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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妖宫故梦 作者:南泉爱

    第9节

    顾梦一尘斟了杯茶,才呷上一口,听得李姬此言,直接把清茶灌进了肺里,一阵咳嗽。

    “李姬,你炫岚哥哥被关在偏殿,你快去瞧瞧他!”

    琉星急匆匆地轰她走,纤尘哀叹,琉星这一大家子真是难打理得很,杂七杂八的事情真是令他分外头疼。

    纤尘对外宣称顾梦炫岚是他与民间女子所生,实则炫岚并无娘亲,而是琉星与纤尘的结合。妖界之外还有灵界,灵界有求子仙树,将求子双方的姻缘线裁下一段打成同心结,供奉在树下。九九八十一日后挖出,同心结会变成鸵鸟蛋大小的灵蛋,再历经九九八十一便会有婴儿破壳而出,炫岚便是由此得来。

    灵界的求子仙树与妖界的姻缘仙树同等闻名,可灵界与妖界并无往来,互不朝贺、互不干戈。灵界之灵以姻缘红线求子,可无人尝试斑斓姻缘线。十几年前,灵界有精灵做了狐狸狗的游戏恰巧召唤了纤尘,出于好奇,便将斑斓丝线的同心结埋于求子仙树,果真九九八十一日后挖出一个灵蛋来……

    怪不得炫岚的面貌像极了纤尘,头发确实七彩斑斓。炫岚愚蠢,原来是随了那愚蠢的爹。纤尘不由得叹气,七彩琉星、儿子炫岚,还有那李姬,为何琉星身边的人都这般愚蠢,蠢得令他头疼。

    顾梦一尘总算将林萧楚送到了蜘蛛部落,无尘命他规划晋江行宫,快到了交差的日子,仅留宿一日,明日清晨便要离开!

    已是深夜,林萧楚却睡不着觉,想起昨日和一尘缘续斑斓,羞愧万分,立即钻进被子里,捂住泛红的脸颊。

    “楚儿!”

    有人敲门,许是师傅,即刻下床开门,师傅本是正步而入,却赫然关上了门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师傅的衣襟烟草味迷人,师傅的发丝比新茶还要清香,只一吻,立刻坠入师傅的温柔乡里。林萧楚轻轻脸颊灼烫,轻轻拈着师傅的袖口,静静相吻。

    “楚儿可喜欢师傅?”

    “自然,师傅绝美,徒儿早已动了心思……”

    林萧楚也算是敢爱敢恨,并不否认,只觉靠在师傅的胸膛上甚是安心,竟不忍师傅离去。

    顾梦一尘抚着徒儿的头发,弹指一挥,萤舞流烛熄灭停降,屋里顿时黑暗了下来,漆黑一片。

    ☆、蒙蔽记

    “妖王驾到!”

    林萧楚和炫岚陪着李姬胡闹了一宿,三人在七彩狐狸皮的地毯上卧倒着打鼾,已然入了酣梦,睡得正香甜。竟谁也没有听见这破天荒的传令,依旧歪倒着睡着。

    星辰堂那边,纤尘早早听见来访者的钟声响起,却也不以为意,谁料竟是妖王无尘骤然来访。这个无尘无事不登星辰殿,不知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琉星鼾声如雷,捂脸熟睡,仅把七彩流星头露在被外。纤尘手忙脚乱,依旧不见了耳环,被窝里四下摸索不着。见琉星依旧未起,白净玉手薅着他的头发将他揪起,麻利地赏了他三个耳光。

    “赶快起来,别像个懒狗似的趴着!”

    琉星立即瞪大了眼,睡意全无,向纤尘投去不解的目光。这话,他的兄长斑斓琉月也曾这般训斥过他,不知纤尘怎得说出这番话来,当真是巧了。

    纤尘麻利地侍奉琉星换上华服,银白绸缎点缀七彩碎花,寝衣素白,露银灰边角。素白鞋靴银灰丝绣,纤尘不染、素白雅致,定是出自纤尘之手。纤尘紧赶慢赶轰了琉星去参拜无尘,示意夕赤一族的女鬼离开星辰殿。也怪了,那女鬼本与他们并无交流,如今倒是紧紧跟随纤尘退去了偏殿。纤尘不想再被无尘捉到现行,只得藏匿于偏殿之中。

    “臣七彩琉星拜见妖王,妖王万岁万福!”

    顾梦无尘黑衣清雅,添上一抹阴郁之气。剑眉怒目朱砂唇,发丝自然中分,妖孽万分。蛇族出美男,无尘妖美抑沉,面如冠玉,实则是妖界第一美男,却自甘让出了“三尘之首”的名号,似是对相貌有颇为不自信,这不自信自然是来自于荆楚儿,为何荆楚儿偏爱一尘而不爱他。无尘心冷,不知情义,只当做是相貌不及一尘,自欺欺人罢了。

    七彩琉星双膝跪地,双臂交叠于胸前,微微低头,倒是符合礼仪。不过那七彩琉星放荡不羁、恶习难医,定是行礼不规范,动作不规矩,无尘眼里揉不得沙子,不由得报以冷眼。

    “琉星大人请起!”

    无尘被琉星请进星辰殿,无尘甚毒,察觉墙角残留些许地狱之色的邪气,有“狗魂引诱,狐仙引路”的气息,定是做了狐狸狗、银仙之类的游戏。今日路过纤尘的蛇宫却不见纤尘,现下瞧见七彩琉星银装淡淡,七彩花纹细碎,鞋靴纤尘不染,果真应了他的猜测。凝神片刻,呷上一口七彩螺旋茶,余光打量偏门,缀碧玺花的七彩羽帘背后似有一抹素白。

    “三弟还是进殿里来,躲在羽帘之后多有不便!”

    纤巧的玉手拨开羽帘,点缀在羽帘上的碧玺花互相碰撞,清脆窸窣。无尘嘴角略过一抹得意,剑眉微挑,妖孽万分。纤尘心高气傲,如今却一脸无奈,似是委曲求全,全然不像语梦台那次公然冷眼怒视无尘。

    “臣弟拜见王兄,王兄万岁万福。”

    纤尘慢慢跪蹲下去,等待无尘免礼平身,他洁癖甚重,膝盖迟迟不落地。无尘却拈起茶盏,不紧不慢啜饮一口,纤尘立不住脚,终于双膝跪地。

    “三弟请起,赐座!”

    纤尘气不打一处来,早已怒气冲冠。他跪坐在琉星身边,二人不自觉对视,四目相对又速速逃离。

    “妖王亲临寒舍,罪臣有失远迎,还请大王见谅!”

    “无妨,本王最近也是得了清闲,想起许久不见琉星大人便前来叨扰,大人莫怪!”

    “不敢不敢!”

    墙角散发着阵阵地狱邪气,这邪气甚重,不易察觉,连一向敏锐的一尘都险些被蒙混过去。无尘的警觉性远远不及一尘,却万般觉得那邪气充满恨意与地狱般的凄冷,那主人定不是什么善类。

    无尘端坐于七彩狐狸毯,却赫然听见偏殿有鞋底蹭地的摩擦声,持续片刻停下,三人凝神,本是寂静,却听见骤然的“咣当”一声。定是那夕赤的女鬼,虽躲在偏殿,阴邪之气却挥斥不散。

    琉星与纤尘哑口无言,一时呆滞,说不出话来。

    “是何声音?”

    “臣弟去瞧瞧……”

    纤尘遮面,细碎步伐踱去偏殿。三爷心思颇重,颇能伪装,步子细碎沉稳,倒真瞧不出异样来。

    琉星和无尘余光目送纤尘,见他撩开帘子走进偏殿,二人的神情霎时阴鸷起来。

    “可从总管那里打探到什么?”

    “总管大人说楚后的转世女婴已死,女婴入死灵湖水葬,要经过九九八十一年才可再轮回,如今还要等上六十多年!”

    无尘愁眉不展,深邃的眼神立即黯淡了下来,眼皮有气无力地垂下,似是失望到心寒。

    “可是臣却觉得有蹊跷……”

    听到此话,无尘心境大逆转,即刻扯住琉星的袖子,不小心打翻了一杯七彩螺旋茶,茶水渍污了琉星银白的衣袖和素白银灰边的寝衣。

    “臣的养子斑斓萧楚和楚后面貌如出一辙,如今就在星雨堂……”

    琉星和无尘似有秘密,纤尘此刻在偏殿瞧见那女鬼的额头抵在墙壁上,一抹黑色污血顺着墙壁流下,粘稠到几近干涸,似是从半米开外直接栽倒过去,怪不得发出沉闷的咣当一声。瞧了那夕赤的女鬼似是在偷听琉星和无尘讲话,懒得理会她。纤尘闻到一股淡淡尸臭,只觉污秽,即刻用袖子捂住口鼻,退回大堂。

    撩开羽帘,瞧见琉星和无尘双双身影动摇,颇为疑虑,细瞧桌上打翻了一杯茶,茶水肆无忌惮地顺着边边角角流下,渍污琉星的袖子和狐狸皮的地毯。纤尘的丹凤眼微挑,速速扫视一下便收回眼神,若无其事地走到琉星身边坐下,拿了帕子擦拭四角雕花的桌子。

    “是何动静?”

    “不过是个孩子调皮罢了,已被我教训了!”

    纤尘谎称,琉星自然知晓。狐狸狗是妖宫明令禁止的游戏,实在不便告知无尘。

    “王兄此番前来,想必不止为了叙旧吧!”

    “自然,此番是想加封琉星大人为礼居礼官,掌管行宫规划事宜!”

    纤尘即刻瞪大了眼,露出大大的眼白,浅紫色的眸子四下游走着。

    “王兄偏心,怎得二爷不愿做的事都推给星爷!”

    纤尘想起妖宫行宫甚多,晋江行宫算是最小的一个可也是规模宏伟,如若真的规划起来也实则不易。一尘脑袋灵光又颇具艺术天分,连他都要头疼上几个月,琉星这榆木脑袋怎能担此重任。

    “挂名的职分罢了,三弟何必较真!”

    琉星轻扯纤尘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加封自然是好事,尤其是对于他这个才出狱不久的罪臣,眼下若要令蜘蛛部落站得住脚,自是少不得妖王的恩惠。

    “臣七彩琉星谢主隆恩!”

    夏季暑热,忽然刮起一阵清凉的风,拂过三人的面庞,熏风解愠,冷却了他们灼烫的神经。已是正午,鸣蝉开始聒噪,比翼灵鸟飞翔于空,斑斓蝴蝶缘聚斑斓。仙都流水人家,一派祥和,连风都是清香的。

    无尘要在蜘蛛部落散步怡情,琉星和纤尘陪同闲聊,眼见一个岔路斜坡,走下斜坡的六六三十六级台阶便是星雨堂,林萧楚此刻正酣睡在星雨堂中。

    无尘顺着阶梯俯瞰,老远瞧见蜘蛛宝顶的星雨堂,青玉匾额两边雕刻莲花宝瓶吉祥纹,中央雕刻“星雨堂”三字,四周竹林环绕,竹香清雅,倒像极了他为楚后建造的清幽馆。听闻琉星说他的养子面貌和楚后面貌如出一辙,如今就在这星雨堂中,定是要过去一探究竟的。

    “王兄……”

    纤尘叫住无尘,不想他走下台阶。他和琉星对一尘有愧,只想保住林萧楚不被妖王所知,否则难免再次酿成悲剧。

    “暑热难耐,王兄还是到凉亭中歇歇脚吧!”

    察觉出纤尘刻意阻拦他,嘴角露出一抹阴笑,朝着纤尘使了个眼色,又瞧了一眼琉星,似是叫纤尘支走琉星。纤尘会意,虽是不满,却也无可奈何。踱着碎步走到琉星身边,轻轻推搡琉星。

    “星爷,小爷有些不放心那夕赤的女鬼,你还是去瞧瞧,总觉得王兄颇在意!”

    “也好,狐狸狗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游戏,我还是速速把那女鬼搬离星辰殿!”

    “星爷慢走,我来陪王兄散心!”

    暑热难耐,凉意全无。热空气鼓噪,娇嫩的花瓣被热腾腾的空气蒸干。无尘果真阴鸷毒辣,一抹邪笑令人心生寒意。

    “不知王兄支走星爷所为何事!”

    “有些事你我兄弟和琉星皆心知肚明!血祭楚后之灵可得万年永生,你和琉星潜入妖寒宫杀了楚后换了我万年不老不死,不知可曾透露给他人?”

    “王兄说的臣弟一头雾水,不知所然呢……”

    纤尘遮面浅笑,似是打趣,又似撒娇,这是他的惯用伎俩。

    无尘的及膝黑发随风飞舞,一缕青丝拂过嘴角,更添妖娆。他嘴角轻扬,似是笃定自若,真叫纤尘心里一阵忐忑、惶恐不安。

    “三弟可知那斑斓琉月还存活于世?”

    “琉月?”

    纤尘声音骤然尖锐,即刻惊恐失色。只见洁癖甚重的纤尘顿时双膝跪地,素白衣服沾灰,及膝的银发凌乱在白玉砖地上。他摧心剖肝、惴惴不安、惊恐万状,纤细的玉手扯着无尘的黑色裙角乞怜。

    “王兄为何要留那斑斓琉月一命,他勾结魔界谋反,定当要千刀万剐才是!”

    纤尘几近声嘶力竭,瞧着无尘的眼神颇为哀怨,惹人心怜。

    “若将斑斓琉月千刀万剐,怎得能让三弟认清谁才是和你一条船上的人!”

    无尘冰冷的指节抬起纤尘的下巴,瞧着纤尘双目颦蹙、凄然泪下,竟闪过一丝快感。

    “本王知晓三弟曾与斑斓琉月情义深重,与七彩琉星假意斑斓缱绻不过是为了助斑斓琉月早日当上族长……”

    “臣弟如今是真心要留在星爷身边……”

    “真心?”无尘冷哼,剑眉冷挑,怒目怒视,“三弟一向聪慧,眼见斑斓琉月倒台便欣然投靠七彩琉星,这真心是否不纯?”

    “王兄……”

    “三弟果真是机敏,扯下羽族小姐的手臂,辛苦恣睢做了出戏给琉星,笼络其心后便伺机将其暗杀。可斑斓琉月勾结魔界未果便立即向本王出首,似是要早早致其余死地,三弟聪慧过人,见风使舵之势令本王望尘莫及!”

    无尘倒是不紧不慢,一字一顿,磁性得声音似电流一般在纤尘的大脑里打转,字字剜心。纤尘气息不足,大口喘气,他呼天叩地,紧紧搂住无尘的双腿,泣涕如雨、透骨酸心。

    “王兄……臣弟愿做良禽择佳木而栖,但求王兄不要告知星爷,臣弟定为王兄肝脑涂地!”

    “那你且告诉本王,是否是三弟向孝娴淑太后透露了血祭楚后之事?”

    “臣弟……臣弟也是不得已为之……”

    无尘从未见过纤尘这般狼狈,瞧见纤尘身子纤瘦、病态丛生,竟也有一丝心怜。他扶起纤尘,嘴角轻扬,笑里藏刀。

    “无妨,三弟自有三弟的难处!”

    纤尘受了惊吓,早已没了力气,腿脚酸软、站不住脚,被无尘搂在怀里。同是蛇妖,这个男人却更加冰冷,寒入人心。

    “为兄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能倚仗顾梦一尘的,本王全都能给你,眼下要做些什么,不必本王提醒三弟!”

    无尘捧着纤尘的脸颊,纤尘呼吸过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是哮喘发作,痛苦难忍。他从怀中取出浸了灵药的帕子捂住口鼻,用尽力气指着六六三十六级台阶下的星雨堂。

    无尘拭去纤尘脸上的泪水,见他这般识时务,嘴上露出一抹得意,即刻朝着星雨堂走去!

    ☆、孽缘生

    梦如水,绵缠流,如若有缘,还能再遇见你。

    一面镜子,隔着两个世界,现实与未来。林萧楚偶然坠入异世界,得以从一面红色镜子中看见未来的世界。

    “林萧楚……”镜中的无尘唤他,“别装了,快起来……”

    林萧楚爬起来,瞪大了眼看着无尘,“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无尘半侧过头大笑几声。

    “直觉!”

    “诶?”林萧楚盘坐于地,打量无尘。“怪不得感觉墨轩似曾相识,墨轩和你果真好像!”林萧楚好像幡然醒悟似的,“不过,我没在我们这边的世界见过你!”

    既然没有见过无尘,又何来的似曾相识?林萧楚本来明白了,可仔细一想竟又变得不明白了。

    “果真?你那里是妖宫多少年?”

    “妖宫……3758年?”

    无尘想了想,浅笑,笑起来甚是醉人。

    “快了,你就快见到我了!”

    “那我们是怎么见得面呢?”

    无尘把食指比在唇前,然后打了个响指。

    “不能说!”

    “那么我师父在那边升官了吗?”

    无尘苦笑半窃笑,心想一尘那贼子哪里用得着他来升官。这以后的事情变数太大,全都变了样。即使想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与未来世界相通,说话稍不留神就可能会篡改历史。这双鱼镜留在世间绝不是什么好事。等到这次对话中断后,无尘下决心要寻得法子把这对双鱼镜解决掉,否则落入不法之徒手中便会为祸世间。

    “不能说!”

    “你那边的我为什么醒不过来?”

    “你知道孙猴子的元神出窍吗?”

    无尘说完此话后,林萧楚便渐渐没了知觉,醒来便发现睡在墨轩的房里。那时徐芳修成了人形,告知他是从爬山虎堆里被刨出来的。而且,那高墙上并没有什么木门……

    已成往事,不知怎得想起这件事来了。林萧楚本是并不在意,可愈发觉得身子沉重,仿佛坠入了漆黑一片的无底洞,转而双脚轻飘,轻轻落地。

    黑暗渐渐退去,露出一尘蛇宫的墙壁。墙壁甚高,被茂盛的爬山虎遮盖得天衣无缝。他曾来过这里,大概是一尘入妖寒宫驱邪的那天,隐隐瞧见墙壁上有生了锈的木门。

    “明明是在七彩老爹的蜘蛛部落,怎得又回到了蛇宫……莫非……是梦?”

    林萧楚拨开爬山虎的茂密的藤条,果真瞧见一扇黑色的木门。轻轻一推,便将木门捅出一个大窟窿,烂木掉地碎成渣,飞出许多黑色带壳的小虫子。

    “红屋子……”

    果真是梦,竟然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重演一遍。青雾渐渐退散,四角的红色屋子赫然矗立,浓雾又升起,一团一团,似有狰狞面目在里面。林萧楚跑进红屋子里,如若要重旧戏重演,那么演完这场戏兴许就能醒来,速速结束罢了。

    按照林萧楚的记忆,红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一面红色的梳妆镜,缀黑色月牙形的象牙。果真,打开红屋子的门,房门便立即融化掉,黏连在一起再也无法打开。屋子里一片漆黑,忽然泛起点点猩红色的火光,只见一面镜子里闪着烛光点点,烛光越来越亮,未来的世界逐渐显现出来。

    赤红色的奢华宝殿,建在一个天然的大温泉上。林萧楚瞧见镜中的自己靠在床榻的软鹅毛垫子上一动不动,死尸一般。只不过,镜中的林萧楚并非林萧楚,而是叱咤妖宫的楚杀殿。

    镜中世界再华美,黑夜也不免凄凉,昏黄烛光摇曳,映照黑色华服的男子清瘦身影。

    “无尘大叔……”

    无尘侍奉楚杀殿躺下,合上他的眼睛,梳理好他的头发,在他已经没了血色的唇上轻吻。

    “楚杀殿,早些歇息!”

    林萧楚脸颊灼烫,先前不解斑斓之意,如今与一尘已经定情,见未来世界的无尘与他轻吻不免有些排斥。可妖王妖美妖娆,如若不是事先遇见一尘,或许真的情定无尘也说不准。

    无尘似要离开,却慢步向林萧楚这边踱来,似是发现了什么。林萧楚知晓镜子的那边也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形梳妆镜,镜子是镶嵌在黑木梳妆柜上面的,镜面蒙了一层灰,镜子顶端装饰着一个半弧形的红色象牙。

    此奇物名为双鱼镜,一黑一红,没有人看见它们同时出现过。相传双鱼镜为上古时代鱼族一对恋人死后的化身,他们虽为恋人,可因为得罪了上古之王,所以被诅咒生前死后皆不能相见。有人传言说这对镜子时常出现在不同的时代,分别映照同一个人的生时的肉体和死后的鬼魂,通过肉体与鬼魂的些许关联来实现抽象意义上的相遇。

    林萧楚知道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终将成为一副没有思想的驱壳,躺在富丽堂皇的床榻上一动不动,死尸一般。是无尘在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为他的驱壳梳洗喂食。林萧楚得以与未来的无尘对话,知晓无尘是个大好人。

    这是梦境,按照先前所发生的情景,无尘本是要吃惊一番,四下打量撤步些许。可林萧楚急于醒来,这梦中世界轻浮压抑,黑色的团团雾气中似有鬼怪潜伏,不由得惊心起来。

    “楚儿……”

    熟悉的对话,即刻做出回应。

    “你是谁?”

    “我是妖王无尘,怎得你没有见过我?”

    镜中的无尘成熟,身上的戾气消散。时间没有摧残他的容貌,反倒使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淡然与宁静。

    “我这里是妖宫三七五八年!”

    他们本应聊上三天两夜,最后以“你知道孙猴子元神出窍吗”这句话结束,林萧楚跳跃话题,早早地要引出无尘说上这句话,否则又不知多少天才能醒来。

    “妖宫……三七五八年?”无尘想了想,浅笑,“快了,你就快见到我了!”

    “那我们是怎么见得面呢?”

    “不能说!”

    “那么我师父在你那边升官了吗?”

    “不能说!”

    “你那边的我为什么醒不过来?”

    对了,正是此句,先前的对话正是以此句引出结尾。只见无尘浅笑,随手翻了奏折。

    “你知道孙猴子的元神出窍吗?”

    林萧楚醒来,浑身冷汗。打量四周,见李姬和炫岚熟睡在星雨堂的地毯上,顿时松了口气。

    头脑一片混乱,险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林萧楚心里五味杂陈,妖王无尘莫非对他有意?可他已经有了师傅,师傅待他如兄如父,如今斑斓,定不能辜负。

    暑夏燥热,方才出了一身的冷汗,如今艳阳顺着漏花窗投射进来,炽烤着林萧楚的脸颊,顿时汗流浃背。屋外蝉鸣起伏,树叶沙沙作响,虽是炎热,却也添上一抹宁静与淡然。林萧楚本已静心,不由得又忧虑起来。为何将来的他会变成一副驱壳,为何照顾他的是无尘而不是师傅,师傅究竟在哪……

    师傅虽然一向待人淡淡,但是林萧楚的一切皆为师傅所赐。活在妖界,绝对不能没了师傅,莫非,师傅会将他抛弃?

    林萧楚左右摇头,暗示自己许是有隐情和苦衷,宁愿相信师傅绝对不会弃他而去,自欺欺人罢了。

    清凉的微风迭起,透过漏花窗拂进星雨堂。林萧楚脖子酸痛,起身散步,听见风铃窸窣碰撞,清脆回旋,添上一丝清凉之感。见门外似有人来,怕是三王爷见到炫岚倒地歪睡、口水一地会恼怒不已,于是即刻走出星雨堂,赫然关上门。

    林萧楚背对来访者,手指还搭在铜环的门把手上。低头瞧见来访者的影子映在他的脚下,这影子高大,长发翩翩,发丝随风轻舞着。一定不是七彩老爹,倒也不想是三爷纤尘。

    究竟是谁?林萧楚矗立在原地不敢回头,若是生人该如何称呼,不要失了礼仪才行。正慌乱狐疑着,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莫不是无尘?

    林萧楚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做梦,他的每个梦境都与现实有着些许关联。如若昨日梦见了无尘,那句“快了,你就快见到我了”这句话又听得那么真切,所以他百分之百笃定,身后之人定是无尘。

    果真,林萧楚仅瞥了一眼便知,立即双膝跪地行跪拜大礼。双膝触到地面甚是温暖,不一会炽热蒸透衣裳,愈发灼烫起来。

    “拜见妖王,妖王万岁万福!”

    不敢抬头,仅瞧见无尘一身黑衣素裹,高贵雅致。微风迭起,阵阵竹香扑面而来,不是堂外竹林,而是无尘身上的淡淡竹香。

    “抬起头来!”

    林萧楚抬头,无尘惊喜,果真面貌与荆楚儿如出一辙。无尘等了他三十余年,如今一见勾起万千愁绪,顿时红了眼睛,眼中泪光点点。

    比翼黄鸟略过天际,降落在屋檐上啾啾鸣叫。血阳凤凰躲进云朵里,忽明忽暗,透过竹叶缝隙投下斑驳的影子,摇摇曳曳、窸窣流动。正午清净,空旷的林子里回转着蝉鸣晭晭,一丝静意,一抹幽怨。

    无尘眼睛湿润,微微仰头止泪,泪水却决堤如泉涌,顺着他妖娆的面庞流下,滴落在炽热的白玉砖上,瞬间被蒸发成水汽。

    林萧楚呆住,为何无尘在流泪,为何,他会见到无尘流泪这般。妖王威震天下,无情无泪,如今泪眼汪汪,反倒添上一抹神伤。

    无尘拭泪,瞧着林萧楚温柔一笑,这笑甚美,令人痴醉。踱步走近林萧楚,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出现在林萧楚眼前。

    林萧楚呆住,无尘的手十分漂亮,指甲自然发黑,拇指上佩戴翠竹色的玉扳指。他不解其意,呆望着无尘的手心入神。为何不叫他免礼平身,或是出于对晚辈的垂爱扶臂起身,为何偏偏要递给他一只妖美的手?

    他是妖王,自然要顺了他。林萧楚战战兢兢地伸出小巧有力的手,停滞在半空不敢向前,却终是把指尖落在了无尘的手心上,立即触到一丝凉意。

    无尘缓缓抓握住林萧楚的手,温柔轻触,全然不似一尘那般心急紧握,竟突然开始怀疑起师傅来。

    师傅如若不是被那人参大师怒斥,不知是否会和他情定。或许师傅只是为了证明不会输给命运才与他雨中相吻,或许他只是师傅争夺胜利的筹码罢了,想起未来的自己没有师傅的照拂,如死尸一般,师傅在哪儿,难不成终将被师傅遗弃?

    林萧楚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想法,只觉无尘温柔清雅,指间的感觉似曾相识。

    ☆、荼毒抄

    倘若从未记得过,就不会有忘记与被忘记的悲哀!

    暑夏微凉,天朗气清,空气甚好,怎一个佳字了得。狱流瀑的草原依旧宽广辽阔,嫩绿的细叶嫩草长到了膝盖般高。彩色花瓣的蒲公英大片盛开,有些已经变成彩色冠毛结成的绒球。微风扫过,一个个五彩斑斓的小毛毛伞便灵动升空,随着气流打转儿。

    “狱流瀑的草原是妖界最大的草原,你可喜欢?”

    无尘的妖马名为白雪,与一尘的黑风、荆楚儿的赤焰属于同一族,不同的是,白雪已经得了道行,可以随意生出翅膀来。

    “自然是喜欢,似曾相识呢!”

    林萧楚和无尘同坐在白雪上,白雪的身子上可生出翅膀,马蹄上可现出白云,腾云驾雾算不得什么。只是林萧楚十分恐高,方才白雪冲上云霄,林萧楚竟吓得趴在白雪的背上不肯起身,直到落地还一直死死搂着白雪的脖子。

    无尘注意到林萧楚脖子上的猩红之眼出现了一道缝隙,恐怕林萧楚恢复前世记忆之时不会太远。

    无尘对荆楚儿的感情是矛盾的,爱恨交加又徒增一丝歉疚。他与荆楚儿的误会太多,种种误会造就了他亲手将此生最爱打入妖寒宫。他不会纠结于荆楚儿的女体,既然她已轮回,不论男女他都会守护他一生一世,既是出于情义,又是出自亏欠。

    如若林萧楚忆起前世,定当对无尘恨之入骨。若要赎罪便是现在,在林萧楚恢复记忆之前,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他。

    无尘在赌,赌上一切。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取代一尘,或许林萧楚会与他定情也说不定。无论如何,林萧楚今后只能是他的,与顾梦一尘再无瓜葛。

    “大王,小人还是下马吧,怕把白雪压出个好歹来!”

    “无妨,本王小时候的体重是如今的两三倍,也没有将白雪压出个好歹来!”

    “果真?那么大王小时候是个胖子……”林萧楚察觉说错话,即刻住了口,“大王恕罪,小人无心……”

    无尘温柔一笑,声音带着磁性,十分好听。

    “本王小时候的绰号叫做二胖,是母后赐给本王的!”

    “二胖……”

    林萧楚轻笑,笑不露齿,只觉这对话似曾相识,忽然对无尘产生一种类似于对一尘的信赖,不知为何。

    “我记得师傅的绰号也是……”

    无尘温柔一笑却尽显妖娆。

    “你师傅定是诓骗你的!”

    林萧楚骑术不精,谨慎地牵着缰绳,白雪驮着漫他与无尘二人漫步在狱流瀑的草原上。

    无尘坐在林萧楚身后,林萧楚的后背抵在他的胸膛上。无尘瞧着林萧楚的注意力全在御马上,便趁其不注意轻拍了白雪的背部,白雪立即会意,装作不稳故意摇晃一番。

    林萧楚果真激灵一下,似要坠下马去。无尘即刻从他身后搂住他,牵制缰绳,恰好触碰到林萧楚小巧的双手。

    无尘的指尖冰凉,宽阔的手掌将林萧楚的小手握在手心。林萧楚下意识去撤离双手,却被无尘紧紧握住。只觉太阳穴一阵冰凉,淡淡竹香的发丝顺着他的肩头滑下,是无尘,无尘轻吻了他。

    “大王……”

    林萧楚欲躲,一个不稳载下马去。无尘即刻下马接住他,冰凉的左手搂住他的腰,右手托住他的肩,发丝凌乱在他的身上。

    “大王……”

    “别动!”

    林萧楚的发丝落地,与嫩绿的杂草接壤,彩色的蒲公英粘在了他的头发上。

    无尘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白皙的胸膛隐隐可见。他缓缓低头,似要亲吻怀中之人。林萧楚惊愕,双手抓住无尘的肩意欲起身撤离,却阴差阳错撞上了无尘冰冷的薄唇。

    死死抓扯着无尘的衣襟,将他平整的黑色华服抓出许多褶皱来。渐渐失去力气,无尘的吻似曾相识,倒像是前世的缘分。他又想起了师傅,多年以后灵魂被抽空如死尸一般时,为何不见了师傅。师傅在哪,难不成迟早被师傅遗弃?

    一时心绪杂乱,不知所措。一尘绝美,无尘妖美,如若这两人皆属意于他,如何抉择倒真是件难事。不过万事有个先来后到,自然已经是师傅的人,妖王再美也与他无关,定要速速挣脱他的怀抱。

    “大王恕罪,萧楚……萧楚已经……”

    “心有所属?”

    无尘打断林萧楚,眉头紧锁。这话荆楚儿也同样对他说过,他自是知晓。

    “你可知,你的前世是我的爱妻!”

    林萧楚瞠目咋舌,一时没了言语,误以为自己听错。无尘掐住他的肩,力气甚大,一丝疼痛入骨。

    “你的前世是我的爱妻,我苦等你三十余年,这番绝不会放你走!”

    林萧楚彻底傻了眼,怎得这话与师傅的话如出一辙,一个说青梅竹马,一个说夫妻情分。两人皆是苦等他三十余年,眼下到底该相信谁。

    “可是……”

    林萧楚支支吾吾,无尘是妖王,一尘是无尘的弟弟,此话一旦明说,定将挑起一番误会。瞧着林萧楚这般,无尘心里如明镜,早已全部明白。

    “你想说什么,莫不是前世与总管大人是青梅竹马之事?”

    林萧楚呆呆望着无尘,肩膀甚痛,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大王怎得知晓……”

    无尘冷笑。

    “的确是青梅竹马,可你终是做了我的妻子,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尘情绪颇为激动,不过依旧端庄自持,阴郁之气难解。

    “你的师父为了取代我编出一个一个的谎言,楚儿要认清现实,决不能被他蒙蔽!”

    林萧楚的脑神经早已不够用,思前想后想不出个由头来。不知为何想到了师傅残杀人参大师时的狰狞面目,如血赤发和满面蛇鳞实则令人恐怖。妖界谣传师傅狠毒,他本是无动于衷,如今倒是不得不相信了。师傅杀人不眨眼,迟早又会抛弃他,唯有无尘对他的驱壳不离不弃,倒令他对无尘所言颇为相信。

    “可师傅……”

    林萧楚双眼泛红,师傅带他逃离人间地狱,他并不想怀疑师傅。虽然对师傅与他情定之事颇为怀疑,却也是一厢情愿地相信师傅,自欺欺人罢了。

    无尘托住林萧楚的脸颊,拭去他的泪水,可怜万分。

    “你的师傅执着于你前世的女体,他迟早会杀了你复活你的前世!”

    “师傅要杀我……”

    “他会抽离你的魂魄复活你的前世之灵,到时你将变成一副没有思想的空壳!”

    林萧楚目瞪口呆,血泪大滴大滴夺眶而出,被无尘冰凉的手擦拭掉。这便对了,怪不得林萧楚瞧见双鱼镜中的自己一动不动如死尸一般,不由得悲恐万分,死死抓住无尘的衣袖,用力过猛,险些将无尘的衣服拽下肩来,露出一对倍尝明显的锁骨。

    无尘见林萧楚哽咽悲痛,即刻揽他入怀,林萧楚立即埋头在无尘怀中痛哭起来。

    “大王,我曾透过双鱼镜……瞧见未来的自己成了一副空壳……”

    “双鱼镜?”

    无尘也是一惊,这双鱼镜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器,连他这个妖界之王都没有见过。

    “莫不是师傅真的要杀了我……”林萧楚哽咽,泣不成声,“如若萧楚与大王是前世夫妻……但求大王能保萧楚一条命……”

    “我不仅要保你一条命,定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丝一毫!”

    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场景,无尘令他安心,林萧楚生平第一次主动投入男人的怀抱。环抱住无尘清瘦的身子,手心抚着无尘挺拔的背,闻着无尘身上的淡淡竹香。这个男人值得他依靠,如今的感觉似曾相识。

    转眼已是黄昏,无尘将前世些许都透露给林萧楚,对顾梦一尘只字未提。林萧楚被荼毒得不轻,无尘向他索要猩红之眼那球形美玉,他竟毫不犹豫地递给了无尘。

    狱流瀑草原上灵兽珍奇,灵都的绵羊依旧会大摇大摆地在狱流瀑草原上散步,于是一只倒霉的羊便欣然成为了二人的美餐。果真是前世的情分,怪不得对此情此景感到似曾相识,愈发对无尘深信不疑。

    傍晚时分才回到仙都,仙都的的夜晚灯海绚烂。七彩琉星做了族长之后,仙都的装饰出了纤尘的王府,定是从富贵人家到平民皆以彩色装饰。墙壁上的彩绘处处可见,夜晚定当是家家户户高挂七彩斑斓的灯笼,绚烂多彩,目不暇接。

    无尘把白雪签到蜘蛛部落的马厩,从行囊上卸下黑色的布袋,里面装满被刻意做成花瓣状的米糕,粉色、白色还有米黄色,十分精致。

    “伸出手来!”

    林萧楚捧出双手,见无尘将小巧精致的米糕倒在他的掌心。

    “大王,这是宫里的点心吗,真精致!”

    只见白雪凑头过来,在他的掌心上觅食,将精致的米糕嚼烂。

    “不是什么点心,是马粮!”

    林萧楚顿时脸红,羞愧万分。瞧见无尘会心一笑,似是强忍着,终于侧过身去大笑起来。

    林萧楚老远瞧见一个红衣装束的贵族女子,她站在不远处面目扭曲,在七彩辉映的灯光下显得光怪陆离。那女子手中抱着一个披风,呆呆地站在不远处。林萧楚埋在马厩棚子投下的黑暗阴影里,那女子没有发现他。只见无尘骤然收起来欢笑,似是瞧见了那贵族的女子,她慢慢踱步而来。

    “给大王请安!”

    “萧后怎得来了此地,可是宫中有急事?”

    “臣妾甚是思念大王,见大王一日未归,所以……”

    萧后言语沉滞,她已许久未见无尘这般喜悦过,不由得吃了一惊。无尘自打荆楚儿死后便愈发变得冰冷无情,怎得突然找回了欢乐的感觉。

    “本王甚好,萧后不必挂心!”

    颇有一丝冰冷,萧后同无尘是青梅竹马,她是无尘的“小小姐”,无尘再怎么冷酷无情都不会对她有过一丝冷雨相待,果真是人老色衰再也无法博君一笑了吗。

    已经到了掌灯的时间,闲置在马厩的萤舞流烛灯升起,瞬间将四周照耀得辉煌光亮。林萧楚本是想埋在黑暗中不出去罢了,谁料竟堂而皇之地显现在萧后面前。他的前世是无尘的王后,如今无尘的现任王后到来,真觉尴尬,倒不如不见。

    “姐姐……”

    萧后舌挢不下,惊愕失色,不由得踉踉跄跄倒退了两步。林萧楚不知前世与萧后有何恩怨,如今他是七彩琉星的养子,不要给七彩老爹惹麻烦即可。

    “蜘蛛族斑斓萧楚拜见王后,王后千岁……”

    “你是……”

    “他是斑斓琉月的儿子!”

    “原来如此……”

    萧后挤出一抹僵硬地笑容,虽是吃惊,却也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

    “大王,还是与臣妾回宫吧!”

    无尘待萧后也算是温柔,不过他讨厌别人左右他的生活,何况如今与林萧楚话已说开,不抓紧机会更待何时。

    “萧后且先回宫,本王要在蜘蛛部落留宿一晚!”

    ☆、空梦终

    “怎得夕赤的女鬼走了?”

    纤尘昨日晌午害了严重的哮喘,被无尘戳破了阴谋导致身心交病,竟一卧不起,至今滴水未进。眼见夜阑人静,偏殿却瞧不见那夕赤女鬼,唯独在墙壁上留下一抹粘稠的黑血。

    “说来也怪……”

    琉星见纤尘醒来,拿了件银白色的披风披在他纤瘦的肩头,目光却游离在外。

    “那夕赤的女鬼仿佛跟了萧后而去……”

    窗外点点流烛七彩炫烂,倒显得纤尘的脸色更加惨淡。瞧着琉星疑虑满腹,纤尘本是犹豫,却又似笃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心中所想告知琉星。

    “星爷……”

    琉星把目光从窗外收回,瞧着昏黄的烛光摇曳,将纤尘本就惨白的脸镀上一层暗黄。

    “敢问星爷,夕赤一族的鬼属于何种?”

    “魔鬼界桐辉为尸鬼,夜妖一族为骸鬼,夕赤为尸胎鬼,此三大族也!”

    一只飞蛾扑向烛火,噼里啪啦作响,瞬间被燃烧成一撮死灰。琉星直勾勾地盯着纤尘,等待他的回应,可纤尘只是皱眉,并不言语。

    夜深人静,微冷。琉星枕着纤尘的双腿,依旧呆呆地等待着。他微微嘟嘴,摆出一副惹人心怜的模样,不料被纤尘拧住耳朵拎了起来。

    “疼……疼……”

    琉星喊痛,闲不住的手却不忘吃纤尘的豆腐。纤尘恼怒,怎得琉星这般没个正形儿,指甲不经意擦破琉星的耳根,沾染上一抹赤红。

    “榆木脑袋!”

    琉星爬上纤尘的床,死死压在纤尘身上,意欲亲吻,却得了响亮的一耳光。

    “星爷怎得就没个正经,小爷是在和你说正经事儿!”

    琉星一脸无辜,不忘向纤尘投去可怜的眼神。“老夫老妻”却还这般卖萌,着实让纤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方才见你一直不做声,还以为你是在引诱我这般……”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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