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节
[娱乐圈]重生之亲爱的 作者:违命侯
第13节
一说“出去”，杜衡立马戒备起来，“去哪儿？”
沈笑也不在意，老实回答：“见几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杜衡皱眉，条件反射地想要拒绝，可想了想，又道：“嗯，去吧，记得吃饭。”
这下子反倒是沈笑愣住了——这么容易就放他出去了？怎么感觉好不真实。
“对了，楚凝什么时候走的？”这就是没话找话了。
杜衡咬着筷子，想了想，“下午走的，大概两三点。”
“哦。”
又没话说了……
“咳咳，那我出去了？”
“去吧。”
直到走出家门，沈笑还没反应过来，是他还没睡醒还是杜衡撞到脑袋了？
甩甩脑袋，拦了辆车。
“师傅，去海坞。”
海坞是一家酒吧，大学期间晋安三个常去的娱乐场所，沈淮安说的老地方，就是指的海坞。
然而，今天晚上注定不会正常。
当出租车因为撞到醉汉被迫停下来，沈笑下车查看却发现那名醉汉就是楚天王时，沈笑很冷静地对出租车司机说：“这是我的朋友，不去海坞了，去梅园。”
梅园是高级住宅区，楚凝的家就在那里。
楚凝已经醉了，公众人物最重要的就是形象，不管是看在重生之前的情分还是重生之后的情分，沈笑都不能就这样不管楚凝。
搀扶着楚凝回了家，沈笑又给沈淮安打了电话。
奇怪的是，听了沈笑的说辞，沈淮安竟没有发脾气，隐隐，还有点兴奋。
“去吧去吧。”
“……不好意思，要不我把楚凝安顿好了再过去？”
“不用了，我们还要去约会，哪里还有时间等你，你就留下照顾楚凝吧。”
“……”
“就这样，拜拜了，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沈笑拿着手机，半响没有反应，沈淮安今晚着实奇怪，刚刚还硬要拉他出来见面，怎么这会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不让他去了呢？
“晋安，晋安……”
他想得入迷，一时不察，竟让楚凝抱个满怀。
“喂……”
沈笑撑住楚凝，可他本就瘦弱，楚凝又比寻常人力气大些，沈笑想要推开楚凝，楚凝却死死抱着沈笑不肯松开，一时之间，两人胶着在一块。
沈笑已经彻底无望了，他能做的，就只有伸手拦住楚凝的腋窝，不然，这醉汉估计得摔地上，唉，本来就不聪明，要再摔着了，那可就真傻了。
“嘶——”
“喂，楚凝你干啥——”
楚凝不知什么时候把头搬上了沈笑的颈窝，细碎地吻上沈笑的脖子，其中还兼顾着楚天王碎碎的性感的低吟，“晋安，晋安，晋安……”
沈笑抖了抖，蓄足力气将人推开，“楚凝你给老子清醒一点！”
怒吼还是有用的，楚凝朦胧的眼睛终于慢慢有了焦点，同时慢慢逼近沈笑，眯着眼睛像是要看清眼前的人，片刻后，皱着眉站好了，甩甩头。
“是沈导啊，对不起，认错了人。”
喝醉的人最大，沈笑摇头叹气，“你喝醉了。”
楚凝调皮地凑近沈笑，眨眨眼睛，“嘿嘿，我喝了两瓶波尔多，能不醉吗？”
沈笑扯扯嘴角——怎么听您这语气，好像还挺自豪呢？
沈笑把人一把推开，没好气道：“得了，洗洗睡吧。”
幸好之后楚凝就老实了，没有毛手毛脚，也没有胡言乱语。
把人弄进浴室，沈笑还没好心到帮人洗澡，最多也就是在门口守着，如果出了什么事能做个照应就够了。
楚凝嘛，还是挺乖的，沈笑让他干嘛就干嘛，就是总对着沈笑傻笑，弄得沈笑浑身不舒服，还不能发泄——你说他跟一个醉鬼叫什么劲呢！
“楚天王，您说要是您这幅尊容被您的粉丝看到，那多毁形象啊！”明知楚凝现在听不懂，沈笑还是忍不住调侃几句。
虽然把人逗得说不出话来挺好玩，但把人骂了人却还没明白也挺有乐趣的。
于是沈笑继续乐呵呵地说着，“要不我拍一段传上微博吧，虽然我的粉丝不多，但相信有楚天王的噱头在，点击量应该不低的。”
沈笑又不怀好意地戳上楚凝的脸，“喂，你倒是说说，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啊？”
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几乎睡过去的楚凝自然是不会回答的。
沈笑嘴角一挑，露出一口白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到时可别说我侵犯你的肖像权……”说着，沈笑一脸奸笑着拿出手机。
沈笑刚拿着手机对上楚凝，还没开镜头，楚凝却突然伸手拍掉手机，眼皮微微掀起，一条缝绕来绕去最后定在沈笑脸上，“……别闹！”
楚凝咬着下唇，看着被拍飞的手机——到底是谁在胡闹啊！醉鬼！混蛋！
“晋安……”
一阵天旋地转，沈笑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床上，并且，被楚凝压着——好重！
“楚凝想压死老子啊，赶紧给老子起来，马上！”
然而，楚凝只是抬眼看了沈笑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自发在沈笑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睡去了。
沈笑：……
“楚凝你大爷的！”
“晋安……”
“毛的晋安，老子姓沈名笑！”
楚凝继续呢喃：“晋安，晋安……”
额上有汗，密密麻麻的，有些触目惊心，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明显睡得不好，嘴巴紧紧抿着，脸色偏白，头无意识地在沈笑胸口蹭着，手臂紧紧箍着沈笑的腰，越收越紧。
“喂，楚凝你没事吧，你……”
“晋安，晋安，你别走，你别走，我、我喜欢你，你别走……”
“唉！”
沈笑的手臂环上楚凝的腰，另一只手放在楚凝的头上，轻轻拍着。
“我在这儿呢，我不走，不走……”
听到回应，楚凝的身体瞬间僵硬，沈笑还以为这货清醒了，没想到他马上又手忙脚乱地将沈笑抱在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吃不到糖的孩子。
“你回来了……我想你，我想你了，晋安。”
沈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知道，乖，乖……”
“嗯……那你还走吗？”
“……不走了，我不走了。”
楚凝好像笑了，“你不能骗我。”
沈笑也笑了，“嗯，我说话算话。”
其实这会儿沈笑已经打算跟楚凝坦白他的身份了，可第二天，他又后悔了，趁着楚凝宿醉还没醒，赶紧逃了——反正昨晚楚凝正醉着，应该不记得他说的话了，所以他也不用履行承诺了……吧？
昨天他也是一时冲动，他总觉得楚凝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大，那句话就这么不经脑袋地吐出来了——楚凝这辈子最恨酗酒的人，因为他爸爸当年酗酒开车害死了他妈，可他昨晚却喝了个烂醉，一个人在路上乱晃，楚凝从不会哭总是那么冷静，就算当年被人围堵也没变过脸色，可他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晋安神伤……
楚凝啊楚凝，晋安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倾心以待？
他不是没爱过人，大学时期的邓璐，几年前的罗隐，都是踏踏实实爱过的，他也不是没被爱过，罗隐暗恋他十几年没变过心，一直默默守候最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楚凝的喜欢……让他第一次有了愧疚这种情绪。
他心疼这个孩子，心疼得……好像要哭出来……
他从来就不是感性的人，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的眼泪，他为罗隐疯狂了两次，却从没为他掉过一颗眼泪，就算面对晋雨雾，他的亲生女儿，他最多也只是后悔，愧疚也有，却远远没达到哭出来的地步……
楚凝是第一个，第一个……细思恐极！
沈笑恍恍惚惚地出了楚凝家门，恍恍惚惚地出了梅园，恍恍惚惚地坐上了出租车，又恍恍惚惚地报上杜家的地址。
因为现在还早，路上来往的车辆少，所以出租车开得很快，沈笑偏着头，看着窗外不断往后飞过的高楼大厦，脑中挥之不去的，是昨晚楚凝抱着他睡着时那浅浅的微笑。
推开家门，看到的是杜衡铁青的脸。
沈笑只是扫了他一眼就要上楼去，他现在没心情跟杜衡玩兄友弟恭的游戏，也没精力跟杜衡来一场智力的对决。
“站住，”可他想走杜衡可不让，咱太子爷可是在这儿等了一夜了，能这么容易放他离开？“彻夜不归？电话关机？长本事了？”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过来坐下。”
“不要，我要回房。”
说完，不论杜衡再说什么，都不再有任何回应，上了楼之后直接回房，房门关上的时候，眼睛似乎扫了杜衡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杜衡彻底禁声。
——沈笑出事了。
接下来的两天，更是让杜衡坚定了这个猜测，因为那两天沈笑都窝在房里，连许苍回来了也没施舍个眼神，整天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要不是还会吃饭还会吃药，杜衡都要以为这孩子要得自闭症了。
然而第三天晚上，就在杜衡很许苍商量要不要请祁铭来一趟时，沈笑突然从房里冲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开门冲出去。
“喂，外面下着雨呢……”
杜衡在里面喊道，许苍也立马拿着把伞追出去，可沈笑，却早已跑得没影。
今晚的雨下得极大，老天像是要把这三个月没下的雨一起下了，街上没什么人，可出租车开得并不快，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车窗上，车前的雨刷都忙不过来，沈笑坐在车里，却感觉处在枪林弹雨之间，没有安全感，心跳得极快，咚咚咚的，和着啪啪啪的雨声。
想了两天，沈笑还是决定跟楚凝说实话。
承认吧，这是你欠那个孩子的，欠了人家的，本来就是要还的。
当初他会瞒着楚凝，矢口否认他就是晋安，不过是不想牵扯上楚凝的喜欢，他有过两段恋情，结果都不得善终，所以他潜意识里就想着逃避，逃开楚凝的“喜欢”。
可是，一来二去，到最后，他好像反倒对楚凝起了别的心思。
可能不是喜欢，也不是爱，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他知道，他要告诉那个人——我就是晋安，我回来了，回来找你了。
“师傅，开快点。”
“哪能快啊，这么大的雨，开快了很危险的。”
“快点，你快点，我有急事。”
必须马上告诉他，那个孩子等了那么久……那么久……
车到达目的地之后，沈笑直接给了张整钱，也不等找钱了，也不管外面正下着磅礴大雨，只身跑进雨中，全力奔跑，终点是那幢复式公寓，是那个叫楚凝的傻孩子。
“楚凝，楚凝，楚凝……”沈笑一边用力敲着门，一边大声喊着。
很快，门被从里面打开，“沈导？你怎么来了？”
“我——”沈笑有些紧张，口干舌燥的，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比那该死的雨声还要大，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直视楚凝，坚定道：“我有事要告诉你。”
楚凝被他的正式吓了一跳，马上又让开，“进来说吧。”
“滴——”
“沈笑！”
沈笑转头，公寓前的兰博基尼缓缓摇下车窗，罗隐的脸露出来。
电闪雷鸣之间，罗隐的脸色，带着铁青，也带着灰白。
如此愤怒，又如此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楚天王很快就能抱得佳人归了！
关于沈笑对楚凝的感情……沈笑本就不是主动的人，没心没肺的，这种人，其实只要会对另一个人心疼，也就是喜欢上了。
☆、第三十一章
沈笑被罗隐拉走之后，楚凝也追出来，可是罗隐已经驱车离开，带着沈笑。
楚凝站在雨中，红了眼圈，眼泪混合着雨水流了满脸，淡淡的咸味在嘴里扩散，那是他从未品尝过的味道——比最醇的酒还要烈，割得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遂不及防跌落在地，却不想爬起，干脆整个人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他的身体。
沈笑来干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罗隐为什么要出现，他明明都快胜利了——难道他真的只能当个永远的路人，一旦亲近，就会被上苍强行拆开吗？
而沈笑那边，罗隐把沈笑拉上车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开车走人，等沈笑反应过来，他就只能看见楚凝摔倒在地的画面了。
“你干什么！”
沈笑恶狠狠地瞪着罗隐，发现某人完全将他忽视之后又转身去开车门。
“你疯啦！”罗隐吓了一跳，赶紧把车停下，然后把人按在座位上，又随手按上了控制车门的按钮。
“让我出去。”
“不行。”
罗隐叹了口气，扔给沈笑一块毛巾，“擦擦，先去我家换身衣服，然后我送你回杜家。”
沈笑忍不住提高了音调，眼睛也瞪得老大，“我说，让我出去。”
“不行。”沈笑态度坚决，罗隐态度同样坚决，“我知道你找楚凝是想说什么，你凭什么以为，这时候我会放你离开？”
沈笑只说一句话，“让我出去。”
罗隐直接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就这事，没门！”
“你到底想干嘛？”
“这话该我问你，你想干嘛？冒着雨来跟楚凝说你是晋安？你把老子放在什么地方？他妈的到底谁才是你的爱人！”罗隐的拳头落在方向盘上，死死压抑着怒气，“晋安，你知道我现在多想给你两拳吗？”
“……那我应该谢谢这个方向盘帮我受了这两拳吗？”沈笑干巴巴地开口，他比他想象中要冷静多了。
罗隐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勉强冷静下来，“晋安，你还当我是你的爱人吗？”
“我——”
“说实话。”
沈笑咬着下唇，很久才慢慢开口，说得很慢，似乎每个字都在斟酌，“在感情上，我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当年和邓璐结婚是邓璐先提的，和你在一起也是你先说喜欢的，但是，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你，我不会带着你去跟邓璐摊牌，甚至离婚，也不会在得知你要去中东的时候，飙车去机场拦你。”
沈笑深吸一口气，他说得很专注，很认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当晋安的时候，也就疯狂过两次——都是为了你。”
沈笑与罗隐对视。
“晋安，我——”
沈笑摆手示意他别插话，“罗哥，两次了，够了，晋安已经死了，这段恋情，也该结束了。”
“不——”
“罗哥，做人不能太贪心。”
罗隐苦笑，“可我就是贪得无厌，怎么办？”
沈笑眨眨眼，“那就是你的事了。”
“反正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掰了对吧？”
“罗哥，我姓沈名笑，据说我的旧情人很多，但当中从没有一个叫罗隐的。”
“唉，”罗隐点上一根烟，望着那烟雾叹气，“那你是打算跟楚凝在一起吗？”
“不。”
罗隐诧异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不知道楚凝喜欢你吧？”
“呃，这个我知道。”沈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罗隐瞬间领悟沈笑的想法，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之后，车内安静下来。
沈笑头上还披着毛巾，却没擦，眼睛看着窗外发呆。
罗隐静静地吸烟，旁边的车窗开着，雨浸湿了他半边身子。
“那个……我想下去。”
沈笑突然开口，“楚凝应该等久了。”
“你还真替那小子着想。”罗隐说得满嘴的酸味，但还是开了控制车门的按钮。
沈笑却没立即下车，踌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要下赶紧下，免得我等会儿后悔！”
“……谢谢。”沈笑低声说，就要开门下车。
“等等，”罗隐却突然叫住他，扔给他一把伞，“别淋雨了，你身子本就弱。”
沈笑抿抿唇，接起了雨伞，又道了声“谢谢”。
结果罗隐却是这样回答的，“笑笑，我不接受你的道谢。”
沈笑条件反射地就问：“为什么？”
罗隐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满眼狡黠，“因为我要你欠我一辈子的人情。”
“……幼稚！”
罗隐更是笑弯了眼睛，“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沈笑一下子就愣住了，“……那如果，我跟你道歉呢？你接受吗？”
“这不是你的错。”
沈笑眨眨眼。
“当然也不是我的错。”
沈笑翻白眼。
“我走了，再见。”直接挥手走人，他没有回头，所以他没有看到，他离开后，车里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然后就是整整一夜。
沈笑赶回到楚凝家时，那孩子还在地上躺着，全身都湿透了，身体冰冷，止不住地发抖。
“你这破孩子，怎么不回屋呢？”沈笑急忙把人拉起来，眉皱得死死的。
楚凝好像有些晕了，盯着沈笑大半天才知道这是谁，“沈导？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笑听着这话直摇头，一边把楚凝搬回屋里，一边回答道：“我来这儿本来就是找你说事的，这事儿还没说，我能不回来吗？”
“哦。”
看楚凝这迷迷糊糊的样子，沈笑怕他是要生病，赶紧把人推浴室去，千叮咛万嘱咐让楚凝洗个热水澡，他自己则到厨房煮了一碗姜汤。
姜汤在煮着，沈笑就站在旁边想措辞，是的，就是坦白的措辞——事到临头他反倒开始紧张了，等下要怎么说？直接说吗？还是先做点铺垫？
然后，半个小时之后。
楚凝身着浴袍，手抱姜汤，沈笑与他相向而坐，双手平放在膝上，低着头练习吐纳——好紧张，好紧张，怎么办，怎么办……要不不说了吧？
“沈导找我是要说什么事？”楚凝抿了一口姜汤，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沈笑立即挺直腰杆子，正襟危坐，可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纠结了大半天，索性一跺脚，直接道：“我是晋安。”
楚凝眼都没抬一下，只不轻不重地应了声——“哦！”
然后呢？这就没了？沈笑暗自挠头——这反应是不是太冷淡了啊。
于是沈导眨眨眼，问道：“然后呢？”
楚凝把空了的碗放在茶几上，听到沈笑的话便道，“哦，那你对我喜欢你这事怎么看？”
沈笑蹭地站起来，指着楚凝，“你”了半天，也说不出第二次字来，反而手抖得厉害。
楚凝冷冰冰的眼睛将沈笑从头扫到尾，然后说：“你还没想清楚就敢来找我？”
楚凝的眼神压迫力太强，沈笑不由自主地就后退了半步。
“不对啊，”沈笑向前一步，双手抱胸，膝盖刚好抵住茶几的边沿，腰微微下弯，逼近楚凝，“听你这语气，像是早就知道我是晋安了啊。”
“是啊，”楚凝答道，却见沈笑怒火喷张，便诧异道：“怎么了吗？”
沈笑只半垂了眼帘，声线微微颤抖，“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一只脚直接踏上桌面，用力下压，“楚凝，楚天王，游戏好玩吗？”
楚凝抬头看他，表情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这得问你了，瞒着我很好玩吗？”
“就、就因为我没告诉你，你就可以戏耍我了吗？”虽然有些底气不足，沈笑还是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句完整的话，眼神不自在地乱瞟。
“你不是没告诉我你是晋安，”楚凝极具压迫力的眼神看进沈笑眼底，语风陡变，锐利如箭，“你是否认了你是晋安。”
“你——我——”
“你先回去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楚凝垂下眼睑，沈笑往下看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轻轻颤动的睫毛，单薄得令人心疼。
“我——”
“去吧，门你也会开。”
“喂——”
楚凝眼睛猛地睁开，一双冷眸里闪动着沈笑看不懂的光芒，他厉声道：“我不想逼你，你也别逼我。”
“不是，我——”
“还是说，你想让我现在就睡了你？要知道，有一种感情，是做出来的——沈导想试试吗？”楚凝邪笑着问他。
沈笑猛地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立即夺门而出。
听着门砸到墙上的抨击声，楚凝闭了闭艰涩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他缓缓睁眼，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男子的声音沙哑，包含着浓浓的情欲，“没事，逃吧，反正我们来日方长。”
而沈笑慌不择路，拼命奔跑，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紧追猛赶，跑出很长一段路才猛然惊醒，他竟走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周围都是一片黑暗，雨声噼里啪啦，撞得人心中擂鼓阵阵，越来越慌。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没有人？出租车呢？出来一辆啊……出来！
“嘀——”
“什么人？”
突然的光亮，一下子从晦暗不明的地狱回到通透明亮的人间，沈笑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谁的车开的车灯，将他笼罩其中。
“是我，笑笑。”
沈笑看着那人下来，瞬间恍惚了，嘴巴张合之间，吐出一个名字，“许苍……”
雨渐渐小了，车缓缓行驶，疯狂的一夜好像快要结束。
许苍问：“笑笑，你是把事情都跟楚凝说了吗？”
沈笑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只说了身份，其他的还没说。”因为之后他就被吓跑了……
许苍“哦”了一声，安静了片刻之后又问：“是不是楚凝不信？我看见你从他家跑出来，嗯，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罗隐让我来这儿接你，可我还没到就看见你跑出来了。”
“没事，不怪你，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
许苍抿唇含蓄一笑，“嗯。”
回杜家之后，也不知道许苍跟杜衡怎么说的，反正杜衡没找沈笑的麻烦，只吩咐了厨娘准备饭菜，又让沈笑赶紧去沐浴。
然后三天之后，是《虎狼》的发布日。
如沈笑所料，安均浅、李华约、李北约三人都没露面，寄出去的请柬都被寄回来，沈笑一权衡，索性也让杜十郎推了邀请，对此，杜十郎倒是没有异议，反正他也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想法。
所以到最后，沈笑只带着许苍就风风火火地去现场了。
作为导演界的新人，就算王朕为《虎狼》造势再厉害，质疑的声音还是成出不穷，表示期待的人固然是有，但更多的却是各种看不起鄙视的人，尤其是在沈笑的身份被扒出来之后，各种似是而非的舆论更是来势汹汹过，那些人好像想用口水淹没沈笑似的。
可是很遗憾，沈笑对这些还真是一无所知，刚开始是因为全心全意在拍戏而没有闲情去理会这些，后来又因为楚凝的事没有心情去了解。
所以，那天发布会，沈笑依旧没有半点黑道自觉地带着他的保镖许苍招摇撞市，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抱胸坐在高台之上，下巴微扬，任那些记者提问，他却不曾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他。
这真的是一个奇怪的剧组——这是今天所有娱乐记者的想法。
演员总共就那么几个，还有四个连面都没露，其中一个还是很大戏份的主角，导演是黑道太子爷的表弟，带着个保镖就来坐着，从头到尾没说过话，楚天王他们已经习惯了，冷冷地根本不回话，但今天他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座冰山，簌簌的风，吹得每个人都心颤得厉害，熊信熊影帝还是一如既往地睡着，全场就只有林徜斌和王朕在回答娱乐记者的问题——幸好还有你们啊！
不过，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其中又以某个敢跟沈笑叫板的小青年为代表。
“沈导，据说你跟楚天王，罗影帝都很熟，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沈笑不紧不慢开口，语气悠闲，“什么关系啊……这个要怎么说呢？”
全场肃静，下面的娱乐记者都竖起了耳朵，拿着笔准备随时记录。
沈笑忽而狡黠一笑，莲唇轻启，却是气死人不偿命，“你猜猜呗！”
那小青年也不知哪条筋不对，竟然真的猜了，“床伴关系？”
全场轰然，然后紧紧盯着沈笑，拿着笔的手颤抖着，激动异常。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沈笑哈哈大笑，许苍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上他的肩膀，下面的人不知道，台上的人却清楚，许苍这是在使劲把沈笑压在位置上。
☆、第三十二章
“放开！”
沈笑咬牙道，高挑的眼角，半掩着眼中暴虐。
许苍抿紧唇，手上不断施力，竟是不退半分。
沈笑知道他的力气不可能大过许苍，便不做无用功，任许苍压着，然后重复开口：“放开。”
声音比起之前，倒是柔和了许多，只是，许苍不认为他就真的冷静了。
“笑笑……”
“许苍，我没生气。”沈笑强调。
许苍不答，当然，还压着沈笑的肩膀。
沈笑只能再次开口，“我就只是想呛他两句，明白？”
许苍终于松手了，沈笑也松了口气，理理袖摆，慢腾腾地站起来，站到台沿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娱乐记者和摄像机，嘴角一勾，莲唇轻启，声音带笑，“我跟楚凝、罗隐关系好就说明我们是床伴？那我跟沈淮安和莫爵关系也不错啊，难不成我跟他们也是床伴？”
小青年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笑迎着闪光灯，面色不变，又道：“你们娱记喜欢捕风捉影，这本无可厚非，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不可以得罪也要清楚才是。”
一双带笑的眼睛越过人群，定在那小青年身上，“你是新人，急功近利也没错，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犯到我的手里。”
沈笑的声音也可以如此淡漠，不带任何情绪，让人心生寒意。
“你的职业生涯，到今天，算是走到头了。”
下了最后通牒，沈笑不再管其他人，转身就下了台，许苍紧随其后。
全场针落地有声，诡异的寂静蔓延开来，那小青年早已脸色发白，冷汗连连。
无法，作为这里老大的王朕只能出来打圆场，“《虎狼》的发布会就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到达，同时，希望，在场各位对我们《虎狼》多加关注。”
而场外，沈笑和许苍已经走到停车场。
“你说你们都是什么意思啊，我是那么笨的人吗？我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气坏自己的身体？你们就是总拿我当孩子，真是的，我知道我是心脏病患，也知道自己不能动气，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我？我能做好……”
沈笑絮絮叨叨地说着，许苍以及其他人对他的不信任，让他很不满。
许苍一直静静听着，不说话，不表态，在他心里，沈笑就是不懂事，如果没人管着他，他能把天都闹翻了。
“沈导。”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沈笑的埋怨，回过头去，见到来人，瞳孔轻颤。
“楚天王啊……”
楚凝微微颔首，冷峻的脸庞有回暖的迹象，特别是对着沈笑的时候。
沈笑瞬间觉得浑身不舒服，干巴巴地笑着，“你怎么也出来了？”
“你走后，王总马上就宣布发布会结束了。”楚凝淡淡道。
沈笑还是干笑，“这么快？呵呵，我还以为我能先走呢，结果好像还是差不多，呵呵。”
“嗯。”楚凝应了一声，好像有些漫不经心。
那边许苍已经打开车门，示意沈笑上车。
楚凝却在此时突然开口，“沈导，一起去吃晚饭吧。”
沈笑扶着车门的手轻轻一颤，随即又紧紧抓住车门，抿紧嘴，“不去，我要回家了。”
说完就要弯腰上车，楚凝却突然欺身而上，抓住沈笑的手，“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笑直起身子，却不回头，也没有挣开楚凝的手，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迷茫，“你可以发短信，也可以在电话里说，还可以……”
楚凝并不打算让他说完，这些无意义的假设他半点不感兴趣。
“我想当面跟你谈。”
一个迷茫不忍、态度摇摆，一个目的坚定、态度坚决。
最后的结局就是，沈笑被楚凝拐走了。
许苍驾着空车回杜家，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大块，但却不觉得疼。
他已经习惯了站在沈笑身后，至于沈笑旁边的位置……那本就不是他的，还是不要奢望了的好。
其实失恋的感觉……也没那么毁天灭地的痛苦。
许苍微微笑着，眼角的泪还没落下来，就已经干了。
再说沈笑和楚凝。
被拐上车的沈笑终于反应过来，黑着脸瞪着楚凝，“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凝不答，反问：“那件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沈笑没好气地答：“不怎么样。”
楚凝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慢吞吞地开着车，“如果我不主动找你说清楚，你一辈子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被看扁了……沈笑气闷，偏偏，楚凝说得的确有道理，他就是这么个性子，永远不知道主动。
“好吧，你想说什么。”
楚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找个吃饭的地方，边吃边谈。”
完全命令的语气……沈笑顿时更加气闷。
第13节
恋耽美
第13节
一说“出去”，杜衡立马戒备起来，“去哪儿？”
沈笑也不在意，老实回答：“见几个朋友，一会儿就回来。”
杜衡皱眉，条件反射地想要拒绝，可想了想，又道：“嗯，去吧，记得吃饭。”
这下子反倒是沈笑愣住了——这么容易就放他出去了？怎么感觉好不真实。
“对了，楚凝什么时候走的？”这就是没话找话了。
杜衡咬着筷子，想了想，“下午走的，大概两三点。”
“哦。”
又没话说了……
“咳咳，那我出去了？”
“去吧。”
直到走出家门，沈笑还没反应过来，是他还没睡醒还是杜衡撞到脑袋了？
甩甩脑袋，拦了辆车。
“师傅，去海坞。”
海坞是一家酒吧，大学期间晋安三个常去的娱乐场所，沈淮安说的老地方，就是指的海坞。
然而，今天晚上注定不会正常。
当出租车因为撞到醉汉被迫停下来，沈笑下车查看却发现那名醉汉就是楚天王时，沈笑很冷静地对出租车司机说：“这是我的朋友，不去海坞了，去梅园。”
梅园是高级住宅区，楚凝的家就在那里。
楚凝已经醉了，公众人物最重要的就是形象，不管是看在重生之前的情分还是重生之后的情分，沈笑都不能就这样不管楚凝。
搀扶着楚凝回了家，沈笑又给沈淮安打了电话。
奇怪的是，听了沈笑的说辞，沈淮安竟没有发脾气，隐隐，还有点兴奋。
“去吧去吧。”
“……不好意思，要不我把楚凝安顿好了再过去？”
“不用了，我们还要去约会，哪里还有时间等你，你就留下照顾楚凝吧。”
“……”
“就这样，拜拜了，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沈笑拿着手机，半响没有反应，沈淮安今晚着实奇怪，刚刚还硬要拉他出来见面，怎么这会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不让他去了呢？
“晋安，晋安……”
他想得入迷，一时不察，竟让楚凝抱个满怀。
“喂……”
沈笑撑住楚凝，可他本就瘦弱，楚凝又比寻常人力气大些，沈笑想要推开楚凝，楚凝却死死抱着沈笑不肯松开，一时之间，两人胶着在一块。
沈笑已经彻底无望了，他能做的，就只有伸手拦住楚凝的腋窝，不然，这醉汉估计得摔地上，唉，本来就不聪明，要再摔着了，那可就真傻了。
“嘶——”
“喂，楚凝你干啥——”
楚凝不知什么时候把头搬上了沈笑的颈窝，细碎地吻上沈笑的脖子，其中还兼顾着楚天王碎碎的性感的低吟，“晋安，晋安，晋安……”
沈笑抖了抖，蓄足力气将人推开，“楚凝你给老子清醒一点！”
怒吼还是有用的，楚凝朦胧的眼睛终于慢慢有了焦点，同时慢慢逼近沈笑，眯着眼睛像是要看清眼前的人，片刻后，皱着眉站好了，甩甩头。
“是沈导啊，对不起，认错了人。”
喝醉的人最大，沈笑摇头叹气，“你喝醉了。”
楚凝调皮地凑近沈笑，眨眨眼睛，“嘿嘿，我喝了两瓶波尔多，能不醉吗？”
沈笑扯扯嘴角——怎么听您这语气，好像还挺自豪呢？
沈笑把人一把推开，没好气道：“得了，洗洗睡吧。”
幸好之后楚凝就老实了，没有毛手毛脚，也没有胡言乱语。
把人弄进浴室，沈笑还没好心到帮人洗澡，最多也就是在门口守着，如果出了什么事能做个照应就够了。
楚凝嘛，还是挺乖的，沈笑让他干嘛就干嘛，就是总对着沈笑傻笑，弄得沈笑浑身不舒服，还不能发泄——你说他跟一个醉鬼叫什么劲呢！
“楚天王，您说要是您这幅尊容被您的粉丝看到，那多毁形象啊！”明知楚凝现在听不懂，沈笑还是忍不住调侃几句。
虽然把人逗得说不出话来挺好玩，但把人骂了人却还没明白也挺有乐趣的。
于是沈笑继续乐呵呵地说着，“要不我拍一段传上微博吧，虽然我的粉丝不多，但相信有楚天王的噱头在，点击量应该不低的。”
沈笑又不怀好意地戳上楚凝的脸，“喂，你倒是说说，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啊？”
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几乎睡过去的楚凝自然是不会回答的。
沈笑嘴角一挑，露出一口白牙，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到时可别说我侵犯你的肖像权……”说着，沈笑一脸奸笑着拿出手机。
沈笑刚拿着手机对上楚凝，还没开镜头，楚凝却突然伸手拍掉手机，眼皮微微掀起，一条缝绕来绕去最后定在沈笑脸上，“……别闹！”
楚凝咬着下唇，看着被拍飞的手机——到底是谁在胡闹啊！醉鬼！混蛋！
“晋安……”
一阵天旋地转，沈笑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床上，并且，被楚凝压着——好重！
“楚凝想压死老子啊，赶紧给老子起来，马上！”
然而，楚凝只是抬眼看了沈笑一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自发在沈笑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睡去了。
沈笑：……
“楚凝你大爷的！”
“晋安……”
“毛的晋安，老子姓沈名笑！”
楚凝继续呢喃：“晋安，晋安……”
额上有汗，密密麻麻的，有些触目惊心，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明显睡得不好，嘴巴紧紧抿着，脸色偏白，头无意识地在沈笑胸口蹭着，手臂紧紧箍着沈笑的腰，越收越紧。
“喂，楚凝你没事吧，你……”
“晋安，晋安，你别走，你别走，我、我喜欢你，你别走……”
“唉！”
沈笑的手臂环上楚凝的腰，另一只手放在楚凝的头上，轻轻拍着。
“我在这儿呢，我不走，不走……”
听到回应，楚凝的身体瞬间僵硬，沈笑还以为这货清醒了，没想到他马上又手忙脚乱地将沈笑抱在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吃不到糖的孩子。
“你回来了……我想你，我想你了，晋安。”
沈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知道，乖，乖……”
“嗯……那你还走吗？”
“……不走了，我不走了。”
楚凝好像笑了，“你不能骗我。”
沈笑也笑了，“嗯，我说话算话。”
其实这会儿沈笑已经打算跟楚凝坦白他的身份了，可第二天，他又后悔了，趁着楚凝宿醉还没醒，赶紧逃了——反正昨晚楚凝正醉着，应该不记得他说的话了，所以他也不用履行承诺了……吧？
昨天他也是一时冲动，他总觉得楚凝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大，那句话就这么不经脑袋地吐出来了——楚凝这辈子最恨酗酒的人，因为他爸爸当年酗酒开车害死了他妈，可他昨晚却喝了个烂醉，一个人在路上乱晃，楚凝从不会哭总是那么冷静，就算当年被人围堵也没变过脸色，可他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晋安神伤……
楚凝啊楚凝，晋安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倾心以待？
他不是没爱过人，大学时期的邓璐，几年前的罗隐，都是踏踏实实爱过的，他也不是没被爱过，罗隐暗恋他十几年没变过心，一直默默守候最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楚凝的喜欢……让他第一次有了愧疚这种情绪。
他心疼这个孩子，心疼得……好像要哭出来……
他从来就不是感性的人，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的眼泪，他为罗隐疯狂了两次，却从没为他掉过一颗眼泪，就算面对晋雨雾，他的亲生女儿，他最多也只是后悔，愧疚也有，却远远没达到哭出来的地步……
楚凝是第一个，第一个……细思恐极！
沈笑恍恍惚惚地出了楚凝家门，恍恍惚惚地出了梅园，恍恍惚惚地坐上了出租车，又恍恍惚惚地报上杜家的地址。
因为现在还早，路上来往的车辆少，所以出租车开得很快，沈笑偏着头，看着窗外不断往后飞过的高楼大厦，脑中挥之不去的，是昨晚楚凝抱着他睡着时那浅浅的微笑。
推开家门，看到的是杜衡铁青的脸。
沈笑只是扫了他一眼就要上楼去，他现在没心情跟杜衡玩兄友弟恭的游戏，也没精力跟杜衡来一场智力的对决。
“站住，”可他想走杜衡可不让，咱太子爷可是在这儿等了一夜了，能这么容易放他离开？“彻夜不归？电话关机？长本事了？”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过来坐下。”
“不要，我要回房。”
说完，不论杜衡再说什么，都不再有任何回应，上了楼之后直接回房，房门关上的时候，眼睛似乎扫了杜衡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杜衡彻底禁声。
——沈笑出事了。
接下来的两天，更是让杜衡坚定了这个猜测，因为那两天沈笑都窝在房里，连许苍回来了也没施舍个眼神，整天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要不是还会吃饭还会吃药，杜衡都要以为这孩子要得自闭症了。
然而第三天晚上，就在杜衡很许苍商量要不要请祁铭来一趟时，沈笑突然从房里冲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开门冲出去。
“喂，外面下着雨呢……”
杜衡在里面喊道，许苍也立马拿着把伞追出去，可沈笑，却早已跑得没影。
今晚的雨下得极大，老天像是要把这三个月没下的雨一起下了，街上没什么人，可出租车开得并不快，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车窗上，车前的雨刷都忙不过来，沈笑坐在车里，却感觉处在枪林弹雨之间，没有安全感，心跳得极快，咚咚咚的，和着啪啪啪的雨声。
想了两天，沈笑还是决定跟楚凝说实话。
承认吧，这是你欠那个孩子的，欠了人家的，本来就是要还的。
当初他会瞒着楚凝，矢口否认他就是晋安，不过是不想牵扯上楚凝的喜欢，他有过两段恋情，结果都不得善终，所以他潜意识里就想着逃避，逃开楚凝的“喜欢”。
可是，一来二去，到最后，他好像反倒对楚凝起了别的心思。
可能不是喜欢，也不是爱，他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他知道，他要告诉那个人——我就是晋安，我回来了，回来找你了。
“师傅，开快点。”
“哪能快啊，这么大的雨，开快了很危险的。”
“快点，你快点，我有急事。”
必须马上告诉他，那个孩子等了那么久……那么久……
车到达目的地之后，沈笑直接给了张整钱，也不等找钱了，也不管外面正下着磅礴大雨，只身跑进雨中，全力奔跑，终点是那幢复式公寓，是那个叫楚凝的傻孩子。
“楚凝，楚凝，楚凝……”沈笑一边用力敲着门，一边大声喊着。
很快，门被从里面打开，“沈导？你怎么来了？”
“我——”沈笑有些紧张，口干舌燥的，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比那该死的雨声还要大，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直视楚凝，坚定道：“我有事要告诉你。”
楚凝被他的正式吓了一跳，马上又让开，“进来说吧。”
“滴——”
“沈笑！”
沈笑转头，公寓前的兰博基尼缓缓摇下车窗，罗隐的脸露出来。
电闪雷鸣之间，罗隐的脸色，带着铁青，也带着灰白。
如此愤怒，又如此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楚天王很快就能抱得佳人归了！
关于沈笑对楚凝的感情……沈笑本就不是主动的人，没心没肺的，这种人，其实只要会对另一个人心疼，也就是喜欢上了。
☆、第三十一章
沈笑被罗隐拉走之后，楚凝也追出来，可是罗隐已经驱车离开，带着沈笑。
楚凝站在雨中，红了眼圈，眼泪混合着雨水流了满脸，淡淡的咸味在嘴里扩散，那是他从未品尝过的味道——比最醇的酒还要烈，割得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遂不及防跌落在地，却不想爬起，干脆整个人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他的身体。
沈笑来干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罗隐为什么要出现，他明明都快胜利了——难道他真的只能当个永远的路人，一旦亲近，就会被上苍强行拆开吗？
而沈笑那边，罗隐把沈笑拉上车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开车走人，等沈笑反应过来，他就只能看见楚凝摔倒在地的画面了。
“你干什么！”
沈笑恶狠狠地瞪着罗隐，发现某人完全将他忽视之后又转身去开车门。
“你疯啦！”罗隐吓了一跳，赶紧把车停下，然后把人按在座位上，又随手按上了控制车门的按钮。
“让我出去。”
“不行。”
罗隐叹了口气，扔给沈笑一块毛巾，“擦擦，先去我家换身衣服，然后我送你回杜家。”
沈笑忍不住提高了音调，眼睛也瞪得老大，“我说，让我出去。”
“不行。”沈笑态度坚决，罗隐态度同样坚决，“我知道你找楚凝是想说什么，你凭什么以为，这时候我会放你离开？”
沈笑只说一句话，“让我出去。”
罗隐直接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就这事，没门！”
“你到底想干嘛？”
“这话该我问你，你想干嘛？冒着雨来跟楚凝说你是晋安？你把老子放在什么地方？他妈的到底谁才是你的爱人！”罗隐的拳头落在方向盘上，死死压抑着怒气，“晋安，你知道我现在多想给你两拳吗？”
“……那我应该谢谢这个方向盘帮我受了这两拳吗？”沈笑干巴巴地开口，他比他想象中要冷静多了。
罗隐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勉强冷静下来，“晋安，你还当我是你的爱人吗？”
“我——”
“说实话。”
沈笑咬着下唇，很久才慢慢开口，说得很慢，似乎每个字都在斟酌，“在感情上，我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当年和邓璐结婚是邓璐先提的，和你在一起也是你先说喜欢的，但是，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你，我不会带着你去跟邓璐摊牌，甚至离婚，也不会在得知你要去中东的时候，飙车去机场拦你。”
沈笑深吸一口气，他说得很专注，很认真，“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当晋安的时候，也就疯狂过两次——都是为了你。”
沈笑与罗隐对视。
“晋安，我——”
沈笑摆手示意他别插话，“罗哥，两次了，够了，晋安已经死了，这段恋情，也该结束了。”
“不——”
“罗哥，做人不能太贪心。”
罗隐苦笑，“可我就是贪得无厌，怎么办？”
沈笑眨眨眼，“那就是你的事了。”
“反正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掰了对吧？”
“罗哥，我姓沈名笑，据说我的旧情人很多，但当中从没有一个叫罗隐的。”
“唉，”罗隐点上一根烟，望着那烟雾叹气，“那你是打算跟楚凝在一起吗？”
“不。”
罗隐诧异地看着他，“你该不会不知道楚凝喜欢你吧？”
“呃，这个我知道。”沈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罗隐瞬间领悟沈笑的想法，顿时哭笑不得，“你这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之后，车内安静下来。
沈笑头上还披着毛巾，却没擦，眼睛看着窗外发呆。
罗隐静静地吸烟，旁边的车窗开着，雨浸湿了他半边身子。
“那个……我想下去。”
沈笑突然开口，“楚凝应该等久了。”
“你还真替那小子着想。”罗隐说得满嘴的酸味，但还是开了控制车门的按钮。
沈笑却没立即下车，踌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要下赶紧下，免得我等会儿后悔！”
“……谢谢。”沈笑低声说，就要开门下车。
“等等，”罗隐却突然叫住他，扔给他一把伞，“别淋雨了，你身子本就弱。”
沈笑抿抿唇，接起了雨伞，又道了声“谢谢”。
结果罗隐却是这样回答的，“笑笑，我不接受你的道谢。”
沈笑条件反射地就问：“为什么？”
罗隐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满眼狡黠，“因为我要你欠我一辈子的人情。”
“……幼稚！”
罗隐更是笑弯了眼睛，“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沈笑一下子就愣住了，“……那如果，我跟你道歉呢？你接受吗？”
“这不是你的错。”
沈笑眨眨眼。
“当然也不是我的错。”
沈笑翻白眼。
“我走了，再见。”直接挥手走人，他没有回头，所以他没有看到，他离开后，车里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然后就是整整一夜。
沈笑赶回到楚凝家时，那孩子还在地上躺着，全身都湿透了，身体冰冷，止不住地发抖。
“你这破孩子，怎么不回屋呢？”沈笑急忙把人拉起来，眉皱得死死的。
楚凝好像有些晕了，盯着沈笑大半天才知道这是谁，“沈导？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笑听着这话直摇头，一边把楚凝搬回屋里，一边回答道：“我来这儿本来就是找你说事的，这事儿还没说，我能不回来吗？”
“哦。”
看楚凝这迷迷糊糊的样子，沈笑怕他是要生病，赶紧把人推浴室去，千叮咛万嘱咐让楚凝洗个热水澡，他自己则到厨房煮了一碗姜汤。
姜汤在煮着，沈笑就站在旁边想措辞，是的，就是坦白的措辞——事到临头他反倒开始紧张了，等下要怎么说？直接说吗？还是先做点铺垫？
然后，半个小时之后。
楚凝身着浴袍，手抱姜汤，沈笑与他相向而坐，双手平放在膝上，低着头练习吐纳——好紧张，好紧张，怎么办，怎么办……要不不说了吧？
“沈导找我是要说什么事？”楚凝抿了一口姜汤，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沈笑立即挺直腰杆子，正襟危坐，可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纠结了大半天，索性一跺脚，直接道：“我是晋安。”
楚凝眼都没抬一下，只不轻不重地应了声——“哦！”
然后呢？这就没了？沈笑暗自挠头——这反应是不是太冷淡了啊。
于是沈导眨眨眼，问道：“然后呢？”
楚凝把空了的碗放在茶几上，听到沈笑的话便道，“哦，那你对我喜欢你这事怎么看？”
沈笑蹭地站起来，指着楚凝，“你”了半天，也说不出第二次字来，反而手抖得厉害。
楚凝冷冰冰的眼睛将沈笑从头扫到尾，然后说：“你还没想清楚就敢来找我？”
楚凝的眼神压迫力太强，沈笑不由自主地就后退了半步。
“不对啊，”沈笑向前一步，双手抱胸，膝盖刚好抵住茶几的边沿，腰微微下弯，逼近楚凝，“听你这语气，像是早就知道我是晋安了啊。”
“是啊，”楚凝答道，却见沈笑怒火喷张，便诧异道：“怎么了吗？”
沈笑只半垂了眼帘，声线微微颤抖，“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一只脚直接踏上桌面，用力下压，“楚凝，楚天王，游戏好玩吗？”
楚凝抬头看他，表情淡淡的，声音也淡淡的，“这得问你了，瞒着我很好玩吗？”
“就、就因为我没告诉你，你就可以戏耍我了吗？”虽然有些底气不足，沈笑还是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句完整的话，眼神不自在地乱瞟。
“你不是没告诉我你是晋安，”楚凝极具压迫力的眼神看进沈笑眼底，语风陡变，锐利如箭，“你是否认了你是晋安。”
“你——我——”
“你先回去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楚凝垂下眼睑，沈笑往下看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轻轻颤动的睫毛，单薄得令人心疼。
“我——”
“去吧，门你也会开。”
“喂——”
楚凝眼睛猛地睁开，一双冷眸里闪动着沈笑看不懂的光芒，他厉声道：“我不想逼你，你也别逼我。”
“不是，我——”
“还是说，你想让我现在就睡了你？要知道，有一种感情，是做出来的——沈导想试试吗？”楚凝邪笑着问他。
沈笑猛地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立即夺门而出。
听着门砸到墙上的抨击声，楚凝闭了闭艰涩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他缓缓睁眼，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男子的声音沙哑，包含着浓浓的情欲，“没事，逃吧，反正我们来日方长。”
而沈笑慌不择路，拼命奔跑，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紧追猛赶，跑出很长一段路才猛然惊醒，他竟走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周围都是一片黑暗，雨声噼里啪啦，撞得人心中擂鼓阵阵，越来越慌。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没有人？出租车呢？出来一辆啊……出来！
“嘀——”
“什么人？”
突然的光亮，一下子从晦暗不明的地狱回到通透明亮的人间，沈笑伸手遮住他的眼睛，谁的车开的车灯，将他笼罩其中。
“是我，笑笑。”
沈笑看着那人下来，瞬间恍惚了，嘴巴张合之间，吐出一个名字，“许苍……”
雨渐渐小了，车缓缓行驶，疯狂的一夜好像快要结束。
许苍问：“笑笑，你是把事情都跟楚凝说了吗？”
沈笑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只说了身份，其他的还没说。”因为之后他就被吓跑了……
许苍“哦”了一声，安静了片刻之后又问：“是不是楚凝不信？我看见你从他家跑出来，嗯，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罗隐让我来这儿接你，可我还没到就看见你跑出来了。”
“没事，不怪你，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家。”
许苍抿唇含蓄一笑，“嗯。”
回杜家之后，也不知道许苍跟杜衡怎么说的，反正杜衡没找沈笑的麻烦，只吩咐了厨娘准备饭菜，又让沈笑赶紧去沐浴。
然后三天之后，是《虎狼》的发布日。
如沈笑所料，安均浅、李华约、李北约三人都没露面，寄出去的请柬都被寄回来，沈笑一权衡，索性也让杜十郎推了邀请，对此，杜十郎倒是没有异议，反正他也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想法。
所以到最后，沈笑只带着许苍就风风火火地去现场了。
作为导演界的新人，就算王朕为《虎狼》造势再厉害，质疑的声音还是成出不穷，表示期待的人固然是有，但更多的却是各种看不起鄙视的人，尤其是在沈笑的身份被扒出来之后，各种似是而非的舆论更是来势汹汹过，那些人好像想用口水淹没沈笑似的。
可是很遗憾，沈笑对这些还真是一无所知，刚开始是因为全心全意在拍戏而没有闲情去理会这些，后来又因为楚凝的事没有心情去了解。
所以，那天发布会，沈笑依旧没有半点黑道自觉地带着他的保镖许苍招摇撞市，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抱胸坐在高台之上，下巴微扬，任那些记者提问，他却不曾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他。
这真的是一个奇怪的剧组——这是今天所有娱乐记者的想法。
演员总共就那么几个，还有四个连面都没露，其中一个还是很大戏份的主角，导演是黑道太子爷的表弟，带着个保镖就来坐着，从头到尾没说过话，楚天王他们已经习惯了，冷冷地根本不回话，但今天他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座冰山，簌簌的风，吹得每个人都心颤得厉害，熊信熊影帝还是一如既往地睡着，全场就只有林徜斌和王朕在回答娱乐记者的问题——幸好还有你们啊！
不过，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其中又以某个敢跟沈笑叫板的小青年为代表。
“沈导，据说你跟楚天王，罗影帝都很熟，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沈笑不紧不慢开口，语气悠闲，“什么关系啊……这个要怎么说呢？”
全场肃静，下面的娱乐记者都竖起了耳朵，拿着笔准备随时记录。
沈笑忽而狡黠一笑，莲唇轻启，却是气死人不偿命，“你猜猜呗！”
那小青年也不知哪条筋不对，竟然真的猜了，“床伴关系？”
全场轰然，然后紧紧盯着沈笑，拿着笔的手颤抖着，激动异常。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沈笑哈哈大笑，许苍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上他的肩膀，下面的人不知道，台上的人却清楚，许苍这是在使劲把沈笑压在位置上。
☆、第三十二章
“放开！”
沈笑咬牙道，高挑的眼角，半掩着眼中暴虐。
许苍抿紧唇，手上不断施力，竟是不退半分。
沈笑知道他的力气不可能大过许苍，便不做无用功，任许苍压着，然后重复开口：“放开。”
声音比起之前，倒是柔和了许多，只是，许苍不认为他就真的冷静了。
“笑笑……”
“许苍，我没生气。”沈笑强调。
许苍不答，当然，还压着沈笑的肩膀。
沈笑只能再次开口，“我就只是想呛他两句，明白？”
许苍终于松手了，沈笑也松了口气，理理袖摆，慢腾腾地站起来，站到台沿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娱乐记者和摄像机，嘴角一勾，莲唇轻启，声音带笑，“我跟楚凝、罗隐关系好就说明我们是床伴？那我跟沈淮安和莫爵关系也不错啊，难不成我跟他们也是床伴？”
小青年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笑迎着闪光灯，面色不变，又道：“你们娱记喜欢捕风捉影，这本无可厚非，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人可以得罪哪些人不可以得罪也要清楚才是。”
一双带笑的眼睛越过人群，定在那小青年身上，“你是新人，急功近利也没错，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犯到我的手里。”
沈笑的声音也可以如此淡漠，不带任何情绪，让人心生寒意。
“你的职业生涯，到今天，算是走到头了。”
下了最后通牒，沈笑不再管其他人，转身就下了台，许苍紧随其后。
全场针落地有声，诡异的寂静蔓延开来，那小青年早已脸色发白，冷汗连连。
无法，作为这里老大的王朕只能出来打圆场，“《虎狼》的发布会就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到达，同时，希望，在场各位对我们《虎狼》多加关注。”
而场外，沈笑和许苍已经走到停车场。
“你说你们都是什么意思啊，我是那么笨的人吗？我怎么可能会为了别人气坏自己的身体？你们就是总拿我当孩子，真是的，我知道我是心脏病患，也知道自己不能动气，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我？我能做好……”
沈笑絮絮叨叨地说着，许苍以及其他人对他的不信任，让他很不满。
许苍一直静静听着，不说话，不表态，在他心里，沈笑就是不懂事，如果没人管着他，他能把天都闹翻了。
“沈导。”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沈笑的埋怨，回过头去，见到来人，瞳孔轻颤。
“楚天王啊……”
楚凝微微颔首，冷峻的脸庞有回暖的迹象，特别是对着沈笑的时候。
沈笑瞬间觉得浑身不舒服，干巴巴地笑着，“你怎么也出来了？”
“你走后，王总马上就宣布发布会结束了。”楚凝淡淡道。
沈笑还是干笑，“这么快？呵呵，我还以为我能先走呢，结果好像还是差不多，呵呵。”
“嗯。”楚凝应了一声，好像有些漫不经心。
那边许苍已经打开车门，示意沈笑上车。
楚凝却在此时突然开口，“沈导，一起去吃晚饭吧。”
沈笑扶着车门的手轻轻一颤，随即又紧紧抓住车门，抿紧嘴，“不去，我要回家了。”
说完就要弯腰上车，楚凝却突然欺身而上，抓住沈笑的手，“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笑直起身子，却不回头，也没有挣开楚凝的手，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迷茫，“你可以发短信，也可以在电话里说，还可以……”
楚凝并不打算让他说完，这些无意义的假设他半点不感兴趣。
“我想当面跟你谈。”
一个迷茫不忍、态度摇摆，一个目的坚定、态度坚决。
最后的结局就是，沈笑被楚凝拐走了。
许苍驾着空车回杜家，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大块，但却不觉得疼。
他已经习惯了站在沈笑身后，至于沈笑旁边的位置……那本就不是他的，还是不要奢望了的好。
其实失恋的感觉……也没那么毁天灭地的痛苦。
许苍微微笑着，眼角的泪还没落下来，就已经干了。
再说沈笑和楚凝。
被拐上车的沈笑终于反应过来，黑着脸瞪着楚凝，“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凝不答，反问：“那件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沈笑没好气地答：“不怎么样。”
楚凝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慢吞吞地开着车，“如果我不主动找你说清楚，你一辈子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被看扁了……沈笑气闷，偏偏，楚凝说得的确有道理，他就是这么个性子，永远不知道主动。
“好吧，你想说什么。”
楚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找个吃饭的地方，边吃边谈。”
完全命令的语气……沈笑顿时更加气闷。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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