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节
若有所思 作者:御年糕
第8节
第31章 爪子
一大清早，齐亚机械公司的员工都收到了集团总部的邮件。
【重要】齐亚机械公司项目管理部员工王繁因个人利益擅自中止恒伟项目，给公司带来了约为三千万的损失。现做出开除处理，解聘书已下达人事部。如需申诉，请本人携相关资料七日内到集团项目管理总部，逾期不候。
证据如下：
……
这封邮件犹如一颗核弹轰然炸开，引燃了整栋办公楼。原本睡意朦胧的清晨一下子振奋起来，事发突然，众人议论纷纷。
当事人王繁看到邮件之后，当场变脸进了宋思凡的办公室，据目击者称，办公室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王繁重重地甩上门，连东西都没收拾就离开了公司。
“哦哟，没看出来啊，宋思凡原来是个狠角色。”杨绮丽感慨道。
杨绮丽和许微尘原本在徐耀办公室核对集团销售季度汇报最后一遍报告词，雷蒙也被拉来当旁听，四个人凑在徐耀的电脑旁边，兴致勃勃地研究这封邮件。
“toie你怎么看？”
“证据确凿，内容详实，很难翻盘。”
雷蒙吹了声口哨，“那就是玩完咯？”王繁搞砸了自己来齐亚的第一个订单，雷蒙对他的印象可算不上好，一想到公司里再也遇不到这个人了，就通体舒畅。
“你确定这封邮件是宋思凡幕后主使的？”许微尘提出了疑惑，他指着发信人问，“一般因为违纪或者严重失职而辞退员工，不都是通过分公司的人事部吗？集团总部也可以？”
“当然可以，听说总部会派监察官到各个分公司明察暗访，如果发现有问题的有权直接跳过分公司的人事部处理。”徐耀难得耐心解释，“但是这个是不是宋思凡捅出来的，还真不好说。”
“总部的监察官应该只是个传说吧？我来这么久了从来没遇到过，这还是第一次。”杨绮丽站起身，“我还是怀疑宋思凡。”
雷蒙想到买醉那天晚上宋思凡跟自己的对话，也附和了杨绮丽的意见。“这件事看起来只是个人失职而已，应该不至于惊动总部才对吧？监察官也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出手的吧？我们总部有这么闲？”
徐耀移动鼠标关了邮件，结束了这个话题，“也许不是小事。”
突然听得办公室外一阵喧哗，销售部的人纷纷起立跑下楼，雷蒙眼明手快拖住正往下冲的袁杰，“怎么回事儿？火灾报警器响了吗？”
“不不，人事经理进了宋思凡的办公室，我们都赶去看好戏呢！”
“你们这群人，简直太八卦了，一点儿职业操守都没有！”雷蒙一边批评着下属，一边飞快地移动脚步，往项目管理部跑去。
人事经理满脸怒容，顾不得优雅的形象，狠狠地瞪着宋思凡，“你竟然跳过我们直接向总部打小报告，你心里眼里还有分公司的荣誉吗！”
宋思凡摇摇手指，一脸严肃，“我觉得但凡心系公司的员工，都无法容忍这种破坏公司声誉的行为。”
“哼，说得好听，你其实就是公报私仇！”
“做事讲究证据哦，”宋思凡无辜地眨着眼睛，“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呀？”
“你……”
“说不定总部派来的监察官真的来了哦。”宋思凡轻轻笑着，“您这么生气，难道是害怕？”
“别忘了，你只是个分公司的总监而已。”人事经理轻蔑地说，“你靠得了总部一时靠不了总部一辈子，只要你还在分公司一天，有人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我等着呢。”宋思凡毫不在意地挥手送客，“您还有其他事儿吗？没有的话，我接下来还有个会。”
“别以为趁着总经理出差你就可以嚣张，等明天他回来了，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人事经理撂下一句狠话，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宋思凡送她到门口，施施然转身对围观的项目管理部众人说，“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进来开部门会议。”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邮件镇住，在这风口浪尖上都不敢多言，也不晓得宋思凡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都接二连三走进办公室。
宋思凡从柜子里拿出一叠纸，“邮件都收到了？”
众人互看一眼，齐齐沉默。
“我相信，王繁只是个案，在坐的各位都是清清白白的。”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宋思凡忍不住笑出声，他清了清嗓子，“从现在开始，过去的我们既往不咎，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早点做好准备走人吧。”
“不过呢，我觉得光凭各位的自制力可能一时有些困难，所以我决定，从本月开始，各位手头上在做的项目每月给我和对口的销售汇报一次进度。至于像恒伟那种因为各种原因而流产的项目嘛……”
他轻轻抚摸着手里的一叠纸，“这是我翻阅档案整理的近三年你们每个人名下中止的项目清单，根据档案上提供的中止原因，黑色项目是我认可的原因，可以直接封存。那些红色的嘛……”他弹了弹纸张，“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宋思凡把项目清单递给离他最近的魏潇，魏潇再把写着每个人名字的纸递给对应的人，有些人相对而言比较平静，而有些人则大惊失色连薄薄的一张纸都没拿稳。
宋思凡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轻轻扫过，“我要你们手上红色项目所有的资料，如果你们不给也没有关系，我会直接去跟客户要。我相信他们应该很愿意跟我聊聊当初这些项目是怎么中止的。”
他着重咬着“中止”两个字的音，当众人提心吊胆地以为他要继续的时候，他又用轻快的口气转开了话题。
“好了，”他拍拍手，把手里剩下的纸张扔在桌上，是一些已经离职人员的项目列表，“散会。”
出门的时候项目管理部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可谓是精彩纷呈。雷蒙看得暗爽，叫你们当初欺生，现在吃瘪了吧？
众人陆续散去，魏潇立在原地没动。
宋思凡抬眼像是才发现这人的存在，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我是来投诚的。”
“投诚？”宋思凡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可是我不需要啊。”
魏潇对他的调侃不为所动，“我舅舅都告诉我了。”
“你舅舅？哦……腾龙的那个运营总监啊……”
“嗯，所以……我知道你是谁了。”
“那就不必拐弯抹角了。”宋思凡手肘架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托起下巴，“既然是投诚，你有什么诚意？”
魏潇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背后那个人是谁。”
宋思凡歪了歪脑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那个啊……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魏潇显出一丝慌乱，“那你怎么还……”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宋思凡停顿了一会儿，看他自信满满的脸变了颜色，才悠悠说道，“不过你放心，王繁的事情只是杀鸡儆猴。看在你没有把我的身份说出去的份儿上，我可以许诺你：只要你们不给我添乱，我不会动最底层的你们。你回去该怎么样怎么样，也不用提醒你的同事们，免得打草惊蛇。至于你的识时务，我会考虑的。”
“好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魏潇见目的达成，抑制住兴奋准备离开。
“等等！”宋思凡又开口叫住他，一下一下敲着手里的笔，“你舅舅的口风实在是太松了，你提醒一下他，明天我要跟雷蒙去他那里收款，千万别提我的身份。如果被我发现再多一个人知道，我会重新考虑你在齐亚的前途和未来跟腾龙合作的可能性。”
“好的！我马上转达！”魏潇慌忙点头应着，倒退着出了办公室。
雷蒙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魏潇才迟迟走出来，见了雷蒙居然友好地笑了笑，雷蒙不明所以，伸手不打笑脸人，也点头回应。
看着魏潇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雷蒙推开门，问坐在位置上的宋思凡，“魏潇怎么了？笑得一脸诡异……”
宋思凡正忙着把散落一桌的资料收拾起来，一脸风轻云淡地回答他，“没什么，得了我的许诺而已。”
雷蒙也凑过来帮他收拾，顺便八卦一下，“你许诺什么了？”
宋思凡接过雷蒙递过来的资料，叠成一摞锁进柜子里，笑得人畜无害，“许诺留他们一个全尸。”
光天化日之下，雷蒙打了一个寒颤。
宋思凡忽略他僵硬的表情，问道：“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雷蒙恍然从定身状态解冻，“哦，明天不是要一起出差去收腾龙项目的尾款了吗？我来跟你核对下还需要准备什么。”
“嗯，不用准备什么，你把那些技术参数的文件带上就行。这个项目虽然告一段落，但是后续可能还涉及到售后服务和质保的问题，可以过去一并谈妥。”
“好的，你看看，我准备了这些……”雷蒙慌忙把带过来的文件拿给他看，“还缺什么我记下来。”
等谈完公事，雷蒙把笔记记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斜眼看认真研究技术参数的宋思凡，“你没事吧？”
宋思凡不语，挑眉看着他。
“我看你这几天呼风唤雨的，完全没有失恋的样子嘛。买醉的那个宋思凡该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宋思凡笑笑，说得风轻云淡，“放手了，又何必留恋。”
雷蒙研究着他的表情，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的胸口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这么快就走出来了，说明对上一段感情应该也没有太投入吧？那天看你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以为李可然是真爱，现在我放心了。”
宋思凡只是笑，纤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雷蒙又忍不住问，“你对待每段感情都能这么快放手吗？”
宋思凡向后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放松下来如一只慵懒的猫咪，饶有兴趣地摇着尾巴，“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月啦！十万字啦！每天没什么人看还果奔坚持到现在……被自己感动哭。
第32章 出差
雷蒙敢怒而不敢言，怨念地盯着宋思凡，“这哪儿能猜到啊！你这都跟谁学的？”
“这是我妈妈从小教我的，”宋思凡第一次提起家事，雷蒙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字一句，“我妈妈说，当记者提了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只要保持微笑，礼貌地看着他，说，‘你猜？’就可以了。”
“你妈妈……也挺有个性的……”雷蒙猜测着，能嫁入豪门的，肯定有两把刷子。“不过，我好像没听说过瓷国有哪个富豪姓宋啊？”
“以后你会知道的。”宋思凡不置可否地笑笑，“对了，我改了明天的航班。”
“改到几点了？”本来订的是十点的航班，再改估计就到下午了吧？雷蒙打着小算盘，这样是不是就能偷懒睡个懒觉了？
“早上七点。”
“什么？”雷蒙哀嚎一声，“这么早？要了我的老命了好吗！那我五六点就要出门，根本打不到车的啊！”
“我六点开车到你家楼下去接你，然后我把车停在机场。”宋思凡微笑着堵死了雷蒙的借口。
“机场停车过夜老贵的耶！幸好你是个有钱人。”有钱真好，雷蒙羡慕地想，自己要是个妹子，早妥妥儿下手了……雷蒙灵光一闪，“既然失恋了，你接下来考虑开展一段异性恋情吗？我刚好有个妹妹……”
宋思凡忍无可忍，把雷蒙赶出办公室，倚在门框上叮嘱他，“别迟到！”
早上雷蒙定了五个闹钟才堪堪把自己闹醒，他勉强睁开眼睛，摸索着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发现李玉萍已经给他做好了早饭。
“妈，你怎么这么早？”
“你呢？”
“我是为了赶飞机出差。”
“那我早起就是为了你啊！不然你又要饿着肚子去赶飞机了。饿出病来怎么办？”李玉萍白了他一眼，把荷包蛋摆在餐盘上。
雷蒙的确是打算睡到最后一分钟然后直接上车的，早饭什么的从来就不是他首要考虑的问题。想到母爱的伟大，他满怀感激地吃着李玉萍的爱心早餐。
“早啊。”雷萌穿着卡通睡衣，揉着眼睛坐在餐桌旁，“妈妈我的早饭呢？”
“马上就好，乖宝贝儿。你的份儿被你哥吃了。”
周末雷萌不需要上学，这个点出现根本不科学，雷蒙诧异地问，“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今天妈妈要送我上补习班，据说补习班报名的人很多，所以要早点过去排队。我才要问你怎么也起这么早，你不是周末都下午才起床的么？”
所以李玉萍根本不是为了给自己做早饭才起这么早的吗！雷蒙低头看看爱心早餐，原来这个也是给雷萌做的！“我果然不是亲生的……”
李玉萍一脸坦然，完全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尴尬，“宝贝儿你牙刷了吗？”
“还没……“雷萌慢吞吞站起来去盥洗室，行径窗户旁边不经意间一瞥，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立刻扒住窗台朝下看了看。
“妈，哥，我们楼下停着一辆没见过的车。”
雷蒙眼皮一跳，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他连忙问道，“车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的，颜色有点偏暗，”雷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大姨妈红。”
那应该就是宋思凡的车了，雷蒙顾不得挽回家庭地位了，狼吞虎咽地把荷包蛋消灭掉，含含糊糊地转移话题，“雷萌同学你赶紧刷牙吃饭，关注人家的车干什么！”
雷萌不为所动，陷入了沉思，“好奇怪哦，上次在隆兴，有人说李可然最后就是上了一辆酒红色的宝马。这个看着和照片里的有点像啊……”
她露出狐疑的表情，“该不会李可然来我们小区了吧？”
“你想太多了……”虽然十有八|九就是同一辆车，但是雷蒙一点儿也不打算让雷萌知道，“宝马车都长一样的，你怎么可能分得清！”
“我只是说像而已啦！”雷萌撅起嘴巴，又朝楼下看了一眼，“这车还不走，该不会是在等人吧？”
雷蒙急急忙忙抽了张抽纸擦擦嘴，跳起来去换衣服，“妈妈我吃饱了，我赶飞机去了！”
“哥你下楼的时候帮我看看里面是不是李可然啊！是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下去要签名！”
早一个月还有可能，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希望了。雷蒙在心里吐槽着，拎着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打开门。
李玉萍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喊住他，“少喝点酒！你的身体你自己知道！我可不想既照顾你爸又要照顾你！”
“知道了！”雷蒙答应着，拖着行李箱飞快地消失在楼梯转角。
谢绝了宋思凡下车帮忙的建议，雷蒙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和行李箱塞进车里，像警匪片里出现无数次的场景那样，关上门的那一刻对宋思凡说，“快走！”
宋思凡会意，猛得一踩油门，宝马车向前一冲——撞在了小区花坛的围堰上。
事实证明，想拍警匪片，前提是必须有个车技过硬的司机。
雷蒙：“……”
宋思凡镇定自若地倒车，重新开出小区大门。
雷蒙盯了宋思凡一路，在机场地下车库停车的时候，宋思凡皱了皱眉头，“你想干嘛？”
“我心疼小宝马……”
检票登机，两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雷蒙打量了一下四周，嫌弃地说，“你居然订了经济舱，我以为你不订头等舱至少也是个商务舱。”
宋思凡耸耸肩，“商务舱公司不给报销。”
“有点志气好吗！”雷蒙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教育他，“你手表都买那个百什么什么丽了，还会在乎这点小钱吗？”
“在乎啊！我是公务出差，为什么要自己掏钱买飞机票？”宋思凡扣好安全带，检查了一遍，又提醒雷蒙，“你的安全带。”
雷蒙慌慌张张扣好安全带，“有钱人不都应该是为了自己舒服很舍得花钱么？你怎么不太一样？”
“那个表是以前我妈妈送的，我现在……嗯，不是很有钱。”
雷蒙立刻脑补了豪门恩怨家族纷争的狗血电视剧，难道宋思凡是私生子，现在身份暴露了，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地面？
雷蒙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只好眼巴巴看着他，一颗沸腾滚烫的八卦之心燃烧到极致，这辈子终于体会到百爪挠心的感觉了。
“那你……”
“飞机要起飞了。”宋思凡淡淡地说。
飞机上升过程中人体会有一些不适，雷蒙只好闭上嘴巴。
等飞机平稳后，宋思凡拿出一沓资料开始看，雷蒙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三年内齐亚机械公司中止的项目清单。”
“你看这个干嘛？”
“你还记得恒伟项目吗？”
“当然。”恒伟项目是雷蒙来齐亚后接到的第一个项目，当初在戈壁滩喝到挂盐水简直记忆犹新，好不容易把到手的项目托付出去，没隔几天就被王繁轻轻巧巧告知黄了。这成了雷蒙心头的一块大石，每每想起来都压抑地呼吸困难。直到近日王繁被集团总部开除，才稍稍有所缓解。
“我后来又私下里联系了恒伟的王经理，他告诉我，你的项目不仅没有流产，还顺利完成了。只不过产品效果差强人意，价格也比预期的高，他还问起你怎么不继续负责跟他联络，王繁跟他说的是你已经离开齐亚了，所以后来他都只能跟王繁沟通。后来我再打电话过去问，他就不接电话了。”
雷蒙瞪大了眼睛，被正式通知取消的项目，怎么可能又悄悄被完成了？
“这太可疑了吧！我刚开始知道项目被中止之后，还特意打电话给王经理道歉，但是他很生气，我后来就没有再打过去自讨没趣了。”
“我有个猜测……但是现在还没有证据。”
“所以你就把这件事告知了集团总部？”
“嗯。不过我是把这件事作为王繁的个人行为汇报的，先投石问路试试看，我还不想这么早打草惊蛇。”
雷蒙打了一个激灵，“那我差点被中止的第二个项目……”
宋思凡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就是我们这次出差的目的。收回尾款只是个幌子，我觉得，跟腾龙项目的运营总监聊聊，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雷蒙立刻燃起了斗志，激动地问，“你这个项目清单……能给我看看么？我想回去对照一下销售部的记录，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哦，如果是你们项目管理部的内部机密资料就算了……”
“没关系，你看吧。”
宋思凡本来打算分给雷蒙一半资料让他看，雷蒙早已自觉自动挪过来，一颗脑袋凑到宋思凡手边，“那我们一起看。”
宋思凡只好放弃原来的打算，就着手里的资料给他解释。
大概翻了四五页的样子，宋思凡感觉肩膀一沉，太久没早起的雷蒙抵不住睡意，睡着了。
半落的遮阳板挡住刺眼的阳光，宋思凡开了头顶的阅读灯，温和的光线洒落在青年安静的睡颜，平日里聒噪的嘴唇紧紧闭合，抿成一道平平的直线。
雷蒙并不是天生笑脸，他不笑的时候更像雷震天，看上去严肃而认真。只有当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眼底自带三分笑意，嘴唇才会微微上翘，原本死板的表情顷刻变得真诚又亲切。
宋思凡移开目光，按下服务键招来空姐，要了一张毛毯。
他保持着左肩不动，只用右手笨拙又轻柔地给雷蒙搭上毛毯，自己则重新拿起资料，静静地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收到了好多小天使的鼓励！年糕糕感动得一晚上没睡着！【并没有
人间自有真情在！
数据无情人有情！
年糕糕又志残身坚地从海鲜锅里站起来啦！！！
第33章 同床
飞机顺利降落后，宋思凡动了动发麻的肩膀，雷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沙哑着嗓子问，“到了？”
“嗯。”宋思凡不动声色地收起毛毯还给空姐，“你要不要喝点水？”
“谢谢哈。”雷蒙接过宋思凡递过来的保温杯，咕嘟咕嘟喝完。把杯子还回去，顺手打开遮阳板，熟悉的景色令他精神一振，“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下了飞机，雷蒙带宋思凡去打车，一路熟门熟路地指挥司机开到宾馆。
雷蒙对道路的了如指掌让出租车司机很诧异，“小伙子你是本地人？”
“不啊，我大学在c大读的，然后留在c市工作了好几年，最近才离开。”雷蒙用c市当地的方言回答他。
“怪不得你对c市这么熟！我们c市挺好的啊，干嘛要走？”
“我爸爸身体不好，所以只好回去了，不然也不会放弃这里的工作。”雷蒙抓了抓脑袋，“哎，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坐在后排一直闭目养神的宋思凡轻启薄唇，“父母在，不远游。”
雷蒙一拍手，“对对！就是这个！”
“哦这倒是，看不出你还挺孝顺的。”出租车司机又跟他东拉西扯了些c市的风土人情，这些雷蒙早就烂熟于心了，顾及着宋思凡是第一次来，所以也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跟司机师傅谈论。
他一边应付司机，一边扭头去看宋思凡，“哎宋总，你觉得c市怎么样啊？有没有兴趣腾龙收完款多留几天逛逛？”
谁知宋思凡对他的一片好心根本不领情，睁开眼睛回望着他问道，“我发现你销售做得也挺好的，为什么一心要做项目管理？”
“诶，这个嘛……我其实挺喜欢销售这个行当的，当初卖保险也蛮开心的，可惜我天生硬件条件不行。”说到这个，雷蒙无奈地摊了摊手，“祖师爷不肯赏这口饭吃，只好另谋出路了。”
“什么硬件条件？”宋思凡在脑海里搜索一圈，疑惑地问。
“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真的不能喝酒。”
宋思凡想到“旧时光”里酒保问雷蒙的话，“所以你去酒吧只喝苏打水？”
“对，我都解释了无数次了……”雷蒙满脸沮丧，叹了一口气，“可惜没人相信我，killy还嘲笑我说是挡酒的借口。”
“那你今天晚上跟腾龙的饭局怎么办？”
雷蒙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要紧么？”宋思凡担忧的问，他不想让晚上的饭局出任何差错。
“没事。”雷蒙摆摆手，“我自有分寸，你好好跟腾龙那个运营总监联络感情，别管我。”
宋思凡想想今天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着，他不知道雷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好嘱咐道，“那你自己注意点，别再喝到医院去了。”
“你就放心吧！我出门前我妈也这么警告我的，我再喝挂了我妈估计要跟我玩命。”雷蒙做了个鬼脸，转头对司机说，“师傅就前面靠边停啊。多少钱？发|票给一下呗。”
雷蒙和宋思凡一人一个行李箱进了酒店大堂，宋思凡矜持地停下脚步，用下巴指指服务台，“你去办入住手续。”
“你不是网上都订好了么？为啥还要我去？”雷蒙不解，不是谁预定谁办理么？
“我用的是你的名字。”
“干嘛要用我的名字……”雷蒙嘟嘟囔囔着掏出身份证，“你的证件呢？”
“用你的就可以了。”
“我的只能开一间房啊，要两个人的才能开两间房。”
宋思凡笑得风轻云淡，“我就订了一间房。”
雷蒙：“……”
宋思凡拖着行李箱在酒店大堂的沙发坐下，一脸坦然地迎接了雷蒙难以置信的目光。
虽然心理上已经接受了宋思凡跟别的娘炮不同，但是一想到要跟一个gay住在一起，雷蒙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为什么只订一间房！总监级别是可以住豪华单人房的啊！而且你还那么有钱！不，就算你已经不再那么有钱了，但是你好歹比我有钱啊！为什么要跟我挤一间！为！什！么！”顾不得在公共场合保持风度，他咆哮着发泄不满。
宋思凡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有瓷国身份证。”
“啊？”雷蒙想到之前登机验票的时候，宋思凡掏出来的好像的确是一个小本本，而不是跟他一样的身份证小卡片。
所以宋思凡还是个歪果仁？
雷蒙眨眨眼睛，对待国际友人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委委屈屈地说，“那护照也是可以开房的啊！”
“我预定的时候就只剩一间房了。”
“你就不能换一家宾馆吗？”
“这一家离腾龙最近最方便。”
“那你也不能……”
宋思凡微微皱眉，不耐烦地站起来，“你到底去不去？”
雷蒙气势顿消，一下子就怂了，耷拉着脑袋蔫儿蔫儿地走向服务台，“您好，我之前预定了一间客房。对了，麻烦给我两张房卡。”
“您好，您预定了一间大床房，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前台小姐迅速办好登记，递上两张房卡。
等等，她刚刚说了啥？
大……
床……
房……
雷蒙颤颤巍巍接过房卡，确认房卡上写着大床房后两眼一黑，转头看见宋思凡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雷蒙选择死亡。
然而宋思凡岂会让他轻易死亡，雷蒙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表情，打开了客房的门。
作为硕果仅存的最后一间房，房型肯定不会太好，房间整体是一块长方形，只是用透明的玻璃在房间的一角隔出了卫生间和淋浴间，如果不拉帘子，里面的景象就会被看得一清二楚。雷蒙见到过这种装修，刻意处理过的防雾玻璃据说是为了增加情侣住宿的情趣。
两个大男人需要个妹的情趣啊……雷蒙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眼角偷看宋思凡，后者无知无觉地坐在床上，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用品。
整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凝固的空气阻塞了雷蒙的鼻腔，洁白的大床闪瞎了雷蒙的钛合金狗眼。雷蒙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多呆，他把行李箱放在床边，只拿了钱包和手机，对收拾衣物的宋思凡说，“我好久没回c市了，先出门逛逛了啊！我会在腾龙饭局前一个小时回来。”
“嗯，你记得看时间。”宋思凡把其中一张房卡递给他，“你拿着吧，我可能也会出门。”
终于逃出了宾馆，雷蒙沿着满是梧桐树的街道慢慢走着。正值深秋，金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簌簌落下，在地上铺成厚厚一层，皮鞋踩上去咯吱做声。
秋风把他发热的脑袋微微吹凉了一些，雷蒙站在黄叶漫天的秋色里，慌乱的心一点点平复下来。
跟个gay住一晚上又怎样，宋思凡这种有钱人，都只喜欢泡小明星，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这种普通人。
等等，为什么是他不可能看上自己？我才不会看上他好吗！
雷蒙愤怒地碾碎脚下的梧桐叶，越想越觉得落荒而逃太没有骨气。
我越是逃避，岂不就越显得心虚？
我一个坦荡荡的直男，行得端坐得正，我有什么好怕的！
雷蒙做足了心理建设，把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转身杀回宾馆准备显示自己如海洋般宽大的胸怀。
不就是个gay吗？雷大爷耿直不屈，才不会因为跟gay睡了一晚就轻易变弯！
带着满腔的自信，雷蒙朝房间走去。从电梯出来，心情像只沙漏被人倒转，好不容易堆满的自信心正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从电梯到房间短短一段路，雷蒙走得举步维艰。
行至门口，雷蒙放轻脚步，纠结着为自己寻找借口。如果宋思凡在的话……自己还是再出去逛两圈儿再来吧。
雷蒙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房间里好像没什么声音，他又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也无人应答。
也许宋思凡真的出去了？
雷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掏出房卡刷门进入。
原本宋思凡坐的地方果然没人，雷蒙开心地扑倒在大床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咦？好像压住了什么东西……雷蒙伸手掏了掏，举到眼前仔细辨认了一下。
——是一条ck紧身三角内裤，看尺寸不像是自己的。
像是拿了一块烫手山芋，雷蒙飞快地把内裤甩在一边，窘迫地转头试图忽视内裤的存在，却恰好将浴室的景色看个正着。
淋浴间里水汽氤氲，防雾玻璃却忠实地呈现出内部的景象。有个男人背立着，亚麻色的头发散落在宽厚的肩膀，手臂的肌肉拱起一道漂亮的弧形。肩胛骨如一只展翅的蝴蝶，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欲飞。腰部没有一丝赘肉，水流顺着脊背深深的线条直入紧实的臀部，隐约可见垂在两腿间的……
雷蒙呼吸一窒，满腔热血瞬间被点燃到沸腾，争先恐后地涌向下|体。
察觉到自己的生理反应，雷蒙吓得脸色苍白，挣扎着逃出了房间。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悸动的热度稍稍减退，雷蒙刚要松一口气，体内压抑的躁动逆行而上，重新找到了出口。
雷蒙来不及阻止，两行鼻血就这么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对于如此高能的一章，相信大家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因此我们特意采访了宋总。
年糕：宋总您好，请问两个人只订一间房这种卑劣的手段徐总已经用过一次了，您是在模仿他吗？
宋总：按照时间顺序，我和雷蒙出差在前，徐耀和许微尘出差在后，应该是他模仿我才对。再说，他敢订大床房么？[挖鼻]
年糕：确实，徐总那时候在大床房面前认怂了最终订了标间……那么问题来了，请问您预订的时候，真的就只剩一间大床房了吗？
宋总：[邪魅一笑]你猜？
第34章 饭局
宋思凡洗完澡，在房间里等到几乎来不及，雷蒙还没回来。打他手机却发现手机就丢在床上，宋思凡清楚地记得雷蒙出门前是带了手机和钱包的，这么说来雷蒙已经回来过了？
最后宋思凡只好自己赴宴，刚走出宾馆大门，发现雷蒙就站在门口，看见突然出现的宋思凡，他反射性地后退了两步。
雷蒙并不像不守时的人，宋思凡皱着眉头问，“你怎么……”
“什么也别问！”雷蒙三两步跑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报了酒店的地址。
宋思凡完全没有雷蒙那旺盛的好奇心，雷蒙不让问，他就真的一路保持沉默到打开包厢的房门。
腾龙的运营总监早已带着一众小弟在等候，看见二人进门急忙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握住了雷蒙的手。
雷蒙难得跟比自己高级别的人同时出现还获此特殊待遇，被受宠若惊的兴奋冲昏了头脑，一时忘记了之前的窘境，得意地向宋思凡使了个眼色。
看你那细皮嫩肉的样子，一看就是被我这种老板包养的小白脸！
宋思凡任他嘚瑟，笑而不语。
雷蒙的手被运营总监狠狠摇了两下，“宋总啊，久仰大名！今日终于有缘得见了啊……”
“吧唧”一声，雷蒙老板梦碎，默默地把手抽了出来，指了指身边的宋思凡，“您认错人了，这个才是我们宋总。”
运营总监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立刻重新堆满笑容转移目标，“宋总，没想到您长得这么……俊秀哈！您看我这……”
宋思凡干脆利落地一点头，“宋思凡。久仰。”
“哦哦我是腾龙的魏如龙，您叫我小魏就好。”
都一把年纪了就别装嫩了好吗！雷蒙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叫小魏，那魏潇叫什么？小小魏吗？
“您好，我记得您是魏潇的舅舅。”宋思凡功力深厚，丝毫不为所动。
“对对，魏潇啊，从小跟我们娘家姓的。您请坐、请坐。”魏如龙说着就要把宋思凡往首席迎，宋思凡巧妙地推脱着让他坐了首席，自己坐了次席。
雷蒙见自己已经完全被无视，自觉自动地挨着宋思凡坐了下来。
魏如龙再次关注起了雷蒙，亲切地问道，“这位应该就是宋总的司机了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雷蒙还真可以算是宋思凡的司机。
一下子从老板的待遇直降成司机，雷蒙有些胸闷，“魏总您好，我是齐亚机械公司销售部的雷蒙，腾龙项目合同就是我负责签订的。”
“哦……你就是那个，我外甥好心把我们腾龙的项目给你增加业绩，你居然找了个别的项目管理把我外甥蹬掉了的销售？”魏如龙吸了一口烟，讲话时正喷向雷蒙，呛了他一口二手烟。
“咳咳，您所谓的别的项目管理……就是我们宋总。”雷蒙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宋总要接单，那当然是没问题了！”魏如龙变脸比翻书还快，“你看，有宋总坐镇，这个项目，多么顺利啊！来来我们共同举杯，为宋总干一杯！”
顺利个屁啊……敢情你是把之前怎么刁难我们的事儿都选择性遗忘了是吧？雷蒙愤愤地吐槽。
酒过三巡，酒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魏如龙拉着宋思凡大谈腾龙项目，也亏得宋思凡功课做得充足，虽然关键时期他都在医院里照顾李可然，根本没怎么实际参与，但死板的资料记录经过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自己全程尽心尽力完成了这个项目。
雷蒙对宋思凡更是佩服，看他最近对项目管理部雷厉风行的清理活动以为他只是对内部管理有一套，没想到对外也能掌控全场。魏如龙被他说得深信不疑，还真以为是他在幕后全程操控了整个项目过程。
雷蒙想到深藏功与名的徐耀，这个项目您心心念念的宋总还真没派上多大的用场，全靠我们徐总的功劳好不好！难道魏如龙把徐耀也选择性遗忘了？否则怎么可能一句都不提？
他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魏总，之前我们销售部的徐总来拜访过您，您还有印象吗？”
“那个啊，”魏如龙不在意地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蚊子，“是有这么件事儿，但腾龙项目的灵魂，还是宋总！来，宋总我们再喝一杯……”
“魏总过奖，腾龙项目离不开您的支持。”宋思凡坦然一笑，举杯与他轻轻一碰，“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再听下去耳朵就要烂了，雷蒙见宋思凡已经开始步入正题，连忙招呼着魏如龙带来的下属们喝了起来。
连续几杯酒下肚，太久没有遭受烈酒荼毒的胃一阵痉挛，雷蒙脸色不变，照样谈笑风生。他本来就风趣健谈，此时恨不得搜肠刮肚吸引对方的注意，效果自然绝佳。
干完一瓶红酒，酒桌上其他的人已经渐渐远离宋思凡和魏如龙的总监二人组，朝着雷蒙聚拢起来。
其中一人拍了拍雷蒙的肩膀，“兄弟，爽气！再开一瓶白的，我们接着聊！”
雷蒙笑了笑，豪迈地一饮而尽，“兄弟说话了，岂有拒绝的道理？来来，再满上！”
刚开始宋思凡还注意着雷蒙的举动，想提醒他注意身体，但是一则要稳住魏如龙不方便跟他说话，二则看他并无异样以为他还撑得住，只想速战速决赶紧套得消息带雷蒙回去。
“魏总，不知您之前跟齐亚合作的项目，是否也都如这般顺利进行？”
“啊，宋总放心！都很顺利！我们腾龙一向待人真诚！”
宋思凡垂下眼帘，轻声笑道，“您看我们今日一见如故，红酒怎么足够，不如换换吧？”
“宋总都提要求了，怎么能不满足！来来，把我带来的茅台给开了！”
服务员赶紧上来，把喝红酒的高脚杯撤下去，换成喝白酒的小酒盅。
“这个，太慢了。”宋思凡随手把酒盅扔在一边，拿起喝水的玻璃杯，“我们就用这个喝。”
“好好！我就喜欢宋总这样的实在人！”魏如龙毫无惧色，也欣喜地倒满玻璃杯。
雷蒙看得暗暗心惊，就在他们一堆人边打屁边喝酒才勉强喝掉一瓶红酒的时间里，宋思凡和魏如龙两个人已经干掉了一瓶茅台。
宋思凡看不出任何变化，魏如龙已经面色酡红，酒气冲天地打着酒嗝，“再来！”
宋思凡放下杯子，起身给他倒酒，声音低沉魅惑，“您再好好想想，除了魏潇，还有齐亚其他人跟您联系过么？”
“没了，我们腾龙的项目我一向都是交给魏潇的……”魏如龙握着酒杯，还想跟他再碰杯，“交给自己人，放……放心！”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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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31章 爪子
一大清早，齐亚机械公司的员工都收到了集团总部的邮件。
【重要】齐亚机械公司项目管理部员工王繁因个人利益擅自中止恒伟项目，给公司带来了约为三千万的损失。现做出开除处理，解聘书已下达人事部。如需申诉，请本人携相关资料七日内到集团项目管理总部，逾期不候。
证据如下：
……
这封邮件犹如一颗核弹轰然炸开，引燃了整栋办公楼。原本睡意朦胧的清晨一下子振奋起来，事发突然，众人议论纷纷。
当事人王繁看到邮件之后，当场变脸进了宋思凡的办公室，据目击者称，办公室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王繁重重地甩上门，连东西都没收拾就离开了公司。
“哦哟，没看出来啊，宋思凡原来是个狠角色。”杨绮丽感慨道。
杨绮丽和许微尘原本在徐耀办公室核对集团销售季度汇报最后一遍报告词，雷蒙也被拉来当旁听，四个人凑在徐耀的电脑旁边，兴致勃勃地研究这封邮件。
“toie你怎么看？”
“证据确凿，内容详实，很难翻盘。”
雷蒙吹了声口哨，“那就是玩完咯？”王繁搞砸了自己来齐亚的第一个订单，雷蒙对他的印象可算不上好，一想到公司里再也遇不到这个人了，就通体舒畅。
“你确定这封邮件是宋思凡幕后主使的？”许微尘提出了疑惑，他指着发信人问，“一般因为违纪或者严重失职而辞退员工，不都是通过分公司的人事部吗？集团总部也可以？”
“当然可以，听说总部会派监察官到各个分公司明察暗访，如果发现有问题的有权直接跳过分公司的人事部处理。”徐耀难得耐心解释，“但是这个是不是宋思凡捅出来的，还真不好说。”
“总部的监察官应该只是个传说吧？我来这么久了从来没遇到过，这还是第一次。”杨绮丽站起身，“我还是怀疑宋思凡。”
雷蒙想到买醉那天晚上宋思凡跟自己的对话，也附和了杨绮丽的意见。“这件事看起来只是个人失职而已，应该不至于惊动总部才对吧？监察官也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出手的吧？我们总部有这么闲？”
徐耀移动鼠标关了邮件，结束了这个话题，“也许不是小事。”
突然听得办公室外一阵喧哗，销售部的人纷纷起立跑下楼，雷蒙眼明手快拖住正往下冲的袁杰，“怎么回事儿？火灾报警器响了吗？”
“不不，人事经理进了宋思凡的办公室，我们都赶去看好戏呢！”
“你们这群人，简直太八卦了，一点儿职业操守都没有！”雷蒙一边批评着下属，一边飞快地移动脚步，往项目管理部跑去。
人事经理满脸怒容，顾不得优雅的形象，狠狠地瞪着宋思凡，“你竟然跳过我们直接向总部打小报告，你心里眼里还有分公司的荣誉吗！”
宋思凡摇摇手指，一脸严肃，“我觉得但凡心系公司的员工，都无法容忍这种破坏公司声誉的行为。”
“哼，说得好听，你其实就是公报私仇！”
“做事讲究证据哦，”宋思凡无辜地眨着眼睛，“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呀？”
“你……”
“说不定总部派来的监察官真的来了哦。”宋思凡轻轻笑着，“您这么生气，难道是害怕？”
“别忘了，你只是个分公司的总监而已。”人事经理轻蔑地说，“你靠得了总部一时靠不了总部一辈子，只要你还在分公司一天，有人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我等着呢。”宋思凡毫不在意地挥手送客，“您还有其他事儿吗？没有的话，我接下来还有个会。”
“别以为趁着总经理出差你就可以嚣张，等明天他回来了，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人事经理撂下一句狠话，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宋思凡送她到门口，施施然转身对围观的项目管理部众人说，“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进来开部门会议。”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邮件镇住，在这风口浪尖上都不敢多言，也不晓得宋思凡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都接二连三走进办公室。
宋思凡从柜子里拿出一叠纸，“邮件都收到了？”
众人互看一眼，齐齐沉默。
“我相信，王繁只是个案，在坐的各位都是清清白白的。”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宋思凡忍不住笑出声，他清了清嗓子，“从现在开始，过去的我们既往不咎，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早点做好准备走人吧。”
“不过呢，我觉得光凭各位的自制力可能一时有些困难，所以我决定，从本月开始，各位手头上在做的项目每月给我和对口的销售汇报一次进度。至于像恒伟那种因为各种原因而流产的项目嘛……”
他轻轻抚摸着手里的一叠纸，“这是我翻阅档案整理的近三年你们每个人名下中止的项目清单，根据档案上提供的中止原因，黑色项目是我认可的原因，可以直接封存。那些红色的嘛……”他弹了弹纸张，“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宋思凡把项目清单递给离他最近的魏潇，魏潇再把写着每个人名字的纸递给对应的人，有些人相对而言比较平静，而有些人则大惊失色连薄薄的一张纸都没拿稳。
宋思凡的视线从每个人脸上轻轻扫过，“我要你们手上红色项目所有的资料，如果你们不给也没有关系，我会直接去跟客户要。我相信他们应该很愿意跟我聊聊当初这些项目是怎么中止的。”
他着重咬着“中止”两个字的音，当众人提心吊胆地以为他要继续的时候，他又用轻快的口气转开了话题。
“好了，”他拍拍手，把手里剩下的纸张扔在桌上，是一些已经离职人员的项目列表，“散会。”
出门的时候项目管理部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可谓是精彩纷呈。雷蒙看得暗爽，叫你们当初欺生，现在吃瘪了吧？
众人陆续散去，魏潇立在原地没动。
宋思凡抬眼像是才发现这人的存在，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我是来投诚的。”
“投诚？”宋思凡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可是我不需要啊。”
魏潇对他的调侃不为所动，“我舅舅都告诉我了。”
“你舅舅？哦……腾龙的那个运营总监啊……”
“嗯，所以……我知道你是谁了。”
“那就不必拐弯抹角了。”宋思凡手肘架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托起下巴，“既然是投诚，你有什么诚意？”
魏潇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背后那个人是谁。”
宋思凡歪了歪脑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那个啊……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魏潇显出一丝慌乱，“那你怎么还……”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宋思凡停顿了一会儿，看他自信满满的脸变了颜色，才悠悠说道，“不过你放心，王繁的事情只是杀鸡儆猴。看在你没有把我的身份说出去的份儿上，我可以许诺你：只要你们不给我添乱，我不会动最底层的你们。你回去该怎么样怎么样，也不用提醒你的同事们，免得打草惊蛇。至于你的识时务，我会考虑的。”
“好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魏潇见目的达成，抑制住兴奋准备离开。
“等等！”宋思凡又开口叫住他，一下一下敲着手里的笔，“你舅舅的口风实在是太松了，你提醒一下他，明天我要跟雷蒙去他那里收款，千万别提我的身份。如果被我发现再多一个人知道，我会重新考虑你在齐亚的前途和未来跟腾龙合作的可能性。”
“好的！我马上转达！”魏潇慌忙点头应着，倒退着出了办公室。
雷蒙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魏潇才迟迟走出来，见了雷蒙居然友好地笑了笑，雷蒙不明所以，伸手不打笑脸人，也点头回应。
看着魏潇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雷蒙推开门，问坐在位置上的宋思凡，“魏潇怎么了？笑得一脸诡异……”
宋思凡正忙着把散落一桌的资料收拾起来，一脸风轻云淡地回答他，“没什么，得了我的许诺而已。”
雷蒙也凑过来帮他收拾，顺便八卦一下，“你许诺什么了？”
宋思凡接过雷蒙递过来的资料，叠成一摞锁进柜子里，笑得人畜无害，“许诺留他们一个全尸。”
光天化日之下，雷蒙打了一个寒颤。
宋思凡忽略他僵硬的表情，问道：“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雷蒙恍然从定身状态解冻，“哦，明天不是要一起出差去收腾龙项目的尾款了吗？我来跟你核对下还需要准备什么。”
“嗯，不用准备什么，你把那些技术参数的文件带上就行。这个项目虽然告一段落，但是后续可能还涉及到售后服务和质保的问题，可以过去一并谈妥。”
“好的，你看看，我准备了这些……”雷蒙慌忙把带过来的文件拿给他看，“还缺什么我记下来。”
等谈完公事，雷蒙把笔记记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斜眼看认真研究技术参数的宋思凡，“你没事吧？”
宋思凡不语，挑眉看着他。
“我看你这几天呼风唤雨的，完全没有失恋的样子嘛。买醉的那个宋思凡该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宋思凡笑笑，说得风轻云淡，“放手了，又何必留恋。”
雷蒙研究着他的表情，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的胸口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这么快就走出来了，说明对上一段感情应该也没有太投入吧？那天看你半死不活的样子，还以为李可然是真爱，现在我放心了。”
宋思凡只是笑，纤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雷蒙又忍不住问，“你对待每段感情都能这么快放手吗？”
宋思凡向后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放松下来如一只慵懒的猫咪，饶有兴趣地摇着尾巴，“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月啦！十万字啦！每天没什么人看还果奔坚持到现在……被自己感动哭。
第32章 出差
雷蒙敢怒而不敢言，怨念地盯着宋思凡，“这哪儿能猜到啊！你这都跟谁学的？”
“这是我妈妈从小教我的，”宋思凡第一次提起家事，雷蒙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字一句，“我妈妈说，当记者提了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只要保持微笑，礼貌地看着他，说，‘你猜？’就可以了。”
“你妈妈……也挺有个性的……”雷蒙猜测着，能嫁入豪门的，肯定有两把刷子。“不过，我好像没听说过瓷国有哪个富豪姓宋啊？”
“以后你会知道的。”宋思凡不置可否地笑笑，“对了，我改了明天的航班。”
“改到几点了？”本来订的是十点的航班，再改估计就到下午了吧？雷蒙打着小算盘，这样是不是就能偷懒睡个懒觉了？
“早上七点。”
“什么？”雷蒙哀嚎一声，“这么早？要了我的老命了好吗！那我五六点就要出门，根本打不到车的啊！”
“我六点开车到你家楼下去接你，然后我把车停在机场。”宋思凡微笑着堵死了雷蒙的借口。
“机场停车过夜老贵的耶！幸好你是个有钱人。”有钱真好，雷蒙羡慕地想，自己要是个妹子，早妥妥儿下手了……雷蒙灵光一闪，“既然失恋了，你接下来考虑开展一段异性恋情吗？我刚好有个妹妹……”
宋思凡忍无可忍，把雷蒙赶出办公室，倚在门框上叮嘱他，“别迟到！”
早上雷蒙定了五个闹钟才堪堪把自己闹醒，他勉强睁开眼睛，摸索着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发现李玉萍已经给他做好了早饭。
“妈，你怎么这么早？”
“你呢？”
“我是为了赶飞机出差。”
“那我早起就是为了你啊！不然你又要饿着肚子去赶飞机了。饿出病来怎么办？”李玉萍白了他一眼，把荷包蛋摆在餐盘上。
雷蒙的确是打算睡到最后一分钟然后直接上车的，早饭什么的从来就不是他首要考虑的问题。想到母爱的伟大，他满怀感激地吃着李玉萍的爱心早餐。
“早啊。”雷萌穿着卡通睡衣，揉着眼睛坐在餐桌旁，“妈妈我的早饭呢？”
“马上就好，乖宝贝儿。你的份儿被你哥吃了。”
周末雷萌不需要上学，这个点出现根本不科学，雷蒙诧异地问，“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今天妈妈要送我上补习班，据说补习班报名的人很多，所以要早点过去排队。我才要问你怎么也起这么早，你不是周末都下午才起床的么？”
所以李玉萍根本不是为了给自己做早饭才起这么早的吗！雷蒙低头看看爱心早餐，原来这个也是给雷萌做的！“我果然不是亲生的……”
李玉萍一脸坦然，完全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尴尬，“宝贝儿你牙刷了吗？”
“还没……“雷萌慢吞吞站起来去盥洗室，行径窗户旁边不经意间一瞥，似乎发现了什么，她立刻扒住窗台朝下看了看。
“妈，哥，我们楼下停着一辆没见过的车。”
雷蒙眼皮一跳，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他连忙问道，“车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的，颜色有点偏暗，”雷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大姨妈红。”
那应该就是宋思凡的车了，雷蒙顾不得挽回家庭地位了，狼吞虎咽地把荷包蛋消灭掉，含含糊糊地转移话题，“雷萌同学你赶紧刷牙吃饭，关注人家的车干什么！”
雷萌不为所动，陷入了沉思，“好奇怪哦，上次在隆兴，有人说李可然最后就是上了一辆酒红色的宝马。这个看着和照片里的有点像啊……”
她露出狐疑的表情，“该不会李可然来我们小区了吧？”
“你想太多了……”虽然十有八|九就是同一辆车，但是雷蒙一点儿也不打算让雷萌知道，“宝马车都长一样的，你怎么可能分得清！”
“我只是说像而已啦！”雷萌撅起嘴巴，又朝楼下看了一眼，“这车还不走，该不会是在等人吧？”
雷蒙急急忙忙抽了张抽纸擦擦嘴，跳起来去换衣服，“妈妈我吃饱了，我赶飞机去了！”
“哥你下楼的时候帮我看看里面是不是李可然啊！是的话打电话给我，我下去要签名！”
早一个月还有可能，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希望了。雷蒙在心里吐槽着，拎着昨晚收拾好的行李箱打开门。
李玉萍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喊住他，“少喝点酒！你的身体你自己知道！我可不想既照顾你爸又要照顾你！”
“知道了！”雷蒙答应着，拖着行李箱飞快地消失在楼梯转角。
谢绝了宋思凡下车帮忙的建议，雷蒙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和行李箱塞进车里，像警匪片里出现无数次的场景那样，关上门的那一刻对宋思凡说，“快走！”
宋思凡会意，猛得一踩油门，宝马车向前一冲——撞在了小区花坛的围堰上。
事实证明，想拍警匪片，前提是必须有个车技过硬的司机。
雷蒙：“……”
宋思凡镇定自若地倒车，重新开出小区大门。
雷蒙盯了宋思凡一路，在机场地下车库停车的时候，宋思凡皱了皱眉头，“你想干嘛？”
“我心疼小宝马……”
检票登机，两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雷蒙打量了一下四周，嫌弃地说，“你居然订了经济舱，我以为你不订头等舱至少也是个商务舱。”
宋思凡耸耸肩，“商务舱公司不给报销。”
“有点志气好吗！”雷蒙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教育他，“你手表都买那个百什么什么丽了，还会在乎这点小钱吗？”
“在乎啊！我是公务出差，为什么要自己掏钱买飞机票？”宋思凡扣好安全带，检查了一遍，又提醒雷蒙，“你的安全带。”
雷蒙慌慌张张扣好安全带，“有钱人不都应该是为了自己舒服很舍得花钱么？你怎么不太一样？”
“那个表是以前我妈妈送的，我现在……嗯，不是很有钱。”
雷蒙立刻脑补了豪门恩怨家族纷争的狗血电视剧，难道宋思凡是私生子，现在身份暴露了，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地面？
雷蒙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只好眼巴巴看着他，一颗沸腾滚烫的八卦之心燃烧到极致，这辈子终于体会到百爪挠心的感觉了。
“那你……”
“飞机要起飞了。”宋思凡淡淡地说。
飞机上升过程中人体会有一些不适，雷蒙只好闭上嘴巴。
等飞机平稳后，宋思凡拿出一沓资料开始看，雷蒙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三年内齐亚机械公司中止的项目清单。”
“你看这个干嘛？”
“你还记得恒伟项目吗？”
“当然。”恒伟项目是雷蒙来齐亚后接到的第一个项目，当初在戈壁滩喝到挂盐水简直记忆犹新，好不容易把到手的项目托付出去，没隔几天就被王繁轻轻巧巧告知黄了。这成了雷蒙心头的一块大石，每每想起来都压抑地呼吸困难。直到近日王繁被集团总部开除，才稍稍有所缓解。
“我后来又私下里联系了恒伟的王经理，他告诉我，你的项目不仅没有流产，还顺利完成了。只不过产品效果差强人意，价格也比预期的高，他还问起你怎么不继续负责跟他联络，王繁跟他说的是你已经离开齐亚了，所以后来他都只能跟王繁沟通。后来我再打电话过去问，他就不接电话了。”
雷蒙瞪大了眼睛，被正式通知取消的项目，怎么可能又悄悄被完成了？
“这太可疑了吧！我刚开始知道项目被中止之后，还特意打电话给王经理道歉，但是他很生气，我后来就没有再打过去自讨没趣了。”
“我有个猜测……但是现在还没有证据。”
“所以你就把这件事告知了集团总部？”
“嗯。不过我是把这件事作为王繁的个人行为汇报的，先投石问路试试看，我还不想这么早打草惊蛇。”
雷蒙打了一个激灵，“那我差点被中止的第二个项目……”
宋思凡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就是我们这次出差的目的。收回尾款只是个幌子，我觉得，跟腾龙项目的运营总监聊聊，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雷蒙立刻燃起了斗志，激动地问，“你这个项目清单……能给我看看么？我想回去对照一下销售部的记录，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哦，如果是你们项目管理部的内部机密资料就算了……”
“没关系，你看吧。”
宋思凡本来打算分给雷蒙一半资料让他看，雷蒙早已自觉自动挪过来，一颗脑袋凑到宋思凡手边，“那我们一起看。”
宋思凡只好放弃原来的打算，就着手里的资料给他解释。
大概翻了四五页的样子，宋思凡感觉肩膀一沉，太久没早起的雷蒙抵不住睡意，睡着了。
半落的遮阳板挡住刺眼的阳光，宋思凡开了头顶的阅读灯，温和的光线洒落在青年安静的睡颜，平日里聒噪的嘴唇紧紧闭合，抿成一道平平的直线。
雷蒙并不是天生笑脸，他不笑的时候更像雷震天，看上去严肃而认真。只有当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眼底自带三分笑意，嘴唇才会微微上翘，原本死板的表情顷刻变得真诚又亲切。
宋思凡移开目光，按下服务键招来空姐，要了一张毛毯。
他保持着左肩不动，只用右手笨拙又轻柔地给雷蒙搭上毛毯，自己则重新拿起资料，静静地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收到了好多小天使的鼓励！年糕糕感动得一晚上没睡着！【并没有
人间自有真情在！
数据无情人有情！
年糕糕又志残身坚地从海鲜锅里站起来啦！！！
第33章 同床
飞机顺利降落后，宋思凡动了动发麻的肩膀，雷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沙哑着嗓子问，“到了？”
“嗯。”宋思凡不动声色地收起毛毯还给空姐，“你要不要喝点水？”
“谢谢哈。”雷蒙接过宋思凡递过来的保温杯，咕嘟咕嘟喝完。把杯子还回去，顺手打开遮阳板，熟悉的景色令他精神一振，“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下了飞机，雷蒙带宋思凡去打车，一路熟门熟路地指挥司机开到宾馆。
雷蒙对道路的了如指掌让出租车司机很诧异，“小伙子你是本地人？”
“不啊，我大学在c大读的，然后留在c市工作了好几年，最近才离开。”雷蒙用c市当地的方言回答他。
“怪不得你对c市这么熟！我们c市挺好的啊，干嘛要走？”
“我爸爸身体不好，所以只好回去了，不然也不会放弃这里的工作。”雷蒙抓了抓脑袋，“哎，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坐在后排一直闭目养神的宋思凡轻启薄唇，“父母在，不远游。”
雷蒙一拍手，“对对！就是这个！”
“哦这倒是，看不出你还挺孝顺的。”出租车司机又跟他东拉西扯了些c市的风土人情，这些雷蒙早就烂熟于心了，顾及着宋思凡是第一次来，所以也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跟司机师傅谈论。
他一边应付司机，一边扭头去看宋思凡，“哎宋总，你觉得c市怎么样啊？有没有兴趣腾龙收完款多留几天逛逛？”
谁知宋思凡对他的一片好心根本不领情，睁开眼睛回望着他问道，“我发现你销售做得也挺好的，为什么一心要做项目管理？”
“诶，这个嘛……我其实挺喜欢销售这个行当的，当初卖保险也蛮开心的，可惜我天生硬件条件不行。”说到这个，雷蒙无奈地摊了摊手，“祖师爷不肯赏这口饭吃，只好另谋出路了。”
“什么硬件条件？”宋思凡在脑海里搜索一圈，疑惑地问。
“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真的不能喝酒。”
宋思凡想到“旧时光”里酒保问雷蒙的话，“所以你去酒吧只喝苏打水？”
“对，我都解释了无数次了……”雷蒙满脸沮丧，叹了一口气，“可惜没人相信我，killy还嘲笑我说是挡酒的借口。”
“那你今天晚上跟腾龙的饭局怎么办？”
雷蒙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那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要紧么？”宋思凡担忧的问，他不想让晚上的饭局出任何差错。
“没事。”雷蒙摆摆手，“我自有分寸，你好好跟腾龙那个运营总监联络感情，别管我。”
宋思凡想想今天的确是带着任务来着，他不知道雷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好嘱咐道，“那你自己注意点，别再喝到医院去了。”
“你就放心吧！我出门前我妈也这么警告我的，我再喝挂了我妈估计要跟我玩命。”雷蒙做了个鬼脸，转头对司机说，“师傅就前面靠边停啊。多少钱？发|票给一下呗。”
雷蒙和宋思凡一人一个行李箱进了酒店大堂，宋思凡矜持地停下脚步，用下巴指指服务台，“你去办入住手续。”
“你不是网上都订好了么？为啥还要我去？”雷蒙不解，不是谁预定谁办理么？
“我用的是你的名字。”
“干嘛要用我的名字……”雷蒙嘟嘟囔囔着掏出身份证，“你的证件呢？”
“用你的就可以了。”
“我的只能开一间房啊，要两个人的才能开两间房。”
宋思凡笑得风轻云淡，“我就订了一间房。”
雷蒙：“……”
宋思凡拖着行李箱在酒店大堂的沙发坐下，一脸坦然地迎接了雷蒙难以置信的目光。
虽然心理上已经接受了宋思凡跟别的娘炮不同，但是一想到要跟一个gay住在一起，雷蒙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为什么只订一间房！总监级别是可以住豪华单人房的啊！而且你还那么有钱！不，就算你已经不再那么有钱了，但是你好歹比我有钱啊！为什么要跟我挤一间！为！什！么！”顾不得在公共场合保持风度，他咆哮着发泄不满。
宋思凡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有瓷国身份证。”
“啊？”雷蒙想到之前登机验票的时候，宋思凡掏出来的好像的确是一个小本本，而不是跟他一样的身份证小卡片。
所以宋思凡还是个歪果仁？
雷蒙眨眨眼睛，对待国际友人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委委屈屈地说，“那护照也是可以开房的啊！”
“我预定的时候就只剩一间房了。”
“你就不能换一家宾馆吗？”
“这一家离腾龙最近最方便。”
“那你也不能……”
宋思凡微微皱眉，不耐烦地站起来，“你到底去不去？”
雷蒙气势顿消，一下子就怂了，耷拉着脑袋蔫儿蔫儿地走向服务台，“您好，我之前预定了一间客房。对了，麻烦给我两张房卡。”
“您好，您预定了一间大床房，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前台小姐迅速办好登记，递上两张房卡。
等等，她刚刚说了啥？
大……
床……
房……
雷蒙颤颤巍巍接过房卡，确认房卡上写着大床房后两眼一黑，转头看见宋思凡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雷蒙选择死亡。
然而宋思凡岂会让他轻易死亡，雷蒙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表情，打开了客房的门。
作为硕果仅存的最后一间房，房型肯定不会太好，房间整体是一块长方形，只是用透明的玻璃在房间的一角隔出了卫生间和淋浴间，如果不拉帘子，里面的景象就会被看得一清二楚。雷蒙见到过这种装修，刻意处理过的防雾玻璃据说是为了增加情侣住宿的情趣。
两个大男人需要个妹的情趣啊……雷蒙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眼角偷看宋思凡，后者无知无觉地坐在床上，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用品。
整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凝固的空气阻塞了雷蒙的鼻腔，洁白的大床闪瞎了雷蒙的钛合金狗眼。雷蒙在这里一刻都不想多呆，他把行李箱放在床边，只拿了钱包和手机，对收拾衣物的宋思凡说，“我好久没回c市了，先出门逛逛了啊！我会在腾龙饭局前一个小时回来。”
“嗯，你记得看时间。”宋思凡把其中一张房卡递给他，“你拿着吧，我可能也会出门。”
终于逃出了宾馆，雷蒙沿着满是梧桐树的街道慢慢走着。正值深秋，金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簌簌落下，在地上铺成厚厚一层，皮鞋踩上去咯吱做声。
秋风把他发热的脑袋微微吹凉了一些，雷蒙站在黄叶漫天的秋色里，慌乱的心一点点平复下来。
跟个gay住一晚上又怎样，宋思凡这种有钱人，都只喜欢泡小明星，根本不可能看上自己这种普通人。
等等，为什么是他不可能看上自己？我才不会看上他好吗！
雷蒙愤怒地碾碎脚下的梧桐叶，越想越觉得落荒而逃太没有骨气。
我越是逃避，岂不就越显得心虚？
我一个坦荡荡的直男，行得端坐得正，我有什么好怕的！
雷蒙做足了心理建设，把自己摆在道德制高点，转身杀回宾馆准备显示自己如海洋般宽大的胸怀。
不就是个gay吗？雷大爷耿直不屈，才不会因为跟gay睡了一晚就轻易变弯！
带着满腔的自信，雷蒙朝房间走去。从电梯出来，心情像只沙漏被人倒转，好不容易堆满的自信心正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从电梯到房间短短一段路，雷蒙走得举步维艰。
行至门口，雷蒙放轻脚步，纠结着为自己寻找借口。如果宋思凡在的话……自己还是再出去逛两圈儿再来吧。
雷蒙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房间里好像没什么声音，他又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也无人应答。
也许宋思凡真的出去了？
雷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掏出房卡刷门进入。
原本宋思凡坐的地方果然没人，雷蒙开心地扑倒在大床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咦？好像压住了什么东西……雷蒙伸手掏了掏，举到眼前仔细辨认了一下。
——是一条ck紧身三角内裤，看尺寸不像是自己的。
像是拿了一块烫手山芋，雷蒙飞快地把内裤甩在一边，窘迫地转头试图忽视内裤的存在，却恰好将浴室的景色看个正着。
淋浴间里水汽氤氲，防雾玻璃却忠实地呈现出内部的景象。有个男人背立着，亚麻色的头发散落在宽厚的肩膀，手臂的肌肉拱起一道漂亮的弧形。肩胛骨如一只展翅的蝴蝶，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欲飞。腰部没有一丝赘肉，水流顺着脊背深深的线条直入紧实的臀部，隐约可见垂在两腿间的……
雷蒙呼吸一窒，满腔热血瞬间被点燃到沸腾，争先恐后地涌向下|体。
察觉到自己的生理反应，雷蒙吓得脸色苍白，挣扎着逃出了房间。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悸动的热度稍稍减退，雷蒙刚要松一口气，体内压抑的躁动逆行而上，重新找到了出口。
雷蒙来不及阻止，两行鼻血就这么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对于如此高能的一章，相信大家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因此我们特意采访了宋总。
年糕：宋总您好，请问两个人只订一间房这种卑劣的手段徐总已经用过一次了，您是在模仿他吗？
宋总：按照时间顺序，我和雷蒙出差在前，徐耀和许微尘出差在后，应该是他模仿我才对。再说，他敢订大床房么？[挖鼻]
年糕：确实，徐总那时候在大床房面前认怂了最终订了标间……那么问题来了，请问您预订的时候，真的就只剩一间大床房了吗？
宋总：[邪魅一笑]你猜？
第34章 饭局
宋思凡洗完澡，在房间里等到几乎来不及，雷蒙还没回来。打他手机却发现手机就丢在床上，宋思凡清楚地记得雷蒙出门前是带了手机和钱包的，这么说来雷蒙已经回来过了？
最后宋思凡只好自己赴宴，刚走出宾馆大门，发现雷蒙就站在门口，看见突然出现的宋思凡，他反射性地后退了两步。
雷蒙并不像不守时的人，宋思凡皱着眉头问，“你怎么……”
“什么也别问！”雷蒙三两步跑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报了酒店的地址。
宋思凡完全没有雷蒙那旺盛的好奇心，雷蒙不让问，他就真的一路保持沉默到打开包厢的房门。
腾龙的运营总监早已带着一众小弟在等候，看见二人进门急忙站起身，脸上堆满笑容，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握住了雷蒙的手。
雷蒙难得跟比自己高级别的人同时出现还获此特殊待遇，被受宠若惊的兴奋冲昏了头脑，一时忘记了之前的窘境，得意地向宋思凡使了个眼色。
看你那细皮嫩肉的样子，一看就是被我这种老板包养的小白脸！
宋思凡任他嘚瑟，笑而不语。
雷蒙的手被运营总监狠狠摇了两下，“宋总啊，久仰大名！今日终于有缘得见了啊……”
“吧唧”一声，雷蒙老板梦碎，默默地把手抽了出来，指了指身边的宋思凡，“您认错人了，这个才是我们宋总。”
运营总监的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立刻重新堆满笑容转移目标，“宋总，没想到您长得这么……俊秀哈！您看我这……”
宋思凡干脆利落地一点头，“宋思凡。久仰。”
“哦哦我是腾龙的魏如龙，您叫我小魏就好。”
都一把年纪了就别装嫩了好吗！雷蒙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叫小魏，那魏潇叫什么？小小魏吗？
“您好，我记得您是魏潇的舅舅。”宋思凡功力深厚，丝毫不为所动。
“对对，魏潇啊，从小跟我们娘家姓的。您请坐、请坐。”魏如龙说着就要把宋思凡往首席迎，宋思凡巧妙地推脱着让他坐了首席，自己坐了次席。
雷蒙见自己已经完全被无视，自觉自动地挨着宋思凡坐了下来。
魏如龙再次关注起了雷蒙，亲切地问道，“这位应该就是宋总的司机了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雷蒙还真可以算是宋思凡的司机。
一下子从老板的待遇直降成司机，雷蒙有些胸闷，“魏总您好，我是齐亚机械公司销售部的雷蒙，腾龙项目合同就是我负责签订的。”
“哦……你就是那个，我外甥好心把我们腾龙的项目给你增加业绩，你居然找了个别的项目管理把我外甥蹬掉了的销售？”魏如龙吸了一口烟，讲话时正喷向雷蒙，呛了他一口二手烟。
“咳咳，您所谓的别的项目管理……就是我们宋总。”雷蒙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宋总要接单，那当然是没问题了！”魏如龙变脸比翻书还快，“你看，有宋总坐镇，这个项目，多么顺利啊！来来我们共同举杯，为宋总干一杯！”
顺利个屁啊……敢情你是把之前怎么刁难我们的事儿都选择性遗忘了是吧？雷蒙愤愤地吐槽。
酒过三巡，酒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魏如龙拉着宋思凡大谈腾龙项目，也亏得宋思凡功课做得充足，虽然关键时期他都在医院里照顾李可然，根本没怎么实际参与，但死板的资料记录经过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自己全程尽心尽力完成了这个项目。
雷蒙对宋思凡更是佩服，看他最近对项目管理部雷厉风行的清理活动以为他只是对内部管理有一套，没想到对外也能掌控全场。魏如龙被他说得深信不疑，还真以为是他在幕后全程操控了整个项目过程。
雷蒙想到深藏功与名的徐耀，这个项目您心心念念的宋总还真没派上多大的用场，全靠我们徐总的功劳好不好！难道魏如龙把徐耀也选择性遗忘了？否则怎么可能一句都不提？
他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魏总，之前我们销售部的徐总来拜访过您，您还有印象吗？”
“那个啊，”魏如龙不在意地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蚊子，“是有这么件事儿，但腾龙项目的灵魂，还是宋总！来，宋总我们再喝一杯……”
“魏总过奖，腾龙项目离不开您的支持。”宋思凡坦然一笑，举杯与他轻轻一碰，“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
再听下去耳朵就要烂了，雷蒙见宋思凡已经开始步入正题，连忙招呼着魏如龙带来的下属们喝了起来。
连续几杯酒下肚，太久没有遭受烈酒荼毒的胃一阵痉挛，雷蒙脸色不变，照样谈笑风生。他本来就风趣健谈，此时恨不得搜肠刮肚吸引对方的注意，效果自然绝佳。
干完一瓶红酒，酒桌上其他的人已经渐渐远离宋思凡和魏如龙的总监二人组，朝着雷蒙聚拢起来。
其中一人拍了拍雷蒙的肩膀，“兄弟，爽气！再开一瓶白的，我们接着聊！”
雷蒙笑了笑，豪迈地一饮而尽，“兄弟说话了，岂有拒绝的道理？来来，再满上！”
刚开始宋思凡还注意着雷蒙的举动，想提醒他注意身体，但是一则要稳住魏如龙不方便跟他说话，二则看他并无异样以为他还撑得住，只想速战速决赶紧套得消息带雷蒙回去。
“魏总，不知您之前跟齐亚合作的项目，是否也都如这般顺利进行？”
“啊，宋总放心！都很顺利！我们腾龙一向待人真诚！”
宋思凡垂下眼帘，轻声笑道，“您看我们今日一见如故，红酒怎么足够，不如换换吧？”
“宋总都提要求了，怎么能不满足！来来，把我带来的茅台给开了！”
服务员赶紧上来，把喝红酒的高脚杯撤下去，换成喝白酒的小酒盅。
“这个，太慢了。”宋思凡随手把酒盅扔在一边，拿起喝水的玻璃杯，“我们就用这个喝。”
“好好！我就喜欢宋总这样的实在人！”魏如龙毫无惧色，也欣喜地倒满玻璃杯。
雷蒙看得暗暗心惊，就在他们一堆人边打屁边喝酒才勉强喝掉一瓶红酒的时间里，宋思凡和魏如龙两个人已经干掉了一瓶茅台。
宋思凡看不出任何变化，魏如龙已经面色酡红，酒气冲天地打着酒嗝，“再来！”
宋思凡放下杯子，起身给他倒酒，声音低沉魅惑，“您再好好想想，除了魏潇，还有齐亚其他人跟您联系过么？”
“没了，我们腾龙的项目我一向都是交给魏潇的……”魏如龙握着酒杯，还想跟他再碰杯，“交给自己人，放……放心！”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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