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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节

    [汉武]汉大故事 作者:云淡若风

    第6节

    卫青看到卫去病,神色缓和了一些,卫去病忙上去撒娇道,

    “舅舅不困吗?我都被你弄醒了,赶紧跟我睡觉去吧。”

    卫青本来坐着不想动,却被卫去病拉了起来,去病十八岁了,力气大了。卫去病拖着他上了自己的床,把自己的被子盖到他身上,又跑到卫青的房间拿来卫青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舅舅赶紧睡吧,还能睡一会儿呢,舅舅,你的手怎么那么凉?你冷吗?”

    卫青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翻身背对着他躺着,卫去病轻轻地靠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在怀里,握住他的手。

    卫青微微抖了一下,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抱他,或者说,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抱他,后背感受到的胸膛是暖暖的,踏实有力,能够驱散夏夜里微微的凉意,原来这个就叫做依靠,去病都长这么大了……

    卫去病紧张地观察着卫青的反应,感觉他慢慢在自己怀里松弛下来,卫去病一动不敢动,不敢紧握一下卫青的手或者再用力搂卫青,他害怕惊扰到他。

    卫青的呼吸慢慢变得沉稳而绵长,是睡着了,卫去病一直搂着他,头靠着他的头,呼吸他的味道,恍恍惚惚间,听到他喃喃地说,

    “怎么能这样,还是百年名校呢。”

    卫去病轻轻笑了一下,用脸蹭了蹭他的头发,想了想,又小心地亲了亲他的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又心疼又怜惜。

    第二天,卫青一上班就独自去了刘彻的办公室,刘彻也早早地在办公室等他。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整个七楼都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出大气儿,卫去病独自一个人坐在隔壁的副校长办公室里等舅舅。

    过了半个多小时,整个七楼都能听到校长办公室里骂人和砸东西的声音,没有人出声,没有人走动。卫去病气得不行,姨夫怎么能这样?舅舅又不是故意的,姨夫的这个性子太差劲了!真想去找姨夫理论,但是自己,自己现在有什么资格进隔壁那个屋子……

    骂声和砸东西的声音平息下来之后,卫青出了校长办公室。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汉大都知道了,苏建被开除了,卫校长要在下午的全体员工大会上作检讨。

    放假前的全体员工大会,气氛十分压抑,一点儿都没有明天就是暑假的欢乐气氛,卫校长在全体员工面前做了十五分钟的自我检讨,大家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都明白,下学期得好好干,别出篓子,要不不管是谁,不管之前贡献多大,刘校长都翻脸不认人。

    卫去病站在会场的大门口,远远地看着卫青在台上检讨……

    卫去病等了卫青好久,卫青还没出来,就先回家做饭去了。路上买好菜回家正在洗菜呢,电话响了,是刘彻,

    “去病干什么呢?你怎么先回家了?”

    “洗菜呢。”卫去病没好气儿。

    刘彻笑笑,“别洗了,赶紧来海鲜食府。”

    卫去病很生气,觉得刘彻就是个没良心的,刚欺负完舅舅就去吃海鲜,决定亲自出马去给他点lour瞧瞧,于是穿好衣服下楼打车直奔海鲜食府。

    一进包间卫去病就懵了,包间里就两个人,卫青正在没心没肺地剥皮皮虾,卫去病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卫青身边看他剥皮皮虾。卫去病过分早熟的心智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舅舅有点儿记吃不记打,但是没想到记吃不记打到这个地步。卫青剥皮皮虾在圈子里都是一绝,除了头,可以整只剥出来,一条儿的肉,完好无损,卫去病想着生气看着闹心,一把夺过他刚剥好的一只塞在嘴里,

    “舅舅别吃了,这个东西挺寒的!”

    刘彻一直在吃扇贝,看卫去病坐下就说,

    “爱吃啥就吃啥,你舅舅非要吃这个,都过时候了,剥起来还费劲,去病要不跟姨夫一起吃扇贝吧。”说着叫门口的服务员加了扇贝,又点了几个卫去病爱吃的菜,才继续回来开吃,边吃还边说,

    “卫青,你说的这个主意好!嘿嘿,没想到你还能想出来这样的主意!”

    “嗯,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最主要得找个合适的人。”

    卫青看刘彻好久没说话,抬头看了看,发现他正盯着卫去病瞧,忙道,

    “去病可不行!他还是小孩子呢!去病才多大啊?”

    “我看也就他行。”

    伊稚斜接过下属递给自己的密码箱,心情很是激动,会议室里的几个人也不顾斯文了,拿着各种电钻电锯,终于把密码箱弄开了,里面是生产说明书,伊稚斜兴奋地翻找着,终于找到了造纸配方——一共两页半,题头是“造纸生产流程009”,下面有各种造纸需要的配料,加量和步骤,还有用★、△、☆标注的重点步骤。

    伊稚斜冲着自己的核心成员高喊——让汉大抢咱们的开采项目去吧!咱们现在抢到他们的造纸术了!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伊稚斜只高兴了半天。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汉大方面的工作人员就一起到了生产车间,伊稚斜亲自出马对付领头的张次公。

    “你说我们拿了你们的生产说明书,有什么证据?我可以告你诽谤!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好好装机调试,我就告你们汉大违约!”

    张次公倒是镇定,坚持说接到上级通知,要把机器拆走,伊稚斜看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忙吩咐身边人,片刻之后,上百名保安就拿着警棍堵在车间门口。

    那边的人越围越多,张次公眼看着己方寡不敌众,一声令下,汉大所有的工人技术员学生老师一起拿着手里的家务事儿把造纸设备砸了个稀巴烂,速度之快惊得在场的匈大人员目瞪口呆,想过去拦都来不及。

    张次公趁着匈大众人措不及防的时候,带着汉大的人员全部撤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就是汉大和匈大旷日持久的相互诉讼,一个告对方侵权,一个告对方违约。

    机器没有了,配方就只是白纸。

    伊稚斜通过各种途径想购买造纸设备,完全没有门路,造纸设备也是汉大专利,根本不对外销售,全是自产自销给隶属于汉大的造纸厂。现在刚出现配方丢失的事情,机器设备管得更严,伊稚斜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各种威逼利诱,到寒假了还是一套设备没弄来。

    审批也跑下来了,场地也买了,工人也招了,配方也到手了,现在卡在设备上,伊稚斜要多窝火有多窝火。圣诞节的时候,各种聚会上,伊稚斜遇到熟人就问,四处打听着。有一个做边贸的人说,自己有个熟人,也是做边贸生意的,好像认识汉大的高层,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涉及设备这块儿。

    伊稚斜听着留了心,反正也走投无路了,死马当活马医,就让他牵线,找那人吃了一顿饭。对方叫赵爱民,他的儿子赵破奴有个好朋友叫卫去病,卫去病的来头很大,管卫青叫舅舅,管刘彻叫姨夫。伊稚斜一听心凉了半截,卫青和刘彻死都不会卖给自己机器,他们的外甥就更没指望了。没想到赵爱民闲聊时说,卫去病是个典型的很二很二的富二代,满十八了想买兰博开,他姨夫和他舅舅最近心情不好,没给买,正在闹别扭。

    “我听说卫青为人很稳重啊,咋能养个这样的外甥?”

    “你别提了,我儿子跟他是小学同学还不知道,卫青惯孩子惯得没法儿,工作还忙,那孩子从小就那样,不管惹什么祸卫青都给顶着,再加上学习好,考了全省第一以后,更是惯得无法无天了,啥祸都闯过。有不少人说,这小子可能是卫青的私生子。”

    “别扯了,卫青才多大啊!?“

    “你是没见过,见过你就知道了。“

    伊稚斜就听说过卫青有个外甥是高考状元,但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卫青原来养了个这么让人操心的外甥。

    那次吃饭之后,伊稚斜又找了赵爱民几次,说好如果能有门路买来设备,走赵爱民的公司,给赵爱民提成1项目款的好处费。商人重利轻义,赵爱民马上就同意了,并许诺过完年让自家儿子张罗着去找卫去病,搭伴儿来定襄玩。

    卫去病刚到,赵爱民就给伊稚斜打电话,伊稚斜求着赵爱民,说第二天要见面。

    第二天伊稚斜就等着赵爱民的电话,下午两点了,才打电话来,说卫去病才睡醒,一直抱怨着路上太累,伊稚斜没办法,赶紧找秘书安排晚饭。

    伊稚斜知道赵爱民跟卫去病说自己是生意上的朋友,最近正好走了个大单子,要招待赵爱民,带着出来玩玩儿,正好赶上赵爱民的儿子还有同学过来了,一起招待招待。伊稚斜想着赵爱民的儿子都十九了,就选了个带荤菜的地方。

    席上都落座了,赵爱民负责介绍,卫去病和赵破奴都管伊稚斜叫伊叔叔,伊稚斜打量着,卫去病能比赵破奴高半个头,虽然只有十八岁,却能看出来身材高大,满身都是名牌,揣的是最新款的手机。

    点菜的时候卫去病十分挑剔,一本菜谱翻了两遍,没看上第二个菜,菜上来之后也是不满意,不是咸了就是太硬,伊稚斜觉得有点尴尬,赶忙说没招待好,借着机会试探着灌了卫去病几杯酒,卫去病倒是不客气,拿过来就喝了,喝完了啥事儿没有,一旁陪着喝了两杯的赵破奴倒是有点醉了,酒过三巡进来几个帮忙倒酒布菜的,倒着倒着就倒到人怀里了,伊稚斜和赵爱民搂着,赵破奴被吓得够呛,卫去病倒是神色如常,倒酒的胸都贴过来了,还在那儿边抱怨边挑挑拣拣着菜。

    总之,这第一天的招待伊稚斜是看出来了,卫去病是啥也没看上,临走的时候还很不客气地点评了一通,菜难吃姑娘丑。被很二很二的富二代鄙视了,伊稚斜觉得很没面子。

    第二天下午伊稚斜给卫去病打手机,约着出来玩,卫去病很不耐烦,说那个档次的不愿意去了。伊稚斜陪着好话,又找了赵爱民帮忙,才把卫去病请出来,赵破奴前一天被吓到了,没跟着去。

    这次倒是很像样,找了个正经的饭店,吃定襄特色菜,中间也没有荤节目,伊稚斜为了避免冷场,特意找了两个人陪,一个是中行説,一个是他的干女儿wolf,伊稚斜介绍的时候闹了个笑话,说中行説是自己兄弟,wolf是中行説的干女儿,自己的妹妹。

    卫去病喝着酒问了一句,你是中行説的干儿子吗?弄得伊稚斜很是尴尬。

    席间没有人陪酒,倒是wolf负责倒酒贴胸,中间还有意无意碰了卫去病的手指,送了好几次秋波,卫去病倒是没什么回应。

    吃完之后卫去病说没有尽兴,几个人又跟着wolf小姐去了她自己的wolf酒吧,边喝酒边看wolf上身穿着两个亮片儿下身穿着丁字裤跳热舞,惹得四周乱晃的男人们上下其手。

    喝酒喝到下半夜,卫去病还说没玩够,伊稚斜把被灌醉的妹妹wolf扔在酒吧,带着中行説、卫去病、赵爱民去了一家地下赌场,几个人玩到天亮,卫去病手气不好,输了很多钱,伊稚斜全买单了。

    回去的路上卫去病表示对招待比较满意。

    伊稚斜陪着卫去病玩了三天,实在是累了,这个小子精力太充沛,好奇心还强。很多伊稚斜之前没玩过的,他全玩过,吃喝嫖赌除了嫖,样样上手,中行説都快累倒了,伊稚斜一看时机也到了,找了个吃饭的当口,当着赵爱民和中行説的面儿提了设备的事儿,卫去病听了,当时就火儿了,

    “原来你天天带我玩儿是有事儿求我!”

    伊稚斜心说,这话问得就够二,忙解释道,

    “伊叔叔这是真遇到麻烦了,不找你也不行啊,我听说你想买兰博,这样,这事儿办成了,你随便挑哪款,伊叔叔保证给你弄一辆。”

    “不用了,你别蒙我了,还事儿成了,我可信不过你,你给我钱吧,我爱咋花咋花。”

    伊稚斜一听有门儿,忙道,“行行行,给钱也行。”

    “给钱也没用,我舅舅和我姨夫知道了非得打死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儿。”

    中行説和赵爱民忙在旁边劝,卫去病就是不干,

    “根本弄不出来新机器,想都别想了,我要是有那个能耐,还为兰博发愁啊。”

    伊稚斜听了也不泄气,问了汉大的造纸设备管理流程,发现旧机器报废有空子钻,就给卫去病出主意,卫去病寻思了一会儿,道,

    “旧的机器也行呗?行,五百万一套,你要多少套?”

    伊稚斜吓了一跳,“我打听过了,你们汉大造纸厂加盟费才多少?那机器押金才二百多万。”

    “是啊,那你就去买去吧,别找我了,我这儿就五百万一套,爱买不买,我给你一千万,你给我弄一套试试?”

    伊稚斜被他噎得不行,说要回去考虑考虑。

    伊稚斜想要二百套设备,在定襄原有厂房的基础上扩建一个占地面积20多万平米的造纸科技产业园,规模化生产之后挤走汉大,垄断整个匈奴的纸品市场,然后通过价格优势再挤掉汉大在本国的一些份额。

    “五百万一套,二百套就是十个亿啊!”

    “是啊!伊校长,这够匈大干多少年的啊?一个学生一年的学费才多少?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出来?”

    “等着纸造出来了,这些都是小钱。”

    “这不是瞎胡闹吗?现在匈大也拿不出这个钱啊。”

    “可以找银行贷款,暂时不能露造纸技术,就用匈大作抵押。”

    “伊校长啊,先上十套二十套的,试验一下,看看出产的纸品咋样再扩大生产吧。”

    “这个就是一锤子买卖,你弄个十套二十套,汉大知道了,以后再也别想拿了!一次就得买全。”

    “我在匈大干了三十年了,匈大一直是踏踏实实干项目,现在冒这么大风险弄这个事情,我不同意!”

    ………

    三月份的时候,卫去病给伊稚斜回信儿,说二百套设备弄齐了,有的新有的旧,伊稚斜激动万分,让先把设备弄过来几套试试,卫去病不见兔子不撒鹰,两边僵持不下,还是赵爱民作担保,两家的设备钱款都先到赵爱民的光辉公司,双方才各自撒手。伊稚斜又给了赵爱民百分之一的好处费,终于拿到了机器。

    赵破奴陪着卫去病回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回长安。

    赵破奴从小就有点儿崇拜卫去病,这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考上了汉大地矿学院,考上之后才发现两人的差距更大了,自己虽然上了大学,却怎么看都是个孩子,而卫去病俨然是个大人了。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卫去病说去哪儿,两个人就去哪儿。

    出发的时候卫去病特意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几件地摊货给赵破奴和自己换上,之后坐着火车晃晃悠悠来到一个地方,下车又坐汽车,在乡村公路上颠来颠去,终于到了一个矿区。

    下了汽车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一路上卫去病一直跟路上的人打听一个姓郑的人家,路上人都说搬走了,卫去病看有面善的,就细打听,好像这个姓郑的人家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搬走躲起来了。

    赵破奴最后跟着卫去病到了一个很老很老的修理铺。

    “请问一下,隔壁郑家有人吗?”

    在屋里忙着打扫的妇女高声冲里屋喊,

    “孩儿他爸,有人打听人家!”

    慢慢悠悠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个眼镜,手里拿着修到一半的东西,

    “你们干啥啊?隔壁老郑家早就搬走了。”

    赵破奴不知道说啥好,就在一旁看着,

    “我们是他们家亲戚的孩子,家里出了点儿事,大人让来找。”

    中年男人眯着眼看了看他俩,

    “你俩还是学生吧?家里出事了进屋坐吧,慢慢说。”

    卫去病和赵破奴跟着进了院,发现门脸虽然旧,院里却是不错,跟四周的房子比新了不少,隔着院子的铁栅栏,能看到隔壁的院子,里面都是荒草,房子已经破败坍塌。

    进屋看了看,里面家俱家电一应俱全,不比城市人家差,两个居室是门对门,中年人冲着一个屋里喊,

    “爸,来了两个客人,你把收音机小点儿声。”

    哇啦哇啦的声音小了不少,中年人又让着卫去病和赵破奴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了两罐露露两罐果汁,

    “不知道你俩爱喝啥,随便喝啊。”看他俩拘束,又要打开,两个人害怕他都打开了浪费,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中年人看了挺高兴,“对,不用客气,邻里邻居的。你俩都是学生吧?家里出事要投奔郑家?要我说啊,你看看你家还有什么亲戚吧……”

    “你们多少年不来往了?不知道他家人性差啊自己的孩子都不养,咋能接济你们?”另一个屋子里的老头不知道啥时候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收音机,声音倒是不大,“那家人猪狗不如!你投靠他们干什么?”

    “咱们两家是好多年没来往了,这不出事儿了吗?父母就让过来找找,看能不能指望得上。”

    中年人苦笑着摇头,“他家是真的自己的孩子都不管,郑三儿这个人,哎,咱也不好说啥。”

    “他倒是享福,啥都让孩子干,还让孩子住在仓库羊圈里,根本不是人,自己的孩子都这样,能对你们这些多年不走动的亲戚咋样?!”

    赵破奴觉得卫去病有点儿反常,非要去那个荒了的院子看羊圈和仓库,几个人跳过围栏过去了,羊圈有一半都塌了,仓库上着锁,锁都锈死了,隔着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乱糟糟的,卫去病看了好一会儿,眼圈都红了。

    修理铺那家人要留他俩吃午饭,卫去病死活不留,急着想回家,赵破奴糊里糊涂地跟着,临出门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回屋拿了张纸出来,

    “你家要真是实在找不着亲戚能帮靠了,就去长安这个地址找一个叫卫青的人,他八成能帮你,你要是不好意思,给我留个地址也行,他隔三差五过来一趟,我看到他跟他提提,看他啥意思。”

    赵破奴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看着卫去病接过了写着自己家地址的纸条,红着眼圈走了,走到半路,卫去病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那是赵破奴唯一一次看卫去病哭。

    所有人都知道汉大的造纸术秘方丢了,还丢到了匈奴,那边已经开始组装设备,投产运营了。赵祯特意找刘彻,说伊稚斜给他打电话,愿意给宋院出版社按汉大价格的七折供应纸张。刘彻瞪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话,汉大价格不变,你要是用那边的,就永远别想再用汉大的纸。

    赵祯吓得不敢再提。他打听过,好几个出版社都接到伊稚斜的电话了,也跟刘彻说了,得到的都是这个答复。

    五一节的时候,卫去病正跟卫青边看电视边包饺子,手机响了,一看是伊稚斜,按了不接,又打又按,按了又打,卫去病无奈,调整好情绪接了起来,

    “草你妈伊稚斜,你这个三驴逼,谁让你四处嚷嚷你有设备的?我舅舅差点把我腿打折!滚犊子,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卫青拿着擀面杖直乐,卫去病挂了电话,凑过来问,“舅舅,是不是很二?”

    “是啊,再这么二舅舅真打你了!”

    “不行!别把我腿打折!”

    两个人正闹着,伊稚斜又打电话,卫去病没办法,接了,原来是设备到了那边安装不上,

    “咱俩这个是一锤子买卖,不管售后维修,早就说好了。”

    “三十万。”

    “不是一共,是一套设备三十万,爱干不干,我还不爱管你呢,你个三驴逼。”

    “行,你先给钱吧,还打到光辉公司,我找找人。”

    卫青疑惑地看着他,

    “伊稚斜要干啥?”

    “机器装不上,求我找人去安装。”

    “你也没找刘校长商量啊。”

    “放心吧,他上杆子送钱,姨夫保证乐意。”

    说完卫去病给刘彻打了个电话,刘彻很高兴,说卫去病是坐地起价的行家里手,上次说好三百万,自己叫到了五百万,这次价钱也够黑。

    伊稚斜打了好几次电话,说让卫去病跟装配工人一起过去,卫去病研究生阶段的方向是矿山设计,跟长安大学联合培养,因为课程进度,五一长假只休息三天,卫青亲自去长安大学给卫去病请了假,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才放他去定襄。

    卫去病去了一看,伊稚斜动作倒快,厂房都弄好了,整整齐齐一大片。伊稚斜带着卫去病看了一遍厂房,又说要亲自招待卫去病,带着先去看了酒店,又要去吃饭。卫去病提出酒店环境不好,要换一家,伊稚斜打岔推托掉了,卫去病马上就留了心眼。

    果然,半夜卫去病的房间里就进来一个人,是那个wolf。

    卫去病看她披头散发的,吓了一跳,以为闹鬼了,看清了才发现是她,秉承风格,一贯穿得少,

    “你咋进来的?来干啥?”

    “干爹让我来的,这么晚了你说干啥?”说着就往前凑。

    卫去病虽然早熟,但这个架势的却是第一次遇到,他知道伊稚斜不是好东西,这是来下套了,

    “你是不是要凑过来,然后马上喊我要强奸你?”

    wolf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卫去病心里大骂这群王八犊子,镇定道,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我跟你说吧,你要是这样了你就丢脸了,我告诉你,我有病,性冷淡,这个是确诊的,有权威病例,你要是喊了我也不怕。”

    wolf听他一说,顿时不知所措,脱到一半的上身也不动了,委屈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我不信!你一定能强奸我!”

    卫去病都无语了,又想起刘彻说的那些话,卖了多少次了,要多脏有多脏,不知道有什么病,恶心得不行,强忍着说,

    “是真的,你没看我从来不玩女人吗?”

    wolf听他这么说,仔细想了想,忽然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伊稚斜就带着人在隔壁等着,他发现卫去病这小子门路倒是硬,但是不老实,总让他这么来回刮不是办法,于是中行説想了这么个主意,要抓卫去病的把柄在手里,以后好办事。

    伊稚斜正巴巴等着呢,等了半天隔壁也没喊,倒是wolf哭着进来了。伊稚斜问了经过,气得不行,他本就脾气暴躁,打了wolf好几个耳光,wolf倒在地上,伊稚斜又踢她,wolf大声号哭着,中行説在旁边骂边劝,

    “你他妈是傻吗?有胸没脑袋的,你贴上去管他冷淡不冷淡,照片有了他还咋抵赖?说出去也是他丢人,他这是吓唬你呢!伊校长别打了,再去隔壁看看吧!”

    隔壁哪儿还有人啊卫去病发现不对就打电话找了赵破奴的爸爸赵爱民,赵爱民正好就在定襄,卫去病直接去了他的住处。

    赵破奴正好放长假来定襄,赵家的房子也大,赵爱民把卫去病迎到家里,问明了情况,再也不敢放卫去病一个人跟伊稚斜打交道了,后几天的装配工作也是全程陪着。伊稚斜邀请了好几次让卫去病出来玩,卫去病也都推脱了,每天晚上都是跟着赵爱民早早回家。

    晚上没事儿干,卫去病就陪赵破奴玩游戏,但是每天晚上七点半多,卫去病一定会准时打一个电话,

    “喂,干什么呢?”

    “想我没?”

    “晚上吃的什么?”

    “我挺好的,好好照顾自己,我过几天就回去。”

    ……

    赵破奴听了好几次,忍不住好奇,

    “卫去病,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啊。”

    “那你给谁打电话?像女朋友一样。”

    “给我舅舅啊,在这边不方便,害怕被人听到,所以不叫舅舅。”

    ……

    卫去病回来之后才告诉卫青wolf那个事情,卫青很是后怕,以后再没让卫去病去定襄跟伊稚斜接触。卫青起初是不愿意让卫去病参与这个事情的,但是就如刘彻说的,卫去病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年龄小,伊稚斜不会防备。

    这可能就是命,卫青十八、九岁的时候去开龙城矿,卫去病十八、九岁的时候去定襄。

    伊稚斜觉得很奇怪,200套机器,装上之后都能运转,半个月之后却只有一半能用了,过了半年,只有30多台还在工作。他让工人照着配方生产出了第一批纸,整个匈大都是欢欣鼓舞,交付印刷厂之后才发现不能印刷,韧度非常差……伊稚斜后来又寻着门路找到了一位汉大造纸厂的退休工人,那老工人看了配方,问伊稚斜还有别的方子吗——配方上这点儿怕是不够,生产的时候汉大都是派专人再加料。

    定襄造纸科技园项目让匈奴大学元气大伤,购买设备的投资不说,厂房、招工、审批等一系列程序下来,匈大欠了银行巨额贷款,好多极力反对这个项目的教工都被伊稚斜开除了。匈大的学生形容自己一夜回到解放前,热开水之前免费,现在一元钱一壶;洗澡之前两元钱,现在八元……

    赵祯知道这个消息后悄悄擦了一把冷汗,有的时候人胆小也有好处,为了表示宋院对汉大诚意,挥手把最近出书黑卫青的苏轼发配到异地二级学院去了。

    关于汉大和匈大合作造纸厂这个事情,后来江湖上有无数传说,而且传得神乎其神。苏建第二年就又被任命为矿山机械厂厂长,据说被开除期间一直领着工资。几年之后定襄造纸科技园归汉大所有,躺着的半死不活的设备只用了半天就都好用了,纷纷争先恐后吐出柔韧的白纸。传的最离奇的,是有人看到赵信在造纸机械厂销售部上班……有人说,这是汉大故意设的一个套,给匈大钻,也有人说汉大只是将计就计。

    很多很多年以后,一个叫李广利的人拿着据说是全套的造纸术配方找到匈大投诚。当时的匈大校长毫不犹豫,立即报警并第一时间通知了汉大。

    ☆、 13霍去病

    无数人事的变化孕育在时间的胚胎里。——莎士比亚

    如果你的下属知名度比你高、人脉比你广、口碑比你好、说话力度比你大,你该怎么办?

    刘彻看着题目思考了半天。

    知名度高就是个屁,汉大知名度最高的院是地矿学院,地矿学院知名度最高的教授是李广——因为他拿不到项目,只能一有机会就上媒体炮轰对掐,又特乐于上各种讲坛,区图书馆的讲坛都去,于是时不时的引来记者采访,弄得好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以为他是汉大第一知名导师学术权威,殊不知知名导师学术权威们都争先恐后地跑项目做工程哗哗捞钱呢,谁有闲心扯这些?

    人脉比我广?就我手底下那几只,有谁像我一样脚跨黑白两道,纵横政学商流行演艺各种圈圈?

    口碑比我好?不招人妒是庸才!黑我代表我还有让人嫉妒的地方!

    说话力度比我大?汉大还能有人力度比我大?刘彻脑子里瞬间闪过卫青,不光说话力度比自己大,每年还过手十位数以上的项目……

    于是某天出去鬼混的时候,刘彻很难得地出了一个严肃的思考题——如果你有一个下属,说话力度比你大,每年还过手十位数以上的项目,你该肿么办?

    赵小龙严肃地批评了他,

    “怎么能给下属十位数的项目?九位数都不行!他要是能独立拿十位数的项目,办个有点规模的学校都不成问题了,还能给你好好干?千万不能让他们做项目,做项目就容易滋生各种不安定,过手的钱一多,想法就多,男人有钱就变坏!为了培养好人,创建和谐社会,千万不能让他们做项目!”

    李小鸟倒是不以为然,

    “项目还是要做的,做项目最来钱啊!看你手里有几张牌了,两个人一分,十位数马上就变成九位数了,人越多越好办,要懂得各种分割排列组合,保持绝对控制力!这样他们就都紧紧地围绕着你了!”

    刘小猪觉得很烦闷,你们曰曰这么多,说了等于没说嘛!

    与刘彻的烦闷不同,卫去病最近挺高兴,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收拾了伊稚斜之后,刘彻交给他一张□□,说是奖励。卫去病去查了一下,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在at机前面愣了一阵子。

    卫去病当然没用这些钱买兰博开,他找到几个有经验的朋友做了调研和策划,又雇了几个他看着不错的设计师和装修工人,跑下来各种证照后,在长安新建区域开了家叫做“艾蔚”的家装公司,专门做中小户型装修。

    试营业期间“艾蔚”就在周围各新入住楼盘免费装了几个样板间,又发了一些广告单,效果还算明显,正式开业后一直有生意。卫去病管理严格,不管平数多小的房间,也给业主签订最详细的合同,让设计师按照需求出装修方案和效果图,找业主做详细洽谈,都落在纸面上,约定装成什么样就一定装成什么样。装修做的越来越多,“艾蔚”在业主中口耳相传,口碑极好,不到半年就成为那个区域最火的装修公司,扩招了两次设计师和工人,还有不少大户型的业主也过来询问。

    卫去病用剩下的钱买了辆奥迪车,公司在新城区,离汉大比较远,来回开车方便些,更重要的是,卫去病和卫青搬家了。

    汉大因为这几年新入职的教职工比较多,还都是年轻人,住房需求强烈,所以经过商议在离汉大六站路的地方建了一个“汉大新村”,卫青按照级别,分到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

    卫去病打心眼儿里不想搬家,这个房子他跟舅舅一直住着,快十年了,点点滴滴都是感情,不过看着家里满满都是两个人泛滥成灾的各种书刊资料,也只能点头同意搬了。原来在汉大校内的老房子还留着,没有出租,卫去病舍不得那房子沾上别人的气息,而且午休或者天气不好的时候,落个脚也方便。

    两个人一起去看了新村的房子,因为产权不归个人,给钥匙之前都做了简单的装修并配了家俱,不太挑剔的年轻人收拾一下添置些家电就能入住。但是卫去病挑剔,尤其是对自己和舅舅住的房子,万分挑剔,于是就想打电话叫“艾蔚”的设计师过来,又想了想,还是开车带卫青去了“艾蔚”一趟。

    卫青不是管束孩子特别严格的家长,他上上午第一节课的时候,允许学生边听课边吃早餐,对卫去病更是放心的不得了,自己的事情都是自己做主,只要不出大格就不干涉。卫去病告诉卫青刘彻奖励自己钱了,他也没细问是多少,看卫去病每天跟着人忙东忙西的,害怕耽误毕业,就过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卫去病开了家设计公司。

    卫去病开这个设计公司是为了卫青,准确地说,是为了卫青和自己的将来。在汉大,说到底还是给刘彻打工,受刘彻的影响太大,如果一切顺利,有一天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会曝光,汉大不见得能容下他们,在学校里为人师表,师德要求高,同性相恋难免遭人非议,卫去病并不觉得这种感情是肮脏不道德的,但是他知道,大多数的人还不太能接受,尤其,他俩还有血缘关系。而设计家装这个圈子就不一样,跟业主并没有太长期的业务关系,圈子里的氛围也是开放自由,他早先就知道好几对出柜的,现在新建楼盘多,装修需求也多,又有几个关系不错的熟人,所以拿到刘彻给的钱之后,他稍作考虑就进了这行。虽然之前卫青就问过几次,用不用帮忙,有什么需要,但是卫去病都没带他来过“艾蔚”,他想在公司像模像样了之后再带卫青来看,乱糟糟的或者生意冷清,卫青会挂心的。

    两个人进到公司一看,每个设计师都在忙,卫去病点头示意以后就带着卫青四处看了看,问卫青的意见,又找了个沙发并肩坐下看装修图册,问他喜欢哪个风格,

    “我看都挺好的,去病,我也不懂这些,你看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就弄吧。”

    卫去病拿着册子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没一个看得上眼的,几个忙完的设计师过来帮着参考,各个房间是多少平、格局是什么样、采光如何,又给了几个建议,卫去病拿着给卫青看,卫青觉得都挺好看的,卫去病还是觉得不满意。

    商量到快吃午饭了,卫去病也没定下来,下面的人都不知道他要弄成啥样,

    “老板,你想要啥风格的?能形容出来不?或者有个类似的样式图也行。”

    卫去病想了想,就让大家各自吃饭去了,只叫上两个设计师,带着卫青一起去附近的一家回民小店吃烧麦。两个设计师有点儿受宠若惊,坐在车上,一路都很拘谨,到了饭店卫青让了几次,卫去病也让他俩随意些,两个人才放松下来,

    “老板,您要是不说咱们都没看出来啊,以为是您哥哥呢,一点儿不像舅舅。”

    卫去病最爱听这话,神色柔和了不少,“他本来就不比我大多少。”

    “是吗?我还寻思是不是因为在学校总跟学生在一起啊,看着真年轻啊,一点儿都不像差一辈儿的人。”

    “是啊,总跟年轻学生在一起,都显得年轻。”

    卫去病很是受用,觉得今天这家烧麦做得格外好吃,第一次吃就想带舅舅来了。

    卫青没有插话,一直吃。

    吃完饭结完帐卫去病开车带着几个人去了汉大家属楼,打开三楼的两室一厅,表示就想装修成这样。

    两个设计师在小屋里转了两圈就出来了,

    “老板,您要这个风格的?”

    “是的!就想要这个感觉的。”

    “老板,可是咱这行不兴做旧啊。”

    ……

    卫去病又带着两个人去了新村的房子,看了采光格局,回去大家商量着做了个方案,两个书房两个卧室,卫去病虽然还是不太满意,最后也同意开工了,只是装完以后说一直有味,得散散,要不住着对身体不好,陆陆续续搬了几次书过去,房子晾了半年两个人才进去住。

    刘彻给卫去病最后这一学年的主要任务就是下矿,并且安排卫青带着他去了龙城、朔方和高阙,临去的时候还特意找他来单独谈话,

    “去病,姨夫对你可是抱着很大希望的,一定要跟你舅舅好好看,仔细学,一定要全弄懂,你能明白吗?你不能总靠着你舅舅,以后就算你自己,也要能担起来,我的意思你懂吗?”

    卫去病的嘴角向上勾了勾,他跟着刘彻这么多年,刘彻教过他很多。仔细想想,他们骨子里应该算是一类人,身为同类,他不会不明白刘彻的意思。但是他又不舍得让舅舅再去矿上,只要留在长安,秋天好好调养,冬天住在温暖的屋子里,来回路上开车,舅舅就不咳嗽了。

    最近大家都传说匈大的情况非常不好,定襄造纸工业园项目失败以后,匈大欠了巨额的贷款,还利息都很吃力,伊稚斜曾经在一次大会上念叨过,他这辈子可能都还不上这个贷款了。学校一缺钱,教职工的待遇就下来了,学生的负担也上去了,匈奴本国这几年的经济情况也不太好,很多行业不太景气,匈大不少有实力的教工都出国发展或者转行跳槽,人员流失严重,据说匈大现在是暑假大批量招新员工,简单培训就马上上课,教学质量每况愈下,招生一年比一年困难。

    作为“友好合作”校,刘彻打电话去问候过好几次,伊稚斜起初面上倒还不错,只是希望汉大能多鼓励学生到匈大留学或者参加2+2联合培养。汉大学生想去匈大的不多,最后伊稚斜实在绷不住了,请求汉大给匈大增加联合培养的名额,想借汉大的号召力多招学生。

    刘彻当然是不同意的,凭什么跟你2+2,想来汉大直接留学多好!

    挤兑现在这个境况的伊稚斜,刘彻得心应手,可是有一件事,刘彻觉得,太难太难太难了。

    这件事就是刘据。

    刘据秋天就要上小学了,刘彻已经不指望他像卫去病了,他能像卫长就行!

    刘据还是一如既往的听话,越大越听话,第一天上幼儿园,老师让刘据在椅子上坐着,自己去给他拿苹果吃,回来的路上老师看到两个小朋友互相扔玩具,老师拉过来教育了一番,一个小朋友觉得委屈,大哭起来,老师又安慰了好半天,后来一个小朋友要去洗手间,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小朋友摔了一跤,哭着不起来……老师忙了一上午,回头再看刘据时,他还在那个椅子上乖乖坐着。

    刘彻难得去接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儿子,在门口听老师形容了一番,觉得简直是嘲讽!心里气得不行。

    老师们都发现刘据这个特点,于是格外留心,校长的孩子在幼儿园被欺负了怎么得了。

    刘彻想不明白,刘据为什么这样。他这样的人家,压根不需要孩子老实听话,调皮捣蛋算什么?就算跟小朋友争执打架——就像他小时候一样,也不是大问题,他没法想象以后的汉大校长是那么的听话……

    自己怎么养了个这样的儿子?家长之间微妙的攀比心开始萌动。刘家的基因一直彪悍,自己、姐姐以至于女儿,都是这样,为什么到刘据这儿就转性了?卫家基因不好?卫家人是都温顺,但是绝没到这个地步啊!看看卫去病,就他那个成长环境,私生子带个私生子,到四岁了才落上户口,怎么跟刘据比?人家咋就能养出来那么好的孩子?

    是自己这几年太不顾家了,汉大是占据了很多精力,但是自己也没少花时间泡在那群红男绿女中间,儿子是在父亲的背影里长大的,刘据的成长里,父亲仿佛是失位的,每天跟妈妈在一起的刘据,不大能看得到父亲。

    五月份,卫去病从龙城回来的路上,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震惊的事——去看霍仲孺,认祖归宗,改姓霍。

    霍光一直记得那天,爸爸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脸色就不太好,妈妈回家以后,两个人在屋子里说了好久,妈妈还哭了。

    爸爸告诉霍光,他还有一个大他四岁的哥哥,十六岁的霍光还是个半大孩子,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快乐成长,对于凭空出现个哥哥,只是觉得又突然又好奇。晚上的时候哥哥在本地最好的饭店请一家三口吃了饭,妈妈一直沉默不语,连笑都是勉强,爸爸有些尴尬,却不时盯着哥哥看,哥哥好高大啊,一点儿都不像只比自己大四岁的样子,哥哥的嘴唇抿得直直的,只有爸爸搓着手询问什么的时候,才会说上一两句,但是他还是听明白了,哥哥好像很厉害,哥哥在汉大,七月份毕业就留校了,霍光觉得汉大是最好的学校了,他早上学一年,明年就高考了,一定要考上汉大啊!霍光一直偷偷看哥哥……

    那天晚上哥哥开车送一家三口到楼下就走了,妈妈请他上去坐,他摇头拒绝了。

    第二天早上哥哥又来接一家三口,一起去给爷爷上坟,霍光很奇怪,爷爷的墓碑前面怎么围了好多人了?都是拿着□□短炮的记者,大家看到哥哥来了都骚动起来,哥哥平静地给爷爷鞠了三个躬,上了香,等香烧灭就走了。

    路上记者都上来围着哥哥问,哥哥耐着性子一一回答了,之后哥哥开车把一家三口送回家,就开车回长安了。中间没有叫一声爸爸、妈妈,也没上楼去家里坐,只有刚见面的时候,爸爸让自己叫了声哥哥,哥哥的神色动了动,低下头看自己,

    “是叫霍光吗?”

    第二天霍光就看到报纸上的自己,这个城市并不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史上年龄最小的高考状元卫去病其实是本地人,而且不姓卫,姓霍,同学们都羡慕霍光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哥哥。

    霍去病这次是先斩后奏,只跟卫青商量过,卫少儿知道之后简直气疯了,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有两个月毕业了,自己有公司了,你公司是长安十佳你就了不起了是不是?不认卫家了,霍仲孺扔下咱们娘俩之后管过你吗?给过你一分钱没有?你吃过霍家一口饭一滴水?还不是卫家把你养大的,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现在自己有能耐了,要去找亲爹了!”

    卫少儿气的呜呜哭,陈掌在一旁劝了好久,陈掌的父母头两年相继去世了,倒是不怕卫少儿和霍去病的母子关系公开,卫少儿抽泣着,

    “我知道我没养过你,你也不把我当妈看,但是你舅舅养你这么多年,为了你婚都没结成,到现在还是一个人,你说改姓就改姓,你舅舅心里咋想?你倒是不用管我,我在你心里算个什么?但是得给你舅舅个交代!否则我跟你没完!霍仲孺也别想好过!”

    霍去病去找霍仲孺之前就跟卫青商量过,卫青听了很欣慰,

    “你爸爸不能养你也是不得已的,当初我带你的时候就说过,这样也挺好的,勉强让他养反倒成不了父子兄弟,归根到底,人在这个世上有父亲兄弟,总比没有的好。”

    刘彻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很高兴,霍去病很聪明,一点就透,只要一点拨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愧是自己教过的,于是很积极地找关系帮他把所有证件姓名从“卫去病”改成“霍去病”。

    ☆、 14河西

    为了得到财产,人们悄悄地干了多少卑鄙无耻的勾当!私人生活中每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跟财产有关,就具有极大的利害关系。 ——《莫黛斯特米尼翁》

    7月份霍去病毕业了,直接留校。

    填了各种表格办理了入职手续,最后去财务确认工资卡。

    “本校学生留校不用办新工资卡了,之前交学费的□□留一下姓名卡号就可以。”

    “工资卡一定要用本人姓名的啊?可以留别人的不?”

    “你想用谁的啊?”

    “用我舅舅的,直接把工资都打他卡上就行。”

    “不行不行,这个就得是本人姓名,再说卫校长那个税就够高的了。”

    桑弘羊正好在喝水,看小出纳给霍去病登记卡号,水差点儿喷出来。

    弄完行政手续,霍去病就去地矿学院办公室报到,领了办公桌。从今天开始,霍去病和卫青就是同事关系了,哈哈。

    拿着新教材备了一天课,到下班的时间霍去病就去未央楼下接卫青一起回家。

    “去病第一天上班习惯吗?”

    “还行,挺好的!”

    “没有课的时候也别着急回家,要多听听老教师的课,第一轮上课都比较辛苦的。”

    “我知道了。舅舅,给你。”

    “给我这个干什么?”

    “舅舅,我都工作了,之前你说装修公司的收入不稳定不要,现在每个月都有工资了,就不能在家里白吃白喝了。”

    “你把工资卡给我自己还够花吗?舅舅不差那个钱,再说你平时也往家里买很多东西啊。”

    “够花够花!不够再管你要。”

    ……

    河西有个大的矿山开采项目在招标。

    刘彻之前跟卫青商量,汉大这几年做项目做得太多,有好多老师把精力都放在申报项目课题上,根本不重视基础理论课教学,早前有汲黯盯着还好些,但是汲黯年纪越来越大了,去年冬天的时候,又在查课的路上摔了一跤,根据本人申请,本学期开始调汲黯回思想政治学院担任公共思修课教师,教务处新上任的郑当时还不能马上接上来,所以想让卫青这段时间留在本校做教学管理工作。

    卫青没有细想就答应了,又说自己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要到兄弟学校多学习学习。刘彻表示支持,别光在长安的学校学习,燕京那边也可以去看看,人家有什么先进经验,适合在汉大用的,都可以试一试。

    两个人一起下楼的时候,卫青向刘彻推荐了一个人,刚从国外回来做人力资源的主父偃,是朋友的朋友托着介绍的。汉大这几年大跨度发展,其他部门都还好,就是人事处,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负责人,这个部门涉及的面太广,汉大这种家族企业人际关系还很复杂,刘彻试了几个,都不好用,所以一直由自己直接管理。

    一个单位,最重要的就是钱和人。刘彻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这茬。

    隔了几天,刘彻还是没给卫青答复,卫青想之前自己推荐的苏建刚出事,刘彻可能信不过,就只好给主父偃打电话表示歉意,主父偃很礼貌地感谢了卫青。

    筹备河西项目的时候,卫青正好出差在燕京。

    有敏感度高的人已经明白,这个项目卫青是不会参与了,公孙敖现在是地矿学院院长,新生刚入学工作比较多,公孙贺前几年转岗去了行政部门负责汉大对外联络,算来算去,最有希望负责河西项目的是李广。

    李广也的确急需一个项目。

    卫青没考上研究生的时候,李广就是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到现在卫青都是博士生导师了,李广还是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连李广平时最看不起的公孙敖头两年都评上正教授能带博士生了。

    圈子里一直有个传言,说那一年评比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正教授名额,而最有希望拿到这名额的就是李广和公孙敖。

    李广很有社会影响,是社会上知名的学者,专家组不少人想把这个名额给李广,李广资历比公孙敖老,还有就是害怕这次再评选不上,李广又要跟媒体炮轰职称评审制度,到时候评审机构压力也大。

    评审组的几个专家一起审核李广和公孙敖的评审材料,

    “李广这几年怎么没做啥项目啊?学术论文也不多。”

    “恩,要是比项目和论文,还是公孙敖占优。”

    “奇怪了,公孙敖的论文和项目怎么都是跟卫青啊?早几年公孙敖还都是第一作者第一责任人,之后变成后面了。”

    “让我看看!”

    “哎呦,这个经典论文第一作者怎么是公孙敖啊?”

    “是啊,这个不是卫老师的论文吗?”

    “听说公孙敖是卫老师硕士时候的导师。”

    “真的啊?”

    “应该是吧,你看这个论文和项目,他应该是卫老师的老师。”

    “别猜了,他就是卫老师硕士时候的导师,开学术会的时候卫老师一直叫他老师。”

    “卫老师的导师?那必须是正教授啊。”

    ……

    最后评上正教授的是公孙敖,李广听到这个传言,郁闷了好久。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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