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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第5节

    “不好意思,房里乱糟糟的。您先坐一下,我换身衣服。”说完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两件走进了浴室,浴袍领口漏出来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印记。

    两分钟之后,joy换好衣服出来了,特意选了一件高领的tshirt,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这么早就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实在是太闷了,想找人说说话。”

    “不要紧的,沈先生还没吃早餐吧,我让佣人把早餐送进来。”开门吩咐完之后,joy才在沈弦身边坐下。

    “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弦就可以了,朋友们都是这么叫的。”

    joy笑了笑说道:“你人真好,难怪刘先生这么喜欢你。”

    “我不知道刘承志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和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如果不是上次偶遇,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弦解释到。

    “可是刘先生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呢,他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昨天看见你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先生这么喜欢你了,你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气质,连我都忍不住亲近你。”joy的语气很诚恳,完全感受不到愤怒、嫉妒或者其他负面情绪,唯一有的,就是隐藏在微笑下的淡淡的哀伤。

    “joy,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他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甚至连占有和控制欲都算不上。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我软禁在这里,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是因为感情,至少不是对我的感情。”joy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joy,你喜欢他对吗?身为外人的我都看得出来。其实感情这种事情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因为我是旁观者,所以我可以肯定他不喜欢我,可是我觉得他对你也是特别的。”沈弦只是隐隐约约有这样一种感觉。

    “也许吧,毕竟他花了这么多钱把我买下来,总得有些特别吧。”joy平静地说道。

    “就像我说的,当局者迷,有些事情要跳出来才能看得清”弦继续说。

    “你别说了,对不起,我不会帮你离开这里的。”joy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弦急忙否认。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吗?我是不会背叛刘先生的。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joy冷冷地说道,这还是弦第一次看见他除了微笑以外的第一种表情。

    沈弦有些难堪,他今天来找joy的动机确实没那么单纯,有一半确实是对他感兴趣,还有一半是想说服他帮助自己逃走,因为他可以确定他喜欢刘承志,从这一点上说,帮助他离开对joy也有利。

    joy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这么些年寄人篱下的日子,让我学会了看人脸色,你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你想拉拢我。你知道吗?你很不擅长伪装,让人一眼就可以看穿。”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装了,我希望你能帮助我离开。这几天我都没明白他为什么把我软禁起来,也许是为了伤害另一个人。我已经结婚了,有家庭有孩子,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弦努力让自己变得坦诚。

    “我说过,我帮不了你,虽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有我的立场。你请回吧。”

    弦没想到昨天看见的那个温柔的孩子也有这么冷静坚定的一面。弦看着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沈弦隐隐约约听见从走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随着重重地一声关门声,他从窗口看见刘承志乘车离开,墙上的钟指向12点半。

    ☆、爱与毁灭

    一周之后,joy主动来找沈弦,神情很憔悴,脸上挂着浓浓的黑眼圈,仿佛一夜没睡。

    “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帮你离开的,你等我的消息。”自从昨天joy在他面前卸下了笑容之后,冷漠仿佛成了他的面具,joy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谢,你可以告诉你打算怎么做吗?我好提前做准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身上有钱吗?”

    “钱和证件都有,只要能离开这个房子就没问题了。”

    “好的,我知道了。”joy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没有给沈弦询问的机会。

    这两天,沈弦一直把钱和证件随身带着,密切关注房子里的情况,生怕错过离开的机会。

    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会错过。就在joy来找他的第三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沈弦被防火警报声吵醒。弦匆匆披上衣服,打开房门,整个二楼浓烟弥漫,他用衣服捂住口鼻跑下一楼客厅。房子里的保安和佣人乱成一团,拨打火警电话,拿灭火器,呼喊声混合着火警一片嘈杂。两分钟后,房子断电了,借着朦胧的月光和院子里的太阳能路灯,沈弦看见院子的大门打开了,刘承志的车子开了进来,他急急忙忙从车里下来,脸色惨白的冲进别墅,直接上了二楼。

    沈弦站在院子里,听着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他知道逃走的机会来了,心里却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火是joy放的吗?他人在哪里?

    五分钟后,刘承志抱着脸色惨白不省人事的joy下楼,他浑身湿透,手腕上缠着白色的毛巾,已经被血渗透,鲜红的血迹顺着手指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刘承志脸色阴沉,直接抱着他上了刚刚赶到的救护车,一溜烟开走了。眼前的这一幕给了沈弦很大的冲击,joy是用自杀来换取他逃走的机会?沈弦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观察了一下四周,院门大开着,消防员、保安、佣人都忙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他,弦就这样走出了别墅,还不忘回头望了一眼冒着浓烟的窗口。

    刘先生:

    对不起,一直以来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我曾说过永远不背叛你,可是这次我失言了。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他真的很优秀,就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他来了之后,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对他念念不忘了。你曾说过,他有着最干净的笑容,从那以后我也试着每天都面带微笑,可是我心里明白我的举动只是东施效颦,我永远不可能取代他。他来找过我,想让我帮他逃跑。我一开始拒绝了,因为我承诺过不背叛。可是最后邪恶的私心和嫉妒终于击败了我,最近的争吵让我明白,我们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本来我可以不放火,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死去,可是我不想你和他在一起,我不想他拥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最后我妥协了,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就让我带着自己的罪恶下地狱吧。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还能遇见你,在另一个场景,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joy绝笔

    沈弦打了个车到市中心,拨通了傅柏凛地电话,十分钟后,傅柏凛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在法国?”

    傅柏凛拉着沈弦瞧了好一阵,确定他没事之后说道:“我已经来了两天了,刚刚查到刘承志的房产,打算明天早上就去那里把你接回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言难尽。”傅柏凛看见沈弦的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多问,带着他回了酒店。当天晚上,傅柏凛把沈弦抱在怀里,两人静静地睡去。沈弦睡得不□□稳,仿佛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弦没有惊醒,傅柏凛却一夜都没睡。

    沈弦一睁眼,就看见傅柏凛正温柔地看着他。“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吗?一晚上都没睡安稳。”

    “恩,没睡踏实。害得你也没睡好吧?”看着傅柏凛一脸的疲惫,弦心里有些愧疚。

    “我没事,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要紧的。”

    看着傅柏凛穿衣服的背影,弦忍不住问道:“刘承志那边你有什么消息吗?”

    傅柏凛转身看着沈弦,说道:“你放心吧,他不会再来找麻烦了,这些天他有伤害你吗?”

    “我没事,他对我还不错,就是不准我出门,说起来这些天我也就才见过他几次,我都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软禁我。你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吗?”弦继续问。

    “你很关心他?”傅柏凛穿好衣服走向沈弦,眼里闪着警觉的目光和□□裸的占有欲。

    “不是的,我想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真的是当局者迷,什么是在乎,什么是爱情?现在傅柏凛眼里闪烁着的光芒和昨天刘承志抱着joy时脸上的表情和眼神,这些都是爱情,而刘承志和他,则是一点瓜葛都没有。

    “你是说何飞?他还在抢救,好像还没有渡过危险期。”凛说。

    “何飞?是他的名字吗?还真是普通啊,跟他本人一点都不像。你知道他的故事吗?”弦问。

    “知道,你想听吗?可是你要先告诉我这些天发生了什么,我不想你藏着秘密。”凛在他身边坐下,等着她把故事原原本本的说完。

    “其实没什么秘密。那天下了飞机,我就被刘承志的手下带到他的别墅,他把我的行李扣了,但护照和钱我都随身携带。他对我不错,只是规定我不可以离开别墅。其实我也就只见过他三四次,他不经常在家,我就呆在房间画画。几天之后,我发现别墅里还住着一个叫joy的男孩,他说自己是被刘承志买来的,我觉得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就想让他帮我离开,却被他拒绝了。我知道他们是那种关系,也看得出来joy很喜欢他。前几天他们吵得很厉害,joy突然找到我说要帮助我离开,让我等消息。没想到他昨天晚上居然自杀,还放了火。我觉得自己和他的自杀脱不了关系。”说起joy的自杀,弦忍不住难过起来,他其实很喜欢那个孩子。

    傅柏凛一把抱住沈弦,安慰到:“傻瓜,你不要乱想,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有问题,他的自杀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告诉我他们的故事吧。”不知道为什么,沈弦对joy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因为他们同样对爱情执着,同样爱上了一个强势而有控制欲的男人。

    “joy的原名叫何飞,他从小就是个孤儿,因为长得清秀,八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从孤儿院带走,那伙人贩子是专门从事地下拍卖交易的。他们从小就把他培养成男妓,因为他条件很好,16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拍卖会,被刘承志用500万欧元买下。从那时起,他就跟着刘承志,今年刚好20岁。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总感觉刘承志对他有些特别,刚开始我还不太敢确定,可是昨天晚上我看见他抱着他上救护车时的神情,我终于肯定了,刘承志对他是有感情的。”沈弦看着傅柏凛,期待着对方能同意他的观点。

    “恩,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昨天的场景我没看见,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那个人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的。简单来说,他花了500万买下何飞,至今都没有转手,也没让他出去接客挣钱,毕竟他自己就经营着风月场所,就足以说明何飞对他来说是有价值的,而且价值还不低。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刘承志在医院守了一晚上,到现在都还没回去。”

    “我真希望他能撑过来。”想起joy善于伪装的笑容和眼神的落寞,沈弦忍不住同情起这个孩子,受了这么多苦,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爱着的人原来也对自己有情。

    “想去看看他吗?”凛问。

    长长的医院走廊尽头,椅子上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男人,一脸疲惫的样子,外套上有些褶皱。

    “刘总。”傅柏凛首先开了口。椅子上的人转头看了站在椅子前面的两个人一眼,略有深意的看了沈弦一眼,转过头什么都没说。

    “joy怎么样了?”沈弦忍不住先开了口,刘承志却没有要回答的打算。

    “我知道现在不是谈生意的好时候,可是我急着回国,没时间跟你耗着。你私自绑走我的人,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你想怎么算?”刘承志终于抬头看了傅柏凛一眼,冷冷地说道。

    双方沉默了几秒钟,刘承志继续说:“你想要我赔钱?难道傅总也沦落到要拿自己的人换钱的地步?”

    躁动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弥漫,一旁的沈弦也感觉到莫大的压迫感。

    “人的买卖一直是刘总的专长,我向来没有这个兴趣。”傅柏凛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刘承志皱紧了眉头,两人继续陷入沉默。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我就当刘总邀请我到法国做客,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们还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要谈吗?说完我们就走了。”沈弦说。

    傅柏凛望了沈弦一眼,看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再提算账的事情,随后又陷入了一片沉默。傅柏凛看他现在无心言谈,最后说了一句:“刘先生如果对大陆市场感兴趣,请名正言顺地谈合作,下次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不愉快。”留下刘承志一个人继续坐在椅子上,傅柏凛拉着沈弦离开了。

    ☆、暂时的宁静

    “公司怎么样了?”回到酒店沈弦才想起之前刘承志说过的话,公司好像出了状况。

    “没事,这些天的动荡和骚乱都是表面上的,股市有些动荡,但是没有伤到根基,里德和刘承志一起对公司动了些手脚,只是感觉公司和利益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我还在继续调查当中。”

    “如果是呢?”沈弦继续问道。

    “恩?”傅柏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沈弦的意思。

    “没事,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弦有些后悔刚才脱口而出的问题,如果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公司呢?如果公司和他之间只能选一个,他会像上一次那样放弃他吗?

    看着弦有些沉重的表情,傅柏凛只当是他在为公司担心,随即把他搂紧怀里,安慰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公司和你都不会。我们明天回国好不好?公司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沈弦点了点头,傅柏凛继续说道:“回去搬来和我住。”沈弦挣开他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他,一脸茫然。“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不行,这怎么可以。”沈弦往后退了两步,和眼前的人保持距离。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经历这么多事情,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为什么要拒绝我?”傅柏凛脸色阴沉下来,伸出左手抓住沈弦的手臂。

    “因为回不去了,一切都变了。”这句话在沈弦的脑海里重复了无数遍,尤其是最近几个月。

    “哪里变了,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我不相信你变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你还是过去的沈弦。”

    沈弦没有说话,傅柏凛说得对,这么些年,只有他自己没变,还是一样的被动,任由别人爱着、宠着、欺骗着、抛弃着,习惯于接受身边的人和事。可是除了他以外,周围的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两个人只有感情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是,我知道,还需要物质条件。可是我现在都具备了,为了创造和你在一起的条件,我努力奋斗了这几年。感情和物质都满足了,我们可以安心在一起了,没有任何人和事再来阻挠我们。”傅柏凛的声音有些激动,能够感觉到他正在努力克制他的情绪。

    “除了感情和物质,还需要最起码的信任。”

    “你不相信我?”傅柏凛皱着眉头,狠狠地问。

    “信任是需要争取和累积的,从我们再见面到现在,你做的哪一件事情让我可以信任你的?从你的语言和行为我或许可以感受到你在乎我,你对我是特别的,可是除此之外呢?对于其他人来说你绝情、冷血、残忍,一个对身边的人冷漠到极点的人,让我怎么相信?曾经我凭着自己的爱选择义无反顾的信任你,最后遍体鳞伤。这次回来你的父母、兄弟、妻子全都离你而去,而我,又算得上什么?”

    傅柏凛阴沉着脸,双眼死死地盯着沈弦,说道:“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为了你,我可以负所有人。”

    沈弦的眼泪夺眶而出,顿时觉得心好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们的感情走得如此辛苦?既然我是你的全部,为什么当初你不愿意放弃一切跟我在一起?”

    看见沈弦的眼泪,傅柏凛的心顿时软化了,他重新把沈弦搂在怀里,轻声说道:“因为我别无选择。”

    “你知道吗?你结婚那天我在场,我多希望你能放弃婚礼和我一起离开,可是你选择了盛夏,不是我。”弦悲伤地说。

    “我知道,从你父母过世,我就从没让你离开过我的视线,你的一切我都知道。那时我的心也很痛,我努力克制自己跑去找你的冲动,但是我不能。”凛的语气同样沉重。

    “我明白,你选择盛夏,因为她能够帮你而我不能,最终你为了继承公司放弃了我。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说什么重新开始,说在一起之类的话。经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是什么意思?硬要买我的画,还拉着我到法国来又是什么意思”说到后面,沈弦已经泣不成声。

    傅柏凛只是默默地抱着他,许久之后,轻声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当时的我只有两个选择:拥有一切,包括你;或者永远失去你。我选择了有你的那条路,虽然你会哭得很伤心,但是至少我还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

    那天晚上沈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感觉身心俱疲,没有吃饭就沉沉睡去。睡梦中,他感受到到傅柏凛的气息环绕着他,就像过去的两年他无数次梦见的那样,就连心痛的感觉都一模一样。

    芯打开门,看见沈弦就拉着他问长问短的,生怕他哪里受伤。随后才注意到沈弦身后跟着傅柏凛,芯看了他一眼,装作没看见。从第一次见面,芯就莫名地害怕这个人。

    “芯,我没事,你就放心吧。宝宝呢?怎么样了?”沈弦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宝宝的踪影。

    “梁明辰的父母过来了,他带着宝宝过去见一见他们,我早上听说你今天回来的消息,就在家等。”

    “那你也快点过去吧,我在电话里就说我没事了,现在人也看到了,你快去照顾宝宝吧。这么长时间没看见他,你心里一定很想他吧。”

    “那我”芯吞吞吐吐地对弦说,随后把目光放在傅柏凛身上。

    “他送我回来,坐一会儿就走了,你不用担心,赶快去吧。”说着把芯推出了门。这次回来沈弦明显感觉到芯和梁明成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也许是他该退场的时候了。

    “这场假夫妻的戏你还想演多久?”傅柏凛问。

    “等到她和孩子找到幸福的时候吧,我估计快了。”

    “你一天到晚关心别人的幸福,那你自己的幸福呢?”

    沈弦沉默了,幸福吗?对于他来说,平平淡淡就是幸福,他不想再去折腾情爱,伤人。

    “拿上衣服跟我走。”傅柏凛说。

    “走去哪里?”

    “去我家。”傅柏凛拉着他的手往门口走去。

    “我不去,那里不是我家,是你和盛夏的家。”沈弦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说道。

    “不是去傅家,是回属于我们的那套公寓,只有我们两人回忆的地方。”

    两人窝在公寓里两天没有出门,也没有争吵,两人看看球赛,坐着回忆过去。这套公寓是个有魔力的空间,只有在这里,沈弦才能忘记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回到读书的时候,回到两人相爱的时候;只有在这里,沈弦才能放下所有的包袱,坦率的、纯粹的爱着对方。

    突然,傅柏凛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没有像之前一样挂断,表情有些复杂的接通了。

    “请尚医生过来看过了吗?需不需要送医院?好的,我晚点抽时间回去看看。”傅柏凛对着电话说到,心情有些不太好。

    “怎么了?谁生病了?”沈弦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是”傅柏凛面露难色,看见沈弦一直坚持的眼神,才终于说道:“是孩子感冒了,已经请了尚医生。”

    沈弦思索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傅柏凛说的是他的孩子,他和盛夏的孩子。想到这里沈弦的心一阵绞痛,他马上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道:“赶紧回去看看吧,孩子还小,抵抗力很弱,要好好照顾。”

    傅柏凛看了沈弦一眼,感觉到对方的不自然,犹豫了几秒钟后说道:“那我先回去看一眼,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好。”

    看着傅柏凛关上的门,沈弦的内心烦躁起来。那个孩子让他觉得不舒服,盛夏和傅柏凛的孩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盛夏的死。他对那个孩子心存芥蒂,他知道孩子是无辜的,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提醒着他自己内心的丑恶。他想起童话书中恶毒的继母,总是把伤害和怨恨强加在无辜的孩子身上,这个角色是他从小就深恶痛绝的,所以在小时候看见傅柏凛被其他孩子欺负他才会站出来保护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面临同样的困境,自己深爱的人和别人的小孩,这种一辈子斩不断的血缘亲情让他嫉妒,他终究也要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坏人吗?

    两个小时后,傅柏凛急冲冲的赶回公寓,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沈弦早已没了踪影。面对这空荡荡的屋子,傅柏凛的心里也空荡荡的,终于,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可是他深刻的感受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崩塌。

    ☆、一家三口

    “尚匀你好。”沈弦拨通了尚匀的电话。

    “沈弦,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听说前几天你出了点事,怎么样?没事了吧?”最近尚匀一直忙着和唐易纠缠在一起,几乎快把沈弦的事情忘记了。

    “没事了,谢谢你。我打电话时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你问吧。”

    沈弦沉默了几秒钟,问道:“昨天听说傅柏凛地孩子生病了,情况怎么样了?”

    尚匀心里很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来。“哦,是我父亲过去看的,有点感冒,打了两针吃了点药很快就控制住了,不要紧的。你听谁说的?”这个问题尚匀比较好奇。

    “哦,无意间听人说起,没事就好。有时间过来吃饭,我和芯很久没看见你了。”

    “确实,我感觉很久没见你了,芯和辰我倒是经常见”尚匀有意无意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在画廊里。”

    尚匀的话让沈弦有些尴尬,他和芯的婚姻,已经完全失去了当初的意义,是该考虑结束了。

    当天晚上,沈弦对芯提出了离婚,这次芯没有反对,她考虑了一会儿说道:“这两年的时间,谢谢你。是你陪我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我和孩子都找到了幸福和归属。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每次看见你自己一个人,我就不忍心丢下你。”

    “芯,我也谢谢你的陪伴,你和孩子带给我很多快乐和回忆,让我体会到了做父亲的幸福和责任。孩子需要父亲的陪伴,结束了我们的羁绊,才能开始新的生活,对你和孩子是这样,对我也一样。”

    “弦,你永远是孩子的父亲,我们一直是好朋友。”芯和弦拥抱在一起,她能感受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个拥抱。

    一周之后,他们离婚了,沈弦坚持把画廊一半的股份交给芯,请她继续帮忙打理,芯和孩子顺其自然的搬到梁明辰家里,梁家两位老人非常疼爱小孙子,一个劲地催孩子的父母结婚。

    “在干什么?今天晚上回家去吧,我们一起看《肖申克的救赎》,记得高中那会儿你特别喜欢这个片子,拉着我看了好几遍。”沈弦还是没答应傅柏凛同居的要求,那套公寓就成了他们约会的场所,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沈弦过去的影子。

    “好。”沈弦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芯和孩子搬走之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是因为习惯陪伴了吗?自己一个人的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现在几乎难以想象。

    “我六点就忙完了,你去的时候到超市买点菜吧,等我下班回去做。”

    “恩。”

    挂断了电话,两个人的内心都不平静。沈弦一直不答应和他在一起,可是每次面对他的邀约,挣扎过后每次都答应,他害怕寂寞,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又迟迟不答应他。是矫情吗?也许吧。以后怎么办?不知道。这就是沈弦的内心。而傅柏凛一直想把沈弦打包扛回家,或者直接把他锁在屋里,他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可是每次都能约沈弦见面,这又平复了他躁动的内心。于是两人就这么开始了约会长跑。

    看着傅柏凛在屋里忙前忙后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弦感觉他们回到了过去。可是过去终归过去了,眼下存在的,只有现实。

    “你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沈弦突然问道,傅柏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傅凌毅,你怎么问起这个?”

    “我想见见他,可以吗?”沈弦勇气说道。

    “当然可以了,弦,如果你肯接受的话,今后他也是你的儿子。”傅柏凛内心一阵愉悦,他有预感弦和他的关系即将发生好的转变。

    “不,无论如何盛夏都是他的母亲,我们不能抹杀她的存在,我只是想见见他,其实我还蛮喜欢小孩的,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待他。”孩子终究是无辜的,盛夏的幸福间接毁在他们手上,他希望傅柏凛能对这个孩子好一点,就当是对盛夏的补偿吧。

    “下周末是他四岁的生日,一起帮他过生日吧。”

    傅凌毅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可是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当他拿着生日礼物笑着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冷漠地看看礼物再看看弦,没有伸手接下。直到傅柏凛说道:“凌毅,收下沉叔叔的礼物,说谢谢。”傅凌毅看了爸爸一眼,脸上掩饰不住对爸爸的胆怯,便伸手接过了礼物,小声说:“谢谢沈叔叔。”

    “凌毅真乖。”说完沈弦坐到他旁边,尝试着跟他亲近。从小的家庭环境让凌毅不像同龄的男孩子那样活泼,有些胆小和害羞,在傅柏凛面前尤其如此。沈弦连哄带骗逗了他好久,他才愿意开口说话,直到开饭的时候才让弦牵着他的手。

    “凌毅,明天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弦一边给孩子夹菜一边说道。

    凌毅没开口说话,却掩饰不住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只是怯生生的看了爸爸一眼。沈弦也转过头,顿时四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傅柏凛。

    “我明天下午有时间。”傅柏凛说。

    “没关系的,如果你没空我可以自己带凌毅出去玩,你不用刻意陪我们。”沈弦摸着凌毅的头说。

    凌毅又望着爸爸,一脸赞同和期待的表情。心里偷偷地想:爸爸不去才好呢,爸爸一直好凶。也许是父子连心,傅柏凛感受到了他儿子内心的想法,顿时皱了皱眉头,这是自己被排挤的节奏吗?

    “没关系,上午的会我可以延期。”说完颇有深意的看了凌毅一眼,父子像是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凛,你别对小孩子那么凶嘛,这样对他的成长不好,你应该鼓励他多出去玩,多表达自己的意愿。”

    看着沈弦和凌毅坐在一起的样子,傅柏凛突然感觉一阵温馨,表情也逐渐融化。凌毅看了看沈弦,又看了看爸爸,好像明白了什么。

    “叔叔,叔叔,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吃完蛋糕,傅凌毅又缠着沈弦给他讲故事。

    “已经九点钟了,你该上床睡觉了。”虽然傅柏凛如愿把沈弦带回家,可是沈弦整天都被这个小鬼缠着,注意力一点都没放在他身上,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他只想快点把孩子赶去睡觉。

    凌毅嘟着嘴,看了爸爸一眼,然后转身拉着沈弦可怜兮兮地说道:“叔叔,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听你给我讲故事嘛。平时爸爸都不在家,只有阿姨给我讲故事,她的普通话一点都不标准。”

    沈弦看着拉着他袖口的凌毅,对傅柏凛说道:“凛,今天难得孩子过生日,就晚半个小时吧。凌毅,只有今天特殊哦,阿姨先带你洗洗,你乖乖上床躺好我就去给你讲故事,以后记得九点钟就要按时睡觉哦。”

    “恩。”凌毅重重地点了点头,蹦蹦跳跳的洗脸去了。

    “小孩子精力真旺盛。”沈弦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说道。

    “累了吧?看你一整天都跟着他瞎跑。”凛凑过来坐在他旁边说。

    “还好,对小孩子你要有点耐心,不要总板着脸。”

    “恩,平时公司事情太忙,没有时间陪他。”

    “这样不行,你要多鼓励他,多和他交流,给他的成长创造良好的环境”沈弦刚说到一半,就被傅柏凛打岔了。

    “是是是,一整天都围着熊孩子转,什么时候才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说着傅柏凛伸手搂着沈弦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

    “你干什么,万一孩子出来看见怎么办?”沈弦挣扎着从他身边站起来。

    “那我就把他赶回自己屋里,不准他出来。”傅柏凛严肃地说,沈弦看不出究竟有几分玩笑几分当真。

    “你这个当爸爸的怎么能这样。”

    “不放心我带孩子?那简单啊,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就行了。”说完,对着洗手间大声喊道:“凌毅,沈叔叔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你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这样就有人陪我玩啦。”凌毅飞跑出来,手上还挂着水珠没擦干。

    “你说什么啊!我还没答应呢。”沈弦瞪了凛一眼,小声地抱怨道。

    “那你自己跟他说吧。”说完凛转身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起了杂志,沈弦被兴奋的孩子拖着进屋讲故事。

    凌毅一直到十点才睡着,沈弦刚从凌毅的房间出来,就被凛拉进二楼的卧室一阵狂吻。沈弦挣扎着推开他,“凛,别这样,你放开我。”在感受到沈弦的坚持之后,凛终于松手,脸色有些难看。

    “凛,别这样,这是你和盛夏的卧室吧。虽然她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还是想对她保持最起码的尊重。”听到盛夏的名字,凛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里不是主卧,自从她怀孕起,我们就一直分房睡。这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

    沈弦转过身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想。”

    “弦,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过去这个坎?她已经走了快一年了,我给了你一年的时间,还是不行。”

    “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永远都忘了不了吧。”多少次午夜梦回,他还能清晰地看见盛夏那张扭曲的脸浮现在眼前,提醒着他凛和他之间这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凛顿时火气上涌,但在看见沈弦一脸痛苦和落寞的表情时,愤怒只剩下一阵心疼。凛把他用在怀里,说:“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当天晚上,凛难得答应沈弦自己睡在客房,一夜没有打扰他。

    第二天早上,沈弦叫醒凌毅,孩子知道今天要出去玩,一点都没有赖床,麻利的起身穿衣服。弦带着他走进饭厅,他看见坐在餐桌前看报纸的凛,说:“爸爸,你还没走哦。”

    “怎么说话的呢?”傅柏凛放下报纸,抬头严肃地说。凛的语气对凌毅还是有威慑力的,他下意识的往沈弦身边躲。

    “凛,你别凶他嘛。凌毅也是,早上起来要礼貌地给爸爸打招呼,知道吗?”沈弦一边说着一边给凌毅倒牛奶冲麦片。

    “哦,爸爸早上好。”他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乖乖地问好。虽然他发现沈叔叔这个免死金牌很好用,可是自己也要谨慎点,不能被爸爸发现自己的心思。

    “快点吃完,我们准备出门了,凌毅想去哪里玩啊?”沈弦问。

    “我想去海洋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去过,小林子的书包上还挂着一个小海豚,我也想要一个。”

    “好,那你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好不好?”弦耐心地说。

    “好。”凌毅把麦片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弦有些担心他呛着自己。

    “慢慢吃,别呛着了。”沈弦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照顾孩子不要噎着,不要洒在衣服上。

    “叔叔,爸爸也要去吗?”凌毅嘴里吃着东西,咕哝地问道。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咽下去再说。”傅柏凛说。

    “对啊,爸爸特地推掉工作来陪凌毅,凌毅是不是很开心啊?”沈弦说。

    “哦,这样啊。”凌毅脸上忍不住有些失望。

    傅柏凛眼睛看着报纸,却没有放过对面两人的表情,凌毅这个孩子胆子越来越大了,缠着沈弦不说,对他更是一脸的嫌弃。好像感受到父子两人间些许紧张的气氛,沈弦赶紧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喂凌毅吃完剩下的早餐,三个人一起出门。

    傅柏凛穿了一套运动衫,真是难得一见,在沈弦的印象中,自从凛到公司上班之后,几乎任何时候都是西装笔挺。看着一身运动休闲装的凛,仿佛回到了最美好的学生时代。无论走到哪里,凛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弦牵着凌毅跟在后面,这种感觉让弦有些感动。凌毅不时的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偶尔会让凛皱下眉头,但是看着沈弦开心的笑容,凛也觉得这样嘈杂的环境没有那么难以忍受,竟也有些享受这个周末。

    下午凌毅已经累得趴在沈弦的背上睡着了,从海洋馆门口出来的时候,傅柏凛到纪念品商店买了一整套海洋动物挂饰,一共12个。

    回到家,弦把凌毅安顿睡下后,凛终于有机会和他说上话。

    “弦,你也累了吧?”

    “还好,今天玩得很开心。”确实今天是这两年来他难得放松的日子,可以和他在一起,还没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们以后都这样在一起好不好?凌毅很喜欢你,你也比我更会照顾他。”弦沉默着,凛继续说道:“我在湖边新开的楼盘里看中一栋别墅,过几天你抽个时间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在那里重新开始好不好?在那里创造只属于我们的回忆。你的房子,我的房子都充满了太多不好的回忆,我们的公寓又太小,没法带着凌毅一起生活。你说呢?”弦还是沉默着,可是看得出他内心在挣扎。

    “弦,你看着我,你爱我吗?不管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从没听你说过‘你不爱我’,你拒绝我的理由都是客观原因,你还是爱我的,对吗?我的爱情不比你少,也许曾经我一意孤行做出了偏执的决定,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是一切都过去了,我做的错事如果有报应,也由我一个人承受,我没有怨言。只是我不想你背上这些沉重的包袱,接受我吧,让我弥补过去几年对你造成的伤害,用余生的时间。”凛终于真诚而平静地说出了内心的感受,此刻的沈弦早已泪流满面。

    凛继续说:“弦,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带着凌毅,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从现在开始创造我们的回忆,把我们错过的时光全都补回来。”沈弦终于抽泣着点了点头。

    此后弦就经常出现在傅柏凛家,和凌毅一起玩耍,而凌毅因为有了弦这个免死金牌,在爸爸面前也不再像老鼠见到猫了,就连幼儿园的老师都说凌毅已经能和小朋友们打成一片,还当上了班长。三个月后,他们搬进了新买的别墅,屋前是花园,屋后是菜地,院子里有秋千、跷跷板和滑梯,凌毅高兴坏了,时不时的邀请小朋友到家里来玩。芯和辰经常带着孩子过来一起玩耍,两个孩子手牵手在院子里跑,宝宝用娘里娘气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叫着“零一哥哥”,这一幕让沈弦觉得很治愈,也许现在的幸福真的能够抚平过去的种种,也许吧。

    ☆、风波再起

    ——两年后

    “凌毅,今天是宝宝三岁的生日哦,你想好送他什么礼物了吗?”弦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问道。

    “我送他一个亲亲,么么哒。”凌毅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回答,这个回答惹得吃三明治的弦一脸黑线,一旁正在看报纸的凛黑着脸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鬼。

    “你都是在哪儿学的这些话?”凛严厉地问道。

    凌毅嘟了嘟小嘴,有些委屈地说道:“班上的同学都这么说的。我同桌喜欢隔壁班的小玲子,圣诞节的时候还送了她一个苹果,小玲子就亲亲他的脸说‘么么哒’,就像动画片里那样。可是宝宝的生日我不想吃苹果,想吃蛋糕,我送宝宝一个亲亲,他就要把蛋糕给我。”

    “咳——咳”凌毅的这番话让正在喝牛奶的弦呛得不轻。凛放下手中的报纸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小心点,喝口温水。”

    “咳——”好不容易把咳止住,弦笑着说道:“你儿子真有才,非礼别人还让别人回礼,是块做生意的料。”

    “不是我儿子,是咱儿子。一上学就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茁壮成长的儿子也变得越来越调皮,凛开始觉得有点伤脑筋了。

    “叔叔,什么是做生意啊?”凌毅没听懂弦说的话。

    弦思考了一下,找不到合适的解释,便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快点吃完我带你去宝宝家玩。”

    凌毅听见宝宝这个词,瞬间把面前的早餐一扫而光,用手背擦了擦嘴说:“我吃好了,叔叔我们走吧。”

    “回房间把你的书包背上,礼物都装好”弦的话还没说完,凌毅就跳下椅子直奔房间。

    弦看着孩子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收拾起餐桌,突然柏凛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头在他的耳边磨蹭着,轻声说道:“弦,我爱你。”

    “凛,你别这样,一会儿凌毅看见。”弦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对于两人之间的亲密动作,他始终不太习惯。

    “他又不是没见过。”

    凌毅冲进房间背上小书包就跑了出来,书包上挂着的皮卡丘撞击着拉链叮叮当当的作响。沈弦借机挣开柏凛的怀抱,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

    今天周六,沈弦带着凌毅到芯的家里给宝宝过生日,傅柏凛到公司加班。一个人开车到公司的路上,他的心情有些沉闷。两年来,他和弦生活在一起,像千千万万幸福的家庭一样,也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是沈弦他眼里的那抹犹豫、哀伤又或是冷漠总是无法散去,这几年尽管他们像爱人一样生活着,他却不曾主动亲近过他,也不曾说过一句“我爱你”。是他想太多了吗?虽然他明白所有的爱情都有保质期,生活终会归于平淡,但是自从他们分离争吵之后,他们的感情一直在负极游走,现在也最多算是归于平衡点,缺乏激情。要是有一天自己不再努力了,两人是不是就回归陌路?凛甩了一下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赶走,开始思考公司下半年的发展战略。

    沈弦和凌毅来到芯的家里,两个孩子一见面就跑到房间里嘀嘀咕咕,还神神秘秘的把大人们全都赶出门。

    “辰不在吗?”弦接过芯递过来的茶问道。

    “他在书房呢,下周一有个重要的案子要开庭,在准备资料,早晨六点钟就开始忙了。他说今天是宝宝的生日,想赶紧忙完多点时间陪大家。”芯对弦一直心存感激,再加上两个孩子感情又好,所以两家人一直走得近。

    “律师还真辛苦。”

    “他呢?也在忙?”这几年,芯和傅柏凛地关系缓和了不少,不过她从来不习惯提起他的名字,聊天的时候都是用“他”代替。

    “他今天加班,忙完过来吃晚饭。”弦在回答的时候不自觉地笑了笑,芯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淡淡的笑容让她动了心,体会到了爱情的另一种模样,静静地守在身边就会觉得幸福。

    “弦,虽然我对他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你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担心,现在我才明白,你们在一起真好。”说到这里,芯的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

    “怎么突然这么说?”弦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情绪开始有些泛滥的芯。

    “你现在很幸福,虽然面对他的时候你还是有些不自然,会有些小别扭,但是你心里很幸福,我能感觉得到。好歹我们也在一起生活了两年,我了解你,你只有在他身边才会耀眼。”芯也替他感到高兴。

    “是吗?”芯的话让弦陷入了沉思,幸福吗?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好像他的人生都是顺其自然的,被动的、接受的。

    “你还在介意那段过去?既然过去无法改变,为什么不放下过去,好好享受生活呢?每段感情都有保质期,婚姻更是如此,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才有可能走得更远。”撇开傅柏凛的性格不谈,他一直爱着弦,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全看在眼里,在弦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下能够坚持这么多年不变心。她对他的接受度一直在提高,甚至逐渐向好感演变。

    弦沉默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字“自私”。他猛然发现在这段感情里,他好像从没有付出过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弦一直有些闷闷不乐,辰把芯拉到一旁轻声问:“你是不是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我都跟你说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了,感情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他现在过得幸福就够了,你干嘛要打破这种平和。”

    “我只是不想他们有遗憾。”

    下午四点,凛给弦打了通电话,说他临时有事晚上不能一起吃饭。挂了电话弦一直心不在焉,吃完晚饭就带凌毅回家了。

    晚上九点半,弦把凌毅安顿睡下之后,便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他好像觉得今天下午凛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冷淡。难道是这些年凛的感情一直过度燃烧,终于到了快要枯竭的时候?弦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看着墙上挂钟的指针一圈一圈的转着,他的心里开始像猫抓一样。他拿起了手机,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给他打电话。两年来,凛因为工作经常会晚归,一般都是凛主动打电话报备,弦从来不会过问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终于,他还是把电话放回了桌上。这个时候,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凛回来了。

    “都十二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弦一向有早睡的习惯,凛经常加班回家一大一小都睡着了,他还得放轻脚步,生怕吵醒他们。

    “今天还不困。”弦很想再多说点什么,却找不到语言。

    “凌毅缠了你一天,该累坏了,赶紧睡吧。我先去洗洗,可能还要忙一会儿,你先睡吧。”说完凛回房换衣服,留下弦一个人在客厅。

    望着凛上楼的背影,弦突然感觉到很落寞,是他神经过敏?还是他们之间真的在改变?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弦面对着床沿侧身躺着,闭上眼睛,一直无法入睡。浴室的门响了,凛轻轻地走了出来,站在他的床边,他仍然闭着眼睛。片刻之后,凛走出了房门,去了书房。凛站在床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过去凛加班回来他都已经睡着了,有时候凛会吻他,把他从睡梦中吵醒再欢爱一番。大多数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凛回来只是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睡着。今天这是什么状况?站在他的床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连个晚安吻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弦一直睡不着,大约三点钟的时候,凛终于忙完了,他轻轻地推开房门,缓缓的掀开被子,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还把弦背后的被子掖了掖,生怕吵醒床上的人,之后再没有别的动静。

    弦的心里一阵失落,他好想转过身去抱着他,说他想念他的体温。可现在已经半夜三点多了,凛今天忙了一整天,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吵到他?又或者说其实是自己已经失去了主动爱人的能力,还是说自己从来就没有主动的能力?最终弦一夜未眠。

    早晨七点,第一缕阳光从窗台洒进来,照在地板上,弦就感觉身边躺着的那个人起身了。

    “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今天还要加班吗?”几乎同时,弦从床上爬了起来,生怕晚一步身边的人就会离开。

    “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难得凌毅今天不上幼儿园,你也多睡一会儿。公司还有点事情,我赶过去处理一下,我换好衣服就走,不用给我准备早餐了,你再睡会儿。”柏凛转身看着床上坐起来的人,微笑着说到。

    “公司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这几天看你感觉不对劲。”弦追问道。

    他把衬衫从衣柜里拿出来,随手搭在椅背上,走过去坐在弦的身边说:“公司没事,你别胡思乱想。最近在制定下一步发展战略,会有点忙。我过去处理一下,下午点就回来陪你们吃饭。”说完他在弦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安顿弦躺下,帮他盖好被子,穿上衣服出门。

    下午六点,沈弦做了一桌子菜等着柏凛下班,凌毅在院子里跑了一下午,嚷嚷着肚子饿了要吃饭。弦拨通了柏凛的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挂断了,随后手机收到一条信息:你们先吃吧,我手边还有点事情要忙,会晚点回家,你们不用等我了。

    弦望着手里短信发呆,突然感觉他们之间变得好遥远,才几天时间,感觉仿佛已经很多个晚上没有起吃饭了。

    ☆、发现疑点

    “叔叔叔叔,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肚子好饿啊。”凌毅坐在餐桌前,望着满桌子的菜忍不住流口水。

    “爸爸公司有事,我们先吃饭,不用等他了。”沈弦把小勺子和碗蹦凌毅摆好,自己也在旁边坐在准备吃饭,一大一小守着一桌子的菜,显得有些寂寞。

    当天晚上,柏凛十一点才回家,满身的酒气混合着烟味,弦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平时柏凛很少在外面应酬,最多偶尔喝点红酒,像今天这样满身浓烈的酒味还是第一次。

    “你还好吧?”弦赶忙过去扶住他,很少见他和这么多酒,弦不确定他是否还清醒。

    “我没事。”柏凛的脚步有些不稳,意识还很清醒。“你帮我放下水,我想洗个澡。”

    弦扶着他上楼回房,把他放倒在床上,问:“你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今天临时有个应酬,推不开。”柏凛简单地回答,没有主动多说一句话,弦的心里有些烦躁。他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搭在椅背上,转身去放洗澡水,没有再说话。

    弦走到床边叫他起来洗澡,却被柏凛一把拉倒压在身下,说:“你不高兴了?”浓浓的酒味铺面而来,弦皱着眉头把脸转到一边,“没有,你赶快去洗澡,好大的味儿。”

    柏凛伸出手把他的脸转正,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瞬间,弦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人腿间的欲望。“我好想这样抱你,可是我知道你有洁癖,肯定不喜欢。”说着,柏凛紧紧地把弦抱在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耳边,停顿了两分钟。弦就这样直直地任他抱着,片刻之后,柏凛起身去洗澡。

    弦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洗完澡之后,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便躺下了,没有交流些什么。弦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变化。

    接下来的几天,柏凛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总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弦尝试着问他,他只说不用担心,最近事情有点多。弦已经快要忍受不了了,却又有些鸵鸟似的不敢挑明了问,内心害怕有些答案是他承受不了的。他想找旁人问一下凛的情况,却突然发现他对凛的情况知道得少得可怜。问谁?尚匀吗?他只是家庭医生的儿子,对公司的情况恐怕也不知情吧。思考了一下,他拨通了刘承志的电话。现在刘承志和joy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两年来,joy和弦感情还不错,经常通通电话和邮件,弦和刘承志的关系也趋于正常。这两年刘承志的生意开始往国内扩展,在业务上和柏凛有一些交集。

    “joy在我旁边,我把电话给他”刘承志看着电话屏幕上显示沈弦的名字,有点意外。

    “刘先生,今天我有事找你。”弦连忙说明了意图。

    “哦?什么事,你说。”

    “请问‘凌云’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吗?我感觉公司有点不太对劲,傅柏凛什么都不肯说。”

    “你还不知道?傅柏凛把你保护得真好。”刘承志的语气有些吃惊,用他特有的阴阳怪气的腔调说着,让沈弦更加不安。

    “出什么事了?”沈弦焦急地问。

    “上周末傅博烨提前从牢里放出来了,当天跑到傅柏凛的办公室,扬言要他身败名裂,听说傅博烨正在收集资料准备起诉他。”

    “什么?那你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吗?”沈弦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巨响,脑子里开始搜寻傅博烨的讯息,发现除了从报纸上看到的傅博烨涉毒被抓,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之外,再没有更多。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涉及到‘凌云’的机密。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傅柏凛?他这几天应该忙得晕头转向了。”

    “他”沈弦沉默了,现在这样的状况,他该跑去逼问傅柏凛吗?除了添乱,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秦廉你认识吧?他和傅柏凛的关系很密切,你可以问问他。”

    从刘承志那里要到秦廉的电话号码,沈弦马上就拨通了。他对秦廉的印象还停留在读书的时候,秦廉是传奇人物,他和凛的关系很好,沈弦和他却没有单独聊过,只是打过几次招呼。

    “喂,哪位?”电话里传来冷冷的,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

    “请问是秦廉先生吗?我是沈弦,傅柏凛的朋友。”

    对方沉默了一下,问:“有什么事吗?”不知道为什么,弦感觉对方在得知自己的身份之后不但没有表现得更加亲近和客气,语气反而更加刻板和生疏。

    “我想问一下傅柏凛现在的情况,听说他公司出了点事。”

    “你还会关心他的死活?”对方冷笑了一声后反问。

    “你”对方突如其来的攻击让沈弦有些措手不及,沈弦的感觉没错,这个男人反感他,对他怀有莫名的敌意,他做错什么事情惹到他了吗?

    “你干嘛不直接问他?或者像过去一样躲在他身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更轻松?”

    “我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沈弦拼命控制着内心的情绪问。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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