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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

    人鱼领主 作者:流年忆月

    第9节

    “释,你跟他们留在这里,等我。”我丢下一句话,甩动火条到树干上,荡了出去。我凭借这种省力又便捷的方式来到了赫蒂的巢穴。

    这地方跟我之前来过时一样,没有什么大改变,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是本体亲自到来。

    空气里弥漫着闷热的火气,连地面都像被放在架上炙烤一样,温度高得不可思议。

    我形成一个火圈包裹全身,走到巢穴口外,深吸口气,向□□出一道火焰。

    没过多久,地面发生了剧烈震动,地上碎石疯狂弹跳起来,有个庞然大物正在向出口逼近、逼近……

    “嗖——”

    伴随着一股呼啸狂风,赫蒂庞大的身影闯入我视线,我看准它冲过来的一瞬间,对地使用火焰,借反冲力弹跳起来避开它蛮力的冲撞。

    难以想象,赫蒂那么大体积的生物,反应能力非常地快,几乎是失去我这个目标的同时,它就刹住了脚,然后甩动粗大的尾巴横扫一圈,我刚跳起来避过,它立刻快速地调转身体,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咬来。

    我惊出一身冷汗,受伤的我反应能力明显下降,而与它面对面战斗时才发现,它比我想象中难对付得多。我向它口中打出一道火焰,它也同时向我喷射火焰,两股火焰冲撞后力量相互抵消,但余波却将我冲到了半空中,相比之下,赫蒂却没有挪动一步。

    它似乎发现我是弄瞎它一只眼的人,立刻仰头发出愤怒的吼啸,一边甩动尾巴横扫过来,一边喷射强力火焰。

    它庞大的体积不但没影响敏捷性,反而让它充满了威慑力。我站在它面前,渺小得就像一只蚂蚁,光是它脑袋的阴影,就能把我笼罩进去。

    庆幸的是,火焰对我没有伤害力,然而几次正面交锋后,除了我伤到赫蒂一点鳞片外,没有任何进展,但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急速损耗,右肩上的伤口也裂开了,痛觉又像蛛网一样向身体各部位扩散。

    该死,我必须尽快收服这不老实的大型生物。

    似乎是因为几次攻击都没成功,这聪明的生物停止了莽撞的行动,赫蒂正在观察我,它甩动尾巴绕着我打转,时而耸动鼻翼对着空气嗅了一嗅,时而将赤红的瞳孔睁成一条竖线,摆出随时攻击的姿态。

    那红瞳实在太可怕,我能清楚看到瞳孔里倒影着我的身影。

    萨尔斯,冷静,你没有多余的体力与它进行持久战,想想你当初是怎么伤到它眼睛的吧,找准时机,用尽全力对它进行致命的打击。

    我深深一呼吸,弯曲膝盖,摊开双手,弓起身体摆出攻击姿势,随着赫蒂的方向转动身体,始终保持正面对着赫蒂的脑袋。我先试着用温和的态度与赫蒂交涉,如果不行,再采取暴力的方式让赫蒂臣服:“听着赫蒂,我知道你怨恨我,但现在我急需你的帮助,如果你肯帮助我,我发誓我一定想办法还你一只比以前更明亮的眼睛。”

    “哼哧。”赫蒂从鼻中喷出两道火息,尽管我看不懂它的面部表情,但我猜它一定在鄙视我。

    好吧,看来需要更深层次的交流,比如针对某种赫蒂讨厌的东西。

    我指向它的脑袋:“我知道你头皮内被植入了神经传感芯片,这令你非常痛苦。我发誓,如果你帮助我,我可以帮你拔除神经传感芯片,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远离那些束缚你的人类。”

    赫蒂的伞状薄膜有松开迹象,如果我没猜错,它应该动摇了。

    我趁热打铁道:“赫蒂,你是属于森林的,你应当有追求自由的权利,但看看现在,你被困在这小巢穴内,被那些比你还渺小的人类奴役,听他们的命令行动,还遭受他们的辱骂。”我慢慢站直双腿,放平呼吸,收起攻击姿态——如果要用语言让对方信服,首先便得收起我的敌意。

    当赫蒂听到“奴役”和“辱骂”两个字的时候,它鼻中喷出了炽热的火息,看来它也对诺德族的行为相当不满。它竖起的瞳孔逐渐恢复原状,歪着脑袋打量我,似乎在确认我的话可信度。

    我松了口气,只要赫蒂有一丝动摇,就足够了,接下来请让我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诚信度。

    我弯着身体退后几步,深吸几口气,猛地朝还没反应过来的赫蒂冲过去,准备接近她时,我向地面甩去一道强劲的火力作弹跳的动力,一跃到赫蒂高大的脑袋上,化出一把火焰匕首,对着它头皮上颜色明显不一样的鳞片用力刺了下去。

    “嗤——”赫蒂痛苦地发出了惨叫,没有方向地跑动起来,八肢粗暴地刨着地面的砂砾,粗大的尾巴疯狂地甩动。

    “安静点赫蒂,”我拍了拍赫蒂的脑袋,尽量用温和的口吻安慰它,“我在帮你除掉神经传感芯片,如果你不想继续受到这玩意困扰,就忍一下。”

    赫蒂跑动的速度逐渐放慢,尾巴也安分地恢复原状,不再乱动,显然它听懂了我的话,它发出一声不满的吼叫后,安分地不动了。

    我松了口气,对着那片鳞片进行下一步动作。神经传感芯片上有联通到神经上的电线,如果按照正常方法,需要使用专门的工具慢慢拆开才行,但显然我没有那种工具,只能采用暴力的方式拆除了。

    “忍着点伙计,可能会很疼。”我先将那片鳞片小心翼翼地割开,露出神经传感芯片,当然这过程中,赫蒂因为疼痛而晃动了几下,但它很听话地没有大幅度冲撞,给我带来很多便利。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地方了,我必须要将那些电线以最快的方式切断,因为一旦断了其中一根电线,余下电线会启动自动防卫系统,这在一定程度上会对赫蒂造成伤害。

    “准备好了么?”我看到赫蒂晃了晃脑袋后,化出另一把火焰匕首,同时将匕首对准四条电线,深吸一口气,迅速切断电线。

    “嗤!”赫蒂身体顿时像被电击到一样,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后,猛地摔到地上,没有动静了。

    天,这什么情况。

    我吃惊地拍了拍赫蒂的脑袋,没有反应,用力撑开它的眼皮,瞳孔涣散,没有焦距。幸好,它还有呼吸,只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轰——”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同时在森林某处腾起了蘑菇云状的白烟,看起来那里正在经历激烈的战斗。

    释有危险!不能等了,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我撑着赫蒂的脑袋,正准备跳下去时,突然脚下的身体有了起伏,只见赫蒂甩了甩脑袋站了起来,朝天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吼叫,然后侧头看向我。

    赤红的眼珠里不再有嗜血的杀性,而是充满了……嗯,怎么说,重生后的兴奋?是的,就像浴火重生了一样,赫蒂充满了斗志。

    我试探性地摸了摸赫蒂的头,它很顺从地顺着我手的方向挪动脑袋,看起来它对我已经没有了戒备。

    我欣慰地松了口气,骑到它身上,指着浓烟的方向道:“走吧,我的朋友。”

    ☆、第三十六章 ·心动

    赫蒂速度出乎我意料的快,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它就赶到了浓烟的方向。

    释正在与地面机动部队搏斗,他躲避激光的动作非常敏捷,但似乎因为保护同伴,不敢使用力量的缘故,攻击的动作看起来相当拘束。

    我与赫蒂加入了战斗,赫蒂钢铁般的身躯与高温火焰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便利,它喷出的火焰迅速穿透了人员的盔甲,给他们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最终,我们获得了胜利,只有二十人左右的机动部队全军覆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安全了。

    更多的部队正在赶来,这二十人不过是先头部队而已。

    我让赫蒂撞开了大型装甲车,与释和其他人鱼用最快的方式,将受伤无法行动的人鱼背到赫蒂的背上,用从机动部队人员那里找到的绳子,将他们跟赫蒂的身体捆好,避免他们摔下去。

    当我们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大部队赶来了。

    研究所出动了十台战斗机,大量炮弹从高空向我们发射。

    我立刻跳上赫蒂的身体,伏低头,借着它钢铁身躯的掩护,向高空的战斗机射出火焰。

    然而结果显而易见,我和赫蒂的火焰只能达到一定的高度,而高速移动的战斗机也不利我们瞄准。

    “轰——”

    一道夺目的光线从天空降落,赫蒂敏捷地冲到一旁避开,但脚下的土壤却被炸得四分五裂,溅起的碎屑向刀一样猛刺过来,我正打算用火焰解决掉这些玩意的时候,释突然扑上来压低了我的身体,同时一个透明的罩子在赫蒂体外生成。

    气泡。

    我们理所当然地进入了隐身状态,但令我吃惊的是,这个气泡竟然真像果冻一样,将土壤的碎屑弹了出去,避免我们受到间接伤害。

    我不由得看向释,又一次对他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眼前的释根本看不出是个幼年人鱼,他太睿智与成熟了,在战斗时所表现出来的判断与领导能力,也让我感到震惊。

    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鱼,又是什么身份?

    “萨尔斯?”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脸上也就被一个蹼爪拍了一下,轻微地发疼。我才发现释不知不觉凑到了我身边,他眼里写满了担忧,蹼爪也按在我脸上,看样子是想打醒我。

    “抱歉。”我握住他的蹼爪,向他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我没事,请别担心。”

    “萨尔斯。”释拥住我的肩头,将脑袋搭到我肩窝里蹭了蹭,轻声说着他最喜欢的话,“伊哇卡。”

    很奇怪,明明危险还没结束,子弹枪炮的声音都还在上空呼啸,但这一刻,我的心却很平静。他的手仿佛具有魔力,被他温柔抚摸过的人,内心会变得安宁。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喜欢,是出于亲情还是友情,我只知道被他深深喜欢的我,感觉到无比的幸福与欣慰。是的,在危险的时候,还有他陪伴我,帮助我,这对于一直孤独生存的我来说,是多么地荣耀与庆幸。

    从那温暖的触感中回到现实,我意识到事情有点出乎我们意料。

    气泡虽然能让我们处于隐身状态,但赫蒂跑动时的声音以及对因为身躯庞大而对周围树木造成的冲撞力并不会消失,只要观察仔细,战斗机还是能发现我们的,只是炮弹命中率没那么准确而已。

    看,就像现在这样。

    一枚导弹从高空砸落下来,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赫蒂前方,幸好赫蒂动作敏捷,蹿到高树上勉强避开了。

    密集的导弹就像一张巨网,将我们这个猎物笼罩起来,或许是发现了赫蒂的大概位置,战斗机的攻击集中起来,火力顿时增强了十倍。

    “往左!”我大喊一声,赫蒂立刻冲向左边方向,然而……

    “轰、轰、轰!”

    接连三个炮弹在身边炸开,产生的强大气波,向四方冲荡开来,我刚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就发现身体呈现大幅度的倾斜——赫蒂受到气波冲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地面摔去。

    糟糕!如果赫蒂摔倒,将会造成□□烦。

    我死死地抓住赫蒂的角,向着地面打去一道火焰,与此同时,我看到火焰旁边出现了一道水波。

    是释。

    仿佛心有灵犀一样,我们同时对地面进行了攻击,利用这种攻击的反冲力保持赫蒂的平衡。

    赫蒂在摇晃了几下后,站稳了,立刻撒腿继续前冲,然而这一次赫蒂躲避得相当吃力,我明显感觉到赫蒂的速度正在下降,而它跑过的地方留有一道明显的猩红血迹。

    赫蒂还是在刚才的三重炮弹攻击下受伤了。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尽快解决的战斗机,不然到了海岸边,我们会陷入更大的苦战。

    “煞,煞!”释看起来也有点束手无策,愤怒地向高空射去水波,但结果显然不尽人意。

    有什么办法可行,什么办法?

    等等,声音,释的声音!

    我记得当时释在实验部哭泣时,产生的声波对周围物体造成了剧烈的共振影响,而人鱼的歌声具有蛊惑人心的作用,如果能利用这两点,说不定能对战斗机上的人员产生影响。

    “伙计们,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一边看着前方一边大声对着背后的人鱼们道,“请你们用歌声对付那些家伙,拜托了。”

    “萨尔斯,卜哒!”释抓住我的胳膊,神色紧张地摇头,抬手比划着告诉我,如果采用这个方法,我也会受到影响,而受到影响的结果恐怕不会很好。

    老实说,这个结果我不是没想过,但现在还有什么比大家的性命更重要的?我说过要带大家一起出去,牺牲我一时有什么关系?我抓住他的蹼爪,认真地对着他的眼睛道:“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会救我的,对吗?”

    “瓦嗒!”

    “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露出一个微笑,“我还有你。”

    释睁大了眼睛,漂亮的浅绿色就像流动的清水,深深倒影着我的脸,他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人鱼们发出了命令,在简短的沟通后,他们一起唱出了美妙的歌声。

    我从来没听过那么完美的合唱,就像令人振奋的鼓点,洪亮、有力,充满震慑力。我仿佛置身在江河边上,体会河水的澎湃,感受潮汐的凶猛……然而,随着而来的是身体上的不适。

    心脏突然像产生共鸣一样,随着节奏的轻重缓急跳动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

    我感觉心脏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时而像要跳出胸口一样快速跳动,时而仿佛窒息一般停止,过快过慢的变化,对我心脏产生了巨大的负荷,我几乎想掏出我的心脏,捏爆它,让它停止疯狂的行为。

    头疼得像要炸开一样,冷汗不停地流下,眼前的世界以瞳孔聚焦点为中心,呈旋涡状向外扩散,变成了扭曲的灰色图像,我什么都听不清看不见了,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掏出心脏,捏爆它,捏爆它。

    对,掏出它。我立刻伸出手,向我心脏伸去。

    “萨尔斯!”

    我的手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抓住了,与此同时,唇上感到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一股气息从接触处送进我的口腔。

    淡淡的水腥味,淡淡的熟悉气味……

    这不是亲吻,只是出于紧急的人工呼吸。

    当我回到现实,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庞时,就这么想着。

    释的唇正贴在我唇上,他的气息从彼此贴紧的唇上传递过来。

    尽管这种情况很窘迫,但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气息让我身体的不适消失了。

    好吧,也许更准确地说,是这种羞耻的行为让我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如果眼前的还是初遇时那条年幼的小人鱼,我一定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可能还会沉浸在歌声里,但事实上,他无论是脸部轮廓、身体还是气息,都初具了青年男子的特征,如果一定要以人类的年龄来界定的话,目前的他就是个16岁左右的少年。

    面对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了多少的人鱼,还让我坦然接受这种类似亲吻的行为,是相当困难的。

    看吧,我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当然,这是在羞耻行为作用下产生的反应,并不是歌声的影响作用),脸轻微地发热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释的眼睛真的很美,就像玉一样泛着碧绿的光泽,还有那长而卷曲的睫毛,像……嗯,怎么形容,像扇子一样?好吧,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形容,总之很美就是了。

    当然,那皮肤触感很好、几乎看不到毛孔的脸庞也很美丽。

    哦,萨尔斯,你在做什么,你竟然在这种凶险的时候去观察一条人鱼的长相?

    我一定是疯了,这一定是荷尔蒙刺激作用产生的反应。是的,我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对美好的事物也有欣赏与喜欢的权利,我只是一时的出神而已,对,只是出神而已。

    让我们回到现实,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吧。

    哦,情况相当不错。

    ☆、第三十七章 ·战舰

    十架战斗机停止了向我们投掷炮弹,它们像吸入大麻出现幻觉一样,飞行轨迹乱七八糟,有几架战斗机差点相互撞上,当然,可能是最后的一点理智迫使他们避开了。

    但无论怎样,他们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威胁力了。释用力亲了我一下后,加入人鱼群的合唱声中,歌声因此变得更加嘹亮与威力惊人。

    当赫蒂跑到小型基地所在的海岸边时,十架战斗机已完全丧失了攻击力,在相互撞击后坠毁。

    当然,小型基地的战斗人员也受到歌声影响,行动变得相当迟缓与糟糕,射击向我们的子弹仿佛失去准心一样,瞄准的都是偏离我们很远的方向。

    我跳下赫蒂的背,在子弹中穿梭,一边向左方战斗人员挥出火焰,一边化出一根火条甩到持枪冲来的一位微胖的人员手上,把枪打落,再让火条卷住他的手腕,就势跳到他头上,扭断了他的脖子。

    我踢开这人的头盔,果然我没认错,这是奥里多,当初那个被我掉包的杰夫的同伴。

    我让释掩护我,然后敲碎奥里多手腕上的盔甲,露出他手腕皮肤内嵌的电网紧急启动装置。

    点选启动按钮,装置上出现了密码输入器,幸好,之前观察赫蒂时我记下了密码,因此我很轻松地按下了正确的密码,开启智能电网。

    嗞啦嗞啦的电流声在海面上空响起,几道金色电流像细长的爬虫一样闪过,几秒钟后,就全部消失了。

    电网已经启开,我们可以逃离这该死的地方了。

    “伙计们,快走!”我冲正在喷火的赫蒂摇手,示意它赶快带着人鱼们离开。但释啸却叫一声,丢开手里抓着的两位战斗人员,冲进了小型基地。

    见鬼,释还进去那鬼地方做什么,那里将要成为火焰的葬场了。

    我不能丢下释不管,于是向人鱼群道了一声“抱歉”,跟着释跑了进去。

    小型基地配备的人员相当少,有战斗能力的人员都在外面,基地里只剩下几名驻守的工作人员。当我们在通道尽头与试图逃离的工作人员撞上时,他们立刻恐惧地尖叫起来,站在原地举起双手投降。

    “煞!”释似乎对他们不识相的堵路行为很不满,对着迎面那个人就撞了过去,可怜的人承受不住释的蛮力,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飞了出去。这时候,我应该紧跟释的脚步去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但在那人飞出去的一刻,我看到他脖上的一条项链甩动出来。

    人鱼眼睛串成的项链。

    过去的恐怖记忆涌了上来,那是一段关于活体解剖人鱼的残忍记忆,是残暴人类对弱者的欺凌与侮辱。

    既然那人在这里,那么当时另一个工作人员……果然也在这里。我看向身边那个睁大眼睛,双腿打抖的人,看看他恶心的模样,当初多么地嚣张,还得意地将那条人鱼美丽的卷发作为他的胜利品,接在他脏乱的头发上,但现在他就是一个弱小的伽底虫,只要我轻轻一点火,就能让他后悔活着。

    那人惊恐地后退,声音断续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一样:“我……我投降,请……请别伤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啊!”

    在他的叫声中,我挥手斩断了他接上的人鱼卷发,接住,攥在手里,然后我冷冷地向他挥去一道高温火焰,走向前方:“你这样的人应当下地狱,去向被你伤害过的人鱼深深忏悔。”

    那人的惨叫难听极了,但我听着却有种说不上来的痛快,即便是用同样残忍的方式烧死了另一个将人鱼眼睛做成项链的人,我也没有一点的负罪感。

    我握紧手里的项链与卷发,反而有种从未有过的悲哀涌上胸口。

    种族争斗、残杀,究竟能获得什么,一时的成就感、满手血腥的优越感还是凌驾弱者之上的快感?可是获得的同时,却要背负一辈子的罪孽以及随时会被人报复的恐慌。

    这真的快乐么?不,这只是一时的快乐,真正的快乐是要建立在种族都快乐的基础之上的。

    和平,才是解决争斗的关键。

    不能再有牺牲品了,西泽亚岛应当回归和平。

    我小心将项链与卷发绑在一起,放入裤袋里,沿着释在地上留下的黏液痕迹跑去。

    我在基地中央操控室看到了释,操控室的人员都躺在地上,从他们起伏的身体来看,他们只是晕了过去。

    “释,你在做什么,快离开这里。”

    这是一间非常大的操控室,室内正中有数个电子监控的显示屏,显示基地外各处的情况,在显示屏下方,各种颜色的操控按钮成排罗列,用途不明。

    释没有理我,低头在一排复杂的按钮上按动,那熟练的程度让我几乎以为他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很好奇,但我没有打扰他,直到他对着一个密码输入器键入正确的密码后,我不由得惊讶地发出疑问:“释,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会知道密码?”

    “木咔木咔。”释表情愉悦地指着显示屏,鱼尾也兴奋地甩动起来。

    我盯紧显示屏,只见海面突然像被挖了一块一样,从中间凹陷下去,海水仿佛瀑布一样纷纷往凹陷处涌去,我眼皮一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海底升上来。

    “尼尼哇,尼尼哇。”释拍着双手鼓掌,像迎接什么值得高兴的东西一样,接着他拉着我的手,迅速奔出了小型基地。

    沉在海水里的东西随着升降台的升起,逐渐露出了真面目。

    哦天,一艘巨大的战斗舰。

    这艘战斗舰直径长达约50米,高约20米,拥有一个大型的圆盘主体、四对三角形的货舱以及圆柱体的驾驶舱,可以完美地容纳下赫蒂庞大的身躯。在舰体的四方,还安装有数个似乎是导弹的炮口,至于发射的是什么导弹,我暂时还不清楚。

    “嘀嗒啵。”释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一边拉着我下海,他带我游到驾驶舱的位置,在驾驶舱口附近摸索寻找了一下,找到开关,启开舱门,推我进去,指着驾驶室那些复杂的开关,有点焦急地甩动尾巴。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要我开启货舱,让赫蒂以及人鱼群进去。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真应当庆幸,我有开启战斗舰和战斗机的经验,不然我们就是在白白浪费时间。根据经验,我很轻松地找到了货舱开启的开关,打开货舱。

    通过电子显示屏,我看到赫蒂带着人鱼群快速冲入了货舱,确认没有一条人鱼被丢下后,我让释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绑好安全带,我用火球将小型基地毁了后,就关闭所有舱门,启动战斗舰。

    我从来没驾驶过这么巨大的玩意,一开始还有不太熟练,刚启动时,舰体在我操纵下倾斜了一下,差点撞到升降台,庆幸的是我反应及时,立刻转动操纵杆保持平衡。

    通过电子显示屏,看到战斗舰后尾的喷气装置喷出蓝色气体,像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起来,我立刻向前推动油门杆,拉动操纵杆,战斗舰顿时像导弹一样冲向高空。

    战斗舰的加速力快得惊人,舰体在高速旋转的气流冲荡下有轻微抖动,我让释抓稳扶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平视显示器,观察舰体外的景物以及图像参数,以控制舰体飞行。

    由于缺少副驾驶,舰体的操纵性与稳定性大幅度下降,因此飞行过程并不是那么地令人愉快,一是我对这玩意还不熟练,有的开关我都不知道用途,二是从来没到过上空的人鱼们和赫蒂,身体适应不了舰体的颠簸与加速,已经不同程度地出现了不良反应,三是释一直紧紧地盯着我,那灼热的目光总让我觉得有点别扭与不对劲。

    我实在没多余的精力去管释,尽管我们已经远离了立弗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安全。研究所作为一个高科技的机构,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派遣多台战斗舰追上来,对我们实施高强度轰炸。

    看吧,我预感的没有错,他们追上来了。

    电子显示屏上,我们后方的浓厚云层里,数台呈三角形飞行的战斗舰就像整齐的雁群,向我们飞来,当它们从云层中露出全貌时,它们就转换了队形,分散向不同方向飞进,只是几十秒的时间,它们就把我们包围了。

    对方似乎不舍得向我们的舰体开炮,损伤这看起来很珍贵的战斗舰,其中一台在我们前方、与我们面对面飞行的战斗舰,甚至通过内部扩音装置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请你们立刻停止前进,归还‘爆裂曙光’,否则我们将对舰体进行射击。”

    哦,傻子才会听他们的话停下来。射击是吗?让我看看这台名叫“爆裂曙光”的战斗舰的武器在哪里。

    “木咔。”释指向一个红色按钮,看起来应该就是我寻找的武器投放按钮。

    我毫不犹豫地按下这枚按钮,本来以为能让前方那嘈杂的声音闭嘴,谁知道平视显示器上跳出了赤红色的通知:导弹没有安装。

    ☆、第三十八章 ·迫降

    真是见鬼。

    “木咔。”

    在释的指示下,我再次按下另一个按钮,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平视显示器上一直跳跃着红色的“错误”信息。

    好吧,所以我们这是偷了一艘除了飞行没有任何作用的战斗舰,而更该死的是,这艘战斗舰飞行速度明显比不上那些似乎安装有光速发动机的战斗舰。

    “释,你能告诉你的同伴们,让他们想办法扶稳、保持身体的平衡么?接下来我们会进行一系列的高难度行动,这很可能会导致舰体产生巨大的震动。”

    “瓦嗒。”

    在释对准话筒发声,向同伴们传达信息的同时,我握紧操纵杆,忽然向下猛推!

    舰体顿时以与地面呈九十度的方向,向下俯冲,高速下坠的失重状态让我身体一产生了些微不适,更别提那从未经历过的人鱼们和赫蒂了。我全身用力收紧,采用抗荷动作的方式尽可能地保持身体处于正常状态,并通过广播的方式,尽快向他们传达抗荷动作的要领。

    后方密密麻麻的子弹像一张巨网铺来,我立刻三百六十度旋转舰体,通过高速旋转产生的气流抵抗子弹的冲击力,尽管我很小心地避开了,但在高强度子弹攻击下,舰体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损伤,而有两台战斗舰已经追上了我们的速度,正在我们的左右两方,看起来准备要向我们近距离发射导弹。

    该死,导弹发射出来了,同时那两台战斗舰停止追击我们,向高空移动。

    谢天谢地,他们还怕死地离开了,否则我们一定会有更大的危险。

    两枚导弹以超高速的形式从左右两方飞来,我推动油门杆到顶端,转动操纵杆到海面的一块大礁石处。

    平视显示器在临近大礁石时发出了红色警告,但是我还不能停,还要更近一点、更近一点……到了,离大礁石仅剩最后一米时,我猛地转动操纵杆并拉起,使舰体斜向上方移动。

    “轰!”

    伴随着两枚导弹撞到大礁石的巨大轰鸣声,浓烟与赤红的火光一起迸发,礁石碎片向迸射的火光一样飞溅出来,我转动操纵杆避开,飞向高空。

    经过这一次惊险的动作,我对这艘战斗舰的操纵已经熟练,尽管它体积庞大,但灵活性一点也不比敌方战斗舰差。

    有两艘战斗舰一前一后夹击而来,我转动操纵杆冲向左方的战斗舰,利用庞大体积阻挡视线的功效,在即将撞上左方战斗舰的时候,立刻操纵爆裂曙光上飞,成功地让后方的战斗舰与这艘倒霉的战斗舰相撞,坠毁。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我信心倍增,躲避敌方追击变得容易多了,虽然爆裂曙光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子弹冲击受损,但庆幸的是,发动机与螺旋桨这些关键部位没有受损,舰体还能保持平衡。

    而这时候,我已经解决掉了大部分的战斗舰,只剩下四艘。

    然而幸运的艾神不会总是眷顾我们,当我准备避开前方导弹的时候,我感到舰体左侧一颤,同时舰体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一样,前进变得相当困难了。

    见鬼,两艘战斗舰的钢索嵌进了爆裂曙光的左右舰翼,而它们正反向飞行,显然是在以反向作用力控制爆裂曙光的行动,更不幸的是,前方正有导弹迎面飞来。

    “伙计们,抓稳了——”我刚对着话筒说出这句话,快速转动操作杆,推动油门,使舰体在三百六十度高速旋转的情况下,向后方的一辆战斗舰直冲过去,在即将接近时加速升空。

    “轰!”导弹不幸地炸到了那艘战斗舰,但伴随而来的,是更麻烦的问题,坠毁的战斗舰由于钢索还嵌在爆裂曙光上,有一定重量的舰体残片正随着钢索的摇晃而摆动,这无形中造成爆裂曙光的行动力困难,而另一艘战斗舰钢索还牢牢地嵌在舰翼上,前面还有两艘灵活移动的战斗舰。

    如果不解决掉钢索,我们将会被这玩意拖累。

    意识到这问题,我脑海里立刻浮现数个解决方案,但经过深思熟虑,我认为最合适的解决方案,还是我出舱亲自烧毁那玩意,并用火焰解决剩下两艘战斗舰。

    然而更大的问题是,我出舱,谁操纵爆裂曙光?

    “萨尔斯。”仿佛心有灵犀一样,在我刚冒出这个疑问的同时,释抚上了我搭在操纵杆上的手,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在告诉我,他可以。

    “你可以?”我知道他很聪明,但战斗舰不是像自行车一样简单的交通工具,况且他根本都不适应高空飞行,怎么可能会操纵这复杂的玩意?

    “瓦嗒。”释的目光变得执着起来,我几乎在他眼里看到了燃烧的火种,坚定、期望与渴求信任。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竟然觉得他可以做到,他甚至能做得比我更完美。

    没有时间了,在我躲开另一波攻击的时候,我没有任何犹豫地将操纵杆交给了释,快速让出座位,打开舱门。就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释突然抱住我的头往下一压,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感到唇上一软,被一个充满热意的柔软物体贴上了……

    我脑袋出现一瞬间的短路,这是……什么情况?

    释的唇贴着我的唇,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亲吻。

    天。

    莫名其妙的亲吻很快就结束了,释露出一个笑容,用很流利的人类语言跟我说:“萨尔斯,注意安全。”

    我真是疯了,竟然觉得他这个笑容很幸福,就像是伴侣临别前,对对方的深深祝福与祈祷……哦,萨尔斯,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只不过是用亲吻的方式——这个可能是人鱼种族喜欢的方式——来表达他对喀释的关心,是的,一定是这样,请别再乱想,专心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对,我该做的事情,用艾神赐予我的异能,解决那些令人厌恶的战斗舰。

    我看了一眼释,尽管他对操纵爆裂曙光很不熟练,但看得出来他懂得基本操作,我没时间去深究他怎么学会这项技能了,化出低温火条缠住自己的腰部,火条另一头栓在扶手上,然后攀着舱门慢慢向舰翼移动。

    狂风不要命似的地往我裸露的皮肤狠抽,空气里充满了海水的咸湿味,我感到晕眩极了,说实话,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战斗,我的体力已经将近透支,而我现在要做的更是相当冒险的行动,要知道现在还有三台战斗舰在不停向我们发射子弹,爆裂曙光为了躲避子弹会进行旋转、上升、下降等不利于保持身体平衡的动作,我随时可能会因此而被甩出去。

    庆幸的是,释很灵活地让爆裂曙光的舰翼避开了子弹,我才在惊险又刺激的情况下,顺利地爬到钢索旁边,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抓住已坠毁的战斗舰钢索。

    燃烧吧,火焰。

    “呼——”高温火焰就像一条赤红的彩带,沿着钢索的绳索燃烧到战斗舰体上,迅速发展成巨大的火球将战斗舰包围。

    “嘭!”巨大的爆裂声震耳欲聋,无论是摇摇欲坠的舰体残片,还是刚才还嚣张地向我们发射子弹的战斗舰,都顷刻被火龙吞没,往海面坠落。

    “嗡——”

    就在这时候,爆裂曙光突然颤动起来,我立刻抓紧舰翼上凸出的金属构件,避免自己被甩下去。

    糟糕,爆裂曙光被击中了引擎,火焰带着灰色浓烟燃烧起来,这样下去爆裂曙光将会因此而坠毁。

    高速飞行产生的强力气流刮得我皮肤像被刀割般疼,我体力在一点点地流逝,而后方的子弹、甚至是导弹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们将会一起死在这里!

    赌一把吧萨尔斯,你只能这么做了。

    我深吸一口气,勒紧缠在腰部的低温火条,闭上双眼,在两手间聚合起小型火球,火球中央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并随着时间流逝越聚越大。

    我感到体内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汗水滴落的瞬间就被火气蒸干,但同时,全身气力就像开闸的洪流,随着那两团火球源源不断地奔涌出去,直到力气被火球榨干,直到火球的颜色变成黑色、长到一个人高……我猛地睁开双眼,凭借意志力迅速跑到舰体正上方,迎着密密麻麻的子弹,将两团爆裂火球推动出去——

    突然,一道与子弹的橙光不协调的蓝光晃过眼角,等我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我左腿上迅速产生刺骨的痛意,左腿顿时失了平衡地跪了下去,鲜血从伤口处喷涌出去。

    我来不及看伤势怎么样,出于求生的本能,我忍着强烈的痛意在舰体上打滚,避开子弹,但毕竟行动力受到限制,我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幸运擦过皮肤的子弹擦伤,庆幸的是,追踪型火球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两辆战斗舰。

    敌舰在爆炸声中坠毁,我大松口气,立刻用力拉扯火条把自己甩回驾驶舱。

    我左腿中枪了,击中我的子弹简直狠辣极了,竟然将左腿打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萨尔斯!”释看到我的伤口激动地大喊,要不是我阻止他,他真会丢下操纵杆扑上来。

    “我没事伙计,只是小伤而已……”我艰难地扯动嘴角,安慰他。天知道,我说完这句话用了多少力气,追踪型火球是极其损耗体力的能力,而这该死的伤口就像饥饿的吸血鬼一样,快把我血液吸干了,我两眼已经逐渐发黑,渐渐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不行,还不能昏过去,爆裂曙光的引擎坏了,我们需要迫降,释没有我的指导,他不会操纵。

    再坚持一下,萨尔斯,再坚持一会,一会就好。

    “萨尔斯……”就在我虚弱地倒在副驾驶位上的时候,一张熟悉的脸凑到了我的面前,释担忧的神色模糊地进入视线。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想甩动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我连这基本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太困难了,意识快被腿上的痛意剥夺得一点都不剩,我就跟一具仅凭意志而支撑的躯壳一样,灵魂快要脱离身体了。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按到我的双眼上,这只手温暖极了,有着熟悉的气息,好像母亲的味道,似乎很值得我信任与依靠。

    “交给我……萨尔斯。”

    迷糊中,我听到一道低哑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它听起来很有安全感,很值得我放心……

    也许,我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他。

    那么释,我最信任的人,交给你了。

    慢慢地,我顺着手的方向闭上眼,昏睡过去。

    ☆、第三十九章 ·栖息

    “嘀嗒、嘀嗒。就爱上 ”

    什么声音?

    哪里来的风,真冷……嗯?大腿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贴着大腿根部滑动,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很舒服,但又有点莫名的羞耻感,哦天,身体像被火烧一样发起热来,更见鬼的是,某个不安分的部位也对这诡异的舒服现象产生了反应……不,停下,这太羞耻了!

    我猛地睁开眼,眼球顿时摄入了昏黄的光线。脑袋还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我模糊地转向光线来源处,慢慢地凝聚视线,看到了一个悬挂在墙……哦不,准确地说,是岩壁上的烛台。

    这里太黑了,除了那一盏烛台外,没有任何的照明工具,我正打算查看周围环境的时候,身上骤然压来一个重物。

    “尼尼哇!”

    “嗯……”与此同时,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像要散架一样抗议地刺激痛觉神经,我敢发誓,这痛感是我以前所经受过的伤痛总和。

    “萨……萨尔斯?”有点害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这才看清这个压在我身上的重物是什么。

    哦,释,这个调皮的小家伙。

    “释,你的伤没事了吗?”我立刻打量他的身体,除了一些部位有淡红色的痕迹外,并没有伤痕,看起来伤口已经在人鱼的高强度愈合能力下愈合了。

    “呜哇,呜哇。”他一脸泪水地抱着我的腰,哭哭啼啼地叫我的名字,但现在不是我安慰他的时候,因为我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我的伤口都被绷带细心地包扎起来,大概是伤口太多,现在我处于全身赤裸的状态,而伤口最深的大腿,绷带被解开了,皮肤上滑腻的触感显示出那里刚接受一种粘稠液体的治疗——人鱼的治疗性唾液。

    天知道,大腿根部的肌肤是多么敏感,象征男性体征的器官正在我无法控制的情况下精神起来,我想这二十五年来的羞耻感全积累到今天爆发了,如果眼前有面镜子,我敢发誓我的脸一定是红的。

    哦该死。

    我想推开怀里的小家伙,可伤口简直疼得要命,由其是被枪打穿的大腿,痛感呈数倍扩大,结果我不但没将他推开,还因为他身上黏液造成手掌打滑,抱住了他的背。

    “么达?”小家伙不哭了,他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滑落到他腰部的手,几秒钟后,他更加兴奋地扑到我怀里,甩动尾巴,并用耳鳍蹭我的耳朵,“伊哇卡,伊哇卡。”

    天,他知道他的鱼鳞有多锋利么,刮蹭到我腿上的鱼鳞简直就像数把小刀,如果不是伤口外幸运地缠着绷带,伤口一定裂开了。

    “释,停下……”我喉咙仿佛要冒火一般干涩,发出的声音虚弱得我都不敢相信。

    幸好小家伙捕捉到了我低弱的声音,他老实地从我怀里钻出来,大概是看到我苍白的脸色,他吓了一跳:“么达!”然后看到我开始渗血的大腿,他立刻把舌头伸了过去。

    “不……”我还来不及阻止他这种羞耻的行为,他的舌头就贴到了我敏感的肌肤上……舌头的温度像火焰一样沁入肌肤,湿滑的触感不但不令人恶心,还带来一种沁凉而又暧昧的气息。

    空气中的血腥味仿佛异化成了玫瑰的清香,某个羞耻的部位立刻在香气刺激下,精神地挺立起来,还不巧地弹到了释的脸。

    噢该死!

    我尴尬地失去了冷静,手忙脚乱地试图推开释,然而就像刚才一样,他身上的黏液再次给他提供了保护,我除了让他脑袋偏离一点以外,没有任何成就。

    我想我的脸一定被血液充成了红色,尤其是看到那双直溜溜地盯着器官的浅绿色眼,我更觉得羞耻极了。

    “释,听话,把眼闭上。”我放软了声音,艰难地用手盖住释的眼睛,并吃力地扯过丢在一旁的薄被。

    做完这一切,我简直像被热水浇湿一样,浑身都是热汗,而汗水显然更加剧了伤口的开裂。

    我又疼又尴尬地呼出一口气,释虽然老实地没有再继续他的观看行为,但他上下耸动的耳鳍却出卖了他的好奇。

    “么达,么达?”他轻轻甩着尾巴,歪了歪脑袋。

    但在我压制住这不听话的玩意前,我还不打算松开手。

    我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

    这是一个昏暗的洞穴,洞口非常狭窄,有几道水帘从洞顶垂落下来,挡住了我看向外面的视线。洞穴尽头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石块,我就躺在一块经过人工打磨过的粗糙石板上,在石板旁边放置着几瓶看起来是药水的液体,除了这些之外,洞穴里没有其他的摆设,简陋极了。在石块群外围是流动的清水,它们通过狭窄的洞口流到外面未知的地方。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简陋的居住地。

    “这是哪里?”我问释。

    “咿呀咿呀。”释晃动爪子,向我作出解释:这是深海人鱼的栖息地。

    我惊讶的同时,向他抛出了更多的疑问,比如我昏迷过去后的事情,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释很清楚地给我了答案。

    在我昏迷过去后,释很成功地令爆裂曙光迫降到海上,尽管因为他技术不成熟,爆裂曙光出现了大面积的损伤,但庆幸的是,坚硬的高科技金属材质外壳保护了爆裂曙光,只要找技术人员进行维修,爆裂曙光还能继续使用。至于赫蒂,释将它安排到了深海人鱼岛上,而其他与我们共患难的人鱼,也与我们告别,回到了各自的属地。

    释与其他共同逃出研究所的深海人鱼,因为感谢我的帮助,就带我来到栖息地养伤,这个洞穴就是释的家。但就在我询问释,是否还记得他恢复苍魔人鱼时的情况,他一脸茫然,看起来像失去了这一部分的记忆。

    就在这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闯入洞中:“小家伙,你的朋友醒了吗?”

    水帘被一道身影切断,在微弱的光线作用下,我隐约看到有个人游了进来,。

    一条鹤发白须的老年深海人鱼。

    尽管他的体态相当苍老,但充满精神的眼睛与红润的脸部却显得他很年轻。

    “木扎!”老者一来,一直黏着我的释登时甩着尾巴游了过去,乖巧地搀扶老者过来我旁边坐下,然后开心地向我介绍老者的身份。

    我顿时放下了戒心。

    托马森,深海人鱼的医者。

    “孩子,你的精神看起来不错。”

    在这里能听到熟悉的语言,我立刻对托马森产生了亲切感。

    他放下手里的医药箱,微笑着向我伸出手,“给我看看你的伤……哦,你的伤口裂开了,需要重新包扎,来把手递给我,孩子。”

    “听释说,是你帮我包扎的伤口,感谢你。”或许是托马森慈爱的笑容感染了我,或许是他能流利地与我沟通,总之他给我感觉太像爷爷了,我几乎没有戒心地就向他递出了手。

    “你太客气了,孩子,”托马森慈爱地一笑,在释扶我坐起后,一边帮我检查伤口,一边说道,“你救了我们的族人,应该感谢的是我们。”

    我微笑着点点头,就这个问题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我带他们逃出研究所的初衷,只是利用他们,尽管我后期改变了看法,但初衷依然是不纯的。

    “不管怎么说,你也帮助了我。”

    托马森笑着帮我解开绷带,释也主动地过来帮忙。

    “不,比起我来,小家伙才是真的帮助了你。要知道,你昏迷了三天,小家伙一直在照顾你,几乎都没有睡觉,当然,我也劝他休息一下,但他说希望你醒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释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也不太好。“抱歉,我不知道。”我愧疚地向释道歉,释立刻回了我一个友好的拥抱,亲密地用耳鳍蹭我耳朵。

    “看起来,小家伙很黏你。”托马森笑道。

    “小家伙?”我看向那个笨拙地帮我清洗伤口的释,疑惑地问道,“你们是这么称呼他的?”

    “是的,我们捡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们,他的母亲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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