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病人 作者:流烟萝
第3节
等人声消失了，沈文安才无声的笑了起来，刘唐给了他一肘子，低头整理衣服。
太出格了！
居然在洗手间里……
下面消了下去，刘唐深吸了口气，走了出去，正对上别人疑惑的表情。
刘唐竭力维持着表情，同手同脚走到镜子前，却看到那人拉开隔间的门，沈文安大吼：“你干嘛！”
“……”
第八章
一路上刘唐脸都通红的，沈文安和他说话也不理。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他心里叫嚣着，可沈文安却还在偷笑，显然没有将刚才在洗手间的事情放在心上，刘唐更是恨得牙痒痒，便伸手在沈文安大腿上拧了把。
夏天的衣服都薄，沈文安穿的还是休闲的五分裤，刘唐下了狠手，他的脸顿时扭曲了，捂着腿一脸哀怨的看着刘唐。
这厮不要脸的时候是真挺不要脸的，在那样的目光下，刘唐觉得挺不好意思，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转过头当看不见。
但沈文安却不愿意让他如愿，侧过身子脸枕在刘唐肩膀上，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虽然是最后一排，旁边的座位没有人，刘唐还是紧张了，低声说：“别这样。”
“怎么样了？”沈文安仰着头看着他，一脸好奇的模样。
“车上呢！”刘唐嘴唇动了动，生怕被人发现了。
“那你不生气了？”
刘唐哭笑不得，他倒是想生气来着，可是沈文安这副豁出去的样子，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摇头：“不气了。”
于是沈文安又喋喋不休的和刘唐说话。
他一直都很喜欢和刘唐说话，他们俩以前不认识，说共同语言也没有多少，于是聊各自的过去。
刘唐说的其实不多，都是上学后的事情，而沈文安已经将他的家庭情况，同学朋友都告诉刘唐了。
于是刘唐知道沈文安是成都本地人，他家就在八宝街那块，虽然刘唐不太清楚八宝街具体在哪。沈文安家里人口简单，爸爸妈妈，爷爷已经去世，奶奶还在，下面还有个弟弟，和他年龄相差有点大，刚上幼儿园……
然后是他在科技大学念书，九月份开学就上大三了，专业和计算机有关，估计以后是it民工，说到这里他有些发愁：“都说搞it的容易秃顶，万一我以后也秃了可怎么办？”
刘唐想了一会儿，给他出主意：“要不买顶假发？”
沈文安顿时怒气腾腾：“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说‘我不会嫌弃你的’这种话吗？”
从他们周围走过的人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们，刘唐大窘，脚步加快了些。
他们住在五显岗旁边的宾馆，离得挺近的，和老板通话后，顺着老板的指引过去。因为刚才那人的目光，办理入住时刘唐仍有些不自在，但老板显然并不在意，根本没有想到情人上面，只当他们是同学，还热情的招呼他们。
进了房间，插上房卡，开灯后刘唐坐到床上给手机充电。他昨晚忘了充电，在车上的时候电量用完了，手机自动关机。
他知道爸妈会担心他，从他出门起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时间并不一定。手机开机后没有未接来电显示，刘唐才算是松了口气。
沈文安见刘唐不理他，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从床上爬过去，下巴枕在刘唐肩膀上求饶：“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他的道歉挺没有诚意的，不过刘唐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不好意思罢了，而且沈文安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刘唐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然后他的手就被舔了下。
是沈文安干的。
他在勾引刘唐。
刘唐心知肚明，却想不出拒绝的方法，也不想拒绝。他微微侧过头，和沈文安接吻。
从乐山市的车站到这里，时间那么长，足够他们冷静下来，可是心里的火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消的，只是用东西埋了，可火苗未熄，只需要一个动作，就可以让火再次燃烧起来。
他们俩亲着亲着，衣服渐渐剥了下来。
喘息声渐渐加重……
沈文安边给刘唐弄，边在思考接下来怎么样。
不是他不专心，实在是没有经验。
他是半路出家的，性向歪了还不到一年，虽然也在网上查过，知道大概的步骤，这会又兴奋又紧张，大脑就有点空白。
他们什么工具都没有，也怕业务不熟练伤了刘唐。
心里一犹豫，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刘唐刚释放过，这会儿神情有些慵懒，眯着眼睛看着沈文安：“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勾得沈文安下面更疼了，有点丧气的趴在刘唐身上，将他的手带到那里：“你给我弄弄吧！”
洗了澡，他们俩躺在床上，各自都有些不好意思，互相都没有说话。
沈文安用手机查详细的步骤，可百度不大顶用，能给他指示的内容也都被和谐了，其中夹杂的小黄文他看了两眼就放下了，太夸张了！深恨自己回四川前没将电脑里下了一直没看的教学片看完。
刘唐看着沈文安坐在那拿着手机脸色不停的变，便有些好奇他在看什么，然后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那些不太和谐的词语。
“……”
刘唐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表情面对沈文安，又忍不住笑意，憋的挺辛苦的。
沈文安有点恼怒：“想说就说吧！”
刘唐想，他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就说吧，于是问：“你以前没做过？”
“当然！”沈文安瞪了刘唐一眼，脸色终于好了点，就问，“你会吗？”
刘唐上下看了沈文安一眼，他光着身体，身上有不厚不薄的肌肉，很结实，让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不过他还记得沈文安的话，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会的。”
沈文安那副流氓样子，刘唐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没做过，害他还做了半天心里准备。
这话沈文安不爱听，撇了撇嘴：“我怎么就会了！我那么根正苗红的一个人……”视线随着刘唐的目光落在自己下面，他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吧！”刘唐叹气，神情有些遗憾。
“下午还出去吗？”
“休息一会儿再出去吧，我有点困了，”刘唐往下躺了点，手搭在沈文安的肚皮上。
沈文安皮肤挺好的，虽然不是很白，但很细腻，手感很棒。摸着摸着沈文安就觉得热了起来，推开了刘唐的手，佯装严肃的说：“老实点！”
这话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不过确实不早了，刘唐便收回手睡觉。
不得已，沈文安又跑了一趟厕所。
吃过饭，他们就去爬山。
从五显岗到峨眉山顶有七十多公里，大多数游客是从五显岗坐车到雷洞坪，然后爬或是坐拦车上去，就是这样，也得花大半天。
下午去有点晚了，他们今天就没有往山顶去，而是走九十九道拐那条线，中间有一线天、生态猴区等景点。
这条线没有那么长，他们中午去，晚上还能赶回来吃晚饭。
五显岗很热闹，不大的地方，停满了车，房子都是紧挨着的，上山的路上人很多。路上有许多卖饰品的，都是一些有地方特色的小东西，还有药材、灵芝之类的东西，分不清真假。
从这条线上去第一个景点是清风阁，建在陡峭山林之间，翠色掩映，香烟袅袅。
刘唐站在路边小心翼翼的往下看，山林的缝隙间仿佛陡然被人切断，清澈冰冷的水从上落下来，形成小的瀑布，空气中氤氲着水汽。
“小心点，”沈文安站在他旁边用手护着他。
他们并没有在清风阁停留太久，往清风阁左侧的小路过去。
峨眉山很高，层层叠叠的山绵延而去，时高时低。山林茂密，树木葱郁，石阶盘旋在外延，一侧是高山，一侧是深渊，让人心惊胆战。
这条线上的游客并不多，偶尔才能看到有人过来，他们前后也只有几名游客。
他们前面是一对情侣，女孩子扒在男朋友身上，十分亲密的说着话，时不时大笑出声，声音清脆如同黄鹂。
后面有两个女孩子，三个老人，女孩子年纪不大，估计是学生，拿着手机不停的拍照，你给我拍我给你拍，显然很兴奋。那三名老人则平静许多，从峨眉山的景色畅想起过去的时光。
倒是他们俩更安静一些。
刘唐跟着拿相机到处拍，时不时后退两部拍一张沈文安的背影或者侧面。他现在对拍沈文安抱有很大的热情，可能也是因为沈文安上镜，怎么拍都帅，也能点亮景色，拉高刘唐的水平。
“你在偷偷拍我？”
刘唐看照片的时候，沈文安凑过来笑眯眯的问。
“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拍，”刘唐转过身，笑着说，“站着别动。”
然后沈文安就真的站着不动了，镜头里的沈文安依旧是英俊的，可是动作总显得有些刻意了，不够自然。
不得已，刘唐说：“要不你换个动作吧！自然点！”
沈文安果然换了个动作，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微笑着看着刘唐。
“好帅！”
刘唐正准备拍照，后面的女孩子走了过来，眼冒红心的看着沈文安，拿着手机拍了起来。
“……”刘唐无语，快速按下快门，喊了沈文安一声就往前走。
那两个女孩子就沈文安展开了热情的讨论，虽然声音不大，可他们离得并不远，还是能听到隐约的“帅”“身材真好”之类的讨论。
刘唐斜眼看着沈文安，沈文安走进了问：“你怎么了？”
刚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突然脸就黑了。
对此，刘唐只说了四个字：“招蜂引蝶！”
第九章
峨眉山并不险峻，但风景秀丽，虽是八月中，却并不如何炎热。
只是山中气候多变化，中途下了阵下午，他们都没有带伞，幸好景区里有卖些吃的店铺，都是木屋，在道路两边，屋檐向路中央延伸着，放了几条长凳子，可以休息。
他们有些口渴，便买了两瓶饮料，一瓶冰的一瓶不冰的。这里没有冰，都是修一个小池子，饮料放在池子里，引入山泉水浸着，又从下面流下去，汇入山涧中。
不过饮料确实是冰透了的，沈文安一口喝了大半瓶，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山上虽然不热，但到底是八月份，他们一路爬上来，还是出了不少汗。
和他们一起坐在这里的还有几个人，那对情侣就在，坐在他们后面，说话声隐隐约约传过来，听得刘唐和沈文安都有些尴尬。正准备换个座位，之前那两个女孩子过来了，看到他们还挺高兴，过来打招呼：“帅哥！好巧！”
刘唐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们走的一条路，能不碰上吗！
沈文安态度还是和气些，虽然不怎么主动，但她们问的可以说的他也会说两句，只是言简意赅，丝毫没有面对刘唐时的啰嗦。
幸好这场雨下的并不久，很快就停了，刘唐拉着沈文安要走，只是那两个女孩子黏得有点紧，不敢摆脱。
下过雨的天有些阴沉，乌云压得低低的，高山穿过，耸去云端。
这一段路面都是木头铺成的，下过雨后，便有些湿漉漉，很滑，他们走得便有些小心翼翼的。
不知何时，那几名老人已经回去了，可能也是怕摔了的。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他们停下来看路牌。
“前面应该就是猴区了，”沈文安说，“不过下雨了猴区不知道开不开。”
“往前走走吧，再看看，”刘唐说。
山里的湿气更重一些，树木枝叶上凝了水珠，山涧奔流不止，响声震天。
前面又是个分岔路口，一边是木头铺就的小路，一边是悬在空中通向另一个山头的吊桥。吊桥两头都被栅栏围住了，已经禁止通行。
沈文安却和刘唐商量起翻过去的可能性。
“那里已经封了，现在又下雨，过去好危险啊！”跟在他们后面的一个女孩子说。
刘唐在心里估算沈文安说的话，觉得以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要去冒险好了，于是说：“算了吧，我们再往前走走。”
于是再往前走去，前面又是一栋小木屋，或许是看到了他们，一名工作人员过来说：“前面不能走了，待会儿还会下雨。”
他们无奈，不死心的问猴区的情况，那人说：“猴区现在关了，下雨了嘞，明天不下雨会开的。”
他们没办法，剩下的路肯定是没法走了，只好掉头回去。
只是他们运气不顺，刚走过一线天，天空又飘起雨来，刘唐和沈文安都没带雨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地方买。
这时候，那两个女孩子又说：“帅哥，我们有两把伞，你们要不？”
说着递了把伞给他们，沈文安笑着说“谢谢”，那女孩子捂着嘴巴笑：“没事啦！我们两个一把伞也能打，出来玩一趟别感冒了才好！”
这会儿刘唐到觉得这两个女孩儿也不光只有&039;花痴，性子还是挺爽朗的。于是接下来他们俩跟人也不至于那么不爱搭理了，虽然其中高个的女孩对沈文安热情的让他有点吃醋。
他们说了各自住的地方，虽然根本不清楚对方住的宾馆在哪里，但都在一个地方，离得肯定是不远的。
下了山，沈文安邀请她们一起吃饭，也算是道谢。
那两个女孩子嘀咕了一阵，也就答应了。
五显岗这里没有什么大的酒楼，不过吃饭的地方还是有的，他们随便选了家。酒楼装修一般般，不过宾客很多，他们估摸着，饭菜应该是不错的。
他们坐的位置是靠窗的，窗外是一片湖，景色很美。
刘唐征询着女孩子们的意见，点了个鱼，又问服务员，要了几个特色菜。点完菜，刘唐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麻烦上菜快点，鱼是不是得称重量？”
“是，你们哪位过去看看？”服务员笑着问。
“我去吧！”沈文安站起来，跟了过去。
等沈文安走了，那个高个的女孩子问刘唐：“刘哥你们俩是亲兄弟吗？”
“不是，怎么了？”刘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嘿我就是有点好奇，还说你们俩怎么不同姓呢！”她笑嘻嘻地说，又问，“那他有女朋友吗？”
果然来了！
刘唐顿时觉得斗志昂扬：“有了。”
“哦，”她有点失望，片刻后又问，“那你呢？”
“……”刘唐顿时无语。
“你们在聊什么？”沈文安的声音传来，刘唐一转头，就看到沈文安坐下来，“我特意挑了个个头大点的，两斤四两。”
刘唐正准备说话，就听那女孩子笑着说：“我们问刘哥有没有女朋友呢！”
转头把刘唐给卖了！
“哦？”沈文安挑眉，“他怎么说？”
“还没来得及说呢！”
“哦，他有了，”沈文安拆开碗筷包装，淡淡的说。
闻言，那女孩子说：“你们俩说话真像！”
沈文安疑惑：“嗯？”
刘唐紧张了：“没事！没什么，服务员，有茶吗？”
“有！马上给您上！”
服务员很快拿了壶茶过来：“这茶叶都是我们自家种的，新摘的茶叶，几位尝尝，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带一包回去，价格都便宜！”
“恩，我们尝尝，”刘唐点头，给他们都倒了茶。
这家饭菜份量不小，不过他们有两个男孩子，而女孩子们都是能吃的，菜倒是都吃完了，甚至还有点不够，刘唐就做主又加了两个菜。
“完了，我觉得我回去又得减肥了，”高个女孩子苦着脸说。
“得了吧！你哪次说减肥真减了的！”个子矮点的女孩子白了她一眼，显然是听惯了的。
“别这样嘛！”高个女孩子不好意思的说。
“我觉得你不胖啊，你身高高，没必要减的太瘦，这样就挺好的，”沈文安微笑着说。
“真的！”她眼睛一亮，自得起来，“就是嘛！我也觉得我自己身材挺好的。”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苦恼。
刘唐看了沈文安一眼，暗自骂了句：“祸水！”
从酒楼出来，雨水早已经停了。
他们各自回家。
进了宾馆房间，刘唐第一件事就是将沈文安压在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将他的嘴唇咬的通红的。
只是在他满含笑意的眼神中气闷渐渐散了，他抱着沈文安，将脸埋在他锁骨处低声说：“以后不许冲别人笑！”
沈文安无条件答应：“好！”
“不许那么温柔的跟人说话！”
“好！”
“别人面前嘴巴不许那么甜！”
“……我没有，”沈文安辩驳。
刘唐无理取闹：“不许辩解，你点头就可以了。”
“好，”沈文安回抱着他，纵容的说，“你今天说我有女朋友了？”
“你有女朋友？”刘唐抬头看向沈文安，一脸“你赶紧从实招来”的表情。
沈文安哭笑不得，居然被他将了一君，低头亲上他的嘴巴，咬着他的嘴唇轻声问：“要不我们今晚试试吧？”
“你会了？”刘唐惊讶。
沈文安一阵气闷，咬牙说：“会了！”
“那，你有东西吗？”
沈文安松开刘唐，从口袋里摸出东西，一脸得意的看着刘唐。
刘唐目瞪口呆：“哪里来的？”
明明沈文安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什么时候去买的？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地方卖吗？
“这你别管，”沈文安掏出手机看了下，“现在才六点多，咱们有的是时间。”
刘唐：≥﹏≤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或者，咱们一起？”沈文安笑着问。
“我先，”刘唐推开沈文安钻进了洗手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脸色通红的自己。
他有点紧张。
上午那【哔——】上脑只想做了，就没有多少挣扎，这会儿突然来这么一下，他无法不紧张，紧张之余又有点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赴死一般打开淋雨喷头，迅速洗了个战斗澡，拉开门冲了出去。
“哐——”
动作太大，门发出震天的响声。
沈文安笑了，调侃他：“这么激动？”
这么一声，刘唐倒是冷静下来了，又有点紧张，努了努嘴巴：“你洗澡去。”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刘唐心里的紧张渐渐淡了，倒是多了些激动。
第一次总有不同的意义，就算刘唐是个男人，也难免会在意。
他知道今晚之后，他和沈文安的关系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不是互相试探的暧昧，他们之间会更加亲密，像这世界上很多情侣一样。
刘唐不由得对未来多了很多畅想，美好的畅想。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只是包裹了糖果的外衣，糖衣里面，是让人面目扭曲的苦味。
而现在的他，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青年缓缓走来，仰着头同他亲吻，沉醉在这场情～事中。
第十章（捉虫）
折腾了一夜，醒来时刘唐觉得全身都在疼，他动了动手脚，正准备起来，却察觉了不对。
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瞬间浇熄了他所有的喜悦。
他睁着眼睛，只觉得喉咙鼻子眼睛都是痛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想抬手抹去，却也动弹不得。
只能默默流眼泪。
是他太天真了，竟然妄想着爱情，怎么可能呢？他这样的身体，就像一颗□□，终有一天会爆炸的。
房间里很安静，窗帘拉得紧紧的，只有床头的暗灯开着。
标间的床都是一米五发现的，并不小，但两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还是有点挤的，沈文安侧着身体，脚伸出了被子。
自然光线被窗帘隔绝开，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只有痛苦在蔓延。
刘唐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然后是轻微的呻～吟，沈文安一只手撑着头，上半身半抬起来，看到刘唐睁着眼睛，笑了下：“醒了？”
刘唐没有应声，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时间的沉默让沈文安觉得不大对劲，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摸了摸刘唐的额头，并没有发烧。
他笑了笑，半边身子压在刘唐身上，凑过去亲他：“怎么了嘛！身上痛不痛？我知道我昨天有点不知轻重了……”
“你走吧！”
“……再说……”沈文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刘唐重复了一遍：“你走吧！”
“你到底怎么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一早上起来发什么神经！”沈文安也有点恼了，坐起来瞪着刘唐。
他的动作带起了半边被子，刘唐的布满印记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而他微颤的嘴唇让沈文安察觉到了他的压抑，心不由得就软了，声音里也带了些哀求：“刘唐你别这样好吗？有什么你就说，我都改了好吗？”
刘唐一直没有说话，只有沈文安絮絮叨叨的哀求声响起。刘唐死咬着嘴唇不敢说话，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许久，刘唐终于开口了：“你走吧！”
这是他第三次说这句话，声音并不如前两次平稳，压抑着颤抖，嘴唇破了一个口子，是他刚才咬破的，迅速凝起血珠。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吗？”沈文安爬起来在房间里转圈，十分暴躁。
“我让你走你听不到吗！”刘唐突然大声吼了起来，眼睛通红的看着沈文安，“能有什么问题，你让我不爽了我不想看到你就是问题！不过是……”刘唐侧过头，看着雪白的墙壁，鼻子堵的厉害，终于说出口，“不过是一、夜、情而已，你以为自己有多大份量……”
沈文安坐在另一张床上，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扒着头发，声音痛苦：“你怎么能这样！我是认真的！”
他说着冲到刘唐躺着的这张床上，两手掐住刘唐的脖子，红着眼看着他，手上的动作重了些。
“咳咳！”
刘唐被掐的难受，脸色都涨红了，双手伸出来，想要挣脱沈文安的手，可身上动不了，根本挣不开。
刘唐闭着眼睛，大脑缺氧，张着嘴巴喘着粗气，表情渐渐扭曲。
也许，这就是死亡……
临到这时候，刘唐反倒松了口气，原来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
脖子上的辖制突然松开了，刘唐剧烈的喘着气，右手搭在脖子上，眉头依然紧皱着。
门被大声关上，室内再次归于安静。
刘唐没有睁开眼睛，却清楚的知道——
他走了。
这其实并不是刘唐第一次瘫倒在床。
第一次是一年半年前，那时候他刚加完班，深夜十点钟，事务所里没有别人，是第二天上班的同事发现，送他去的医院。
当检查结果出来时，刘唐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整个世界黯淡无光。
然后是长达两个月的治疗康复，他再次回到工作岗位，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积极治疗，却还是无法阻挡病情的恶化。
第二次是半年前，一觉睡醒，他发觉自己起不来了。他打电话给他爸妈，之后又是住院治疗。
再次出院，他爸妈再不许他独自在外面居住，让他搬回了家。工作也辞了，他的工作忙起来向来不分白天黑夜，哪怕因为身体的缘故，上司给他的工作不再那么繁重，但他的身体仍然撑不住。
然后是这一次。
并不是没有怀过希望，最初的时候他也曾期待过治愈，但是治疗得越久，他就越明白，他完了。
这并不是绝症，会在短时间内透支人的生命力，然后死去。他的生命很长，可终有一天，他会瘫倒在床，再也起不来，有思想，却没有行动力。
就是这样，才让他感到绝望。
这半年他的情绪很不好，也正因为如此，他爸妈才同意他出来旅行，希望他能散散心。
可是他又躺在了病床上，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刘唐觉得医生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异样的。
也是，他身上那样的痕迹，任谁都能猜到病倒前他干了什么，刘唐只能用他们不认识自己来安慰自己，出院之后他就会回江城，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遇到他的主治医生。
也幸亏他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然这几天他可能都住不下去。
“醒了？”费文新进来，手上提着一袋水果，“你这日子过的可真够潇洒的，害我跑上跑下累得半死，嘿！回去了我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按摩按摩。”
刘唐没搭理他，去翻袋子，翻出火龙果说：“我不吃这个。”
“我是买给你吃的吗？我是买给自己吃的！”费文新白了他一眼，抢过火龙果，用水果刀将皮切开，“我刚问了医生，明天可以出院，回江城了你要不去医院再看看？”
“再看吧！”刘唐剥着柚子。
一看他这样，费文新就忍不住训他：“刘唐你不能总这样！要么动手术要么好好治疗，总能治好的，你不要总这么悲观，人得癌症的都每天笑呵呵的呢！”
“这柚子挺好吃的，”刘唐抬头，笑嘻嘻的说。
费文新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生气，但总觉得憋屈，他三两口吃完火龙果：“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日子是你过！”
“这件事，你没告诉我爸妈吧？”刘唐突然想起来，问了句。
“没说，”费文新知道刘唐的脾气，“你也别总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叔叔阿姨多担心你。”
“说了他们得更担心，”刘唐笑了笑。
“随你吧！”费文新摇摇头，从兜里翻出刘唐的手机，“刚才那人又打电话过来了，我没接，你看看要不要接吧！”
刘唐打开手机，这几天沈文安打了一共67个电话，短信发了一百多条，短信内容从道歉到哀求，他都看了，却一直没回。
他是个病人，不管和谁在一起，都是拖累。
他不想拖累沈文安，也不想看到当他得知真相时的犹豫表情。
不如就这么断了。
手指点到了删除，刘唐却又犹豫了，下不去手。
“其实我觉得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回个电话过去，谈谈恋爱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也许他不会在意呢？”费文新看到刘唐难受的样子说，“他是哪里人？要不我现在给你订机票？”
刘唐关掉通讯录，低声说：“他是成都人。”
费文新表情一亮：“那挺巧的啊！家住哪里？我把人给你带过来？”
“我能提前出院吗？”刘唐问他。
“等等，我去问问，”费文新以为他想通了，连忙跑去问医生。
做了一系列检查，办了出院手续。
刘唐换好衣服出来对费文新说：“你先回江城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我等你吧，反正我还有假。”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刘唐收拾东西，扭头问他，“手机买了吗？”
“买了，号码这里没法补办，你有事给我发微信就行，”费文新说。
他也是倒霉，刚从峨眉山回成都手机就被偷了，这两天都是用的刘唐的手机。
说完了费文新反应过来了：“你真不用我陪你啊？”
“不用，”刘唐摇头，“我会小心的，有事会给你发微信，你放心吧！”
“那行吧，”费文新点头。
两人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费文新去机场，刘唐则打着去找沈文安的名义去了车站，坐上了去九寨沟的大巴。
从成都到九寨沟坐大巴得七八个小时，到九寨沟时已经是晚上。
他住在离车站不远的宾馆，睡觉前才给费文新发了条微信。
费文新收到微信时已经在江城，正和女朋友约会，收到刘唐的语音，才知道自己又被这家伙耍了，顿时暴跳如雷。
思来想去，也只是给刘唐发了条语音：你混蛋！
刘唐听了语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心底的阴霾仿佛都被扫去，整个人似乎也松快了些。
其实不是的，那些痛苦的开心的事，只是被他压在了心底，用钥匙锁了起来而已，一如他之前的方法。
但锁终究会有打开的一天，该来的始终回来，逃避只是短暂的。
但是，管他呢！
刘唐想，得过且过吧！
第十一章
三月份的江城寒意未消，天色一暗，气温更是降了下来，路面上起了一层薄雾，在霓虹的灯光照射下，五彩缤纷起来。
下午刚下过一阵雨，地面仍是湿漉漉的，路面上车水马龙，十分拥挤。
步行街周围一向是拥堵路段，这两年在修地铁，又有红绿灯镇守，车辆经过时更是如同蚂蚁慢行。
刘唐左手手肘撑在车窗上，右手把控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略有些意兴阑珊。
等了十来分钟，车子一路走走停停，才算过了最近的红绿灯。
拐弯在拐弯，到了地下停车场门口又开始堵了起来。这个点来步行街的人多，四周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流，刘唐看着前面的车一辆辆进去，十分怀疑里面还有没有位置。
终于到他了，领了卡进去。
刘唐一路开一路看，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个空位。
他是约了人吃饭，餐厅在步行街后面的，那里是欧式的风情街，都是欧洲古老的建筑风格，很有异域风情，每年都能吸引大批新人前来拍婚纱照。
尽管刘唐平时不大喜欢出来逛街，但也来过几次，主要还是吃饭。
餐厅是陈梅梅特意在网上搜索，比较了装修格调、服务态度和食物味道之后才选定的。时间订的是七点半，可刚过五点他就被陈梅梅女士赶着出门了，生怕他迟到。
不过也真是，他家离步行街并不远，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可是这一路堵车下来，硬是花了快两个钟头。
相较于步行街来说，风情街这边的人流量要少许多，并不会显得拥挤。
刘唐说着手机地图找到的餐厅，装修的确挺高大上的，迎宾长得也挺漂亮，看到人过来便笑着说：“欢迎光临。”
这是一家西餐厅，装修也是典型的西餐厅的风格，红、黑色为底，温暖而昏暗的灯光，镜面的墙壁……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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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声消失了，沈文安才无声的笑了起来，刘唐给了他一肘子，低头整理衣服。
太出格了！
居然在洗手间里……
下面消了下去，刘唐深吸了口气，走了出去，正对上别人疑惑的表情。
刘唐竭力维持着表情，同手同脚走到镜子前，却看到那人拉开隔间的门，沈文安大吼：“你干嘛！”
“……”
第八章
一路上刘唐脸都通红的，沈文安和他说话也不理。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他心里叫嚣着，可沈文安却还在偷笑，显然没有将刚才在洗手间的事情放在心上，刘唐更是恨得牙痒痒，便伸手在沈文安大腿上拧了把。
夏天的衣服都薄，沈文安穿的还是休闲的五分裤，刘唐下了狠手，他的脸顿时扭曲了，捂着腿一脸哀怨的看着刘唐。
这厮不要脸的时候是真挺不要脸的，在那样的目光下，刘唐觉得挺不好意思，却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转过头当看不见。
但沈文安却不愿意让他如愿，侧过身子脸枕在刘唐肩膀上，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虽然是最后一排，旁边的座位没有人，刘唐还是紧张了，低声说：“别这样。”
“怎么样了？”沈文安仰着头看着他，一脸好奇的模样。
“车上呢！”刘唐嘴唇动了动，生怕被人发现了。
“那你不生气了？”
刘唐哭笑不得，他倒是想生气来着，可是沈文安这副豁出去的样子，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摇头：“不气了。”
于是沈文安又喋喋不休的和刘唐说话。
他一直都很喜欢和刘唐说话，他们俩以前不认识，说共同语言也没有多少，于是聊各自的过去。
刘唐说的其实不多，都是上学后的事情，而沈文安已经将他的家庭情况，同学朋友都告诉刘唐了。
于是刘唐知道沈文安是成都本地人，他家就在八宝街那块，虽然刘唐不太清楚八宝街具体在哪。沈文安家里人口简单，爸爸妈妈，爷爷已经去世，奶奶还在，下面还有个弟弟，和他年龄相差有点大，刚上幼儿园……
然后是他在科技大学念书，九月份开学就上大三了，专业和计算机有关，估计以后是it民工，说到这里他有些发愁：“都说搞it的容易秃顶，万一我以后也秃了可怎么办？”
刘唐想了一会儿，给他出主意：“要不买顶假发？”
沈文安顿时怒气腾腾：“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说‘我不会嫌弃你的’这种话吗？”
从他们周围走过的人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们，刘唐大窘，脚步加快了些。
他们住在五显岗旁边的宾馆，离得挺近的，和老板通话后，顺着老板的指引过去。因为刚才那人的目光，办理入住时刘唐仍有些不自在，但老板显然并不在意，根本没有想到情人上面，只当他们是同学，还热情的招呼他们。
进了房间，插上房卡，开灯后刘唐坐到床上给手机充电。他昨晚忘了充电，在车上的时候电量用完了，手机自动关机。
他知道爸妈会担心他，从他出门起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时间并不一定。手机开机后没有未接来电显示，刘唐才算是松了口气。
沈文安见刘唐不理他，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从床上爬过去，下巴枕在刘唐肩膀上求饶：“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他的道歉挺没有诚意的，不过刘唐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不好意思罢了，而且沈文安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痒痒的，刘唐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然后他的手就被舔了下。
是沈文安干的。
他在勾引刘唐。
刘唐心知肚明，却想不出拒绝的方法，也不想拒绝。他微微侧过头，和沈文安接吻。
从乐山市的车站到这里，时间那么长，足够他们冷静下来，可是心里的火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消的，只是用东西埋了，可火苗未熄，只需要一个动作，就可以让火再次燃烧起来。
他们俩亲着亲着，衣服渐渐剥了下来。
喘息声渐渐加重……
沈文安边给刘唐弄，边在思考接下来怎么样。
不是他不专心，实在是没有经验。
他是半路出家的，性向歪了还不到一年，虽然也在网上查过，知道大概的步骤，这会又兴奋又紧张，大脑就有点空白。
他们什么工具都没有，也怕业务不熟练伤了刘唐。
心里一犹豫，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刘唐刚释放过，这会儿神情有些慵懒，眯着眼睛看着沈文安：“怎么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勾得沈文安下面更疼了，有点丧气的趴在刘唐身上，将他的手带到那里：“你给我弄弄吧！”
洗了澡，他们俩躺在床上，各自都有些不好意思，互相都没有说话。
沈文安用手机查详细的步骤，可百度不大顶用，能给他指示的内容也都被和谐了，其中夹杂的小黄文他看了两眼就放下了，太夸张了！深恨自己回四川前没将电脑里下了一直没看的教学片看完。
刘唐看着沈文安坐在那拿着手机脸色不停的变，便有些好奇他在看什么，然后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那些不太和谐的词语。
“……”
刘唐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表情面对沈文安，又忍不住笑意，憋的挺辛苦的。
沈文安有点恼怒：“想说就说吧！”
刘唐想，他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就说吧，于是问：“你以前没做过？”
“当然！”沈文安瞪了刘唐一眼，脸色终于好了点，就问，“你会吗？”
刘唐上下看了沈文安一眼，他光着身体，身上有不厚不薄的肌肉，很结实，让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不过他还记得沈文安的话，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会的。”
沈文安那副流氓样子，刘唐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没做过，害他还做了半天心里准备。
这话沈文安不爱听，撇了撇嘴：“我怎么就会了！我那么根正苗红的一个人……”视线随着刘唐的目光落在自己下面，他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吧！”刘唐叹气，神情有些遗憾。
“下午还出去吗？”
“休息一会儿再出去吧，我有点困了，”刘唐往下躺了点，手搭在沈文安的肚皮上。
沈文安皮肤挺好的，虽然不是很白，但很细腻，手感很棒。摸着摸着沈文安就觉得热了起来，推开了刘唐的手，佯装严肃的说：“老实点！”
这话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不过确实不早了，刘唐便收回手睡觉。
不得已，沈文安又跑了一趟厕所。
吃过饭，他们就去爬山。
从五显岗到峨眉山顶有七十多公里，大多数游客是从五显岗坐车到雷洞坪，然后爬或是坐拦车上去，就是这样，也得花大半天。
下午去有点晚了，他们今天就没有往山顶去，而是走九十九道拐那条线，中间有一线天、生态猴区等景点。
这条线没有那么长，他们中午去，晚上还能赶回来吃晚饭。
五显岗很热闹，不大的地方，停满了车，房子都是紧挨着的，上山的路上人很多。路上有许多卖饰品的，都是一些有地方特色的小东西，还有药材、灵芝之类的东西，分不清真假。
从这条线上去第一个景点是清风阁，建在陡峭山林之间，翠色掩映，香烟袅袅。
刘唐站在路边小心翼翼的往下看，山林的缝隙间仿佛陡然被人切断，清澈冰冷的水从上落下来，形成小的瀑布，空气中氤氲着水汽。
“小心点，”沈文安站在他旁边用手护着他。
他们并没有在清风阁停留太久，往清风阁左侧的小路过去。
峨眉山很高，层层叠叠的山绵延而去，时高时低。山林茂密，树木葱郁，石阶盘旋在外延，一侧是高山，一侧是深渊，让人心惊胆战。
这条线上的游客并不多，偶尔才能看到有人过来，他们前后也只有几名游客。
他们前面是一对情侣，女孩子扒在男朋友身上，十分亲密的说着话，时不时大笑出声，声音清脆如同黄鹂。
后面有两个女孩子，三个老人，女孩子年纪不大，估计是学生，拿着手机不停的拍照，你给我拍我给你拍，显然很兴奋。那三名老人则平静许多，从峨眉山的景色畅想起过去的时光。
倒是他们俩更安静一些。
刘唐跟着拿相机到处拍，时不时后退两部拍一张沈文安的背影或者侧面。他现在对拍沈文安抱有很大的热情，可能也是因为沈文安上镜，怎么拍都帅，也能点亮景色，拉高刘唐的水平。
“你在偷偷拍我？”
刘唐看照片的时候，沈文安凑过来笑眯眯的问。
“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拍，”刘唐转过身，笑着说，“站着别动。”
然后沈文安就真的站着不动了，镜头里的沈文安依旧是英俊的，可是动作总显得有些刻意了，不够自然。
不得已，刘唐说：“要不你换个动作吧！自然点！”
沈文安果然换了个动作，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微笑着看着刘唐。
“好帅！”
刘唐正准备拍照，后面的女孩子走了过来，眼冒红心的看着沈文安，拿着手机拍了起来。
“……”刘唐无语，快速按下快门，喊了沈文安一声就往前走。
那两个女孩子就沈文安展开了热情的讨论，虽然声音不大，可他们离得并不远，还是能听到隐约的“帅”“身材真好”之类的讨论。
刘唐斜眼看着沈文安，沈文安走进了问：“你怎么了？”
刚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突然脸就黑了。
对此，刘唐只说了四个字：“招蜂引蝶！”
第九章
峨眉山并不险峻，但风景秀丽，虽是八月中，却并不如何炎热。
只是山中气候多变化，中途下了阵下午，他们都没有带伞，幸好景区里有卖些吃的店铺，都是木屋，在道路两边，屋檐向路中央延伸着，放了几条长凳子，可以休息。
他们有些口渴，便买了两瓶饮料，一瓶冰的一瓶不冰的。这里没有冰，都是修一个小池子，饮料放在池子里，引入山泉水浸着，又从下面流下去，汇入山涧中。
不过饮料确实是冰透了的，沈文安一口喝了大半瓶，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山上虽然不热，但到底是八月份，他们一路爬上来，还是出了不少汗。
和他们一起坐在这里的还有几个人，那对情侣就在，坐在他们后面，说话声隐隐约约传过来，听得刘唐和沈文安都有些尴尬。正准备换个座位，之前那两个女孩子过来了，看到他们还挺高兴，过来打招呼：“帅哥！好巧！”
刘唐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他们走的一条路，能不碰上吗！
沈文安态度还是和气些，虽然不怎么主动，但她们问的可以说的他也会说两句，只是言简意赅，丝毫没有面对刘唐时的啰嗦。
幸好这场雨下的并不久，很快就停了，刘唐拉着沈文安要走，只是那两个女孩子黏得有点紧，不敢摆脱。
下过雨的天有些阴沉，乌云压得低低的，高山穿过，耸去云端。
这一段路面都是木头铺成的，下过雨后，便有些湿漉漉，很滑，他们走得便有些小心翼翼的。
不知何时，那几名老人已经回去了，可能也是怕摔了的。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他们停下来看路牌。
“前面应该就是猴区了，”沈文安说，“不过下雨了猴区不知道开不开。”
“往前走走吧，再看看，”刘唐说。
山里的湿气更重一些，树木枝叶上凝了水珠，山涧奔流不止，响声震天。
前面又是个分岔路口，一边是木头铺就的小路，一边是悬在空中通向另一个山头的吊桥。吊桥两头都被栅栏围住了，已经禁止通行。
沈文安却和刘唐商量起翻过去的可能性。
“那里已经封了，现在又下雨，过去好危险啊！”跟在他们后面的一个女孩子说。
刘唐在心里估算沈文安说的话，觉得以自己的身体，还是不要去冒险好了，于是说：“算了吧，我们再往前走走。”
于是再往前走去，前面又是一栋小木屋，或许是看到了他们，一名工作人员过来说：“前面不能走了，待会儿还会下雨。”
他们无奈，不死心的问猴区的情况，那人说：“猴区现在关了，下雨了嘞，明天不下雨会开的。”
他们没办法，剩下的路肯定是没法走了，只好掉头回去。
只是他们运气不顺，刚走过一线天，天空又飘起雨来，刘唐和沈文安都没带雨伞，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地方买。
这时候，那两个女孩子又说：“帅哥，我们有两把伞，你们要不？”
说着递了把伞给他们，沈文安笑着说“谢谢”，那女孩子捂着嘴巴笑：“没事啦！我们两个一把伞也能打，出来玩一趟别感冒了才好！”
这会儿刘唐到觉得这两个女孩儿也不光只有&039;花痴，性子还是挺爽朗的。于是接下来他们俩跟人也不至于那么不爱搭理了，虽然其中高个的女孩对沈文安热情的让他有点吃醋。
他们说了各自住的地方，虽然根本不清楚对方住的宾馆在哪里，但都在一个地方，离得肯定是不远的。
下了山，沈文安邀请她们一起吃饭，也算是道谢。
那两个女孩子嘀咕了一阵，也就答应了。
五显岗这里没有什么大的酒楼，不过吃饭的地方还是有的，他们随便选了家。酒楼装修一般般，不过宾客很多，他们估摸着，饭菜应该是不错的。
他们坐的位置是靠窗的，窗外是一片湖，景色很美。
刘唐征询着女孩子们的意见，点了个鱼，又问服务员，要了几个特色菜。点完菜，刘唐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麻烦上菜快点，鱼是不是得称重量？”
“是，你们哪位过去看看？”服务员笑着问。
“我去吧！”沈文安站起来，跟了过去。
等沈文安走了，那个高个的女孩子问刘唐：“刘哥你们俩是亲兄弟吗？”
“不是，怎么了？”刘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嘿我就是有点好奇，还说你们俩怎么不同姓呢！”她笑嘻嘻地说，又问，“那他有女朋友吗？”
果然来了！
刘唐顿时觉得斗志昂扬：“有了。”
“哦，”她有点失望，片刻后又问，“那你呢？”
“……”刘唐顿时无语。
“你们在聊什么？”沈文安的声音传来，刘唐一转头，就看到沈文安坐下来，“我特意挑了个个头大点的，两斤四两。”
刘唐正准备说话，就听那女孩子笑着说：“我们问刘哥有没有女朋友呢！”
转头把刘唐给卖了！
“哦？”沈文安挑眉，“他怎么说？”
“还没来得及说呢！”
“哦，他有了，”沈文安拆开碗筷包装，淡淡的说。
闻言，那女孩子说：“你们俩说话真像！”
沈文安疑惑：“嗯？”
刘唐紧张了：“没事！没什么，服务员，有茶吗？”
“有！马上给您上！”
服务员很快拿了壶茶过来：“这茶叶都是我们自家种的，新摘的茶叶，几位尝尝，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带一包回去，价格都便宜！”
“恩，我们尝尝，”刘唐点头，给他们都倒了茶。
这家饭菜份量不小，不过他们有两个男孩子，而女孩子们都是能吃的，菜倒是都吃完了，甚至还有点不够，刘唐就做主又加了两个菜。
“完了，我觉得我回去又得减肥了，”高个女孩子苦着脸说。
“得了吧！你哪次说减肥真减了的！”个子矮点的女孩子白了她一眼，显然是听惯了的。
“别这样嘛！”高个女孩子不好意思的说。
“我觉得你不胖啊，你身高高，没必要减的太瘦，这样就挺好的，”沈文安微笑着说。
“真的！”她眼睛一亮，自得起来，“就是嘛！我也觉得我自己身材挺好的。”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苦恼。
刘唐看了沈文安一眼，暗自骂了句：“祸水！”
从酒楼出来，雨水早已经停了。
他们各自回家。
进了宾馆房间，刘唐第一件事就是将沈文安压在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将他的嘴唇咬的通红的。
只是在他满含笑意的眼神中气闷渐渐散了，他抱着沈文安，将脸埋在他锁骨处低声说：“以后不许冲别人笑！”
沈文安无条件答应：“好！”
“不许那么温柔的跟人说话！”
“好！”
“别人面前嘴巴不许那么甜！”
“……我没有，”沈文安辩驳。
刘唐无理取闹：“不许辩解，你点头就可以了。”
“好，”沈文安回抱着他，纵容的说，“你今天说我有女朋友了？”
“你有女朋友？”刘唐抬头看向沈文安，一脸“你赶紧从实招来”的表情。
沈文安哭笑不得，居然被他将了一君，低头亲上他的嘴巴，咬着他的嘴唇轻声问：“要不我们今晚试试吧？”
“你会了？”刘唐惊讶。
沈文安一阵气闷，咬牙说：“会了！”
“那，你有东西吗？”
沈文安松开刘唐，从口袋里摸出东西，一脸得意的看着刘唐。
刘唐目瞪口呆：“哪里来的？”
明明沈文安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他什么时候去买的？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地方卖吗？
“这你别管，”沈文安掏出手机看了下，“现在才六点多，咱们有的是时间。”
刘唐：≥﹏≤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或者，咱们一起？”沈文安笑着问。
“我先，”刘唐推开沈文安钻进了洗手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脸色通红的自己。
他有点紧张。
上午那【哔——】上脑只想做了，就没有多少挣扎，这会儿突然来这么一下，他无法不紧张，紧张之余又有点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赴死一般打开淋雨喷头，迅速洗了个战斗澡，拉开门冲了出去。
“哐——”
动作太大，门发出震天的响声。
沈文安笑了，调侃他：“这么激动？”
这么一声，刘唐倒是冷静下来了，又有点紧张，努了努嘴巴：“你洗澡去。”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刘唐心里的紧张渐渐淡了，倒是多了些激动。
第一次总有不同的意义，就算刘唐是个男人，也难免会在意。
他知道今晚之后，他和沈文安的关系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不是互相试探的暧昧，他们之间会更加亲密，像这世界上很多情侣一样。
刘唐不由得对未来多了很多畅想，美好的畅想。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只是包裹了糖果的外衣，糖衣里面，是让人面目扭曲的苦味。
而现在的他，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青年缓缓走来，仰着头同他亲吻，沉醉在这场情～事中。
第十章（捉虫）
折腾了一夜，醒来时刘唐觉得全身都在疼，他动了动手脚，正准备起来，却察觉了不对。
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瞬间浇熄了他所有的喜悦。
他睁着眼睛，只觉得喉咙鼻子眼睛都是痛的，眼泪掉了下来，他想抬手抹去，却也动弹不得。
只能默默流眼泪。
是他太天真了，竟然妄想着爱情，怎么可能呢？他这样的身体，就像一颗□□，终有一天会爆炸的。
房间里很安静，窗帘拉得紧紧的，只有床头的暗灯开着。
标间的床都是一米五发现的，并不小，但两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还是有点挤的，沈文安侧着身体，脚伸出了被子。
自然光线被窗帘隔绝开，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只有痛苦在蔓延。
刘唐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然后是轻微的呻～吟，沈文安一只手撑着头，上半身半抬起来，看到刘唐睁着眼睛，笑了下：“醒了？”
刘唐没有应声，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时间的沉默让沈文安觉得不大对劲，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摸了摸刘唐的额头，并没有发烧。
他笑了笑，半边身子压在刘唐身上，凑过去亲他：“怎么了嘛！身上痛不痛？我知道我昨天有点不知轻重了……”
“你走吧！”
“……再说……”沈文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刘唐重复了一遍：“你走吧！”
“你到底怎么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一早上起来发什么神经！”沈文安也有点恼了，坐起来瞪着刘唐。
他的动作带起了半边被子，刘唐的布满印记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而他微颤的嘴唇让沈文安察觉到了他的压抑，心不由得就软了，声音里也带了些哀求：“刘唐你别这样好吗？有什么你就说，我都改了好吗？”
刘唐一直没有说话，只有沈文安絮絮叨叨的哀求声响起。刘唐死咬着嘴唇不敢说话，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许久，刘唐终于开口了：“你走吧！”
这是他第三次说这句话，声音并不如前两次平稳，压抑着颤抖，嘴唇破了一个口子，是他刚才咬破的，迅速凝起血珠。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吗？”沈文安爬起来在房间里转圈，十分暴躁。
“我让你走你听不到吗！”刘唐突然大声吼了起来，眼睛通红的看着沈文安，“能有什么问题，你让我不爽了我不想看到你就是问题！不过是……”刘唐侧过头，看着雪白的墙壁，鼻子堵的厉害，终于说出口，“不过是一、夜、情而已，你以为自己有多大份量……”
沈文安坐在另一张床上，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扒着头发，声音痛苦：“你怎么能这样！我是认真的！”
他说着冲到刘唐躺着的这张床上，两手掐住刘唐的脖子，红着眼看着他，手上的动作重了些。
“咳咳！”
刘唐被掐的难受，脸色都涨红了，双手伸出来，想要挣脱沈文安的手，可身上动不了，根本挣不开。
刘唐闭着眼睛，大脑缺氧，张着嘴巴喘着粗气，表情渐渐扭曲。
也许，这就是死亡……
临到这时候，刘唐反倒松了口气，原来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
脖子上的辖制突然松开了，刘唐剧烈的喘着气，右手搭在脖子上，眉头依然紧皱着。
门被大声关上，室内再次归于安静。
刘唐没有睁开眼睛，却清楚的知道——
他走了。
这其实并不是刘唐第一次瘫倒在床。
第一次是一年半年前，那时候他刚加完班，深夜十点钟，事务所里没有别人，是第二天上班的同事发现，送他去的医院。
当检查结果出来时，刘唐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了，整个世界黯淡无光。
然后是长达两个月的治疗康复，他再次回到工作岗位，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积极治疗，却还是无法阻挡病情的恶化。
第二次是半年前，一觉睡醒，他发觉自己起不来了。他打电话给他爸妈，之后又是住院治疗。
再次出院，他爸妈再不许他独自在外面居住，让他搬回了家。工作也辞了，他的工作忙起来向来不分白天黑夜，哪怕因为身体的缘故，上司给他的工作不再那么繁重，但他的身体仍然撑不住。
然后是这一次。
并不是没有怀过希望，最初的时候他也曾期待过治愈，但是治疗得越久，他就越明白，他完了。
这并不是绝症，会在短时间内透支人的生命力，然后死去。他的生命很长，可终有一天，他会瘫倒在床，再也起不来，有思想，却没有行动力。
就是这样，才让他感到绝望。
这半年他的情绪很不好，也正因为如此，他爸妈才同意他出来旅行，希望他能散散心。
可是他又躺在了病床上，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刘唐觉得医生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异样的。
也是，他身上那样的痕迹，任谁都能猜到病倒前他干了什么，刘唐只能用他们不认识自己来安慰自己，出院之后他就会回江城，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遇到他的主治医生。
也幸亏他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然这几天他可能都住不下去。
“醒了？”费文新进来，手上提着一袋水果，“你这日子过的可真够潇洒的，害我跑上跑下累得半死，嘿！回去了我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按摩按摩。”
刘唐没搭理他，去翻袋子，翻出火龙果说：“我不吃这个。”
“我是买给你吃的吗？我是买给自己吃的！”费文新白了他一眼，抢过火龙果，用水果刀将皮切开，“我刚问了医生，明天可以出院，回江城了你要不去医院再看看？”
“再看吧！”刘唐剥着柚子。
一看他这样，费文新就忍不住训他：“刘唐你不能总这样！要么动手术要么好好治疗，总能治好的，你不要总这么悲观，人得癌症的都每天笑呵呵的呢！”
“这柚子挺好吃的，”刘唐抬头，笑嘻嘻的说。
费文新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生气，但总觉得憋屈，他三两口吃完火龙果：“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日子是你过！”
“这件事，你没告诉我爸妈吧？”刘唐突然想起来，问了句。
“没说，”费文新知道刘唐的脾气，“你也别总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叔叔阿姨多担心你。”
“说了他们得更担心，”刘唐笑了笑。
“随你吧！”费文新摇摇头，从兜里翻出刘唐的手机，“刚才那人又打电话过来了，我没接，你看看要不要接吧！”
刘唐打开手机，这几天沈文安打了一共67个电话，短信发了一百多条，短信内容从道歉到哀求，他都看了，却一直没回。
他是个病人，不管和谁在一起，都是拖累。
他不想拖累沈文安，也不想看到当他得知真相时的犹豫表情。
不如就这么断了。
手指点到了删除，刘唐却又犹豫了，下不去手。
“其实我觉得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回个电话过去，谈谈恋爱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也许他不会在意呢？”费文新看到刘唐难受的样子说，“他是哪里人？要不我现在给你订机票？”
刘唐关掉通讯录，低声说：“他是成都人。”
费文新表情一亮：“那挺巧的啊！家住哪里？我把人给你带过来？”
“我能提前出院吗？”刘唐问他。
“等等，我去问问，”费文新以为他想通了，连忙跑去问医生。
做了一系列检查，办了出院手续。
刘唐换好衣服出来对费文新说：“你先回江城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我等你吧，反正我还有假。”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刘唐收拾东西，扭头问他，“手机买了吗？”
“买了，号码这里没法补办，你有事给我发微信就行，”费文新说。
他也是倒霉，刚从峨眉山回成都手机就被偷了，这两天都是用的刘唐的手机。
说完了费文新反应过来了：“你真不用我陪你啊？”
“不用，”刘唐摇头，“我会小心的，有事会给你发微信，你放心吧！”
“那行吧，”费文新点头。
两人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镳，费文新去机场，刘唐则打着去找沈文安的名义去了车站，坐上了去九寨沟的大巴。
从成都到九寨沟坐大巴得七八个小时，到九寨沟时已经是晚上。
他住在离车站不远的宾馆，睡觉前才给费文新发了条微信。
费文新收到微信时已经在江城，正和女朋友约会，收到刘唐的语音，才知道自己又被这家伙耍了，顿时暴跳如雷。
思来想去，也只是给刘唐发了条语音：你混蛋！
刘唐听了语音，忍不住笑了起来。
心底的阴霾仿佛都被扫去，整个人似乎也松快了些。
其实不是的，那些痛苦的开心的事，只是被他压在了心底，用钥匙锁了起来而已，一如他之前的方法。
但锁终究会有打开的一天，该来的始终回来，逃避只是短暂的。
但是，管他呢！
刘唐想，得过且过吧！
第十一章
三月份的江城寒意未消，天色一暗，气温更是降了下来，路面上起了一层薄雾，在霓虹的灯光照射下，五彩缤纷起来。
下午刚下过一阵雨，地面仍是湿漉漉的，路面上车水马龙，十分拥挤。
步行街周围一向是拥堵路段，这两年在修地铁，又有红绿灯镇守，车辆经过时更是如同蚂蚁慢行。
刘唐左手手肘撑在车窗上，右手把控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略有些意兴阑珊。
等了十来分钟，车子一路走走停停，才算过了最近的红绿灯。
拐弯在拐弯，到了地下停车场门口又开始堵了起来。这个点来步行街的人多，四周到处都是拥挤的人流，刘唐看着前面的车一辆辆进去，十分怀疑里面还有没有位置。
终于到他了，领了卡进去。
刘唐一路开一路看，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个空位。
他是约了人吃饭，餐厅在步行街后面的，那里是欧式的风情街，都是欧洲古老的建筑风格，很有异域风情，每年都能吸引大批新人前来拍婚纱照。
尽管刘唐平时不大喜欢出来逛街，但也来过几次，主要还是吃饭。
餐厅是陈梅梅特意在网上搜索，比较了装修格调、服务态度和食物味道之后才选定的。时间订的是七点半，可刚过五点他就被陈梅梅女士赶着出门了，生怕他迟到。
不过也真是，他家离步行街并不远，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可是这一路堵车下来，硬是花了快两个钟头。
相较于步行街来说，风情街这边的人流量要少许多，并不会显得拥挤。
刘唐说着手机地图找到的餐厅，装修的确挺高大上的，迎宾长得也挺漂亮，看到人过来便笑着说：“欢迎光临。”
这是一家西餐厅，装修也是典型的西餐厅的风格，红、黑色为底，温暖而昏暗的灯光，镜面的墙壁……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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