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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

    神故 作者:酥油饼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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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神故

    作者:酥油饼

    【文案】

    宁亚起先觉得事情已经糟糕透顶,不可能更糟糕。

    后来发现,

    原来可以。

    既然这么糟糕了,那就豁出去吧,说不定踩到狗屎运了呢。

    ……

    好大一坨。

    内容标签:奇幻魔幻 宫廷侯爵 异世大陆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亚,哈维 ┃ 配角: ┃ 其它:梦大陆

    编辑金牌推荐:作为朗赞的小王子,宁亚从小享受着常人望尘莫及的幸福,他从小集千万宠爱于一生,所有人都以期待宽容的心情看待他的成长。然而此刻他即将面临和选择的道路确是要关乎命运。宁亚起先觉得事情已经糟糕透顶,不可能更糟糕。后来发现,原来可以。既然这么糟糕了,那就豁出去吧,说不定踩到狗屎运呢。

    作者文笔成熟老练,行文自然流畅,故事情节大气中不乏细节的温馨感动。本文将故事放在架空背景的异世大陆,字里行间的准确描写,让一个充满帝国纷争,魔幻震撼的世界展现在读者面前。随着情节递进,家族使命,感情纠葛,无一不牵动读者内心,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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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黑暗神仆(一)

    亲爱的宁亚,我最爱的孩子: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三封信,或将是最后一封。东瑰漠的沙土已侵吞朗赞五分之一的国土,仍未止步。未来如何,殊难预料。所幸,蒂莫西大魔法师招募了一支二十人的魔法师团赶赴边境,有佳讯也未可知。

    上述内容,你的母亲,我的王后,本主张隐瞒。她听闻你远离朗赞后,身上咒语发作的症状有所减轻,喜不自胜,望你留在圣帕德斯魔法学院,不再归来。然而,为父思量,你已成年,有权左右自己的未来。责任是男人的负担,也是荣耀。你是我与你母亲的孩子,亦是朗赞的王子,拥有足够对命运下决定的智慧与勇气。

    若听从你母亲,欧克带去的珠宝足以买下坎丁帝国的南部小岛,让你富足一生。“尤”之姓氏将由你传承,直至千秋。这也是为父的心愿。

    无论你的决定为何,为父与你的母亲都将致以最衷心的祝福。

    你母亲说,这几日早晚温差大,不要受凉。

    爱你的父亲杜鲁门·尤

    宁亚的目光在最后一行眷恋地徘徊了两三次才将信收起。这封信,他反反复复地看了不下数十遍,内容烂熟于胸,文字倒背如流,看信已不是为了阅读,而是汲取信中传递的父母之爱。

    身为朗赞的小王子,他从小集千万宠爱于一生,无论是父母兄姐,王公大臣,还是侍卫仆役,平民百姓,都以期待宽容的心情看待他的成长。至今记得他第一次登上王城瞭望塔,塔下无数陌生人欢呼的情景。

    父亲在信中提到的选择,从来不存在。他离开朗赞,是为了寻求帮助,阻止东瑰漠吞噬国土,与背负的咒文相比,国家存亡才是他心之所系。在出发前他就下定决心,无论成功与否,都要回去,与他爱的、爱他的人,同生共死。

    只是,求助之行比他想象的更加困难。不敢向其他国家亮出底牌,怕被趁火打劫,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发布招募令,连视为梦大陆支柱的圣帕德斯魔法学院也无法在第一时间伸出援手,他已束手无策。

    门被轻叩了三下,欧克端药进来,纠结的神色在见到屋内窗户半敞时,越发的忧虑。“殿下,夜间风大。”他将药递给宁亚,伸手关上窗户。

    宁亚捧着药,在喝与不喝中犹豫:“我的感冒已经好了。”

    欧克道:“还要巩固一下。出门在外,最要紧的是身体。出发前,王后再三叮嘱我照看殿下的身体。您身在圣帕德斯魔法学院的时候我没有办法,现在可不能任由您的性子来。”

    他是王后安排的随从,十一岁起就跟着宁亚。

    宁亚皱皱眉,屏息将药一口饮尽。

    欧克才满意地掏出松子糖给他。

    宁亚含着糖,眉头总算松开了几分:“城里的情势怎么样?什么时候开城门?”

    欧克摇头:“依然很严。坊间流传着一个说法。老国王已经陷入昏迷,朝政被王后与王弟把持,关闭城门是为了捉拿大王子。听说康奈尔大王子提前得到消息,已经藏起来了。”

    他们脚下的土地是具兰的都城——奥古林,原本打算从奥古林坐魔法传送阵回朗赞,没想到卷入了王室的夺位风波。

    宁亚对具兰并不熟悉。朗赞位于梦大陆之东,具兰居中,中间隔着森里斯加和坦吉尔利,并无交往。而来之前,宁亚求助的目标是梦大陆最强盛的两大国家——沙曼里尔和坎丁帝国,依附沙曼里尔的具兰并不在考虑之列,自然没有另外关注。

    这时候,却是后悔了。

    早知具兰国内会出现这样复杂的局面,他就该从古纳加斯拉借道。古纳加斯拉的国王正当壮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复杂的局面。

    欧克说:“军队已经第三遍搜城了,大王子很快会被找到,城禁很快会解除的。您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养好身体。”

    宁亚有气无力地重申:“我真的已经痊愈了。”

    欧克宠溺又无奈地说:“您说话的声音还带着鼻音呢。”

    宁亚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一定是刚才着凉了。”欧克连忙铺床,又看着宁亚躺上床,为他揶好被角,才放心离去。

    接下来的两三日,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宁亚下榻的旅店被反复盘查,频率最高的一天,从早到晚竟然被搜查了六次。

    宁亚与欧克用的是外出历练的骑士的身份。欧克本就是三阶骑士,宁亚扮作他的学徒,倒也应付过去了。

    到了第四天晚上,城内突然乱起来。

    宁亚听到大街上的动静,翻身下床,推开窗户,正好一架马车从下面驶过,后面跟着七八个具兰士兵。

    欧克从隔壁跑过来:“有人在街上乱转。”

    宁亚想了想道:“我们做好准备。有机会的话,趁乱摸出去。”

    欧克大惊,不住地劝解,奈何宁亚铁了心:“一味的等待太消极。与其困死在城里,不如赌一把。”他见欧克满脸的不认同,又补充道,“先看看情况,不一定要走。”

    欧克拗不过他,只好草草地收拾行李。下到一楼,发现与他们有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

    这家旅馆由于价格实惠,进出方便,很受冒险者、游吟诗人的欢迎,而他们又最是不受约束的,奥古林关闭城门的举动,大大地触犯了他们的逆鳞,此时都憋着一口气,恨不得找地方发泄。

    旅馆前前前后后过去五拨,有三辆是马车,两次是单骑,每次后面都跟着士兵。到第五拨刚过去,几个冒险者熬不住了,率先投入了黑暗中,没多久,第二批、第三批……都陆陆续续往外跑。

    宁亚混在中间,跟着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慢慢地朝着城门的方向靠近。

    此时,马声车声人声都近了。起先是吆喝,后来就传来兵刃交接声。有两个游吟诗人又悄悄地原路返回。

    欧克出来就后悔了,想拉宁亚跟他们回去,宁亚还在犹豫,两人僵持了一下,局势又变了。一辆点了火的马车从他们身后的大街奔来,疯狂地冲向了城门。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从城头跳下来,落在马背上,手起刀落,将马头砍了下来,在车撞上城门之前,将车踢到一旁。车厢倒地,摔出一捆捆点火的稻草。

    军官愤怒地呐喊。士兵在他的指挥下,渐渐聚拢,形成战阵,不像之前那样被偷袭者牵着鼻子走。

    眼见着城门危机要过去,一道流星火从空中坠下。军官拔剑劈出一道斗气,流星火从中截断,露出一个一米左右的侏儒,手持匕首,破开军官的护体斗气,插入心房。

    军官惨叫一声,仰面躺倒。

    侏儒站在军官的身上,朝城门的方向一挥手,十几个黑衣人从他身后冲出来,用身体撞向城门。沿路有士兵拦截,都被撞飞了出去。

    城门被他们撞得震颤了一下。

    黑衣人又退回来,重新再撞。

    如此三次之后,门轰然倒塌。

    不止黑衣人欢呼起来,连宁亚也是眼睛一亮。

    十几架马车从大街小巷钻出来,井然有序地朝着城门的方向冲去。宁亚看准一架马车从面前经过时,纵身一跃,跳入车厢中。

    欧克紧随起来。

    车厢里空无一人。

    宁亚扒着窗户,看着城门离自己越来越近,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建城墙!拦住他们!用火球!烧死他们!”他扭头一看,三四个穿法师袍的魔法师乘风而来,后面跟着两个土人,它们的肩膀上也各坐着一名魔法师。

    具兰供养的王室魔法师到了。

    第2章 黑暗神仆(二)

    随着吼声,敞开的城门前方泥土翻滚,渐渐地升起一道土墙。

    最前方的马举蹄起跳,从土墙上方一跃而过,车厢的轮子跟着抬起,撞在持续上升的土墙上,车辕被顶起,连带的车厢的前部、马的后腿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往上抬。

    马后腿胡乱地踢踏,墙纹丝不动。眼见着后面的马车一辆辆地冲了过来,堵死在城门口,撞开城门的黑衣人联手击打在土墙上,土墙应声而裂。领头的马后腿一蹬,飞快地冲了出去。

    这么一会儿的耽搁,具兰的王室魔法师已经杀到近前。

    宁亚缩着身体,掀起窗帘一角。数颗火球朝马车砸来,还未靠近,就被凌空劈去的斗气撞散。飞溅的火星在空中弥漫,又很快被紧随而来的冰箭驱散。

    冰箭夹风,来势汹汹。

    黑衣人冲到马车与魔法师中间,举剑拦下了数十发齐至的冰箭。

    冰箭落在地上,没有化水,而是慢慢地结霜,又筑起一座冰墙。

    宁亚模模糊糊地觉得怪异。

    “康奈尔王子,你意图谋杀国王,人赃并获,罪无可恕。请随老臣回宫听候发落。”魔法师中,头发最白,皱纹最多,个子最矮,出力最少的老头飘在空中,耷拉着目光在马车中搜索。

    马车群里毫无回音。

    宁亚突然明白为什么觉得怪异。周围那么多车厢,从刚才到现在,竟然一点儿人声都没有——他跳入一个空车厢应该不是巧合。可是这些黑衣人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保护?

    他没有自恋到他们是为了自己。

    那些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车厢里多了自己和欧克。

    “安纳布尔!你身为王子之师,竟然背叛王子,绝不会有好下场!”

    宁亚听到声音却没有看到人,目光正惊疑地扫视着黑衣人的后背,车厢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侏儒带着一身寒气跃进来,重重地关上了门,对着门板,用刚才听到的声音继续说:“王子放心,塔塔誓死保护殿下周全。”

    只能看到他后脑勺的宁亚:“……”

    欧克握着剑柄,警惕地看着侏儒,身体悄悄地挪到宁亚身边,低声道:“您认识他?”

    宁亚正要说话,就听“砰”的一声脆响,马车重新动了起来,车厢晃荡着往外拖。车轮碾过冰渣子、碾过土块,跌跌撞撞,起起伏伏,车厢里跟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宁亚缩着身体,往前翻滚了半圈,头撞在车厢的角落。

    欧克迅速扑上来,用胳膊稳住他的身形,自己挡在他与侏儒中间。

    侏儒双手抵着车厢两面,如磐石般,定在了车门边。

    车窗外火光掠影,打斗声如影随形。

    经过短暂的震荡,地势终于平缓,马车的速度一下子加了上去。窗外一闪闪的火光渐渐地少了,到后来,完全黑了下来。

    宁亚坐直身体,与欧克一起,警惕地望着侏儒。

    侏儒打开车门。

    黑衣人骑着马与车门平行:“他们发现我们是幌子,已经赶去南门了。”

    侏儒冷笑:“我们拖延了这么久,王子早就从南门离开了。”

    两人说着,都放松下来。

    黑衣人看向宁亚和欧克:“他们怎么处理?”

    “先带着,到时候再说。”

    侏儒站起来,准备跳下车,欧克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出鞘三厘米。“我是七阶。”侏儒看也不看脸色铁青的欧克,弓着身体一跳,单足在黑衣人的马屁股上一点,落到另一匹无人的马背上。

    黑衣人顺手关上车门,留给宁亚他们一个安静、黑暗的私密空间。

    欧克低声道:“我一会儿想办法拖住他们,您抢一匹马走。”

    宁亚靠在角落里,没做声。

    欧克又将话重复了一遍,依旧没有得到答案。他想起什么似的,打开窗户,借外面微弱的光线打量宁亚。宁亚头靠着车壁,脸色发白,额头直冒虚汗。

    “殿……您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宁亚摇摇头,推开欧克搀扶的手,有气无力地说:“让我一个人待着,别管我,一会儿就好。”

    欧克虽然紧张,却也知道他身上的咒文旁人解不了,只好安分地挪到另一边。

    马车行了一夜不歇。

    天色暗了又明。

    宁亚醒时,马车正缓缓停下。勉强守了一晚上的欧克见他醒来,终于松了口气:“殿……您没事就好。”

    “谁说没事的。”侏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欧克僵住不动,手又摸上了剑柄。

    “下车。”侏儒手指在门板上敲了一下,如一道惊雷,让车厢里一熬夜一刚醒的两个人都清醒了。

    推开车门出来,清晨金色的阳光让他们有一瞬间的不适应。昨夜深沉阴冷的夜色好似还残留在他们的眼前,与眼前在阳光下显得苍翠欲滴的树林形成鲜明的对比。纯澈的溪水泛着浅金色的粼光,连铺在溪涧下的石头都是明快的颜色。

    欧克从空间袋里拿出洗漱的用具,正要伺候宁亚漱口洗脸,发现他已经用手掬水,将自己的脸抹干净了。

    侏儒走过来,在地上扔了个袋子:“吃完上车。”

    欧克捡起袋子,里面装着两个面饼,看着冷硬,吃起来却又软又甜。

    宁亚吃完后准备上车,被欧克拉住。他注意到昨天跟着自己一起逃出来的黑衣人不见了,只有侏儒一个在,要逃跑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他心思一动,宁亚就明白了,却不打算照做:“他是七阶。”

    欧克顿时泄气了。

    七阶与三阶听起来只差四阶,实际上却是差了三个级别。对骑士来说,一到三阶都是低阶,四五六是中阶,迈入七阶才算是高阶。五阶遇到六阶还有一拼之力,三阶遇到七阶真是连悬念都没有。

    为了低调,不引起注意,也为了尽量保存朗赞的实力,宁亚拒绝了父母安排的高手,只带了欧克出来。欧克和他算得上是竹马竹马一起长大,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无不用心,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时,差距就出来了。

    马车继续前行,越走越深,到傍晚的时候,抵达了一个山谷。山谷边的斜坡上,绽放着五颜六色的鲜花,红黄紫蓝,点缀着漫山遍野的嫩绿,美不胜收。

    侏儒叫宁亚他们下车,徒步走到斜坡对面的山上,拨开藤蔓,走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欧克将宁亚拦在身后,率先进入。

    洞穴极暗。

    侏儒熟门熟路地往里走,丝毫不理会磕磕绊绊地跟着他的宁亚和欧克。走了大概三百多米,前方出现挂着吊篮的轴轮,轮上有一根手柄。侏儒解下一根绳子,绑在手柄上,然后招呼宁亚和欧克坐上吊篮。

    吊篮并不很大,侏儒虽小,却占了不小的位置,导致吊篮摇摇晃晃,很不平衡。

    虽然他们都知道,将侏儒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是最好的办法,但三人都没有这个意思。宁亚宁可紧贴着欧克,也不愿意与侏儒沾上一点儿。

    侏儒拉动绳子,手柄慢慢地转动起来,吊篮一点点地往下。

    下方,有些灯光。

    等吊完全落地,宁亚才看清楚四周的样子。这是一座地下宫殿,全部由青石制城。青石墙上放着几颗夜明珠,明珠很暗淡,显然放了很久。早宫殿的正中央,放着一尊石像。

    石像的身体雕得栩栩如生,尤其是他书上的黑鸦,连羽毛都清晰可见。唯一遗憾的是,石像的头还没有完成,只是一块西瓜大的石头。

    第3章 黑暗神仆(三)

    侏儒放慢脚步,缓缓来到石像前三迷处停住,双手捂脸三鞠躬,再慢慢地跪倒,额头触地,口中念念有词。他念得很轻,听不清内容,在静谧空荡的石室只听到嗡嗡的声音,极为诡异。

    这座显然是一座异神庙。

    早在沙曼里尔与坎丁帝国还未崛起,它们的国土仍属于有“梦之帝国”之称的奥古帝国时,作为帝国国教的光明神会就宣布光明女神为“唯神”,其他神祗皆为伪神。为了进一步巩固光明女神的地位,扩大光明神会的影响力,奥古帝国发起过以信仰为由的“荣耀之战”、“真理之战”和“驱魔之战”。

    严格追究起来,雄霸大陆的奥古帝国由盛而衰的转折点,正是光明神会为排除异己而开始大肆杀戮的时候。当时光明神会的影响力远不及现在,海神皇、黑暗神、火神、希望女神等诸神各有各的信徒,双方的冲突极为激烈。传说坎丁帝国开国大帝卡斯达隆一世揭竿而起的时候,还利用过死神信徒。当然,帝国皇室如今是绝不会承认的。

    几经动荡,奥古帝国的“梦之帝国”之名已成历史,而光明神会却沐浴着战火,茁壮成长,成为沙曼里尔和坎丁帝国都要忌讳三分的庞然大物。而曾经高高在上,堪与光明女神分庭抗礼的诸神们却贴着被强行贴上的伪神标签,消失在人们的视野。

    没想到,在一座不知名的山谷里,竟然藏着这样一座神殿。更没想到,疑似具兰大王子亲信的侏儒竟是异神信徒。

    宁亚和欧克站在吊篮里,抬头看手柄。

    欧克拿着剑,往上撩了几下,始终差点距离。

    宁亚盯着侏儒,见他起身,连忙让欧克收剑。

    侏儒好似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小动作,打开神像下方的小石门,从里面取了一只一动不动的白鸽出来,抽出匕首,割破喉咙,将血滴在石像周围。

    血珠滴滴答答地落地,淌了半圈就干了。

    侏儒又去石门里摸了摸,没摸出第二只,脸立刻就黑了,扭头看宁亚和欧克。

    宁亚脸色一白,生怕他拎过自己和欧克也往喉咙一割,滴滴答答地放血。

    好在侏儒只是看看,又转身跪下,对着石像嘀嘀咕咕地说话。

    欧克皱眉,压低声音道:“白鸽是不是光明女神的信使?”

    朗赞地处梦大陆边缘,受光明神会的影响较小,了解也少。

    倒是宁亚,自幼爱看书,尤其诸神和光明神会的故事,闻言点了点头说:“《光明纪》里提过,光明女神有时候会用白鸽对人类传达神谕。与黑暗神的信使,黑鸦相对。”

    也就是说,这个没有脑袋的神像是黑暗神?

    欧克眉头皱得更紧了。

    宁亚也觉得心烦意乱。他这次出门是为了寻找解救朗赞的办法,没想到接二连三地陷入麻烦。先是具兰国的内乱,现在又是光明神会与异神徒的纠葛。

    侏儒跪拜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宫殿另一边走去:“跟我来。”

    欧克下意识地拦住宁亚。

    宁亚有些无奈,照目前的情势,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除了跟上去之外,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他从吊篮出来,顺手拉了欧克一把。

    这个道理欧克当然懂。可是懂归懂,却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守护的小王子主动走向险境。他低声道:“一会儿若是要献祭,让我去。”显然把侏儒当成用活人献祭的宗教狂热分子了。

    宁亚握住他的手,一言未发。

    宫殿再往里,就是长道,长道两旁零零落落地开着几道门。

    侏儒说:“自己找地方住。别往前走。”他说的话简单至极,也没解释为什么没往里走,似乎说不说是他的事,做不做是宁亚他们的事,后果自负,与其无关。

    宁亚见他转身要走,忙道:“你打算怎么样?”

    侏儒嗤笑:“怎么样也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

    宁亚咬着下唇,脸色发白。他说的不错,要跳上马车的人是自己,欧克完全是被他连累的。

    侏儒坐着吊篮回到地面,地下宫殿就剩下宁亚和欧克两个人。

    欧克道:“我们找找,也许还有其他出路。”

    如果有其他出路,侏儒绝不会放心将他们留在这里。宁亚想归想,却没有说出来。是他的一意孤行害的两人身陷险境,他对欧克心怀愧疚,自然愿意顺从他一些。

    欧克带着他查看房间,都是空荡荡的石屋,有两间还有些啃噬过的骨头,也不知放了多少年,恶臭阵阵,欧克捂着鼻子关上了门。几间石屋逛下来,毫无所获。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走廊另一头,侏儒告诫他们不要往前走的方向。

    走廊只有前半段有夜明珠,后半段是暗的,不知有多长,也不知通往何处。黑漆漆阴森森的一条路,对两个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欧克说:“我去探路。”

    宁亚拉住他。

    欧克说:“我是三阶,有什么事我能逃回来。”这当然是安慰的话,以他的年纪,能够达到斗气三阶,算是不错的成绩,但是放眼整个梦大陆,一二三阶多如狗,四五六阶不稀奇,关键时刻也不济事。

    宁亚没松手:“我们一起去。”欧克还待再劝,他口气坚定地补充道,“他回来,看到只有我一个人,也不会放过我。”

    也是个道理。人在眼前,自己总能照看一些。

    欧克不再反对。

    两人手牵手,慢慢地往前走。夜明珠的光很快落到了他们的后头,前方是完全的黑暗。宁亚的心突地快跳了两下,有些悸动。

    “殿下?”欧克察觉他的不寻常。

    宁亚咬着下唇,思绪有些茫然。比起黑暗,人类更爱光明,这也是光明女神最终能取得胜利的原因。可当下,他竟对这片黑暗产生了类似于安心、怀念和眷恋的莫名感受。好似前方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正在等待着他。

    脚自发地往前迈出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健步如飞。

    “咿呀”,开门声。

    前方出现一道光——也许不能算是光,只能说,他“看见”了一个玉做的托盘,盘子上放着一枚黑金唇环。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它,可宁亚就是知道,它是唇环,不是耳环,也不是鼻环。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下唇产生了轻微的刺痛。

    “殿下……殿下……殿下……”

    欧克的呼声一声比一声高,从轻到重,从远而近,宁亚猛然回神,想要往回走,却发现自己正站在走廊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欧克担忧的脸在眼前放大。

    “殿下,你没事吧?”

    宁亚怔忡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欧克道:“我们走到了走廊尽头,撞到了墙,然后我拉着您回来了。但是您好像在发呆?”

    宁亚道:“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吗?没有托盘?没有唇……”声音骤然顿住。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左手握着拳头,而拳头里抓着一枚细小的圆环。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心。

    一枚黑金唇环正躺在他的掌中。

    “殿下?”欧克也看到了,“您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喜好了?”作为朗赞小王子的近臣,他很清楚宁亚私底下的性格非常朴实,没有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爱好。

    宁亚一阵心虚,惶急地握住拳头:“没什么。”

    吊篮的滚轴咯剌咯剌地响。

    宁亚和欧克回到放着石像的神殿,发现侏儒带着三名昏迷的少年下来。他将少年像丢垃圾一样从吊篮里甩出来,又匆匆忙忙地回去。之后,侏儒时不时会回来一趟,还是带少年回来,只不过有时候也会带点水和食物。

    没有出口的地下宫殿里生活,排解是大问题。

    宁亚和欧克只能减少摄入,尽量少解决。若说这些还能忍耐,那少年醒来之后大哭大闹的噪音就真的叫人忍无可忍了。侏儒听到了几次,大概也觉得难以容忍,终于在某次下来时宣布,要带他们回地面去。

    第4章 黑暗神仆(四)

    从地下宫殿出来,正值夜晚。抬头可见明月半轮,刚从东方升起,照着夜色深蓝,衬得群山阴沉。左近,野草簌簌,远处,树影婆娑,山风自南而北的穿梭,夹着木香,带着微凉。

    不远处,黑衣人放马吃草。

    侏儒拽着一个少年过去。少年惊叫不止,被他反手打晕,留下凄厉的叫声在山谷回荡。

    兔死狐悲。其他少年吓得浑身颤抖,起先还能强忍着,捂嘴呜咽,后来恐惧与悲哀的气氛蔓延开来,哭声如云,连成一片。

    宁亚和欧克夹在中间,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十分尴尬。

    侏儒将少年丢给黑衣人。黑衣人将他甩上马背,脸朝下、背朝上地趴着,拿出绳子从手到脚地绑紧。

    侏儒又回来拉下一个。那人不等他伸手就惨叫起来,声音之尖利,直刺穹苍。

    叫声吸引了其他黑衣人,一拥而上。少年们一哄而散,四下逃开。黑衣人和侏儒出手如电,拎小鸡似的将人一个个拎到马上,捆起来。

    欧克护着宁亚,倒着往后退。

    其实,逃跑伊始他们的理智就知道正常的情况是逃不掉的——这里荒山野岭也很难有不正常的情况,可是少年心性,总有几分血性冲动,加上夹在一群奔跑的人中间,脚跟着就动了。如今,挡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少,他们面对一个尴尬的选择。是被揍一顿后绑起来,还是放弃抵抗,主动被绑起来。

    “我拦住他们,您朝树林里跑。”欧克握紧剑柄。出于对自己的自信,对他们的藐视,侏儒并没有收缴他的剑。这时候,这把剑已经是他们唯一可以依仗的武器。

    黑衣人要冲上来,被侏儒拦住。侏儒脸上带着一丝戏谑,慢慢地活动着手腕。

    “跑!”欧克推开宁亚,主动冲了过去!

    剑在夜色下闪烁着寒光,直迫侏儒的面门。他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所以一上来就用了自己最强的招式,截空斩!银白色的剑光划出圆弧,从侏儒的额头劈下。

    眼见着剑光从侏儒的身体里穿过,欧克还有些不相信。银光渐渐散去,侏儒的身影也跟着消失了。他想到了什么,猛然转身,胸口就被一脚击中,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进入昏迷之前,他看到宁亚就站在不远处担忧地看着自己,侏儒正朝着他走过去。

    宁亚双手握拳,努力保持冷静:“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保证不会泄露你们的事,任何事。”

    侏儒冷笑道:“有什么好泄露的呢?”

    宁亚一怔,张口想说黑暗神,却及时收了口。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的情况下还显露自己知道得很多,明显是找死的行为。他说:“我并不是具兰的人,不想卷入具兰的内战中去。我们只想回家。”

    “你的家在哪里?”

    “森里斯加。”宁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说谎。

    侏儒道:“哦,骑士的故乡。”

    宁亚道:“或者,你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

    侏儒嗤笑,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宁亚比他高出了一个头多,他抓肩膀的时候,是举起手的。

    宁亚看着他猛然凑近的脸,心中涌起反感。身为王子,从小到大能够碰触他的人寥寥无几,不是亲人,就是近臣,从来没有像侏儒这样陌生又失礼的人靠自己这么近。

    羞耻与愤怒在胸腔纠结成块,梗得他几乎喘不上气,心脏跳得有些快,左边的胸口灼热,好似有什么东西要炸裂开来,放在身侧的左手手心突然凉了一下,小小的金属圆环出现在手掌中。

    是那枚唇环?

    它的神出鬼没对宁亚来说简直像一枚藏在暗处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自己捅上一刀。毕竟,是从黑暗神的宫殿里得到的。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唇环突然飞了起来。说是飞,其实还是在宁亚的手心里,只是胳膊不由自主地举起来,对着侏儒的脸打了下去——打中了。

    宁亚吓了一跳。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从未想过竟然能击中七阶骑士。

    这一拳对侏儒造成的伤害远比他想象中更大。侏儒惨叫一声,跌了开去,倒在了地上。黑衣人闻声,惊疑不定地聚拢来,成包围之势。

    宁亚心里刚刚泛起的那么一丁点儿的兴奋在看到这阵势之后,自发地沉寂了下去,然后人就觉得不好了。一阵阵的冷意从心口往外蔓延,缠缚在身上的咒文突然像是鞭子抽出来的痕迹,一下下的,火辣辣地疼。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却没有互相抵消,各顾各地折磨着他。

    宁亚咬着下唇,努力想要熬过去,却越努力越昏沉。黑衣人们像是一条条拉长的黑布条,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走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白天。

    宁亚发现自己被绑在马背上,就像之前看到侏儒对其他少年做的那样。只是在他的左右,并没有成群的马队,只有一匹黑色的小马,侏儒坐在马上,慢悠悠地向前。

    宁亚努力扭头,想要看看欧克是否跟在自己的后方,却发现前面的人转过头来。

    “你醒了。要喝水吗?”侏儒策马到他旁边,拿出水囊,递到他的唇边。

    宁亚狐疑地看着他。

    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以他昏迷前与侏儒的关系,对方实在没道理对自己这么好。

    “不想喝?”侏儒道,“接下去还有很长的路。”

    宁亚道:“我的同伴呢?”

    侏儒道:“从另一条路走了。”顿了顿,有点不耐烦,又有点安抚地说,“只要你乖乖的,我会让你再见到他。”

    宁亚沉默了会儿道:“我昏了多久?”

    “两天。”

    竟然已经两天了?

    那自己与欧克已经分别了很久?

    宁亚这次身上不痛了,头痛。

    侏儒看穿了他的想法,淡然道:“梦大陆这么大,你追不上他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和我们合作。”

    宁亚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侏儒道:“到时候就知道了。快中午了,我们到前面休息。”并不是询问宁亚的意见,而是做了决定后例行通知。

    休息的时候,宁亚并没有被解下来,依旧趴在马背上,看侏儒啃着牛肉干自斟自饮。

    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自己饿很了,别说几块牛肉干,就算是一整头牛,宁亚也毫不怀疑自己能一口吞下。

    侏儒转身,用背挡住宁亚的视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不动声色地打开瓶塞,递滴了一滴黑色的液体到水里,轻轻地晃了晃,递给宁亚。

    宁亚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却对他整个人产生了怀疑。他不知道自己昏迷的两天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侏儒的态度实在太奇怪。

    侏儒见他不喝,也不强求,自己对着嘴巴喝了一口,然后拿出的牛肉干,胡乱地塞在他的嘴巴里。

    宁亚又干有渴,只要厚着脸皮像侏儒讨水。侏儒取笑了几句,终是将水喂到了宁亚的嘴巴里。水是清水,还带着甘甜,宁亚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直接喝掉了半个水囊。

    他喝完之后,侏儒就盯着他看。

    宁亚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侏儒不回答的,只是紧盯着,过了一个小时,才意味深长地说:“果然。”

    果然什么?

    侏儒没说,问了也没说,宁亚百思不得其解,却发现他后来对待自己的态度越发的客气了。

    第5章 黑暗神仆(五)

    赶路的时候,侏儒不怎么搭理他,宁亚只能一个人趴在马背上胡思乱想。

    首先想的当然是侏儒的目的。侏儒的身份复杂——黑暗神信徒、具兰大王子的追随者,无论哪一个,都像头顶上悬着一把随时会落下来的刀。自己虽然和光明神会毫无关系,也不信仰任何神祗,可是信徒总是疯狂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用活人祭祀的仪式?

    而具兰方面就更好猜了,侏儒强闯奥古林城门时已经使用过一招“声东击西”,招式虽老,效果却好。那么多的少年分开行走的话,够叫具兰王后和那位王弟头疼的了。

    两者相较,宁亚倒希望是后者,关键时刻亮出朗赞王子的身份,兴许还有些作用。可是依照侏儒古怪的态度来看,前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些。

    细细回想,侏儒的态度变化也就是昏迷前后的事。

    那么,是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侏儒被打飞,黑衣人围攻的情景……和忽隐忽现的黑金唇环有关?

    宁亚手掌在马腹轻轻地磨蹭了一下,空无一物。那神出鬼没的黑金唇环似又躲回了空间袋。心中一动,将唇环从空间袋取出来,扣在马腹与手掌中间。

    若是,将它丢了,又会如何?

    黑暗神宫殿得来的东西,总叫人不安。没发生什么事倒还罢了,收着也就收着,反正也不占地方,如今却是个烫手芋头,诡异得紧。

    骑在前方的侏儒突然回过头来。

    宁亚心头微颤,手掌一抖,唇环顺着无名指滑了下去。脱手的刹那,他的心好似被凿了一下,莫名的空虚难受。可他是被困在马背上的,挠痒都不行,更不要说接住它。

    侏儒放慢马速度,来到他的身边,绿豆大的眼睛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他的目光虽称不上猥琐,却极赤裸,像将人扒光了,里里外外地看了个透。

    宁亚抿着嘴唇,倔强地闭上了眼睛。

    侏儒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怪笑,又往前带路去了。

    到傍晚,宁亚心情渐渐平复。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来了是命运,走了是注定。

    等太阳完全滑到地平线以下,视线的前方出现一座小镇。侏儒打算投宿,将宁亚从马背上放了下来,却没有松绑,而是用一张黑色大斗篷将人从头到脚地罩了起来,只有两条腿能走。他淡淡地说:“安分点,不要连累别人。”七阶骑士放到整个梦大陆,那是小浪花一朵,掀不起风浪,可是在这样的小镇里,足以横行无忌。

    但是进了小镇唯一一家旅店的餐厅里,才知道这句横行无忌的结论下得太早。

    宁亚和侏儒都没有想到,这样小的一家旅店里,竟然坐着一伙有魔法师有骑士的佣兵团。他们看上去风尘仆仆,脸上写满了疲倦,神色又很放松,好似刚完成了一单了不起的大生意。他们占据了三张桌子,刚好在坐口的位置,离门最近的两个骑士魁梧壮硕得像两座小山丘。

    宁亚被绑得太久,血脉不通,半边身子都是麻的,跟在侏儒身后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进门的时候脚被门槛绊了一下,胳膊擦了山丘般的骑士一下。斗篷半撩起,露出身上的绳索。

    被撞的骑士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侏儒已阴沉着脸将他拉到身边,一起朝餐厅的另一个角落走去。

    餐厅中另一桌是本镇一对普通的老夫妇,与旅店老板熟识,正边吃饭边与他聊天。这是家家庭式的小旅馆,只有一个老板一个老板娘,现在是用餐时间,老板娘在厨房,老板在餐厅,外头无人安排房间。若非如此,侏儒也不会带着宁亚到餐厅来。

    侏儒原本想点了晚餐去客房享用,却听到雇佣兵团的人提到具兰,立刻改变了主意,警告地瞥了宁亚一眼,在角落坐了下来。

    宁亚落座的时候,注意到被撞的骑士有意无意地看了自己一眼,心中一动,生出一股自作多情的期盼——兴许那位骑士注意到了自己的困境,打算伸出援手。

    可是那名骑士只看了一次,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回同伴的话题上。

    同伴说的是具兰大王子逃离奥古林之后发生的事。几名大臣联合去王宫向病重的老国王抗议王后与王弟对大王子的迫害,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闻讯而来的王后抓起来投入牢中。从此,宫中再也没有老国王的消息,有一种传言说老国王已经被王后和王弟联手害死了。这对狗男女完全撕破了虚伪的面具,自欺欺人地对大王子泼了一大桶脏水,大张旗鼓地悬赏捉拿。现在具兰上下弥漫着一股消极又紧张的情绪,一面希望大王子能够逃出生天,一面又希望这件事情快点结束,让国家恢复正轨。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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