口茶暖暖吧,饭菜一会儿就上来。”
李浩然看在眼里,心里一暖,
“不急,我同知锦在路上有吃过些点心,暂且还不是很饿。”
“接回刚刚的话,我这次专程来找你,是为了知锦。”
林炎听了一愣,知锦怎么了。
一旁的知锦也是一脸不明所以地望向他哥。
李浩然见两人都茫然地盯着自己,他又续道,“知锦去了学堂,父亲对你的期望很高,你林炎表哥从小聪慧,你俩一起,他倒是能照看你几分。”
别人不清楚林炎到底如何,他却是知道的,当年年幼的他与才是周岁的林炎一起写字的场景,现在仍是历历在目。
林炎自然也想起了那些事,不是事实的事实,他只好沉默不语。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也正是因为这些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让李浩然一直坚信着林炎,并成为两人能走到最后的,一股无形的力量。
知锦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家哥哥。他会努力的,但是他要那个一脸沉默地表哥帮忙,那还是算了吧,学课都没有他认真,平日里也没见他有多厉害。
但是知锦并没有出声,省得哥哥担心,他会自己做给他们看的。
林炎自觉知锦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头脑也很灵活,虽然他自己学课的时候时常表现得漫不经心,百无聊赖,但是他也有注意到,知锦对老秀才所讲的问题,总是能正确回答并且举一反三,况且,看小孩对自己一幅爱搭不理的样子,他可不一定帮得上忙,但是林炎还是一口答应,
“浩然放心吧,我会照看着他的。”
李浩然与李知锦用饭的时候,林炎与余晋陪着吃了几口,肚子早就装饱了,吃不下东西,只有六儿还在拿着生命在吃。
林炎心喜浩然信任他,把自己的弟弟都交给他照看,但是,浩然,就因为我对你好,你就给我找麻烦真的好吗?
相看两厌(小修)
距离林炎与李浩然相聚的那天已经过去三天了,林炎一直都没有做到李浩然的请求。
树上蝉声刺耳,阳光晒得人头脑发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一片朗朗读书声由远及近。
林炎看着坐在他斜前方的小孩儿,知锦的小脑袋跟着众多小脑袋一起有节奏地晃动着,林炎完全没有想过要跟着他们一起摇头晃脑,他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写下了三个字“伤脑筋”。
他是没想怎么管知锦来着,但是受人之托,若他不做做样子,难免也说不过去,况且知锦也是他的表弟。
只是想不到那孩子果然不待见他。林炎同他搭话,知锦开始还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他聊聊,后来干脆用“我要看书了”为借口,完全不想同林炎谈话的样子,林炎三番五次被拒,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才会怨念缠身。
林炎正走神的空档,没注意到上面的老秀才已经盯了他很久了,老秀才本来年纪也不是特别老的,使他过早苍老的原因,或许就是他教了太多调皮的学生。此刻在老秀才的眼里,林炎就是一个令他头疼的调皮孩子。
“林炎!”
老秀才用带着磨牙的声音叫着林炎,打断了原本和谐的读书声。
林炎走神被当场抓包,也显得很斯文淡定,他礼貌的从座椅上站起来,“老师”。
已经可以预见有一出好戏的学生们都放下了手里的课本,睁大了眼睛盯着林炎与老秀才,准备看一出免费的戏。
林炎心里感叹,果然八卦是不分年代,不分性别的,而是人的一种本质。读书的时候他们还昏昏欲睡,这会儿全都精神抖数。
“刚才,大家都在读书,你为什么不读?”老秀才走至林炎的身边,脸色阴沉地发问,背在身后的双手里握着戒尺。
林炎到底不敢得罪他,老秀才手里的戒尺可不是好糊弄的。
“学生是在验证《三字经》里【教不严,师之惰】这一句,所以方才故意装作走神,想看看老师会不会出来提醒学生,现在看来,老师着实是一严师,是一位会育人的好老师。”
林炎睁着眼睛扯瞎话,表情却异常严肃认真,连老秀才也在犹豫林炎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到底被林炎一顿吹捧,原先生出的火气也消了下去,就觉得手里的戒尺拿得尴尬。
“嗯,你先坐下吧,好好读书方为正道,其他的旁门外道就少做吧。”老秀才转身去放戒尺,意犹未尽的小看官们都把小脑袋又缩了回去。
只是,不少孩子看着林炎的眼睛都更亮了几分,在他们眼里,能得罪老师还不受罚的学生都是非常厉害的。
“好了,大家都继续读书吧,待会儿我要考校你们。”
林炎伴着老秀才的话落座,刚好就看到了李知锦一脸鄙夷的转过小脑袋,去看他的书去了。课堂上又恢复了一片和谐的读书氛围。
林炎心里就呵呵了,这小子没毛病吧,他这是怎么得罪他了。
事后,老秀才又提了些问题,林炎果不其然也在被问到的学生中间,只是林炎回答的中规中矩,老秀才也挑不出他的错处来,此事算是揭过了。
放学的时候,林炎准备找李知锦好好地聊一聊,若是真不需要他照看,或者说看不惯他林炎,那从现在起就撇开关系,省得到时候有了什么是非,李浩然要怪罪于他。
“知锦!”林炎叫着对方的名字走了过去。
李知锦小脸儿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倒也还是停下了步子等着他过去,“你有事吗?”
林炎看着眼前的小屁孩儿,心中郁闷不已,若对方不是李浩然的亲弟弟,谁愿意管这些闲事。
“你哥原先说要我照顾你,我看现在也不用了……”
“我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够了。”小屁孩儿不等林炎把话说完就打断道。
“嗯,我想也是,毕竟我们也就相差两岁,我相信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并且达成舅舅的期望。”林炎淡淡地道。
“还有何事?若无事,我先走了。”李知锦道。
“就这样,再见吧。”
林炎转过身,朝着身后挥挥手,走了。
李知锦看着走远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转头对着身边低着头的书童道,“我们回去吧。”
林炎已经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李知锦讨厌他了,正好无事一身轻,林炎深吸了一口没受过前世污染的空气,这可是小屁孩儿自己拒绝他的,以后若被李浩然知道了,就算要算他的错也不会错到罪孽深重。
话说,小孩子可真伤脑筋,幸好他的浩然不是这样的,与李知锦一对比,他现在格外地想他的浩然。
第二天学课时再见面,两人相对无言,转头即分。
倒是原先同他不怎么熟的学生们,这次都围着他转悠,一脸分外崇拜的模样。
林炎对此,只是表现得既不冷淡也不热切,果然,没几天,围着他转的人就散了,小孩本来就健忘,而付出这么久都没得到回报,怕是心灰意冷,直接把林炎归属到不好相与的人里面去了。
李知锦对他好像更加不待见了,林炎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但是他也没想过要同李知锦说些什么,不待见就不待见吧,他自己说不用管他的。
瑞王寿辰(小修)
透过窗,看向外面的天地,一片雪白色,又是一年末。
瑞王府却是与这冰冷的白色不同,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瑞王的寿辰就在这个白与红冲击的颜色里展开了。
林辉一家三口提前到王府,林辉给李杰做帮衬,李玟在瑞王与瑞王妃面前伺候,林炎……林炎围着李浩然打转儿,李知锦本来是想跟着哥哥的,但是看到林炎在,他就去陪她娘亲去了。
林炎一身白烟色的底袍,外面套着白色的貂皮大衣,头发一丝不乱的扎成髻,小脸被风吹冻得通红,李浩然看在眼里,情不自禁地伸出自己捂得热乎乎的双手,贴在了林炎的脸上,这样一看,林炎的小脸更小了,像是一只稍大型的毛绒动物,他忍不住被自己心里的想法乐得弯了眉眼。
林炎看着朝着他笑的浩然,虽然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是看着对方乐不可支地模样,他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看在旁人的眼里,只觉得犯傻,但是此刻,犯傻也是一种快乐。
“夫人,炎儿呢?”林辉与李玟在走廊碰了头,两头都没有自家儿子,林辉忍不住问道。
还是做娘的了解自己的儿子,李玟道,“你就安心吧,准是又与浩然在一起,他俩关系从小就好。”
林辉还是不放心,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还是去看看。”
李玟懒得管他,“去吧去吧。”她就不明白了,她还是自小在这瑞王府长大的呐,也没见丢啊。
林辉找过去的时候,林炎正在李浩然书房的案台上写字,额间有细密的汗渗了出来,笔下的字迹龙飞凤舞,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年纪能写得出来的,“福荣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大字一气呵成,在纸上入木三分。
李浩然在一旁给他磨墨,林炎这一手好字是他最羡慕的,他自己写出来的字虽然好看,但是两厢对比却是显得秀气了,不够大气。
林辉推门进来的时候,林炎作品正好完工,他见儿子与浩然正在案台那里,自家儿子挥墨收笔的姿势,心中不免好奇。先前几人问林炎,外公寿辰,他要送什么给外公,自家儿子自信满满地说,自有礼物赠上,莫非这礼物就是赠字?
林炎刚收笔就见林辉推门走了进来,一脸雀跃的同林辉道,“爹,您来看看,这是我刚写的。”
不怪林炎心情好,他重生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没有金手指,这手字全是他自己刻苦修炼得来的。
“姑父”
林辉看见李浩然也是一脸难得的激动模样,莫非儿子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等林辉走近一看,“福荣东海,寿比南山”八个大字跃然于纸上,竟像是大家之作,这真是他儿子写的?
转头看着林炎一脸期待的样子,林辉倒是不疑有他,肯定道,“不错,难为你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般作品,父亲是自愧不如啊。”转而又严肃道,“但是,你也不可就此骄傲,字写得好只能看出你有这方面的才能,若你人骄傲了,却能看出你这人的品性不行,这时,你就危险了。”
林炎深刻受教,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骄傲了,但是或许他的内心是存在骄傲的,比如……只有他重生了还有前世的记忆。
李浩然在一边也是点头受教,姑父是一位好父亲,小炎有姑父作为父亲真是三生幸事。
寿宴就要开始了,在开始之前会有人亲自呈着礼物送到瑞王身前。林炎将干了的作品收了起来,与李浩然一同出了书房。
林炎问李浩然备了什么礼,李浩然说要暂时保密,等他送与了爷爷,才能谈论,这样才显得有诚意,才会真正起作用。
这样一说,林炎倒是猜出来了,以前电视里常演的,送手抄佛经之类的,但是李浩然说不能说,他也就只在心里想了一下,连第二下都没有想。
瑞王过寿辰,自然不同凡响,宾客送礼不是送数一数二贵的,就是有各种有好的寓意的,瑞王都一脸满意的模样收下了,等到李浩然的时候,果然是一本手抄的经书,经书这些不能抄错,不能涂改,可谓是用心之极。
“这是孙儿花费了七七四十九天,沐浴更衣后抄写的,愿为爷爷祈福,保佑爷爷您健康、长寿!”
瑞王更是亲手接过装着经书的紫檀木盒,一脸和颜悦色。
等到林炎送礼物的时候,瑞王显得有些新奇,“炎儿也有礼要送?”毕竟他事先没有听到自家外孙要送他礼物的风声。
“浩然与知锦都有送,我当然也要送礼给外公呐。”
“快拿上来,我看看。”
林炎走上前,将自己的作品递了过去。
瑞王将卷好的纸筒缓缓展开,看见上面的字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是自家外孙写的,毕竟炎儿年纪小,力道恐怕会掌握不好,可是落款分明又是戳盖的林炎的小印章,看着一旁的女儿女婿也像是知情人的模样,对着自己笑盈盈的,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好好好,炎儿的礼物也很不错,外公就先谢谢你书写的祝词了,到时候等外公把它裱起来挂在我的书房里。”
“谢外公!”
瑞王府修建有专门的戏台,即使风雪到来也不怕。
宴后,众人坐在观戏台赏戏,林炎也是吃饱喝足坐在观戏的地方消遣,只是他不是看戏消遣,他是在把看人当作一种消遣。李浩然,林炎,李知锦三个小孩儿坐在同一桌,林炎同李知锦向来不说话,自然林炎也就不是在看他。
李浩然正盯着戏台看戏呐,林炎百无聊赖看了一眼台上,戏子们哼哼唱唱,他感觉没有现代的戏曲精彩,虽然可能更多原因是他不懂得欣赏,但是以前他见过的比起这些,花样只多不少。
没办法,对那些不感兴趣的他,只能看着李浩然的小脸养养眼。
李浩然看戏再入迷,有个人就在你身边盯着你,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的,他会察觉不到吗?
“小炎,你不喜欢?”
林炎重重地点了点头。
“若不然,你先回去,我看完了这场再回去陪你?”
林炎摇头。
李知锦在一边看不过眼,“哥哥,你看你的,别管他。”
李浩然没听他弟的。
“我同你回去吧。”
林炎道,“你喜欢你就看吧,我就是犯困,要不你腿借我躺躺,看完了我们再一起回。”
此时外面还在下小雪,虽然坐在这里不算冷。
“怕是会着凉”李浩然犹豫着,又想看戏,又担心林炎会着凉,纠结。
“没事,我又不是真睡,我就躺躺。”林炎解释着。
李浩然妥协了。
林炎也舒舒服服地躺在浩然的腿上了。
一切都挺不错。
雪,人(小修)
雪越发下得大了,纷纷扬扬的白色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最先落在地上的融化成了雪水,后来落下的都堆叠成了白茫茫一片。
等这一场戏落幕的时候,观戏台外面的雪比来时更深了,就连走廊上都铺着一层薄薄的白色。
李浩然答应了林炎的,说看完这一场就要陪他,所以两人提前先走了。
走之前,李浩然将一脸不痛快的李知锦送到了他娘的身边。
林炎推开门,一股冰冷的风吹了进来,两人身上在屋子里带出的几分暖意都给风吹散了。
林炎让李浩然先出去,他落后一步把门闭上了。
“雪下得这么大了啊”林炎望着那天地间的白,还有令人应接不暇的雪花儿。
“瑞雪兆丰年,我挺喜欢下雪的。”李浩然若有所思的道。
这样,百姓就有了保障,国家强大富裕,大家才能安心度日,李浩然毕竟是瑞王府出生长大的人,自然希望国泰民安。
林炎望着眼前比他要高的李浩然,他才发觉,不知不觉中,他心里的小孩儿已经要长大了。
只是,此时他的心里却泛起了一种莫名的失落,他极快速地转移话题,
“现在出来却是不觉得困了,天色还早,若不然我们去玩雪吧。”林炎语气轻快地道。
李浩然从没玩过雪,偶尔心里好奇,伸手接过比鲜花更精致的雪花儿,但是雪花一碰到温热的手,它就立马化成了水。
“玩雪?”李浩然心里惊奇,但是看着林炎一脸雀跃的模样,他却觉得,应该是很好玩的。
他们一同从观戏台跑回了李浩然住的园子,林炎没有停顿地直接跑到了落满雪的空地里,李浩然在台阶处伸出一只脚往雪上踩,脚一直往下陷,直到雪掩到了他的小腿上方快要到膝盖的位置,他的脚才落到实地,然后,他两条腿都站在了雪地里,托着有些重的脚有些艰难但快步地往林炎所站的位置走。
“小炎,怎么玩儿?”李浩然认真地问道。哪知迎面就有一个由雪捏成的球向他砸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避开了,
“啪嗒”一声,雪球在他脸上碎成了雪渣儿。
林炎没料到李浩然会避不开,更没想到,雪球会直接砸到李浩然的脸上。
两人之间静默了片刻。
李浩然一开始被砸呆了,反应过来后,心里的火噌噌噌地往上冒,小炎,别怪表哥下手重啊。
李浩然给林炎还在心里愧疚的时候,出其不意,也扔了一个雪团过去,可惜动作不熟练,被林炎给躲开了,李浩然不甘心地扔第二个,第三个,都没打中林炎,他直接跑了过去,中间还差点儿被雪给绊倒。
林炎看着李浩然,一开始还不敢还击,只是躲让着,怕李浩然会生气。
只是李浩然此刻就像个纯粹的小孩子一样,不光丢雪球砸他,甚至走近了,他还往林炎衣服里灌雪,脸上根本就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有得逞后的偷笑,林炎这才明白自己被浩然骗了,当即也不客气起来,不管什么招数都用上。
直到两人累得气喘吁吁,站都站不住了,林炎直接躺倒在了雪里。
李浩然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雪水一会儿就被你暖化了,渗进衣服里,是会生病的!”李浩然不赞同地道。
没想到林炎竟然会趁着他不注意,用腿将他绊倒,在李浩然将要头朝下,直接扑倒在雪上的瞬间,林炎把他生生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嗯,也就是他的怀里。
林炎看着把头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浩然,你真的生气了?”毕竟李浩然倒下来的时候一脸惊恐,他有些不安。
没有得到回应,只有身上人浅浅的呼吸声。
“浩……”
好吧,他中暗招了,李浩然把一把冰凉的雪水敷在了他的脸上。
安静的园子,一片凌乱的雪地里,两个小孩儿一个压在另一个身上,背景是一片白雪。
等两人在雪里休息够了,李浩然从林炎身上退开,站起身来,他伸出一只手给林炎,林炎看着那只通红的手,原先不愉快的心情似乎立即被治愈了,他伸出手抓住李浩然的那只,顺着站了起来。
李浩然道,“果然玩雪也很有意思。”
“现在,我们是要进屋里吗?”李浩然以为他今天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林炎询问道,“你还想玩吗?”
“还是玩雪吗?怎么玩?”李浩然不明白。
林炎拉着李浩然一边走一边道,
“走,我们先去厨房借些材料。”
李浩然看着林炎拿了几粒晒干的栗子,几颗红枣,两个红皮的萝卜,装好之后,又向仆人拿了一把铲子。
玩雪还要食材?又不是做饭……李浩然迷茫了。
林炎要李浩然先在走廊上站着,别被雪打湿了,他就在雪地里忙活着,说是要给李浩然一个惊喜。
李浩然不明白他所谓的惊喜是什么,他本来是想在林炎身边看着的,但是林炎强烈要求,务必不许偷看,他只好遵循林炎的意愿,转过身背对着他。
林炎拿着笨重的铲子小心翼翼地只铲上层的雪,上面的雪洁白漂亮,而下面的雪沾上了尘泥,将铲好的雪堆积在一处,堆得高度差不多了,再把雪拍打紧实,然后做一个比刚刚小些的雪堆,尽量滚得圆圆的做头,给雪人用栗子做眼睛,用红枣做鼻子,用红皮萝卜做嘴,一个简易的小雪人渐渐成型了。
林炎心里得意,站在雪人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将雪人挡住,
“好了!浩然,你转过来看看。”
林炎语气里的欢快直接传到了李浩然的耳朵里,他转过身一看,敏感地发现小炎身后似乎藏了什么东西。
林炎冲着李浩然大笑三声,让出身后模样怪异的雪人。
李浩然走过去,看着那个怪模怪样的雪做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我做的雪人啊,看!”林炎指着那两个嵌在雪里的栗子说,“这就是雪人的眼睛,这个大红枣是雪人的鼻子,红皮萝卜是雪人的嘴。”
林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雪人”。
“没有四肢,没有头发,也叫作人?”李浩然感觉奇怪的问道。
林炎尴尬了一下,他本来是想用枯树枝的,只是瑞王府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府里的园艺是不可能留下那些的。
“哦,你先等一下,我再去拿点东西。”林炎说走就走远了。
李浩然看着林炎往厨房的方向走远,又转头看了看跟前这个所谓的“雪人”,突然又觉得,好像还不错,至少长得胖乎乎的,看着挺可爱。
林炎最后又拿了两根像黄瓜那样粗的山药,然后插在了雪人身体两侧,腿就没办法做出来了,毕竟他做这个雪人的时候是直接堆在地上的,头发是用的葱。
恶梦(小修)
不管好看与否,像人又或是不像人,林炎的雪人是做成了。
晚上用过晚宴之后,照例,林炎与李浩然睡在一张床上,他跟着李浩然又回到了李浩然的那个园子,进屋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个立在雪地上的雪人。
林炎夜里发了一个梦,恍恍惚惚地,他又回到了前世,那个科技腾飞,日新月异的世界,周边高楼林立,车流如潮,他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他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看着四处既觉得熟悉又异常陌生的景和物,凭着记忆中的感觉,找到了他曾经的那个家,他发生车祸之前,他父母都还健在,他想去看看,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们。
他现在的状态与他是灵魂时的状态是不一样的,他现在就像一个活人一样,不能像以前一样飘着,只能走路,他整个人感觉沉甸甸的,像是身体有千斤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了21层,不能按电梯,因为别人看不见他,若是电梯里无人却还在自动上下升降,是会吓到这里的居民的,他更不想引来别的意外。
林炎靠着墙站着平缓呼吸,眼睛却一直盯着一户人家的门口,毫不松懈,这里正是他以前住过的房子,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不用他久等,房间的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是一位年轻的女士,林炎趁着房间的门尚未关上的瞬间,走了进去,而那女人恍然未觉,拿着钥匙锁了门,乘着电梯走了。
而屋子里的林炎看着房间里全然陌生的装修式样,完全不同的生活痕迹,原本有些期待的心一点点变凉,他确实不该心存侥幸,不该妄想太多。
未等房子主人回来开门,林炎直接跳窗下去了,如他所料,平稳的落在了地上,没有感受到疼痛,身体也没有摔坏。
他从在这个状态开始,到前一刻,林炎一直以为是他自己做的一个梦,一个这么多年来从未做过的梦,梦到上一世的景与物,却遗憾的没有梦到他的前世父母。但是现在,他却不敢以为了,或许这并不是梦。
林炎在没有见到他的父母之后,就放弃了寻找,因为他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或许是与他现在过的时间是不一致的,他今年才六岁,也就过了六年,而这个世界说不定过了比六年更长的时间,也许是七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更久,之后他就想逼着自己从梦里醒过来,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很难受,身体越来越重了,他很吃力。可是,他就是脱离不开这个状态。
林炎深深呼吸着,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他现在什么都不能思考,他只凭本能的挣扎着。
幔帐里,躺在床上的林炎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接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李浩然与林炎躺在一起,林炎喘气的声音惊醒了他。
李浩然快速的翻身坐起,借着朦胧的月色看到了此刻呼吸困难的林炎,满头大汗,手捏成拳的模样,心里一片慌乱,还有潜藏着的巨大的害怕。
他一边叫着林炎的名字,一边把林炎握紧的手指松开。
“小炎!小炎,你别吓表哥,小炎,你快醒醒!我是你的浩然表哥,表哥在这里。”
“小炎,小炎快点醒过来啊。”李浩然不停地叫着林炎的名字,就害怕林炎像别人说的,睡着再也醒不过来。
林炎正十分难受的时候,突然似从远方传来有人叫他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他的耳边,对了,是浩然!林炎用尽全身力气一挣,终于从那恍惚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李浩然看着眼前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从迷茫逐渐清醒,他提着的一颗心终于重新放了回去。
“小炎,你醒了。”李浩然神色故作放松的说。
“我听到你叫我,所以我就醒了。”林炎实诚的回道。
“我刚刚怎么了?”林炎问李浩然刚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而且还双手握得紧实,呼吸困难”李浩然回道,“现在醒来就好了,小炎没事,不必想太多,可能是梦魇了。”
李浩然没多说,但是林炎心里清楚,这次若不是浩然叫醒了他,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浩然”林炎转过身,拉着李浩然躺了下来。
李浩然不明何意,倒是顺着林炎的意思又重新躺在了床上,“小炎,怎么了?”
林炎不说话,只是伸手环抱住了李浩然的身体,将脑袋搁在李浩然的肩上。
李浩然以为林炎受到了惊吓,安慰道,
“小炎别怕,表哥在这里,浩然表哥在呢。”
林炎心里确实有些想法,这想法还有些沉重,但是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只是他也不说出口,就这样安静地抱着李浩然,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轻声地安慰。
一直听着,心里温暖,只是他又怕李浩然说太多话,累着。
“我没事了,浩然,我就抱抱你,你身上舒服。”林炎在李浩然的肩膀处轻声地回道。
李浩然这才没有再说话,配合的让林炎抱着,只不过他虽然不说话了,但是他又伸出一只手,放在林炎的后背处,轻轻拍打着,像照顾小孩儿一样。
林炎察觉后,心里觉得好笑,浩然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虽然他现在确实是小孩子的身体。
只不过,他也并不想拒绝。
后来,林炎感觉自己身上拍打他的手越来越轻,速度越来越慢,然后,那手终于完全放在了他的背上。
浩然睡着了。
林炎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所以一直没有睡,现在察觉李浩然已经睡着了,稍微轻轻放开了抱着的人的身体,他怕压着他,到时候,李浩然会做恶梦,但是,他又不完全放开李浩然,他有些贪恋浩然身上的温暖,安心舒适的,他舍不得放开。
以后,在他身上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他要好好的珍惜,珍惜身边拥有的,他爱的,爱他的。
拦路人(小修)
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一片白色中悠然行过,成为了这天地间色彩最浓厚的一点。
赶车人不疾不徐地挥鞭轻打在马身上,那匹拉着车的马儿就像是在享受着赶车人的抚摸一般,漫步走着。
马车内,坐着的正是林辉一家三口,瑞王寿辰是件大事,所以他们在瑞王府小住了几天,只是在这年关,林家生意上的事务更忙了,所以就在今天回了林府。
林辉端坐在马车里看着手里的账本,这里虽然才摆放了寥寥几本账本,但是从各地送过来的账目可远不止这些,林府里还存了不少等着他去处理。
林炎的娘坐在一边休息,不是她不想帮自己丈夫,只是她有个能干的好儿子,她也就不想再劳神费心了,只是交代了林炎要用心。
林炎在林辉旁边帮忙查看账目,对账目里记载的有疑惑的地方就向林辉请教,一些经营支出与额外支出是否合理,收支是否能平衡,这些他的心里都要有一杆秤来衡量。若是哪家铺子做得好,哪家铺子经营差,该赏的赏,该罚的罚。盈利差的铺子,要具体分析,是环境因素,还是管理者经营方针有误。这些他们心里都要有数,然后做出相对应的指示。
林辉从小开始学习做生意,心算能力超强,对账目里的真真假假有非常敏锐的直觉,若是遇上有人隐晦弄虚作假,他还会专门指出给林炎查看,让林炎掌握更多的经验。
马车徐行,正从子午街穿过,突然一下急停,林炎快速地一手抓住了马车里的扶手,一只手抓住了李玟,林辉连账本也顾不上了,就扑过去将李玟与林炎娘俩护在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扶手。等马车停稳,他强行忍下怒火对着外面的车夫道,
“发生了何事?”毕竟车夫跟了他好些年,从未出过这等事,想来也是外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没有对着无辜的车夫撒火。
“老爷,是小人的错,刚才有人突然向咱们的马车跑了过来,小人没有察觉,才会出现这等疏忽。”车夫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现在那人在何处?”林辉安抚好妻子后,掀开车帘问着车夫,将不满的视线移至马脚下,果然那里躺着一个人,还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若不是车夫及时拉回了马,马的下一脚就会踩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衣着褴褛,身上脏污,躺在地上一声不吭,像是死了过去一般。
街上有些许人向这里张望着,看热闹。
子午街上有不少林家的铺子,都识得林家的标志,认得这辆马车,有店里的伙计看见了这里的情形,即刻找来了管事,一起向事发现场赶了过来。
林辉却是对那拦路人的小把戏不感兴趣,“你是何人?还不快起来说话,我就派人将你扔到府衙。”
林炎也撩开车帘,看向冲出来拦路的人。
林辉平常是不轻易动怒的,可是这次涉及妻儿,让他怒不可遏。
周边的管事早就到了,就等着林辉要怎么处理。
“张管事,余管事……”林辉正要叫人拖走那脏污的人时,那人终于是动了,他从地上起身又转而跪在了马车前,
“林老爷,我听闻您是这片地方的大善人,求您发发好心,救救我吧。”那看不出面貌一身污黑的人却发出少年人的声音。
林辉不禁嗤笑,这是把他当活菩萨了。
“你这样冲着我的马车跑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救你?怎么救?”
林家的马车走的极慢,他这样跑过来,受到惊吓的只会是马与车夫,却也踩不死人,最多受个重伤,林辉赔偿他医药费。明知道有这种后果,他却依然冲了过来,不就是想不劳而获吗?人现在完好无损,却又要他救他,这种事,若是今天马车里只坐了他一个人,说不定他会给了钱了事,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种好心。
那人或许也知道自己惹了林老爷不快了,忙道“小人从小摸爬打滚,到现在,会的东西不少,我愿意进林府卖身为奴,只是现在,小人的弟弟躺在床上生了大病,需要不少钱给他治病,我想求您先借我一些,到时候我再给您做牛做马。”
林辉听得那人一番话,虽没有了强烈的愤怒,但是对他冲撞自己妻儿的火气却还在,不肯轻易应他,故意刺道,“你弟弟生病了缺钱,你就来撞我的马车,若是以后别人没钱了也学你,那我林府岂不是不得安稳了。”
林炎招了站在一边的管事,问道“此人是何人?”
有熟悉的管事答道,“回少爷,那人是东村金家的孤儿,父母上山都被大虫给吃了,就余两个孤儿在,原先家里还有点口粮,但是经不住他家里没人性的叔叔一阵搜刮,什么都没了。那孩子从小就在外面闯荡了,要养年幼的弟弟,异常辛苦,有是有邻里接济,但是,他弟弟这次生的病可是大病,老百姓哪有那个钱借给他们治病,估计实在没办法,就……”后面的话自动省略了。
林辉说要走,叫那人让开,那人还拦着马车不动,他说,“林老爷,求您了,救救我,救救我弟弟吧。”弟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支撑着他的支柱了。
李玟在马车里面低声叹了口气,想必是听了管事的话,心里可怜那孩子,只是她也相信自己的夫君,所以并没有多言。
第2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