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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恋恋情深 作者:苏岸木

    第2节

    “别……”他伸手抓住凛不安分的手,却阻止不了对方。他脆弱而敏感的器官被凛握在手里抚弄,顿时一阵颤抖,感觉有些害怕。

    “乖,别动,我会让你很舒服的。你肯定也自己弄过吧?”凛一边说着一边把把弦压倒在床上。

    “……”弦看着对方脱掉他的裤子,分开他的双腿,很有耐心地挑逗他的身体,羞耻混合着快感很快就淹没了他。

    “从今天开始你的身体只有我可以碰,连你自己都不行,它是属于我的……”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经常爱抚对方,直到两年以后,凛才第一次真正地占有他的身体。

    ☆、疯女人

    晚上十点多,傅柏凛开车回到家。别墅里的灯还亮着,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一推开门,仆人就上前报告道:“傅先生,夫人在楼上发脾气,吵着要见少爷。”

    “她这么晚了还没休息?药吃了吗?”他皱了皱眉头,问道。

    “夫人午觉醒来就不肯吃东西,连水都不喝,就是吵着要见少爷。”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混着这女人刺耳地尖叫声。

    “去把尚大夫找来,等他给夫人看诊完后带他到书房见我。”说完绕过二楼的卧室,直接到了三楼的书房。

    书房大而整齐,四面墙上都立著书柜,书柜上全是书。偌大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傅柏凛坐在书桌前看文件,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怎么是你?”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人问道。

    “这么大晚上你打电话叫家庭医生,我爸又上年纪了,正好我在,就代他跑一趟了。”说话的男人叫尚匀,他父亲给傅家做家庭医生已经有几十年了。

    “情况稳定下来了吗?”凛的视线继续停留在手里的文件上,开口问。

    “你老婆这副样子你都不去陪着她,你有没有良心啊?”他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最近两年才回国。这两年,他看着盛夏一点一点地崩溃,对傅柏凛的绝情很是不满。

    “照顾病人是医生的职责,我在旁边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做点能做的事情。”他连头都没抬地回答道。

    “你……以后你死了我一定申请解剖你的尸体,我真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心。”尚匀对他这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很有意见。

    “她怎么样了?”傅柏凛完全无视他的话,自顾自地问道。

    “我给她打了镇静剂,已经睡下了。可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要想办法治疗才行。”

    “行,你拟定治疗方案,多少钱都没问题。”说着,凛翻开了下一页文件,一边看一边说。

    “你……这不是钱的问题,治疗精神疾病需要花很长时间,很大精力,而且效果还不一定好,需要家人的配合才行。”每次跟这个冷血的男人谈话,总是让他冒一肚子火。

    “我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除此之外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他觉得跟眼前这个男人沟通不能。“病人需要家人的关心和爱,她之前的精神状态就不太稳定,再加上她父亲去世,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她现在唯一的寄托都在孩子身上,你能不能……”

    “孩子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又不是不知道几个月以前发生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让她再碰孩子。”几个月前,她父亲卧病在床,当时她的压力很大,可是精神状况还没有现在那么糟。一岁多的孩子已经开始学说话和走路了,那天晚上他正打算出门谈生意,突然楼上传来了孩子尖锐的哭喊声。他和佣人跑上楼去,看见盛夏把孩子扔在放满水的浴缸里,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喊道:“哭啊,哭大声一点,快哭!”等他和佣人把孩子从水里救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孩子的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瘀伤。从那以后,她把孩子送到了另外一处房产,并请专人照看,再也不让她靠近孩子。

    “可是孩子对她的治疗有很重要的作用,可以让其他人在一旁陪同……“虽然尚匀知道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

    “别再说了,我是不会冒这个险的。你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一下,拟出一个最佳方案来,请医护人员到家里治疗,或者送到疗养院都行。你们看着办吧。”他说完便埋头继续看文件,俨然一副送客的样子。

    尚匀见多说无益,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便离开了。路过二楼的时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关着的卧室门,短短两年时间,一个新婚女人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她当初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盛夏模模糊糊地醒来,头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她知道自己又被用药了。她双眼无神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听着床边闹钟秒针一格一格跳动的声音,静静地躺在床上等着药效退去。现在的她几乎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清醒和正常的。她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这种能控制自己思维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竟让她让感到有些愉悦。但是她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因为一会儿过后,等药效退去,身体活动自如之后,她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会忍不住发抖,一刻也停不下来。那种想要撕裂和破坏的冲动纠缠着她,只有不停地砸东西才能宣泄。而她制造的各种噪音又会使她更为烦躁。愤怒,仇恨,更强的破坏欲随之而来,陷入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直到下一次被用药。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她的孩子。她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她的孩子,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怀孕没多久傅柏凛就对她冷淡了。她生完孩子之后就患上了严重的产后忧郁症。那个时候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自杀,那种沮丧和失落完全无法控制。在她被自杀的念头逼得喘不过气的时候,父亲病倒了。虽然这让她压力很大,可好歹算是暂时压制住了自杀的念头。她把所有的精力用在照顾父亲身上,她尽可能多的呆在父亲身边。可是她一回家,她就开始不受控制,她想她的丈夫,想把他留在身边。尤其是当她听说他在宴会上见到了沈弦,那天晚上她就是不想让他出门,他说要出去谈生意,她根本就不信,他肯定是瞒着自己去见那个男人。这两年多来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沈弦。他付很多钱给私家侦探,每个礼拜都会有厚厚的一沓资料送来,里面记载着沈弦每天做过的大小事情。而她在生产的那天,他只在医院呆了一个小时,看见孩子平安出生就匆匆离去。当沈弦远在天边的时候,她只是嫉妒、怨恨;而现在他回来了,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用更为直接的方式影响着他们的生活。她绝对不能容忍,沈弦那个贪婪的男人,结婚生子了还不放过她的丈夫。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接着全身都开始兴奋地抖动。她试着冷静下来,尽量使自己清醒的时间延长。

    “傅夫人,感觉好点了吗?”尚匀算好了盛夏清醒的时间,一早就来到傅家。

    “你叫我盛夏就可以了,最近真是麻烦你了。”盛夏虚弱地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尚匀观察了一下她的精神状态,除了虚弱和疲惫之外,很清醒,和昨天晚上发狂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头还是有点晕。你老实告诉我,我的病究竟怎么样?”她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尚匀帮她放好枕头,扶她靠在床头。

    “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谈谈你的病情,前几天傅先生让我和父亲拟定一个治疗方案。疗养院的设备和医护人员都比较完善,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照顾,而在家治疗的话可以给病人提供一个熟悉的环境,减轻心理负担。在做决定之前,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疗养院就是精神病院,对吗?”虽说现在她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可是她一时还是难以接受自己要进精神病院这个事实。

    “不是的,疗养院主要还是以提供治疗为主,我们手里有几家不错的疗养院可供选择,设备,环境和人员都是一流的,这些你都可以放心。”

    她低着头看着放在腿上的双手,沉默了一会问道:“我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当然可以啊,等你的病情有所好转……”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你实话告诉我,我的病治好的几率有多少?”她早就厌倦了什么病情好转之类的可能性,她只想听实话。

    “信心和积极乐观的态度对你的康复至关重要。因为这种疾病受主观因素的影响特别大,所以你要有耐心。”他最怕病人问道这个问题,就好像所有的疾病都有一个公式,带入一算就有精确的结果。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去什么疗养院。”突然之间她的态度变得非常坚定,语气中应有的礼貌态度也骤然消失,双手开始发抖,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同不同意有什么意义吗?反正我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不清醒,你们还是一样可以把我送去。”

    “盛夏,你冷静一点,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没有人会强迫你的。”他看出她要开始犯病了,但是他想尽可能地跟他沟通,不愿意马上就给他注射镇静剂。

    “你和他们串通好,抢走我的孩子,把我关进精神病院,你们就高枕无忧了,我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你是他们派来的走狗……”她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只手指着他,另一只手不停地挥舞,把能碰到的东西全都扫在地上。她精神非常激动,他不敢上前碰她,一边安抚她,一边开门打算叫佣人上来帮忙。她瞬间举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砸在他的肩上。听到声响的几个佣人上来把她制服,他给她打了镇静剂她才安静地睡下。直到这时,他才有时间处理他肩上的伤口。

    “你没事吧?”从楼上下来的傅柏凛看见尚匀坐在沙发上处理伤口。

    “就是擦破点皮,有点淤青,没什么事。”尚匀一边给伤口消毒一边说。

    “你跟她说什么了?你也知道她平时虽然摔东西,可是从来没有主动攻击过别人。”

    “前几天你让我拟治疗方案,我刚才趁她清醒的时候想问问她的意见。她好像对疗养院有很深的偏见,说什么我跟他们串通好抢走她的孩子,把她关进精神病院之类的话,然后就变得很激动。你知道她怎么会说这些吗?”很多精神病人说的话都是有现实依据的,或者说是他们认为的现实。

    “可能是妄想吧。对于精神病院的□□很多,她不愿意去也可以理解。”傅柏凛说道。

    这个时候,尚匀的父亲尚家维走了进来。“你肩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被台灯砸了一下,擦破点皮,没什么大事。”尚匀简单解释。

    “是盛夏弄的?她的病情恶化得很严重啊。我建议还是把她送进疗养院。”尚家维对傅柏凛建议到。

    “可是她对疗养院很抵制,我今天就是来问她的意见,她变得很激动才会发生这种事的,要是贸然把她送去的话,我怕她的情况更糟糕。”不管条件多好的疗养院,对病人的精神都是一种很大的打击,他觉得就这么轻易把她送去,她实在是有些可怜。

    “你应该知道,想要改变精神病人的想法是很困难的,你只要提到疗养院,送不送去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在他心里已经认定我们会这么做。她今天的行为已经显示她的危害性已经升级,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她不对他人或自己造成伤害,疗养院是最好的选择。”尚家维看着儿子说道。

    尚匀知道父亲说得都对,再也没有反驳。尚家维接着说道:“傅先生,我认识有几家疗养院都很不错,你从中挑选一家吧。”

    “那就送疗养院吧,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处理了,安排好之后把文件交给我就行。我中午还有个会,先失陪了。”说完傅柏凛就出门了。

    “爸,这个傅柏凛跟他妻子的关系这么差吗?他好像一点都不关心他的妻子。”在从傅家回医院的路上,尚匀问道。

    “有钱人家的婚姻有几个不是这样的?我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别人的家事不要管太多。”

    “我之前就想问你了,那不是傅家的主宅吗?怎么只有傅柏凛一个人在里面?他父亲和兄弟呢?”他还记得小时候他跟父亲一起参加过傅家的宴会,那会傅柏凛还没有来,他记忆中的傅家是个大家族。

    “傅老爷搬到郊区的别墅去了,那些兄弟也都离开家了。”尚家维简单地回答道。

    “可是……”他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

    “好了,别人的家事不要管。”听到父亲微怒的呵斥,他摸摸鼻子没有问下去。

    ☆、好奇的人

    尚匀的好奇心被挑起,他查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傅家最近几年发生了巨大的变故。确切的说是自从傅柏凛娶了盛夏之后,“凌云”企业的股权和控制权就频频发生变动。傅成浩也就是傅柏凛的父亲一直都是“凌云”最大的股东,也是董事长。他的大儿子傅柏烨和傅柏凛大学毕业就在公司任职。傅柏凛只是个私生子,没有母亲撑腰,虽然能力不错,但是一直不被大家看好,直到他娶了盛夏。盛家和沈家都是“凌云”的大股东,而盛至明对傅家的地位一直虎视眈眈。盛至明只有一个女儿,他本来都想隐退安享晚年,可是他女儿嫁给了傅柏凛,他对傅柏凛的能力非常欣赏。这个能干的女婿让他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在他的帮助下,傅柏凛在“凌云”的权利越来越大。再加上盛夏的怀孕,盛至明对女婿更加放心。而傅成浩对于儿子与盛家的联姻非常高兴。结果真的如他所愿,盛家的股份全部改来姓傅,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几天,就接到消息说傅柏凛成为“凌云”最大的股东。“凌云”已经易主,他董事长的职位也被董事会移交给了傅柏凛,他一旦掌握实权,再也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直到现在。

    尚匀相信傅柏凛有这个能力管理“凌云”,只是这一切都太巧了,盛至明的死,盛夏的病,还有傅柏烨的堕落,要么他就是上天的宠儿,要么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五年前

    “弦,你觉得盛夏怎么样?”沈爸爸问道。

    “挺好的啊,虽然人骄纵了点,但是心地不错。爸爸怎么突然问起她的事情?”弦有些奇怪地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前两天你盛伯伯来找我聊了一下,说你们从小一起玩的这几个孩子现在都长大了,是时候考虑成家的事情了。你盛伯伯挺喜欢你的,想撮合你跟盛夏的婚事。我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毕竟两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想问问你的意见。”沈弦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温和了,沈爸爸也想给他娶个稍微强势的女人。

    “爸,我才二十四岁,现在就谈结婚的事情会不会太早了啊?”这些年他的生活全被凛占满了,他都没有想过结婚这回事。

    “不早不早,你看程伯伯家的两个孩子去年都结婚了。再说了,只是让你们好好相处一下,又没有催你结婚。这个周末我们两家约好了一起去海边玩,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可是……我这周末约了人。”最近两年凛开始接手家里的企业,平时都很忙,他们就只有周末的时候能见面。更何况最近凛经常出差,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他们约好这个周末在一起的。

    “又是傅柏凛那小子吧?我说你们俩都老大不小的了,该是考虑个人问题的时候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天天粘在一起啊?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拉不下面子推掉他的话,我给他打电话。”他这个孩子,就是个老好人,从来不知道拒绝别人。

    “不用了,爸爸,我自己给他打电话说。”他赶紧打消爸爸打电话的念头。如果爸爸不小心把撮合他相亲的事情说出来,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是非。从高中开始,弦就开始收到各种各样的告白和礼物,却全都在他回绝之前就不了了之。有说搞错对象的,认错人的,还有的干脆转学失踪了。虽然凛一再表示毫不知情,可是他始终觉得他就是幕后黑手。因为在每次有人跟他告白之后,凛都“碰巧”精力非常旺盛,非要在床上把他弄得死去活来才甘心。

    “上个周末你是跟盛夏出去玩了?”一进门弦就发现凛的脸色很不好,果然一开口就兴师问罪了。

    “不是我跟她,是我们家和盛伯伯家一起出去玩。我爸爸非要我去。”他解释道。

    “你现在会和我打太极了?说什么有家庭聚会,你爸爸想你陪他。直接说姓盛的老狐狸想和你家结亲,霸占你家财产不就行了吗?那么拐弯抹角的。”凛坐在书桌前,右手转着钢笔,盯着眼前的弦。

    “你……不要这么说得这么难听。虽然盛伯伯在生意场上向来精明干练,可是无凭无据的,也不能随便说人家有什么企图。”每次听见凛说起这些人性的自私和黑暗,弦都忍不住宽慰他,不希望他总悲观的认为世界充满黑暗。

    “等到有凭有据就晚了。真受不了,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凛起身把他抱在怀里,用脸蹭了蹭他柔软的头发,贪婪地闻着属于他的气息。

    弦贪恋着这个怀抱的温暖,突然想起父亲前几天提起结婚的事情,问:“凛,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不悦地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还是说你想和谁结婚了?”

    “没有,只是我们都到了结婚的年纪,你家里也逼得很紧吧。”如果他们真的结婚了,那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样呢?他不敢去想。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弦,再等我两年,好吗?”凛把他抱得更紧了。

    两年?两年之后呢?他满腹疑问,却不敢问出口。就这样什么都不问至少还有两年的美梦,也许软弱就是他的天□□。

    “沈弦,谢谢你邀请我。”唐易没想到沈弦真的打电话给他,邀请他到家里吃晚餐。

    “别这么客气,以前的老同学是该多联系联系。”回国之后,芯一直鼓励他多结交几个朋友,她听说唐易是他的高中同学之后,便提议邀请他过来吃饭。

    “话说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啊,我都不知道。”唐易问道。

    “一年多以前结的,当时在国外,国内的亲戚朋友都没有通知。”

    “你之前也在国外?是在哪里啊?”

    “在北欧,这么说来,你高中的时候不声不响的移民,是去的哪里啊?”

    “我家搬去了非洲。当时走得太急,都来不及跟朋友道别。”唐易回忆起高中时候的事情,心情有些不悦。

    “是啊,你当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突然不见了,把我吓了一跳,后来才听说是移民了。”虽然他对他的突然消失充满疑惑,可是当时傅柏凛挤满了他的整个生活,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想。

    “你……跟傅柏凛还有联系吗?听说他三年前就结婚了。”唐易才问出口他就意识到对面两人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们平时没有什么联系,他偶尔会到我那里买画。没想到你还记得他。”他们上高中的时候傅柏凛在上大学,在弦的印象里,他们最多见过两三次面,而且基本没有说过话。

    “恩……他很难让人忘记。”唐易犹豫了一下,只得这么回答。

    “唐先生是医生吧?上个礼拜我们带孩子去做了个体检,这个结果我不是太看得懂,你能帮忙看看吗?”她不想让他们再继续聊那个男人的事情,便拿来了体检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你叫我唐易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我这个单身汉说不定会经常来蹭饭吃呢。”

    从那以后,唐易就经常跟沈弦在一起,去他的画廊聊天,到他家吃饭。时隔快十年了,弦仿佛又重新找回了交朋友的感觉,而且不用担心怎么跟凛报告他们做了些什么或者说了些什么。他觉得自己离真正的自由又近了一步。

    一天下午,唐易下班后发现傅柏凛在地下停车场等他。十年没见了,唐易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脸上青涩的稚气褪去之后,现在只剩下精明干练。

    “你是在等我?”唐易问道。

    “是的,今天正好有点时间,就想和你谈谈。”

    “怎么?难道又想跟十年前一样耍些手段把我弄走?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了。”十年前,傅柏凛来找过他,让他离沈弦远一点。一个月之后,自己的父亲就被调职,全家被迫移民。他只是沈弦身边众多被赶走的人中的一个,在他跟沈弦成为朋友之前就有很多人提醒过他。

    “赶走了旧的,又会来新的,这样事情永远没有尽头。比起新的人,旧的还要好办很多,最起码互相了解。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沈弦是我的。十年前是,现在还是,以后也是,我是不会放手的。”凛自信而狂妄的说。从他的眼神里,唐易看到了热情和坚持,就跟十年前一样。

    唐易冷笑了一声,说道:“他是你的?他现在已经结婚了。老实说十年前我确实很恨你,可是至少我相信你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你们互相喜欢,所以我认了。可是你抛弃了他,你先跟别人结了婚,现在他都跟别人结婚有了孩子,你凭什么说他是你的?你还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在我先结婚是我对不起他,所以我并没有干涉他的婚姻。可是我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对他有企图。”

    “你不允许?我想请问你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你已经抛弃他了,还不许别人爱他?”

    “因为他是我的,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说完傅柏凛最后看了唐易一眼,上车离开了。

    唐易站着看傅柏凛的车子扬长而去,心里的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那个自大的男人真的以为地球是围着他转的吗?所以人都要听他的,他想要什么就唾手可得?

    “嗨,唐易。”唐易听到声音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电梯口的尚匀。尚匀是隔壁科室的主治医生,他们平日见面的机会比较多。

    “尚医师也下班了?”唐易是刚进医院的新人,对于已经任职两年多的尚匀还是称呼他职务。

    “你叫我尚匀就好了,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工作嘛。刚才和你说话的是傅柏凛吧?你认识他?”他一出电梯就看见那两人站在停车站中间谈话,他只听到了傅柏凛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很好奇他们谈论的那个人是谁。

    “我在高中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之后就再没见过了。你也认识他?”唐易问道。

    “是啊,我父亲是他家的家庭医生,已经做了几十年了。”

    两个对傅柏凛同样感兴趣的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没几分钟两人就发现了他们的共同点,都不喜欢傅柏凛。

    最近一段时间,尚匀一直主动接近唐易,因为他知道唐易和傅柏凛谈论的那个“他”很重要,很有可能跟盛夏说的是同一个人。一方面为了找出盛夏的病因,另一方面也为了满足他个人的好奇心,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终于在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唐易约尚匀一起来到沈弦的画廊。尚匀听到沈弦的名字,再看到唐易脸上的表情,一切都了解了。原来那个“他”是个男人,难怪他在傅柏凛身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符合条件的女人。

    “弦,他是我医院的同事,叫尚匀。”唐易介绍到。

    “沈弦,你还记得我吗?”尚匀问道。

    “你……姓尚?难道你是尚家维医生的儿子?”沈弦唯一认识的姓尚的人就是傅家的家庭医生,由于他儿子很小就出国了,所以他对他并没有很深的印象。

    “是啊,我记得我五六岁去参加傅家宴会的时候见过你,你跟我差不多大就能弹一手好钢琴,那个时候孩子们都很羡慕你,简直把你当成书里的王子看待。”尚匀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也像别的孩子一样围在沈弦身边的场景。

    “你还记得我会弹钢琴,我自己都快忘了弹钢琴是什么感觉了。”谈起快乐的童年,他很开心。

    “原来你们俩早就认识,看来我这个介绍人是多此一举了。”唐易听着两人聊着共同的回忆,感觉自己完全插不上嘴。

    “不要这么说嘛,如果不是你带我来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其实如果不是唐易带他过来,他几乎完全忘记了沈弦,毕竟他在那一年之后就出了国。

    很快他们三人就聊到了一块儿。尚匀虽然不清楚故事情节,但是补齐了时间,人物和结局,还有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零零碎碎的片段,他对于傅柏凛的事情也了解了七八分。他现在唯一想确认的就是那天盛夏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沈弦。

    ☆、盛夏之死

    尚匀来到了疗养院,盛夏已经入院两个多月了,病情稍微有所好转,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最重要的是她一直很配合治疗,再也没有攻击过别人,这让她的康复进度比较快,医生也比较信任她。

    他找了盛夏的主治医生商量了一下,对方也同意在医生在场的情况下让他和她进行深入谈话,但要有医生控制谈话的进度。

    “盛夏,感觉好点了吗?”尚匀看见她坐在床边,手里摆弄着花瓶里的花瓣。

    “是尚医生啊,我感觉好多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聊聊,你之前提到过说‘他们’要抢走你的孩子,你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啊?”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回忆了一下,便双手抱头痛苦地□□起来。

    “就是随便问问,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主治医生连忙上去稳住她,生怕她又一次发病。

    “对不起,尚医生,我真是没有什么印象,你也知道,我总是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她很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你现在的状况恢复得很好,不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有些累了,想躺一会儿。”她躺在床上,看着两人离去,才稍稍放松警惕。她的身体在被子下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刚才尚匀在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几乎想拿凳子朝他的头上砸去,但是她必须忍住,她要让所有人相信她的病情已经好转,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半天就可以。

    尚匀从疗养院出来一直在想盛夏的事情,如果是真的不记得,那还好些,如果她是刻意隐瞒,那她的状况就比较严重了。一个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病人,能够记起自己发病时的愤怒并且有意识地加以掩饰,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傅柏凛来到了画廊。自从上次沈弦把他的艺术品经纪人赶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以他的名义出现在画廊。

    “你怎么过来了?”沈弦出于礼貌,还是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听说你对我的艺术经纪人不满,我想换一个,来听听你的意见。”凛在画廊里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看着墙上的画作。

    “你派来的那个人真的艺术是经纪人?他进来从不谈论画作,也不问价钱,拿了就走,简直就跟菜市场买菜一样,我觉得这是对艺术的一种侮辱。”

    “你言重了。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经纪人,因为我不喜欢有人对你喜欢的东西评头论足。我相信你的眼光,我知道你喜欢的东西我一定也喜欢。我们从小就是这样,不是吗?”傅柏凛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眼神里有一种熟悉而温柔,又带点诱惑的气息。从前他就无数次的迷醉在这样的目光里,可是现在,他有的只是疑惑和不安。

    “我带你四处看看,你要是有感兴趣的就告诉我。”他不习惯他的目光,他的气息,他的压迫感,便把话题扯到画作上。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经纪人,那以后我尽量抽时间亲自过来。”

    他沉默了,因为他无言以对,总不能把顾客拒之门外,他能做的就是尽量离他远点,再远点,就算经常见面,心也要像南北两极,分属地球两端。

    这天下午,芯和弦都在画廊里,打算画廊关门之后约尚匀和唐易一起出去吃饭。下午刚过三点,芯的母亲就打电话过来,催促她马上回家。母亲在电话里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发抖,这让她非常不安。她一进家门,就感受到家里的气氛很奇怪。沙发上坐了一个年轻男人,他是梁明辰,蕊和希莱在国外的朋友,还做过他们的伴郎。

    “梁先生能把刚才的事情再说一遍吗?你知道……我……我们……真的……”之后母亲变得非常激动,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一旁的父亲把芯怀里的小孩接了过去。这种氛围让她感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你们叫我辰就可以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场海难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可是上个礼拜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从邻国打来的,电话里说蕊和希莱还活着,他们被冲到了一座孤岛,因为那里很封闭,还有语言不通的关系,他们经过千辛万苦才联系上我。现在他们正在办手续,顺利的话下个月就能回来了。”梁明辰看着她说道,眼光还不时地看着芯父亲怀里的小孩。

    “你说什么?他们……他们还活着?”梁明辰的话就像晴天霹雳一般砸在芯的头上,是喜悦,震惊还是不安,她已经分不清楚了。她坐在沙发上,愣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芯,这是梁先生带回来的照片,你看看。”她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照片,看着照片中的两个人,虽然黑了一点,但是看上去身体状况还不错。他们站在一处空地上,开心地笑着,远处一排全是低矮的房屋,或者称作窝棚比较适合。门口挂着脏脏的帘子,还有几个光着身子的小孩在门口玩耍。“不管怎么说,他们能活着真是太好了。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这一年来我每天晚上都祈祷,希望他们两人能够有一个好结局,没想到上帝居然把他们还给了我。”说到这里,母亲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阿姨,这是好事,应该要开心才对。”梁明辰劝说道。

    “是啊是啊,你看我就是太激动。”母亲擦干了眼泪,继续说道。

    而芯只是陷入了沉思。

    另一方面,在画廊里等朋友去吃饭的弦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盛夏?你怎么来了?”他看见她的时候有些吃惊,因为她之前从没来过画廊,而且从尚匀的口听说她现在应该是在疗养院治疗。

    “我就是过来看看。”她淡淡地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进来坐吧,我给你倒茶。”说完便吩咐柜台的袁晓斌去泡茶。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背部传来一阵剧痛。他回过头,只看见盛夏那张狰狞的脸,耳边回响着众人的嗡嗡声。

    尚匀和唐易老远就看见画廊里冲出来一个女人,尚匀一眼就看出是盛夏。她向马路中间冲去,他还来不及出声制止,一辆货车飞驰而过,把她撞飞出去好几米远。

    盛夏只觉得眼前一亮,一幕幕回忆在她眼前浮现,就像放电影一般——

    “盛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三年前宴会上的那一幕在盛夏眼前闪过,傅柏凛刚被任命为总经理。英俊的外表,优雅得体的举止和谈吐使他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他竟从众多的宾客中挑选她当舞伴,她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在她身上,不禁有些飘飘然。

    “爸爸,凛今天晚上邀请我一起吃晚饭呢。”宴会结束后她就不停地谈起傅柏凛的事情。

    “可是我们不是约好了去沈家吃饭的吗?”盛至明本来是打算让女儿嫁到沈家。他这个独生女从小就好强,又骄纵,还有点虚荣。沈家的人很好相处,沈弦的性子又温和。沈家在公司的股份也不算少,两个孩子结婚之后两家的财产足够让他们远离纷争,单纯地过一辈子。

    “爸爸,你去就好了嘛。我知道你想撮合我跟沈弦在一起,他人是很不错,我也不讨厌他,可是我……我想和凛在一起。爸爸,你也看到了,凛很有能力,在三兄弟里面是他当上了总经理。”

    “我知道他很有能力,可是傅家的那种环境你也知道,豪门深似海。沈家的环境单纯,你嫁过去也能过得舒心一点。”

    “爸爸,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年轻的时候叱咤商界,让多少人佩服不已,现在怎么一点进取心都没有。”从小爸爸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她暗暗告诉自己,虽然她是个女孩子,可是她也要像爸爸一样厉害,而自己的丈夫更不能比自己弱。

    “盛夏,你是个女孩子……”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女孩子怎么了?女人未必就比男人弱。再说了,我们结婚之后不是还有你在吗?凛这么能干,又有爸爸帮他,你还担心什么。”

    不得不承认,他对女儿的话也有些心动。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商场打拼,觊觎傅家的地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后来也想通了,女儿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也就打算远离争斗安享晚年。傅柏凛的能力他很清楚,他是个私生子,没有娘家撑腰的他在傅家生存了下来,还取得了现在的成就。只要他再拉他一把,把傅家弄到他们夫妻手里完全有可能。只要盛夏做了他的妻子,再生个小孩,那就跟他自己打倒傅家是一样的。他的心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可是……你确定他真心喜欢你吗?”比起能否夺得傅家的财产,他更担心的是傅柏凛对女儿的真心。他看人从来不会错,傅柏凛就像是一匹狼,想要的东西死也不会松口。只是心肠硬了一点,也薄情了一点,自己的女儿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当然了,他喜欢我就跟我喜欢他一样。”看到父亲开始松口,她更积极地劝说。

    后来盛至明答应把女儿嫁给傅柏凛,但是在婚前他就和傅柏凛签订了协议,盛家所有的财产都归盛夏所有,就算以后离婚了也不算在共同财产里面。这样一来,就算女儿的未来也算有了保障。

    很快盛夏就沉浸在爱情和婚姻的甜蜜之中,她和父亲尽心尽力帮傅柏凛夺取傅家的财产。她没想到的是她的王子继承了王位,身边早已容不下她。

    “凛,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暗中调查沈弦?他每天的生活你都了解得仔仔细细。”大着肚子的盛夏拿着手里厚厚地文件来到书房当面问他。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他都没有抬头,继续处理手里的文件。

    “什么用意?我一直以为你想要吞掉他手里的股份,可是今天我无意中听张律师说起沈弦一直想卖手里的股份,价格也很合理,但是你不要。除了股份,你拿这些资料还有什么用?”她眼里容不了砂子,如果他是为了工作冷落她,她不怪他。她就是喜欢他的精明干练,她也愿意做他身后的小女人,可是如果出现了别的人,她绝对不能容忍。

    “我说了有用就是有用,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好休息吧。”

    她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她有满心的疑问,却无从问起,难道要她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沈弦?”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牵强。

    “爸爸,凛他私底下调查了很多沈弦的事情,沈弦每天的生活状况他都一清二楚,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她没有办法,只得求助父亲。

    “有什么好奇怪的,沈弦也是公司的一个大股东啊。”盛至明最近天天跟着傅柏凛东奔西跑,到处应酬,不像以前那样有精力应付女儿。

    “可是我听律师说他想卖掉手里的股份,价格也很合理,但是凛根本不愿意买他手里的股份。而且就算是竞争对手,这样的调查会不会太过头了。”对一般的竞争对手的调查至于把他每天画画的地址和照片一起放进来吗?

    “知己知彼嘛,你不要想太多了,爸爸一会还有个酒会,你回去好好休息。”说完便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爸爸,你身体不好,要少喝点酒。”她忍不住提醒道。可是对方只冲她摆了摆手就匆忙出门了。那一刻,她心里感到一阵恐慌,她觉得她将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盛夏回到家,发现傅柏凛书房的等亮着,没想着他居然在家。她兴奋地推开门,看见书房的投影仪开着,墙壁上投射的是沈弦的巨幅照片,各种姿势,各个角度,各种表情,从小一直到现在,最后的那张还是她前两天发现的那份文件里面的。

    “凛,你……你在看什么?”她发现她的声音已经忍不住开始发抖。

    “你没看见吗?我在看弦的照片。”他扫了她一眼,继续盯着墙壁上的人影。

    “你……为什么……”

    “这都猜不到为什么吗?我一直以为从高中开始我们的谣言就已经满天飞了呢。”

    “你是说……你……他……”她是在说不出口喜欢这两个字。

    他什么都没说,继续看着墙上的照片。

    “是他勾引你的对不对?他从小就不像个男人,一个人坐在旁边弹琴画画,一看就是个人妖。”震惊和愤怒之下的她不禁口不择言,其实她对沈弦的印象一直很好,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住口。”他冲她吼了一声,表情和声音都冷得可怕。

    “你……为了那个男人,你居然吼我……”激动之下,她开始腹痛,几个小时之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比预产期提前半个月。

    从那天起,傅柏凛再没有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对她的话他都爱理不理。她刚能下床走路,就听说她父亲病倒了,过量的饮酒和劳累引发了各种问题。

    “爸爸,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忙到连我生孩子的时候你都没过来看看我。”

    “因为我想帮凛多分担点工作,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你身边啊。”

    看着父亲苍白的脸,氧气罩,各种导管,她实在不忍心用自己的事情让父亲心烦。她一直强颜欢笑,告诉爸爸凛因为工作忙一直没有时间过来。原本的产后抑郁症加上父亲的病情和傅柏凛的冷淡,她每天都活在压抑和不安之中,有一天终于爆发了。

    那天她回家收拾东西,看见刚刚会走路的孩子正在床上睡觉,楼上传来了凛下楼的脚步声。他又要出去了,这么多天,他从没有关心她和父亲,无论吵过多少次,他仍然我行我素。一瞬间,血液冲上头顶,她抱着孩子走进了浴室,把他扔进水里。

    “你哭,快哭!!”她像疯了一样大声喊道,手里不停地掐着孩子。那一刻,她对孩子只有憎恨,她都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只是感觉自己的委屈和怨恨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她一下畅快了很多。

    可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孩子,父亲没过多久就过世了。她听说那个男人回来了,她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怨恨和愤怒。她知道自己的病不会好,只要沈弦活着一天,她就永远无法摆脱这种怨恨。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他。她迫切地想看到傅柏凛那张脸流露出痛苦和绝望的表情。“我要亲手了结你爱的人”。从她在葬礼上第一次见到他开始,这句话就一直盘踞在她的脑海里。

    当刀刺进沈弦的那一刻,她变得狂躁,激动还是喜悦她已经分不清楚了。鲜红的血液沾满了她的双手,从红色的鲜血中,她仿佛看见了地狱之火向她蔓延。她不停地尖叫,用力地甩着双手,奋力地奔跑。在她冲出人行道的那一刻,一辆货车结束了她的生命。

    她知道她的王子很优秀,会打败昏庸的国王,恶毒的继母,自大而又愚蠢的兄弟,最后登上王位。当她的身体腾空而起时,她仿佛看见王子正站在王位前低着头端详着她,而她此时早已化作他脚下踩着的那一级台阶。她抬头仰望着他,至少王子还是孤单一个人,还好,还好……

    ☆、劫后重生

    芯还没从妹妹和妹夫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就接到电话说沈弦住进了医院,生命垂危。梁明辰主动开车带着她们一家赶到了医院。

    守在手术室门口的人在焦急的等待着,手术中的灯一直亮着,一位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病人需要输血,你们哪位是o型血的请跟我过来。”

    “我是。”唐易挽起袖子跟着护士去抽血。两个小时过后,手术室的门又一次打开,医生宣布沈弦暂时脱离了危险,需要好好休息。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唐易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手臂上的针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让他脸色一变。

    “芯,你是什么血型的?”唐易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是b型的,弦是o型的,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我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她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沈弦怎么样了?”众人听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响起,纷纷转头,看见傅柏凛竟然在走廊上站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尚匀问道。

    “我听说弦进了医院,就过来看看,不过还好脱离了危险。”众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的消息还真灵通,他们也不过是几分钟之前才听医生宣布沈弦脱离危险的。

    “盛夏出车祸的事你知道吗?”尚匀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个妻子刚刚过世的人,居然还在到处闲逛。

    “恩,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葬礼就在后天。大家要是方便的话请务必出席。”他平静地说道。

    “你……那是你老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尚匀真的感到很气愤。

    “逝者已矣,还是多关心一下活着的人。况且是她刺伤弦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过来问候一下。”

    尚匀没有多说什么,确实刺伤弦的人是她,而她当时肯定是一心想要弦的命,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同情她。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公主变成了亡魂。这个时候,他对傅柏凛的厌恶更加剧烈了。

    “他已经没事了,多谢傅先生的关心。”芯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赶紧站出来圆场。

    “那弦就麻烦你照顾了,我会尽量抽时间来看他的。”说完傅柏凛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众人听完这话都是一副吃惊的表情,她是弦的妻子,他有什么立场说麻烦她照顾?还说尽量抽时间来看他?傅柏凛俨然把弦当成了自己的人,而芯就好像是请来的佣人。站在一旁的唐易皱着眉头,非常不爽。

    单人病房的条件很不错,午后阳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照进来,整个病房明亮而温暖,一阵风吹来,把窗台上花瓶中的百合花吹得微微摇动,一缕清香沁人心脾,让弦觉得躺在病床上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芯在医院照顾弦。“弦,我知道你刚刚恢复,但是我有事情跟你说。”芯看着弦的气色好多了,终于开口把烦恼了她这几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事?”他感觉到最近几天她一直心不在焉,明明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可是她却没有一点轻松下来的感觉。

    “那天下午我妈打电话让我回家,是妹妹和……妹夫在国外的一个朋友来了。他带来了消息,说……他们还活着,说不定这个礼拜就能回国。”她还是不习惯说妹夫这个词,尤其她手里还抱着孩子。

    “这是好事啊,应该开心才对。”他微笑着说道。

    “我知道,可是……”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孩子说道:“我怎么面对他们啊?”

    “不要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人活着就是最好的。如果他拒绝的话,那天晚上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个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虽然这样,可是……他是我妹妹的男人……”她还是过不了那个坎。

    “你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我说过我愿意一直当这个孩子的父亲,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你,弦。”

    “弦,感觉怎么样?”唐易抱着一束花出现在病房。

    “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他放下手中的杂志说道。

    “那就好,你都不知道我那天看见你倒在地上有多紧张。我在帮你做急救的时候手都忍不住发抖。”唐易在他的病床边坐下。

    “谢谢你,那天是你给我输的血吧,我听芯说了。”

    唐易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的血型跟我一样是o型。”说完之后他停下来看了弦一眼,见对方仍等着他说下去,他终于开了口:“那天我看过孩子的体检表,他的血型是ab型的。”弦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发现了孩子不是他亲生的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的对吧?”看到他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是一脸恍悟的表情,唐易就明白了。

    “恩,在我和她结婚之前我就知道的了。”他把话解释清楚,他不太想别人误会她。

    “那她跟你说过孩子的父亲是谁吗?”他忍不住问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说。”

    唐易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你能帮我们保守秘密吗?”他问道。

    “当然了,这也是医生的职业道德。”

    现在回想起来,唐易发现他们的夫妻生活很温馨,性格也很合适,可是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亲人或者是好友,而不像恋人或夫妻,他们之间缺少点激情。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弦跟傅柏凛在一起时的表情,那个这么多年来不时出现在他梦中的表情,幸福而甜蜜。从高中时候开始,他就幻想着有一天沈弦跟他相处时也能有同样的表情。如果孩子不是他的,如果他们之间不是爱情,那么他还有没有机会实现高中时候的梦想?做个连他自己都鄙视的小三,从芯身边抢走跟他同为男性的沈弦。

    从医院出来的唐易直奔酒吧。这十年来,酒吧是他最爱的娱乐场所。他到过很多国家,去过各式各样的酒吧,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他从不会拒绝长得漂亮的人,男女皆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双性恋。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漂亮的女人过来搭讪,可是今天晚上他只想抱男人。他拒绝了她,换了一家同志酒吧,挑了一个身材修长,头发柔软,笑起来有几分可爱的男人。当天晚上他梦见了沈弦用当年那幸福而甜蜜的表情站在他身边。

    一个礼拜之后,傅柏凛出现在沈弦的病房里。

    “你怎么来了?”

    “这几天有点忙,没有时间来看你,你好点了没?什么时候出院?”他搬了凳子坐在床边。

    “盛夏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去参加她的葬礼。”

    “你是怎么回事?她想杀你,你还这么好心?”他脸色有些不太好。

    “你又是怎么回事?她刚出事,你就丢着不管跑来医院。”他在昏迷中一直听见她绝望的声音回响在耳边——都是你,你抢走了我的孩子,害死我父亲,我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我要你死……

    “她当场就死了,我来慰问一下受害者难道不应该吗?”

    “你……”他居然毫无顾忌地把“死”这个字挂在嘴上,未免也太不尊重死者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的心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不清楚,从三年前开始,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以前那个有抱负有理想积极上进,总是陪在他身边的人,变得冷血残酷,铁石心肠。

    “我一直都没变,至少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傅柏凛的心里很不好受。

    “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

    “我不是让你等我三年吗?三年过去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现在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我已经结婚了,有了孩子,我的生活早就已经重新开始了。”弦拼命摇着头,生活不是游戏,点一下restart就可以从头再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的婚姻是假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以为我会看着对你有企图的人围在你身边而坐视不管吗?你是我一个人的,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这一点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开始就从没有变过。”傅柏凛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弦的脸上,坚定地说。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唐易走了进来。

    “从你离开他的那天起,他就不属于你了。从高中开始你就耍手段赶走他身边所有的人,你根本就不爱他,只是想控制他。”他一直站在门外,当听到傅柏凛自大又狂妄的宣言后,再也忍不住站出来反驳。

    “我们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根本没有资格插手。”凛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语气恶劣地说。

    “你们的过去我确实不了解,但是最起码现在我是他的朋友,而你什么都不是。”唐易走过来站在沈弦的床边说道。

    傅柏凛什么都没说,盯着沈弦看了几秒钟,转身离开了房间。沈弦一直坐在床上,还没能从刚才的争吵中缓过神来。

    “弦,你不用理他,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说完他自然而然地把右手搭在弦的肩上。这个动作让弦有些不太习惯。

    三年前——

    弦一个人站在殡仪馆里,水晶棺里静静地躺着他的父母。今天早晨他接到噩耗的时候,身边竟没有一个人。他习惯性地拨通了熟悉的号码,听筒中传来熟悉的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傅柏凛已经消失两三个月了,准确的说是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两三个月了。大大小小的财经杂志报纸都热热闹闹地刊登着傅柏凛与盛夏的婚事,想不听都很困难。他曾经去找过他,看到的是他和盛夏开开心心地选婚礼蛋糕和蜜月套房,甚至都没有抬头多看他一眼。而他只道了一声“恭喜”,就默默地离开了。他真的只让他等了两年,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还是守信的。

    几天之后的葬礼来了很多人,弦的目光不停地扫视来往的人群,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结果他又一次失望了,来的人是傅柏凛的爸爸。

    “世侄请节哀。柏凛受了沈家很多照顾,本来是要亲自来上香的,可不巧的是他约好了国外的设计师这两天和盛夏要赶去巴黎取婚纱,他托我替他上柱香,送沈夫妇一程。”

    “多谢傅伯伯记挂。”

    来参加葬礼的都是父母生前的好友和生意场上的朋友,没有一个人是因为他来的。这几年凛把他身边的人全都赶走了,以前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因为不管大事小事,凛总是第一个知道,第一个帮他处理好,让他觉得有了他,就好像有了全世界。现在他离开了,也带走了他的全世界,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弦订好了机票打算出国散心,时间定在凛结婚的那天下午。当天上午,他去参加了凛的婚礼。阳光明媚,绿草如茵,幸福的婚礼有教堂、王子和公主,还有气球、鲜花和音乐;有他人的欢笑和祝福,也有自己的悲伤和无助。他只是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并不想别人发现他。整个过程都在幻想在宣誓的时候凛会抛下一切跑去找他,然后他们两人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可现实始终是残酷的,他最终等到的,只有自己的两行清泪。在目送新郎新娘坐上花车扬长而去之后,他真正接受了这个现实,带着行李离开了。这一走就是两年多,一直没有回国。

    躺在医院弦想了很多。回国一年来,他总是让自己很忙,开画廊,照顾芯和孩子。现在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终于有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内心了。两年不见,凛变了很多,变得好像只是一个普通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说实话,在回国之前他一直很不安,不论凛是像以前一样缠着他,管着他,还是像两年前一样不理他,他都感觉很难受。

    在国外的这两年。在一个人的夜里,他总是忍不住回忆他曾经带给他的温暖,那些拥抱和爱抚总是轻易让他感到欢愉。一遍遍的回忆只会让内心的疼痛不断加剧,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一遍一遍地回忆,因为只有随之而来心痛才能带给他活着的感觉。他爱他,很爱很爱,爱到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他的温柔。在他离开之后,他还坚持用自己所有的情感去拥抱他们的回忆。不说话没有关系,不见面没有关系,他不爱他也没有关系。他都已经不需要了,过去的三年,只有回忆陪着他,他相信这些回忆还会陪他继续走下去。既然忘不掉,就不忘,放不开,就不放。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他的心会自由的。

    一切都很好,可是为什么他要来病房里说那些话?他说自己是他一个人的,永远都是。难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以为只要招招手自己就要摇着尾巴跑过去,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不,他做不到,失去全世界的痛苦经历一次他还能抱着回忆活下去,如果再经历一次的话,也许他就只能随着被他毁掉的世界一起永远消失了。所以,回忆就好,回忆很好,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比荒唐更荒唐

    几天之后,沈弦出院了,唐易和尚匀到医院接他一起回家。芯的父母也过来一起庆祝沈弦康复。

    “宝宝,有没有想爸爸啊?”几天没见到孩子的他,一进门就笑着跟孩子说话。

    芯抱着孩子坐到他身边,对孩子说:“宝宝,你是不是有礼物要给爸爸啊?爸爸回家了哦,爸爸……”

    “爸……爸……”含糊不清的发音从孩子嘴里吐出来,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他会叫爸爸了。”

    “他刚才叫我爸爸了。”他不顾背上的伤口,一把将孩子抱过来,开心地说道。

    “是啊,人家的孩子都是先学叫妈妈,这孩子我们都还没开始教他说话呢,自己就会叫爸爸了。”她看着弦和孩子在一起的场景,这几天一直烦躁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下来。

    “小孩子就是学得快,听说蕊也怀孕了呢,前几天她跟我们通了电话,说下个礼拜就能回来了。”芯妈妈看见大女儿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小女儿。

    芯一听到这个话题内心就很复杂,她尽量不表现出来,“大家洗手准备吃饭吧。”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吃完饭,尚匀和唐易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易,你和弦是高中同学,讲点你们过去的事情来听听,不然每次你们说起回忆,我一点都插不上话。”尚匀说道。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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