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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语谰池上 作者:青花玉龙子

    第2节

    穆修白有点恼了,又懒得理他,忍痛爬起来转身就走。

    李瑄城又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桃花枝拦住他:“姑娘为何急着走?”

    桃枝被适时出现的祁千祉拦住,两人交手两招,祁千祉顺手揽过穆修白一个回身退到一边。

    李瑄城在对面站定,广袖一落下,衬着桃花白衣胜雪:“太子殿下不好好说话,为何打人?”

    “是谁叫你没事闯我苑囿调戏宫娥?”

    李瑄城面不改色:“臣并没有调戏宫娥,只是对这位姑娘一见倾心,殿下不妨做个顺水人情,成全臣和姑娘。”

    祁千祉听得青筋暴起。

    “舅舅府上环肥燕瘦,美女如云,还要到我这抢人?”

    李瑄城正色道:“别喊我舅舅,我听着难受,我还没过而立。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女人…”声音一转,“不过,以前可没见你对个宫娥还那么小气 ?”

    祁千祉握拳放到唇边轻咳两声,道:“望月是男子。我这里总该有个陪我的人。”

    李瑄城噗地一笑,往祁千祉踱过来,压低声音凑近祁千祉道:“我说殿下为什么不舍得……”长手一勾袭了穆修白的假胸,赫然就凹进去了一块。

    若有所思道:“真的是男子。”

    “你做什么?!”祁千祉又把穆修白往身后拉了一点。

    “没做什么。这等倾城绝色,可惜了是个男子。”顿一会,又道,“好外甥你可真是聪慧,不知御史大人知道了会做何感想?”御史大夫杜正为太子太傅。

    祁千祉咬着牙道:“他不会像你一样动手动脚。”

    “哈哈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别那么激动嘛殿下,我对男人又不感兴趣。”

    “你这次来所为何事?”

    “什么事?殿下嫌我书读得太多,怎么我才回京就给我送了这么个附庸风雅的请柬?”

    “你不能走正门?”

    李瑄城理直气壮:“我是走的正门。”

    祁千祉哼道:“就一路走到园子里来了?”

    李瑄城不置可否,只道:“我此次来拜访过殿下,上巳节就不再来打搅了。”

    “且慢,舅舅非来不可,舅舅怎么也算是国戚,不来有失皇家颜面。”

    “殿下倒是觉得我在诗会上胡诌就不辱颜面了。”

    “我倒觉得诸位都很欣赏承运的才华。”

    李瑄城微眯起眼睛:“臣才疏学浅,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臣告辞。”

    祁千祉不咸不淡:“你不来,我会让徐染捆你来。”

    李瑄城放缓声音道:“真要捆,徐染还不一定过得了凛冬这关。殿下倒是为何一定要我来?”

    “这座苑囿去年冬才真正建成,此次算是尚贤苑第一次正式的宴请,你难道不应该来么?你必须来,还得坐在上首。”

    “殿下真会强人所难。臣来便是。感春怀秋之事臣就免了。”

    “……”

    穆修白听他们吵,自己觉得假胸凹了一块看着难受,就掏出来弄弄规整,再塞回去。

    祁千祉一回头看得快疯了,呵斥道:“望月!”

    穆修白手一顿。

    “以后这种事情回房再做。”改天应该找人教教他礼仪,又向李瑄城道:“苑囿新建成,父王也花了番心思,桃花正盛,你不妨左右看看,我带望月回屋了。”

    “且慢……我觉得望月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穆修白初闻李瑄城的嗓音便觉得耳熟,被他那么一提点,突然想起在醉玉阁自己跳窗时被人挡了回来。

    李瑄城显然也已经认出了他,却只是向祁千祉问到:“敢问望月是来自何处?”

    “只是醉玉阁一个过了气的头牌,唤作碎玉的。”

    李瑄城不明意味地一笑,随即道:“……奥,久仰大名。”

    李瑄城见他不说话,又道:“望月可是不会讲话吗?”

    祁千祉替他答道:“他不会讲话。”

    “噢……不会讲话。”李瑄城慢吞吞重复一句,拿扇子托起穆修白下巴,道,“张嘴。”

    穆修白不张。

    李瑄城笑了下,拿手捏住穆修白的下颚,微微使力迫使他张了嘴。

    穆修白被他捏得很痛,偏偏李瑄城一直捏着,对着他的嗓眼看了许久,久得穆修白的涎水慢慢地没过唇齿,快要流出来了。李瑄城方才地抽回手,又捉起他的手探了探脉。

    “……是样难治的哑症。”说罢眼神扫过穆修白。穆修白下意识地缩了脖子,尽管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无妨。他不讲话也也不碍事。”祁千祉接过话。

    “诚然。”

    祁千祉让穆修白回了屋,自己送李瑄城到门口。

    李瑄城将出门时又停住了,回身向祁千祉道:“你这个当儿去秦楼楚馆,真嫌自己的太子位□□稳了?”

    “不用你说。”

    李瑄城哼道:“我能说什么?只是花街柳巷人事繁杂,我虽然只是逛逛青楼,想来小倌馆也差不离。望月还是注意些好。”

    说罢乘了车架往自己宅邸去。

    祁千祉这几日一直住在尚贤苑。

    祁千祉精力无限就罢了,不知道去哪里讨教了门道,带回来一些奇怪的玉器铁器。穆修白颇一看到,脸色就白得像纸一样。

    祁千祉站在床边安抚他,手掌下的人非常僵硬。祁千祉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脊背:“不要怕。”然后低下头去亲吻了一下穆修白的面颊,算是安慰。之后开始耐心地替穆修白脱衣服。穆修白并没有反抗。

    中衣也褪去后,祁千祉就准备起身往那对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挑拣。

    穆修白几乎是下意识地拽住了祁千祉的衣袖。

    祁千祉回头露出了一个好似安抚的笑容,实则面带微嘲,笑得穆修白魔怔一样松了手。祁千祉随即走开去,往那堆东西中挑挑拣拣,拿了一对乳环。

    穆修白眼看着祁千祉越走越近,转身就往床里面钻,被祁千祉眼疾手快一下捉住了脚踝。祁千祉顺手封了他的穴道把他往床上放平。穆修白眼睛里就剩下床顶的幔帐……

    祁千祉解了他的穴道,道:“怕你乱动反而伤到自己。”

    穆修白疼死了,被解了穴道就一个劲地往床里面钻。他胸膛一起一伏地,鼻头也早就红透了,嘴里嘶嘶地抽着气。

    祁千祉自己褪了衣服。穆修白刚刚觉得疼痛缓解了一点,又被祁千祉抓住手臂……他的感官只能感受到疼,疼死了。

    祁千祉直起身,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这是个疯子。穆修白告诉自己。

    随即,祁千祉取了脂膏,穆修白便只知道往后面退,退到脊背抵住床栏。祁千祉回手一扯,穆修白却已经拉住了幔帐,连同幔帐一起扯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花花!【掩面】

    修改了一些标点。

    ☆、章二虚鸾假凤(三)

    作者有话要说:  删掉的内容就是祁千祉玩小受玩脱了。

    第二天醒的时候,穆修白也才知道第一天的折磨只是一个开始。

    一晚上穆修白被乳环磨得难受无法入睡,后来终于把被子掀了,又冷得难受。可是后来还是迷迷糊糊睡去了。穆修白是冻醒的,祁千祉还没有醒。窗外隐隐约约有鸟鸣的声音。穆修白头一阵一阵地钝痛。穆修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无所动作。

    要不要逃呢。从这里开始,只要下了床,再往院子里走,再穿过院子,走上石子铺的小道,就是扇红漆的大门,出了门,往城南去,走过两座桥,就回到家了……

    祁千祉不知什么时候动了一下,醒了过来,穆修白浑身一颤,脑海中什么画面都散去了,他哪里晓得宅子是什么构造,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穆修白就望着祁千祉,眼中没有什么莫名的情愫。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看祁千祉准备干什么。

    祁千祉却是望着穆修白,环住他吻了起来。

    “望月你真是个妖孽……”祁千祉开口,嗓音带着不知是没睡醒的干涩还是带着□□的喑哑。

    穆修白难受地承受着这个吻。

    祁千祉的手在穆修白有着结实而精瘦的肌肉的脊背上摸过,从上至下一直又摸到他的脊腰腹和臀部。动作不一会便变得急切。可惜休息了一晚,不止祁千祉的体力恢复了,穆修白也恢复了。穆修白觉得自己倒不如晕死过去,不用面对这个疯子。

    ……

    早上的暴行过后,祁千祉让人送来的丰盛的早点。穆修白饿得很,吃得狼吞虎咽地,祁千祉倒没有斥责,眼神倒是透着怜爱。

    “知道这是什么?”祁千祉拿着一坛酒。

    “是相州碎玉。你闻出来了吧。”

    “喝吗?”

    穆修白其实没什么心情,但还是配合地点点头。却见祁千祉把酒倒进一个酒壶,伸了两指将穆修白点倒,道:“我来喂你。”

    【此处省略180字】

    旋即,祁千祉起身,往脸盆里洗了手。然后回去把以屈辱的姿势跪趴着的穆修白翻过身来。可怜的少年的面上已经满脸泪水。

    “这只是温润的碎玉,应该最适合你。你这就把脸哭成这样,要是我换烧春你怎么办?”

    穆修白喉头一阵发紧。

    穆修白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如坐针毡。他觉得明明已经忍受到了早上了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他疼死了,除了疼还有烧灼感,还是在这么毫无保护的肠道里面,完全经受不起疼痛。他一分一秒都呆不下去,两手握拳,额上青筋突起,一跳一跳的。身边的祁千祉却好整以暇地拿着酒坛独酌了。

    冷汗顺着额角滴落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肚子胀疼得就要爆裂开来。里面的酒似乎由无尽的动力横冲直撞,烧灼,刺疼,混合成一种及其难易忍受地感觉。

    他的指端已经冰凉。他觉得他为什么要受这个罪。有机会他一定杀了祁千祉。一定要杀了他。

    ……

    祁千祉喝完酒,往床上一坐,道:“过来,望月。”

    穆修白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周遭的响动。直到祁千祉在床那头一踹他的屁股,又说了一遍。

    穆修白臀瓣上的肌肉本来就僵着,酸疼非常,被他一踹后面差点含不住玉|势,哪里还有力气往他那边爬,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

    好在祁千祉知道他听见后并没有再做更多的动作,只是在床的另一头耐心地等着。穆修白稍稍缓过来一点,开始艰难地转身往祁千祉那头爬,每动一下都觉得大腿根部撑得难受,玉|势硌得臀瓣生疼。

    祁千祉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靠在床头,露出精壮的肌肉。穆修白好容易爬到他的身前,抬眼看他。祁千祉满意地托过他的下巴亲了一口,示意了一下身下。

    穆修白的脸都黑了,顿了不长也不短的一段时间。

    祁千祉耐心得等着。他早在给穆修白喂酒的时候就被撩起了火。终于身前的漂亮少年低下头……

    【以下省略338字】

    晚饭祁千祉吃了,他没有吃。晚膳的时候算是比较安静的一段时间了。当祁千祉用好晚膳出现在他的头顶时,穆修白的眼泪直接就落了下来。

    第三日清早的时候,祁千祉起来,身边的穆修白身体烫得烙人,这才觉得自己玩过头了,赶紧叫吴辑去请李瑄城。自己梳洗完毕后吃了点心,喝过醒脑的茶,就去赶了早朝。

    “才两天没见,你怎么成这样了?”头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穆修白其时已经被安置到厢房。他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在一片睫毛密布的暗影当中准确地认出了白得发亮的李瑄城。

    晕得要命。这不是李瑄城么,他来干什么。

    李瑄城道:“还有气么,还有气吱一声。”

    好晕。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罢了。”说罢一只粗糙的大手摸上了穆修白的额头。额头一下子感觉到了凉意,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一点。

    “看来太子把你折腾得够呛啊。”

    穆修白一听到太子就抖了一下,下意识迅速地往床里面缩。李瑄城看他一开始就缩在床角,这回都快缩没了,就上前把他拽了出来,自己在床头坐下,强行捏住他的腕:“别动,我给你看病来的。”

    穆修白整个趴倒李瑄城膝上,觉得光滑的丝绸冰凉凉的好舒服,就没有继续反抗,反而有越抱越紧的趋势。

    李瑄城查探着脉象,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体内有毒?”

    穆修白却已经昏睡过去了。

    李瑄城果断把穆修白剥了,检查身子。看到胸前的乳|环,李瑄城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太子还真是长进不少,什么花样都学来了。看着穆修白这幅女人的扮相,又全身都是吻痕,李瑄城还是喉头一动,吞咽了一下。

    再检查别处,□□处惨不忍睹。好在李瑄城行医多年,什么恶心的伤处都见过。不过兴致倒是都浇灭了。其余也都是些小伤,觉得没必要再看,就把人裹上衣服塞回被子里。

    李瑄城想了想,继续查探了下脉象,发现他无丝毫内力,便稍稍安下心来。

    先给让吴辑拿到厨房煎了退烧治风热的药,又开了药方让凛冬去回府上取了几味药,准备替穆修白解了余毒。

    祁千祉下了早朝,留李瑄城一起用朝食。

    “望月怎么样了?”

    “睡着呢。已经让人煎了药,喝了一帖。外敷的药,我让凛冬给他敷了……”

    太子殿下喝着水差点呛着。

    “你叫吴辑给他敷就好了…”

    “凛冬知道轻重,这是敷药,还是小心点好。烧不久就能退,再喝两天药,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多谢了。”

    “唉殿下,太见外了,你还是什么时候送个人给我。成天看着望月还不能摸不能碰的,臣实在难受。”

    “……”

    “不过殿下真的毫不怀疑望月的身份?”

    “为何要怀疑?”

    “望月中的毒可不普通,虽然只是余毒……”

    “什么,望月中毒了?”

    “别慌,臣已经让凛冬去取解药了,午时前会送来。这种毒虽然不比□□名头大,普通郎中未必看得出来,但是说到底也是惯用毒之人常常会选择的寒砂毒而已。”

    “他怎么会中毒?”

    “这就要问你了。这毒大概是他没来尚贤苑前就中了的,已经解了大半,体内只是余毒。这很奇怪吧,一个小倌而已,却有人下毒要置他死地。”

    “这么说我是有点小看望月了?”

    “非也,殿下,望月并无半点内力。”

    “这点我也感受得到,否则我怎么会安心让他在身边。”

    “大概是臣多想了。也许是小倌馆里闹着玩呢,为了个头牌的位子,偶尔下下毒杀杀人。”

    祁千祉回忆了下自己当天的言行和周遭的细节,道:

    “……其实你怀疑望月确实有点多余,我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如果有人连这都猜得到,还安排好了望月,我如今还能好好坐在这?”

    “不过还是还是多注意下望月吧,以防万一。”李瑄城道。

    “好。”

    吴辑报:“李大人侍女凛冬求见。”

    “进来吧。”

    凛冬步入,入席后肃拜一礼,口道殿下千岁。祁千祉让免礼,她便从袖子子摸出几个小瓶,上前呈给了李瑄城。

    李瑄城道:“白瓶子两粒,绿瓶子一粒,等望月醒了后喂下就好。”便转手递给祁千祉。

    祁千祉接过。那边李瑄城又道:“望月的皮肤虽然不怕留痕,忍耐力也是难得一见,但是殿下以后还是注意些为好,不要操之过急。”

    “……我知道。”祁千祉的声音几不可闻,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殿下近日劳累。这里呢,还有一些鹿鞭酒啊鹿茸啊,殿下可以拿去补补身子。”

    祁千祉把碗碟一放,甩袖走了。

    ……穆修白睁开眼睛。此时已是半夜,黑幕沉沉,万籁俱寂。他什么也不能看见,什么也不能听见,却又偏偏觉得声色纷繁无法招架,他死之前的所有的事情都像潮水一般涌来,巨大的记忆的漩涡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他知道自己对周遭的格格不入感来自哪里了。

    ☆、章三曲水流觞(一)

    凛冬凉凉地道了一句:“可是大人又走错了地?”

    李瑄城道:“非也,我和三皇子约定一起去醉玉阁逛逛,这会他应当已经在里面了。”

    凛冬不再做声,随李瑄城入内。

    醉玉阁早已放出碎玉因病而殒的消息。李瑄城只作不知,向阁主问到:“听闻阁中碎玉盛名,特来阁中,但求一见。”

    竹叶青簇起蛾眉道:“客官恕罪。上天妒美,碎玉不幸染病,已于望日殒命。阁里的碎玉如今是新人,客官如愿相见,奴可以替足下找来。”

    李瑄城惊讶道:“竟然已经过世了?”

    竹叶青一看李瑄城的衣饰就知道不凡,也继续安抚道:“失去碎玉公子,我也非常痛惜。”

    李瑄城道:“实不相瞒,碎玉是我的一位故人。遍寻其踪迹,却得知死讯。不知碎玉生前事,阁主是否可以相告?”

    竹叶青不欲相持,只道:“碎玉生前好友是本阁瑶光,足下可与瑶光相见,聊聊故人之事。”

    李瑄城作揖道:“多谢阁主。”

    竹叶青回礼,便走开了。

    不多时上来一个龟奴,招呼道:“二楼雅间的公子让我来引大人上去。”

    李瑄城往二楼一看,果然见到祁景凉正在二楼坐着,一手搭在护栏上,还向自己笑了一下。祁景凉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向来劝李瑄城一定要来小倌馆玩玩。李瑄城毫无兴趣,祁景凉也不作罢。

    李瑄城主仆便上了楼,一入雅间,发现还有其余几位京城官宦公子。

    “稀客呀!”说这话的是阮相溪,“承运兄不是一向走正道不走旁门么,子烨和我说还有一人要来,我果真猜不到是你,怎么?这是想通了?”子烨是祁景凉的表字。

    阮相溪此人生得白头粉面,一双眼睛顾盼生辉。文不能武不能,又爱成天在街上斗鸡走狗惹是生非,其父亲是御史中丞,少不得在后面替他收拾残局。

    李瑄城只看他一眼,心道这是来嫖人还是人嫖他。

    余下的一人他大概见得几面,但是不太认识。萧凉已经介绍道,“这是丞相少史薛青。”

    李瑄城作揖,道一声“幸会”,那边萧凉已经引他入座了。

    祁凉道:“小弟也忍不住好奇,承运怎么有心情来这?确实是转了性?”

    李瑄城道:“我不过是来喝酒的。到时各位自便。我若是不胜酒力,还是回隔壁去。”

    “来都来了还打什么退堂鼓?要我说,男子比女子好一千倍,保证让承运兄逍遥快活。”阮相溪插话。

    ……

    梧泉琴声乍起。瑶光一身蓝衣,水腰向后一挺。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品酒台上。琴声一声罢,一室尾音,场上一时静寂。

    琴声又起,流水淙淙。衣袂翻飞,玉臂轻扬。

    李瑄城的注意力却被他物吸引了。对面二楼雅室里坐着一身青衣,怀中还抱了人。这不是尹天禄么,或者叫,国师?

    李瑄城一扬眉,真是冤家路窄啊。

    对面的人也看见了他,向他凌空一推酒杯,似乎在举杯相邀。

    李瑄城虽然不喜此人,但还是把手中的酒杯扬了扬,算是回礼。

    李瑄城和尹天禄并不算相识。李瑄城的外祖父为少府卿,李瑄城算长公主身边人,亦算太子身边人。就凭这些,国师也是认得他的。但是李瑄城认得尹天禄,不仅仅因为对方是国师。尹天禄颇长于风水堪舆,此前也曾四处游历。李瑄城和他有一面之缘,不过对方如今没有认出罢了。此事先略过不提。至于尹天禄贵为国师,简直是一步登天。据说是拦了天子车驾,如何游说一番,就被圣上带回了宫中,至此高官厚禄地奉着,还为他和他手下的方士建造了天禄台。圣上年岁大了,希望可以益寿延年。

    琴声渐臻激扬,其势犹如万鸟来朝。倏尔落幕,余音绕梁。

    李瑄城也便回了神。品酒台上的蓝衣和白衣少年已经一揖而下。

    祁景凉凑过来,在李瑄城耳旁道:“承运兄既是稀客,兄弟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你看上方才品酒台上的哪位公子?抚琴的还是跳舞的?”

    李瑄城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道:“哪个是瑶光?”

    祁景凉笑道:“跳舞的就是瑶光!原来承运兄是有备而来啊。”

    李瑄城不置可否。

    ……

    李瑄城看不惯一个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如此女气。心想瑶光要是套上女装就是个妥妥的女人,望月被祁千祉装扮成了女人,好歹也带了三分英气。

    瑶光还在为他斟酒:“听闻大人是碎玉故人?”

    李瑄城道:“不错。他平日里……生前过得如何?”

    瑶光的嗓音真是软得让人酥掉了。一想到对方是个男人,李瑄城的手臂上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李瑄城勉强和他虚对,自觉该问的都问完了。便道多有打扰。

    自己真是要醒一醒脑子。昨天在尚贤苑看上望月果然还是因为一开始就把他当女的。

    李瑄城找了馆主竹叶青,按着瑶光的指点,将相陪之人换成新来的“碎玉”。

    一看之下又是个婀娜男子,领着他就去了原来碎玉的房间。

    李瑄城也没什么话和他聊,一个手刀就将人劈晕了,开始自行在房间翻找。

    ……

    当天晚上,祁景凉一干人等都知道李瑄城又去隔壁燕声楼过夜了。

    桃花未尽,上巳节。

    尚贤苑的园中一湾流水蜿蜿蜒蜒,曲桥与水轩照水生辉。方过了正午,来人陆陆续续,多为世家公子名流之后。桃花之下,三五成群,各自讨论着新行诗风,或者发表时论,洋洋洒洒,好不热闹。

    待到祁千祉在一行人的簇拥下穿过曲桥步入水轩,诗会也就开始了。祁千祉一袭苍色常服,头戴金冠,以明太子身份。

    诗会常以觞置水,觞随水而下,取殇者赋诗一首,饮觞内美酒,是为流觞曲水。祁千祉设此诗会,一为休禊 ,二为纳贤。

    李瑄城半路就逃了,说是肚子疼。

    “承运兄怎么要走?”

    “我去更衣。去去就来。”李瑄城不在意地一拱手,“各位还请再接再厉。”

    对方和身边人对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李瑄城全凭长公主的喜爱才可以在京城混个一官半职,风月场上的韵事十里出名。而且纨绔败家,又无才名。好在这人虽然不学无术,为人却很爽快,不会写就不写,不会像某些斯文败类非得找个枪手充门面。

    总之这等场合,李瑄城当然还是逃得越远越好。

    抬脚踱到曲桥上的水轩内,和祁千祉说一声:“殿下,我去会会你家望月。”

    祁千祉抬头警告地斜了他一眼,继续不动声色地和一旁的人寒暄。

    李瑄城并不理会祁千祉的眼神,直起身和一旁的人也拱手道了声告辞,一路穿过庭园往听风楼走去。

    不知道是穆修白身体恢复能力不错,抑或是李瑄城医术太过高明。穆修白精神尚佳,身上有伤的地方早已愈合。只是春日的天气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冷,穆修白在厢房床上裹着条厚厚的被子,看着一本吴辑给的诗经。

    突然听到几声轻叩。穆修白把诗经往书简往案上一扔,起身开门。

    门前李瑄城又是一身白衣,摆出一派彬彬有礼的样子,拱了拱手道:“敢问望月可知往哪里更衣?”

    穆修白没听懂,但是也没有关上门。李瑄城和太子关系看上去不错。

    李瑄城仿若才觉:“望月可是不能讲话?”

    穆修白配合地点头。

    李瑄城道:“望月是否介意我进去?”

    穆修白想也没想就摇头。

    李瑄城只好又道:“望月可知往哪里如厕?”

    穆修白心道,你如厕还能到我卧房来。出于礼貌,步出门两步正要指认,李瑄城已经闪身进了房间。穆修白有点恼火,后者早已仿佛主人一般自己欣赏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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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三曲水流觞(二)

    穆修白只好把门关上,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闲得发慌了才搭理的这个神经病。

    李瑄城此次动作都比上次规矩很多,大概是知道他是个男人,没有了调戏的兴致。而今日会弄词作句的都在园子里流觞曲水,穆修白知道李瑄城不擅长那些,一定是偷逃出来,突然觉得好笑。

    李瑄城往席上坐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望月这是在读诗呢?”

    穆修白点头。

    “读出了什么没?”

    穆修白望了李瑄城一眼,收回目光,不再搭理他。

    李瑄城不意外地从那眼神中收获了轻视,不以为意道:“太子说有人不读书写的字都比我能看,指的是你?”

    穆修白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便不作反应。来了个生客,也不能再爬到床上去,只好跪坐在席上。穆修白不喜欢在席子上跪着坐,一会儿就腿麻了,但是对面的人还坐着,他也只好陪着坐着。

    终于,对面冷不丁凑近道:“我想知道……裘公子是谁?”

    穆修白被他没头没脑一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把眼光收回来放书上。

    李瑄城心道装得可真像,口中旧事重提:“望月不会讲话,我心生同情。如果望月肯信任我医术,不如鄙人替足下看看能否医治?”

    穆修白小拇指微微抖了一抖,面上不动声色。李瑄城显然知道他不是真的哑。在园内一见时李瑄城便知道了,但是却没有揭穿。穆修白也不知道他是卖什么药。

    穆修白初醒来时身体羸弱神志不明,也没什么可讲。现在他倒是把该记得的都记起来了,却更不能讲。因为他记起来的不是什么之前在小倌馆的事无巨细,而根本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说白了就叫借尸还魂,自己这算平白无故捡了一条命。

    李瑄城见穆修白无甚反应,提议道:“不如我们来聊聊天,你在这屋里也闷得慌,我的狐朋狗友都忙着附庸风雅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说罢抽走了穆修白手里的诗经,把自己喝的水杯放下,推到几案正中,以指蘸水,往桌上写道:

    【请赐教】

    穆修白这才正视他,也就和他一般蘸水写道:【你想问什么】

    李瑄城笑到:“望月姑娘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想和你话话家常。”

    穆修白眉毛一抬,这是李瑄城自知道他是男子后第一次喊他姑娘。

    “我的问题其实已经问了,你真不知裘公子是谁?不过是个专宠你的恩客,不用我提醒你吧。”

    穆修白只知道确有其人,其余非他所经历亦非他能够知晓,但是他没法和李瑄城解释。况且以短处示人也从来不是明智的选择。

    想了想换了一处地方写:【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李瑄城辨识了一下字迹,缓缓道:“所以这个裘公子是谁?”

    【我也不知他是谁 他不曾告诉我】

    李瑄城只知道裘公子是富商,其余并没有掌握更多。目前来看裘公子的身份对祁千祉也没有什么威胁。再者穆修白之前病重,也说不清是否这个裘公子到底弃他而去,再无瓜葛。但是穆修白为什么要装成哑巴?难道只是为随了良人有个好归宿?

    “但是这个裘公子近日在打探你的去处,都问到我这来了。”

    穆修白马上表忠心:【望月既已经入了尚贤苑 就是殿下的人】

    李瑄城轻叹一口气,他此次只为来试试穆修白的反应。谁知道他反应这么敏捷,直接把问题避开了。李瑄城自觉无趣,觉得不如背后再查,话锋一转就成了:“可是我也好喜欢望月,望月可否和殿下说说,我们是两情相悦。”

    穆修白觉得李瑄城的无耻无人能及。明明双方都不喜欢男人,亏他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

    ……而且李瑄城的“问讯”算是结束。穆修白拾起案上的诗经,表示他不愿再搭理李瑄城。

    李瑄城看着穆修白手上的诗经,知道下得是逐客令,就从席上长跪起:“多有冒犯,这便告辞。”起身出了厢房。

    穆修白出神地望着手中的简牍。即便是捡回来一条命,他的命数却没见得多好。若是露出什么马脚,也不知后果会如何。

    在席上坐得久了觉得遍体生寒,从床上扯了被子又裹了起来。

    李瑄城出了门,从怀里摸出小瓷瓶,左右看了看,还是回头敲了敲门。开门又见到穆修白一脸不耐,李瑄城只笑道:“贸然拜访,忘了我还带了薄礼,”顺手点了穆修白的穴,捏开穆修白下巴掌心往口中一送再将下巴合上。

    穆修白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吞了什么下去。一脸的惊疑和不可置信。

    李瑄城道:“你既然不想讲话,那就不要讲就好了。”

    解了穆修白的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瑄城的意思难道是“死人是不会讲话的”……吗?

    穆修白回去厢房坐着,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果然太子的安危都是十分重要的,身边的人只要有一点点危险性都不能放过?李瑄城这就杀了他?这个纨绔公子不应该是见色忘义的那种人吗?还以为自己白捡的一张脸能救自己一命呢……

    穆修白又侥幸地想,还是说李瑄城应该是在帮他?说起来第一次见李瑄城的时候李瑄城也算是在帮他。一身病弱还从那些烟花之地贸贸然逃跑,换做现在他绝对不会轻易做这么危险的事。

    只是哑而无性命之忧,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安全的。但是若是李瑄城真的是要帮他,又是为什么呢。

    穆修白来不及细想,嗓眼深处传来了万蚁噬咬般的痛痒难当的感觉,让他无法遏制地伸手往嗓眼里抠。他蜷曲在席上,因为手指的不断深入,涎水淌了下来。穆修白简直要疯了,他的指甲已经刮开了咽喉部的皮肤,但是奇痒也不能减轻半点。

    去他妈的,鬼才信他帮我呢……

    李瑄城往庭中廊下去,凛冬和众宾客的仆从不可随主入园便在此等侯。凛冬见李瑄城来,微微颔首敛手行了个礼。李瑄城道:“我在这里休息会。”凛冬道:“大人还是回水边吧,殿下让人来寻了。”

    李瑄城走出几步往水边望去,兴意寥寥。

    园中几轮流觞已经完了,时论才是此次的重头。李瑄城步入园中时,正好一位世家公子正斥责南梁的狼子野心。李瑄城留神听了会,反反复复也没什么新意。大抵说南梁是我国的第一对手,我们应当联合吴喾抗衡南梁。

    乱世中本也没有什么正义与否。十年休战缘起一纸盟书,此书创于南梁,各国应之。谁料如今十年有九,南梁灭了寒山。寒山富庶,粮草不缺,又倚天之险,易守难攻,本应是最得天独厚的一方土地。却道寒山前国君早亡,今国君沉迷声色,兼以大兴土木,不任忠良,衰败之迹累年可见。

    九年前的停战盟书还在各国藏着,还在太河沉着。寒山朝夕间覆灭,各国不免唇亡齿寒。

    祁千祉远远地已经望见李瑄城,扬声道:“承运可有高见?”

    李瑄城上前两步,拱手虚空一拜:“殿下,臣并无高见。”

    “高见没有,浅见亦无?”

    李瑄城看看方长跪未坐下的石家公子,道:“回殿下,臣觉得石公子说得在理。”

    祁千祉眉毛一挑:“石公子说得什么你可知道?”

    “回殿下,合我两国之力,并抗南梁。”

    “为何在理?”

    “南梁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

    祁千祉看他拣了石启良的牙慧应付自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只道:“承运入席吧。”

    “谢殿下。”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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