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留香 作者:楚寒衣青
第9节
商怀砚：“没什么事？”
易白棠：那我快不快跟你有什么关系？
商怀砚再一次从易白棠的眼神中意识到对方的想法。
他有点心累，心想自己看上的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以讨好啊，要换了是从前——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他一边洗着盘子一边和易白棠有一搭没一搭说话：“你喜欢洗碗？”
易白棠淡淡说：“怎么会有人喜欢洗碗。”
商怀砚点点下巴，洗碗的时候，水龙头下的水流溅到了他的脸上，随着这个动作晃悠悠滴下来，滴到了易白棠的胳膊上。
“那你还洗得这么认真？”
易白棠看了一眼胳膊上的水珠，想起了上一次的亲吻。
小树苗又用叶子撩我了！
之前的鸡酥盒也是！
天天在撩我。
哼～
虽然撩得不让人讨厌啦……
易白棠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必要的意志磨练而已，想吃甜美的果实就必须先精心照顾树苗。”他一语双关，说着这句话的同时，扫了一眼身旁的商怀砚。
商怀砚竟无言以对。这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他想吃甜美的果实还真的不用先精心照顾树苗。
商怀砚换了个方式：“没考虑雇一个人？我觉得你的营业额应该够了。”
他本来以为易白棠还会继续义正词严地说磨练什么的，没想到对方神色平静，十分现实回答了：“唔，营业额不够。”接着易白棠又说，“这里也雇不到愿意洗三遍碗的人。”
最后那一句话……倒是真的。如果我愿意洗三遍碗，我不如去大饭店干起，晋升空间也高。
商怀砚这样想了想，突然意识到易白棠前一句说了什么。
他有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为什么营业额会不够？最近的人流量应该够了啊？”而且这家小饭店虽然小，容纳不了太多的客人，但是因为主厨的特殊性，所以人均消费其实并不低。他之前注意过，一餐饭看材料多寡，易白棠收个三五百并不稀奇。
易白棠也苦恼：“是啊！”为什么人越多越觉得营业额少呢？
两人相对沉默。
商怀砚对着易白棠狐疑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有记流水账吗？”
易白棠理直气壮：“没有！”
商怀砚：“……”
看账本的希望破灭，商怀砚只好又问：“上次我和你一起去市场拿了三头鲍，三头一千五，我记得你前两天做成料理了……”他还记得其中一个被自己给吃掉了！难道是因为我吃了太多了？从小到大或许有这样那样不如意，但从来没有为食物担心的他这一回是真的开始发愁自己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易白棠“唔”了一声：“没错，一头做成了料理，另外一头还在冰镇。”
商怀砚：“你做得料理的那头，我记得是……”
易白棠帮对方补充完毕：“参丝鲍鱼蒸鸡汤。”
商怀砚快速回忆一下，他每次来易白棠这里吃东西，就没有一回是食材不足食材不好的，参丝必然好几十，鸡肯定是乌骨鸡小母鸡，至少上百吧，鲍鱼就更不用说了，平均一下五百块一头。
他这样想的时候也有点心累，发现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懂得了食材中许多差异……
问题是，他的工作方向从来没有连锁饭店和连锁酒店这一块啊＿（：3ゝ∠）＿
商怀砚随口问：“你这盅汤最后定价是多少？”他算了算，怎么也要七八百还只是没亏吧。
易白棠：“五百。”
商怀砚：“……？？？？？”
易白棠说完，自己又想了想，突然意识道：“定价太低了一点！”
商怀砚：“……你，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易白棠恢复面无表情：“算了，定价太高他们又有得闹，我也只是要几个人来练练手试试厨艺而已。”
商怀砚：“……”可是，有谁会拿几百上千的材料天天做着倒亏本呢？！
商怀砚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吐槽一句：“你有多少钱这样糟蹋！”然后他再在心里补充说，其实我有很多钱愿意给你这样糟蹋！
易白棠扫了商怀砚一眼。
带着微凉的眼神来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商怀砚不由自主开始担忧自己的口气是不是太重了。
其实只要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又是什么大事呢！
要不回头他把公司的人拉过来包场吃饭，再专门找一个秘书替易白棠算定价好了。
毕竟穷得只剩下钱了，呵呵。
易白棠其实完全没有商怀砚想得那么多。
他的眼神反正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小时候还老被大魔王吐槽自带空调效果。
他这时候反而有点感慨，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和怀砚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呢，都可以相互问到存款这种私密的问题了！
手里的碗这时候也洗完了。
易白棠重新用洗手液洗洗手，关了水龙头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就往厨房之后的小房子走去。
商怀砚：“？”
他还没决定要不要跟上去，就见刚刚进去的易白棠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薄薄红本子。
商怀砚：这个红本子好像有点眼熟……
易白棠将薄薄的红本子交到商怀砚手中，郑重说：“存款全在这里了，你可以随便看看，顺便帮我算算还能糟蹋多久。”
从来只用信用卡银｀行｀卡金卡黑卡钻石卡的商怀砚：“……”
第25章
但就算商怀砚手里一把金卡黑卡钻石卡，面对着此刻放在自己手中的普通红存折本子，他也在瞬间感慨万千，几乎刹那就下定了一定要征服面前这个男人的决心！
而后他定定神，翻开手中的存折本子，打定主意不管看见什么数额都不会吃惊。
存折里头的数额也确实没有让商怀砚吃惊。
不过其存款数额高低与其时间的变化却让商怀砚有点兴趣。
这张存折的年限有点久了，最初的存款日期是好几年前，一连两三年的时间，每一年都有一笔固定日期，固定数额的钱款打入这个账户之中，一次一笔五十万。
而这些打入的钱在一开始，基本没有被取出的痕迹，直到——
商怀砚看了一眼存款上边的时间，七年前，存款陆陆续续地开始发生变化，最初还没有什么规律，就是每个月有花三五千，也有花三五万的；但等到五年前，这张存折的存款被一下子取空到只剩下十万，然后就是五年的空白。
这五年之中，易白棠是去做了什么？难道换了一家银行吗？不然为什么没有任何收入支出的流水？
但就他这么多天的观察……易白棠实在不像有事没事会想要换银行的人。
何况换了就换了，最后为什么又要再换回来？
商怀砚暗暗琢磨着，再看下一行数据。
五年之后也就是三个月之前。
三个月之前，这个账户又被转入了六十万，连同原本剩余的存款，一共有一百万，然后经营了三个月的生意，只剩下了……
二十八万……
商怀砚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从一百万到二十八万，包含了饭店的租金吗？一定包含了吧？！
他一不留神，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易白棠h淡定了：“没有包含啊。”
商怀砚：“……”
易白棠：“租金有点贵。”
商怀砚：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你每个月花那么多都没觉得有点贵……
易白棠：“租金一个月五万，交了三个月。”
商怀砚：“……”
他恍惚地转头看了一下这个小店铺，竟有点不敢想象，这店铺是怎么开出五万一个月的。
商怀砚：“那……那你钱花完了这么办！”他永远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说这句话！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清醒过来了，他特别期望对方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办；那自己就可以顺势说，宝贝别怕，我来养你！
易白棠纳闷：“这有什么怎么办，随便找家顶级酒店干三个月主厨，钱不就回来了吗？还可以参加上次的厨王争霸赛，第一名一百万呢。”
商怀砚：“……”真是自信。
不过说到这里，易白棠还是有点苦恼：“找家顶级酒店干主厨的好处是漂亮材料随便用，不好的地方是不能自由发挥灵感了。可是厨王争霸赛，这种东西一般会电视台直播，而我又不能上电视台……”
话音刚刚落下，商怀砚还来不及说话，挂了“不接待客人”牌子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敲响。
两人一同听见声音，易白棠意外地挑挑眉头，转身朝外头走去。
商怀砚等在厨房里。
他知道待会儿易白棠会去看地狱料理大赛的重播，外头的那个人肯定不会被接待的。
没想到他在厨房里头等了一会，没见到走回来的易白棠，倒是听见了外头传来的交谈声。
两分钟之前，易白棠从厨房里来到外头的饭馆之中，一眼就见到站在玻璃门之外的人。
他再次挑挑眉梢，而后拉开玻璃门，让站在外头的那个人进来。
进来的是一位四十上下，相貌精明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左右看见，尤其当看到玻璃门之外，停留在这家店铺之前，想要进来却又因为门口那块不接客的牌子而踟蹰的客人时候，她眼中精光一闪，转脸对易白棠笑道：“小易啊，生意很好嘛。”
“还行。”易白棠平淡回答。
他靠着墙壁，两手先插在兜里，然后从其中一个口袋中掏出口香糖，剥开来塞进嘴里。
真是说人人到。
刚刚才和小树苗说到店铺的租金问题，租房子的户主就来了。
按照他的推断，真相只有一个，下一刻对方的下一句话必然是——
“小易啊，之前我们敲定了三个月的合同，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刚好你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证明我这个地段这个风水确实好，你看我们是不是抽个时间重新谈下合同呢？”
对方是来谈合同的！
好，我果然准确猜中了对方的想法！
易白棠面无表情，只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喝彩！
接下来，我再猜测，对方一定会要求涨租金！
房东见易白棠没有反驳，就笑眯眯地从包包里拿出一份已经拟定好的合同，交给易白棠：“来，小易，新的合同在这里，这三个月物价也涨了，我看我们合同的金额必须重新签订一下，不过阿姨知道你们年轻人手头都不宽裕，所以这次的时间还是三个月一订怎么样？”
嗯哼～我就知道自己不会猜错。
大概再过一两年，我就能锻炼出“百分百猜中人心”的能力了。
易白棠眼中流露了一丝愉悦，同样伸出手准备接住这份新的合同。
但在合同的到达易白棠手中之前，另外一只手斜插入两人之间。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商怀砚赶在最后一刻微笑地插在了房东和易白棠之间，并接过了那份合同。
其实在五分钟之前，左等右等等不到易白棠回来的商怀砚已经走出来了，只是在外头说话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他，他在旁边从头听到了尾，抓住两个重点，一，这种地段这种店面敢开价一个月五万的房东来了；二，敢开价五万的房东见易白棠刚刚把饭店经营起来，居然还敢立刻赶过来涨价！
商怀砚想到这两点就觉一股阴火自胸中蹿起！
但更为夸张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易白棠居然还若无其事地准备接过合同，一脸打算直接签署的模样。
商怀砚简直要被自己心大的宝贝气晕了！
他脸上保持着刻板的微笑，捏着手中的合同，看都不想看：“合同我们拿到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房东因为商怀砚的突然出现而愣了一下。
出于女性的直觉，她敏感地发现了商怀砚的敷衍态度，直接推断出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想易白棠和自己签合同。
她顿时有点着急了，现在距离第一次合同签署的时间也就两个多月，不用回想，她直接能将当天易白棠跑来和她签署合同的场面背出来。
一个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傍晚，一个陌生的电话突然打进自己的手机，说要租店铺。
当她赶到这里，拖着行李的，一脸风尘与疲惫模样的易白棠正坐在台阶之上。
从见面到她离开，对方统共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合同在哪里。”
第二句，“钥匙呢？”
三分钟的时间，交流已经结束，她拿出合同，对方签字；她拿出钥匙，对方接过。
然后……钱就到账了，事情就完了！
她真的以一个月五万的价钱将六十平米的商用地和六十平米的居住地一起打包出租！
这年头这么傻白甜不差钱的年轻人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光闪闪大彩蛋，要真一不留神放走了他，保不定得后悔个小半年。
房东笃定易白棠刚刚打开局面，是绝对不会轻易搬走的，她索性不管一旁的商怀砚，直接看向易白棠，眯着眼睛慢悠悠说：“小易啊，这两天其实是有别人和我联系的，他们都看好这个地段，愿意用比你高出不少的价格来租，你究竟要租不租，还是要给阿姨一个准话，不然你不做生意，阿姨也要做生意不是？”
易白棠其实从头到尾都在神游外物。
但他早就推断出了房东来到这里的目的，因此哪怕一句不听也不会跟不上话题。
此时他淡定冲商怀砚一伸手，打算签了合同就完事。
商怀砚眉头微皱，到底还是把合同给了易白棠。
他很少插手别人的事情，就算对以前的那些情人也保持着相当程度上的尊重，更遑论是面对易白棠了。
易白棠接过合同，翻到要签字的那一页，不意外的在租金一栏上看见了六万这个数字，至于其他的条款，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易白棠已经拿起了签字笔。
偏偏这个时候，房东想起刚才商怀砚拦的那一下，有点暗恨，又故意在易白棠将要签字的时候嚷嚷一声：“哎呀，不对，金额错了！”
易白棠与商怀砚都看向房东。
房东假装一拍脑袋说：“之前我没有想起来，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开出了六万一千，六万两千的价格，之前我们的协议是同等条件下优先给你……现在这条件也不太相等，要不意思意思，每个月再多个两千块就算了？”
说完，她特意瞟了商怀砚一眼，再笑吟吟地看着易白棠。
商怀砚脸沉了沉，不过一瞬就恢复平常，照样轻松写意地看着易白棠，让易白棠自己做决定。
两个人的视线之下，刚刚在纸上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草书姓氏的易白棠放下笔。
不用抬头，他就能感觉到来自小树苗身上隐约的沉郁。
他其实也有点不高兴。
我已经这么爽快了，都无视你赚我这么多钱，只想图个方便了。
结果你干了什么？
你让我的小树苗不开心了！
他面无表情说：“那你就找愿意付六万二的人去签吧。”接着，易白棠转向商怀砚，认真问，“你说我们换到附近哪一家店比较好。”
房东傻眼了。
商怀砚看看易白棠，又看看房东，突然噗一声笑了出来。
第26章
事情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急转直下，房东看着易白棠愣了两秒钟之后，一拍大腿，声音就尖利了起来：“哎呀我说你这个小孩子，究竟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两千块的事情嘛，你小小的饭店，随便煮个东西开价都敢开到五百，一个月的房租还差这一两千块——？”
没谁会开口和房东理论。
易白棠眼都不抬，一拉旁边的商怀砚，直接走进厨房，顺便把厨房的门给关了。
“砰”的一声，厨房门关上，门前蓝色的帘子微微摇动。
房东两步没有赶上，气得七窍生烟，用力砸着厨房门叫道：“你别以为这样就好了，你的合同只到这个月月底，如果你不续签，我就直接签给愿意接收的人了，我们的合同可是规定在签约其间只要我退回剩下费用，你就得无条件搬走的！”
最近有家饭店的生意确实不错。
最关键的是，从各种渠道知道这间饭店的客人不止知道了饭店的名气，还知道了主厨兼老板的脾气。
他们互相权衡权衡，觉得反正是真的物美价廉——都亏本了，那其余方面也是可以稍微容忍的。
所以哪怕不在饭点，这些有钱有闲又或者追求时髦的吃客也会时不时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吃到一顿主厨做的好料理。结果这一碰运气，就碰见了房东大战租户的场景。
玻璃门挡着暖气可不挡声音。
那些食客以及附近的老板员工围观了一下后，人群中居然有人开始吐槽：“唉，这房东也是想不开，你说老板都不在意有没有顾客上门今天生意怎么样了，还会在意换个地方重新开店吗？”
“就是就是。”
“这年头碰见这么有个性的老板，除了送他上天爱咋咋地之外，就只有一条道路了。”
“什么道路？”别家老板连忙见缝插针打听机密。
“还什么道路，跟着他的节奏走喽！”
人群讨论的声音最后也没有传入易白棠耳朵里。
两人照旧坐在那张不大不小的三人位沙发上。
商怀砚在坐下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朝中间挪了挪，让肩膀的衣服碰到了对方肩膀的衣服。
完美。
他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先自动自觉地从果盘中拿了一只橘子上手剥，接着又若无其事转向易白棠，这样，对方的侧脸距离自己只有不足一只手掌的宽度，他都能看见对方脸上淡淡的绒毛。
完美ax。
商怀砚心情愉♂悦，不忘说：“等过一段她就会再过来降价了。”
易白棠看着电视呢，电视里两方人马都进了场，懒懒回话：“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商怀砚：“啊？”
易白棠又懒懒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附近有哪家店铺要搬了，我就搬过去。”
商怀砚：“咦？”
前方已经开始决斗！易白棠漫不经心极了：“嗯，不过最近好像没什么店面要搬走，刚好存款也差不多了，我先去找个酒店干两个月，把存款线拉到五十万以上再说吧。”
商怀砚：“这……”
易白棠话说到这里，倒是突然想起什么，暂时放下电视中的内容，一转脸看向商怀砚。
毫不意外，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额头砰地撞了个正着！
商怀砚手里的橘子没拿稳，一下从手掌中滚落下去。
易白棠眼明手快，赶在橘子调出掌心之前一把将橘子连同商怀砚的手一起握住：“小心！”
商怀砚：“嗯，没事——”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
易白棠抬手按在商怀砚的额头，目光专注而严肃地盯着商怀砚的面孔片刻，突然特别温柔，轻轻揉了揉。
商怀砚：“……”
惊吓。
易白棠揉了片刻，自觉满意，收回放在对方额头上的手，再顺手撕开了就在手里的橘子，将其中一瓣递到商怀砚唇边。
商怀砚：“……”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僵硬突然从腰眼的位置一路蹿到肩膀，商怀砚呼吸停顿片刻，目光在盯着沾了点橘子汁水的手指，不知道作何反应。
易白棠：“？”
他再伸了伸手，将橘子瓣按在商怀砚的嘴唇边。
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力道，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却犹如暗含了恶魔的呢喃轻笑。
作为一个凡人，商怀砚没能抵抗住这突然降临的蛊惑。
他的脑海大约空白了那么一瞬，这一瞬之间，本能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张开嘴，咬住递到唇边的那片橘子瓣，再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以及唇前的手指。
手指上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易白棠猛然一怔，一下盯住商怀砚。
四目相对。
商怀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
他尴尬极了。
可尴尬之中，又有一丝隐秘的兴奋如同火星蹿起，藏在血肉神经的末梢，随着血液的流淌一跳一跳，让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
电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絮絮叨叨播放着：“这次参与地狱料理大赛的两方选手各自准备了以下菜谱，来自郭刻尔克的j先生的菜谱是——”
易白棠脸上慢慢露出了一点疑惑，他看着商怀砚，说：“你——”
这绝对是商怀砚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难！关！
联想到易白棠之前对自己表现出来的种种友情，不用等对方将剩余的话说出口，商怀砚就能预测到接下去自己听见的必然是拒绝。
一定是再直白不过的拒绝。
一定是拒绝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跟他来往了！
商怀砚简直不能更后悔了，如果人能够穿越，他一定要穿越回一分钟之前把自己给打死。
被蛊惑就被蛊惑吧，结果就咬了根指头，咬指头有什么用啊？要咬应该把对方直接咬上床去，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
商怀砚内心发狠，脑筋急转，表面满不在乎地风流一笑：“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先诚挚道歉，承认自我错误。
“不过美人当面毕竟有点情不自禁。”
再恭维对方，暗示自己的性向问题，以备未来的更进一步。
“如果你不喜欢，我保证下次不再做出这样的举动。”
最后再次诚挚道歉，缓解对方对于同性恋的焦虑。
“我知道，我们是好朋友，这个感情不会变质——”只会进化。
并不忘打出最关键的感情牌，稳住对方！！
当上面四句话说话，进可攻退可守，商怀砚都要为自己喝彩了，他特别期待地看着易白棠，希望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反应。
易白棠默了默。
他收回手指，在内心暗暗琢磨。
他早就知道怀砚的性取向有点问题。
他虽然很努力地想把对方掰到友情路上，但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效果。
其实这个好像也无所谓，反正和怀砚亲嘴的感觉不是很坏，也许他们尝尝爱情路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但是易白棠这两天一直有点想不明白。
为什么小树苗眼看着倾斜倾斜都要倾斜到自己身上了，却偏偏不肯承认自己是倾斜的呢？
现在他听着商怀砚的话，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最关键的问题！
原来，商怀砚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倾斜的，他喜欢所有长得漂亮的人！
虽然易白棠自认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会比自己更漂亮，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毕竟，对于小树苗的味道，他也好好奇了……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被撩呢……
“好吧。”易白棠想不到解决的方法，面无表情应了一句，也不看商怀砚，也不再给商怀砚橘子吃，自顾自地看起了电视。
“……”这是接受了他的解释吗？商怀砚看着易白棠暗暗揣测，他试着继续之前的话题，“刚才说到换个饭店……你有没有打算换个大点的饭店？”
“嗯？”
“换一个大点的饭店，只要规划经营起来，以后你就可以一直继续放飞自己的料理，还能把这个当成特色节目。”商怀砚说，他随便想想就想到了个赚钱娱乐两不误的选择。
“算了，麻烦。”易白棠懒懒说。
商怀砚还想说什么。
电视的背景音突然发生变化：“现在是广告时间，我们将为您插播以下情况：五年一度的《厨王争霸赛》将在今年六月再次开办，此处的厨王争霸赛除常规赛事之外，还将附加特别赛事。特别赛事的参赛流程暂且保密，但最终的胜利者将能与一位神秘嘉宾同台竞技，无论胜负，参与者均有五百万奖金与《厨师心炼心得》一份可拿……特别赛事报名参赛条件为：1参与厨王争霸赛，获得前三名的佳绩；2本人拥有业内认可的饭店的认证厨师资格。感谢您的收看，广告之后，《地狱料理大赛》马上开始！”
沙发上的易白棠坐直了身体。
他定定地看了电视片刻，久到在旁边的商怀砚心生疑虑的时候，方才转脸，难得一笑，像雪中倏然盛开了一朵花，于终年的平淡中辗转露出一点锋锐：“那些不是我需要的规划。”
“这才是。”
【poisson】
第27章
“你没事去查查，《厨王争霸赛》的附加赛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说这句话的同时，商怀砚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行政总裁办公室里头。
冬日里明亮的太阳光从背后的落地窗中射入，反将坐在椅子上的人勾勒进阴影里头。
站在办公桌之前，正有一大堆事物要向总裁汇报的总裁助理：“……”这是什么？？
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椅子一转，窗帘跟着降下，商怀砚用指关节扣着桌面上：“最近有什么事情没有？”
助理忙说：“有！有件大事！”
商怀砚：“你说。”
助理义愤填膺，暂时忘记刚才的的质疑：“商经理不让我们的人接触姜氏企业的人！想要将姜氏企业的那个合作项目给独吞！”
商怀砚一笑：“哦。”
他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自己走到办公室的角落倒了杯水慢慢喝，再将一把鱼食洒进鱼缸里，才悠闲说：“算了，好歹我是总裁，他是经理，没道理我要去和他抢功劳。”
虽然放在一般企业来说，经理确实是行政总裁的手下。
但在这家企业里头，事情有点复杂，首先这是一个庞大的企业，其次行政总裁上边还有恨不事事插手的股东团和暂时退居幕后却把控一切的董事长，再次商总裁和商经理同样姓商……说多了都是豪门恩怨。
助理有点郁闷，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道：“商总，以前你不是这个态度的，还是交代我们多关注商经理那头，不要给他们太多发展的空间。”
商怀砚撒完了鱼食，看着一浴缸大大小小的鱼竞相争逐之后，又悠悠闲闲地点了一根烟：“你自己都说了，是之前。”
他看着助理不忿以及疑惑的神态，还是再对心腹说了两句话：“也没什么，最近想通了一点事情，做人还是要及时行乐比较好。”然后赶在助理要说话之前，轻轻一挥手打断了那些，“行了，这事儿我会处理，别忘记我刚才吩咐过你的事情。”
助理：“？？”您吩咐过我什么？
商怀砚再次叮嘱：“记得去找有关《厨王争霸赛》的附加赛具体情况，参与人员，承办方，在厨师业界的地位等等，都查清楚了告诉我。”
助理：“……”等等，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他沉默片刻，突然面无表情：
“商总，这一个月以来，你都没有和之前的那些情人联系了。其中王小姐几次三番将电话打到我的手机里来，我之前都用钻石首饰安抚住了她。但我看她心中越来越怀疑您有另外的情人，她之前还是是做记者的，恐怕不日就要查清楚您新情人的情况……”
商怀砚头大上一圈，几乎扬高了声音：“安抚住她！”片刻后又补充，“以及其他人。”
助理继续面无表情，一脸我办不到别找我！
商怀砚和助理对视片刻，无奈地用手指揉着额角：“行了，我知道了……姜总那边我打个电话，把他邀出来吃个午饭，和他具体谈谈吧。”
助理脸上一下子雨过天晴，挺直的腰板顿时弯了下来，笑得喜庆又机灵：“姜总是个老饕，最喜欢的就是淮扬菜，我就在盛世那边给您二位订个位置，盛世说是最近招了个好的淮扬厨师，做淮扬菜特别地道，商总您带着姜总去那边边吃边聊，绝对事半功倍。”
商怀砚懒得回答，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下去了。
他这时候再想要去抽手里头的烟，才发现在刚才的对话之中，手中的香烟因为主人的遗忘已经静悄悄熄灭了。
他哑然失笑，将连一丝火星都没有的香烟随手丢在桌子上，再绕回办公桌之后，看起这一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各种文件。
看文件的时候，他也有点漫不经心。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就是一次绑架事件，碰到了一个挺有趣的人。
但现在和过去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他开始懒于应付公司的这些斗争。
也许是因为——找到了更能够吸引他注意力的那个人，那件事？
上次他尝了尝对方手指的味道。下一次希望能尝对方嘴唇，脖颈，肩膀，以及更亲密的位置的味道。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商怀砚就感觉到了饥渴难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片刻，理智压倒欲望，忧虑重新浮上脑海：但最近几天白棠都很忙碌的样子，也不让我再过去。
是因为在准备搬家搬饭店的事情，还是因为上次我太过冲动了……？
商怀砚不觉想起易白棠的时候，易白棠正来到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之前。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口有个大型的喷水池，喷水池上面竖立着几面旗帜，分别是企业、酒店、以及酒店合伙方的旗帜。
易白棠坐出租车来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站在玻璃门前的门童连忙迎上前来。
他身穿利落的酒店制服，等车子挺稳之后，立刻帮忙易白棠拉开出租车的车门，还用手背顶在车顶的边沿处，免得坐在车里的客人撞到了头。
等车子里的人走出来，面孔暴露在阳光下，也映入门童的眼底的时候，门童顿时一怔，心中惊艳，下意识地再向易白棠周围看了看，找寻很可能跟随而来的追星一族。
当然门童并没有找到任何带着相机或者应援牌或者礼物的年轻男女，倒是同一时间来到这家五星级酒店之前的客人都似有若无地多看了易白棠几眼。
易白棠没注意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这两天他在京城中几个五星级酒店吃了一圈，最终选择了味道最好，菜系最多的一家留下来。
他径自走进酒店大厅，来到服务台前，在服务台后微笑站立的小姐开口之前说：“我来应聘。”
服务小姐脸上的笑容不变：“好的先生，盛世酒店行政助理以及客房部经理的应聘在三楼3001号会议室；达信电影公司新戏角色的海选在4001号会议室；思冠实业的——”
“我是来应聘酒店厨房部的。”易白棠打断对方的话。
服务小姐一愕：“抱歉先生，盛世最近并没有来自厨房部的招聘计划。”
“有。”易白棠淡淡说。
服务小姐重新微笑：“肯定是有什么消息传递错了，我并没有接到这类的通知。”
易白棠撩了一眼服务小姐，再转头看了一眼位于宽敞大厅角落的大挂钟，不再说话，将手插入兜里，斜靠在了旁边。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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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商怀砚：“没什么事？”
易白棠：那我快不快跟你有什么关系？
商怀砚再一次从易白棠的眼神中意识到对方的想法。
他有点心累，心想自己看上的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以讨好啊，要换了是从前——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他一边洗着盘子一边和易白棠有一搭没一搭说话：“你喜欢洗碗？”
易白棠淡淡说：“怎么会有人喜欢洗碗。”
商怀砚点点下巴，洗碗的时候，水龙头下的水流溅到了他的脸上，随着这个动作晃悠悠滴下来，滴到了易白棠的胳膊上。
“那你还洗得这么认真？”
易白棠看了一眼胳膊上的水珠，想起了上一次的亲吻。
小树苗又用叶子撩我了！
之前的鸡酥盒也是！
天天在撩我。
哼～
虽然撩得不让人讨厌啦……
易白棠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必要的意志磨练而已，想吃甜美的果实就必须先精心照顾树苗。”他一语双关，说着这句话的同时，扫了一眼身旁的商怀砚。
商怀砚竟无言以对。这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他想吃甜美的果实还真的不用先精心照顾树苗。
商怀砚换了个方式：“没考虑雇一个人？我觉得你的营业额应该够了。”
他本来以为易白棠还会继续义正词严地说磨练什么的，没想到对方神色平静，十分现实回答了：“唔，营业额不够。”接着易白棠又说，“这里也雇不到愿意洗三遍碗的人。”
最后那一句话……倒是真的。如果我愿意洗三遍碗，我不如去大饭店干起，晋升空间也高。
商怀砚这样想了想，突然意识到易白棠前一句说了什么。
他有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为什么营业额会不够？最近的人流量应该够了啊？”而且这家小饭店虽然小，容纳不了太多的客人，但是因为主厨的特殊性，所以人均消费其实并不低。他之前注意过，一餐饭看材料多寡，易白棠收个三五百并不稀奇。
易白棠也苦恼：“是啊！”为什么人越多越觉得营业额少呢？
两人相对沉默。
商怀砚对着易白棠狐疑片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有记流水账吗？”
易白棠理直气壮：“没有！”
商怀砚：“……”
看账本的希望破灭，商怀砚只好又问：“上次我和你一起去市场拿了三头鲍，三头一千五，我记得你前两天做成料理了……”他还记得其中一个被自己给吃掉了！难道是因为我吃了太多了？从小到大或许有这样那样不如意，但从来没有为食物担心的他这一回是真的开始发愁自己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易白棠“唔”了一声：“没错，一头做成了料理，另外一头还在冰镇。”
商怀砚：“你做得料理的那头，我记得是……”
易白棠帮对方补充完毕：“参丝鲍鱼蒸鸡汤。”
商怀砚快速回忆一下，他每次来易白棠这里吃东西，就没有一回是食材不足食材不好的，参丝必然好几十，鸡肯定是乌骨鸡小母鸡，至少上百吧，鲍鱼就更不用说了，平均一下五百块一头。
他这样想的时候也有点心累，发现在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懂得了食材中许多差异……
问题是，他的工作方向从来没有连锁饭店和连锁酒店这一块啊＿（：3ゝ∠）＿
商怀砚随口问：“你这盅汤最后定价是多少？”他算了算，怎么也要七八百还只是没亏吧。
易白棠：“五百。”
商怀砚：“……？？？？？”
易白棠说完，自己又想了想，突然意识道：“定价太低了一点！”
商怀砚：“……你，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易白棠恢复面无表情：“算了，定价太高他们又有得闹，我也只是要几个人来练练手试试厨艺而已。”
商怀砚：“……”可是，有谁会拿几百上千的材料天天做着倒亏本呢？！
商怀砚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吐槽一句：“你有多少钱这样糟蹋！”然后他再在心里补充说，其实我有很多钱愿意给你这样糟蹋！
易白棠扫了商怀砚一眼。
带着微凉的眼神来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商怀砚不由自主开始担忧自己的口气是不是太重了。
其实只要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又是什么大事呢！
要不回头他把公司的人拉过来包场吃饭，再专门找一个秘书替易白棠算定价好了。
毕竟穷得只剩下钱了，呵呵。
易白棠其实完全没有商怀砚想得那么多。
他的眼神反正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小时候还老被大魔王吐槽自带空调效果。
他这时候反而有点感慨，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和怀砚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呢，都可以相互问到存款这种私密的问题了！
手里的碗这时候也洗完了。
易白棠重新用洗手液洗洗手，关了水龙头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就往厨房之后的小房子走去。
商怀砚：“？”
他还没决定要不要跟上去，就见刚刚进去的易白棠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个薄薄红本子。
商怀砚：这个红本子好像有点眼熟……
易白棠将薄薄的红本子交到商怀砚手中，郑重说：“存款全在这里了，你可以随便看看，顺便帮我算算还能糟蹋多久。”
从来只用信用卡银｀行｀卡金卡黑卡钻石卡的商怀砚：“……”
第25章
但就算商怀砚手里一把金卡黑卡钻石卡，面对着此刻放在自己手中的普通红存折本子，他也在瞬间感慨万千，几乎刹那就下定了一定要征服面前这个男人的决心！
而后他定定神，翻开手中的存折本子，打定主意不管看见什么数额都不会吃惊。
存折里头的数额也确实没有让商怀砚吃惊。
不过其存款数额高低与其时间的变化却让商怀砚有点兴趣。
这张存折的年限有点久了，最初的存款日期是好几年前，一连两三年的时间，每一年都有一笔固定日期，固定数额的钱款打入这个账户之中，一次一笔五十万。
而这些打入的钱在一开始，基本没有被取出的痕迹，直到——
商怀砚看了一眼存款上边的时间，七年前，存款陆陆续续地开始发生变化，最初还没有什么规律，就是每个月有花三五千，也有花三五万的；但等到五年前，这张存折的存款被一下子取空到只剩下十万，然后就是五年的空白。
这五年之中，易白棠是去做了什么？难道换了一家银行吗？不然为什么没有任何收入支出的流水？
但就他这么多天的观察……易白棠实在不像有事没事会想要换银行的人。
何况换了就换了，最后为什么又要再换回来？
商怀砚暗暗琢磨着，再看下一行数据。
五年之后也就是三个月之前。
三个月之前，这个账户又被转入了六十万，连同原本剩余的存款，一共有一百万，然后经营了三个月的生意，只剩下了……
二十八万……
商怀砚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从一百万到二十八万，包含了饭店的租金吗？一定包含了吧？！
他一不留神，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易白棠h淡定了：“没有包含啊。”
商怀砚：“……”
易白棠：“租金有点贵。”
商怀砚：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你每个月花那么多都没觉得有点贵……
易白棠：“租金一个月五万，交了三个月。”
商怀砚：“……”
他恍惚地转头看了一下这个小店铺，竟有点不敢想象，这店铺是怎么开出五万一个月的。
商怀砚：“那……那你钱花完了这么办！”他永远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说这句话！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清醒过来了，他特别期望对方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办；那自己就可以顺势说，宝贝别怕，我来养你！
易白棠纳闷：“这有什么怎么办，随便找家顶级酒店干三个月主厨，钱不就回来了吗？还可以参加上次的厨王争霸赛，第一名一百万呢。”
商怀砚：“……”真是自信。
不过说到这里，易白棠还是有点苦恼：“找家顶级酒店干主厨的好处是漂亮材料随便用，不好的地方是不能自由发挥灵感了。可是厨王争霸赛，这种东西一般会电视台直播，而我又不能上电视台……”
话音刚刚落下，商怀砚还来不及说话，挂了“不接待客人”牌子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敲响。
两人一同听见声音，易白棠意外地挑挑眉头，转身朝外头走去。
商怀砚等在厨房里。
他知道待会儿易白棠会去看地狱料理大赛的重播，外头的那个人肯定不会被接待的。
没想到他在厨房里头等了一会，没见到走回来的易白棠，倒是听见了外头传来的交谈声。
两分钟之前，易白棠从厨房里来到外头的饭馆之中，一眼就见到站在玻璃门之外的人。
他再次挑挑眉梢，而后拉开玻璃门，让站在外头的那个人进来。
进来的是一位四十上下，相貌精明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左右看见，尤其当看到玻璃门之外，停留在这家店铺之前，想要进来却又因为门口那块不接客的牌子而踟蹰的客人时候，她眼中精光一闪，转脸对易白棠笑道：“小易啊，生意很好嘛。”
“还行。”易白棠平淡回答。
他靠着墙壁，两手先插在兜里，然后从其中一个口袋中掏出口香糖，剥开来塞进嘴里。
真是说人人到。
刚刚才和小树苗说到店铺的租金问题，租房子的户主就来了。
按照他的推断，真相只有一个，下一刻对方的下一句话必然是——
“小易啊，之前我们敲定了三个月的合同，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刚好你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证明我这个地段这个风水确实好，你看我们是不是抽个时间重新谈下合同呢？”
对方是来谈合同的！
好，我果然准确猜中了对方的想法！
易白棠面无表情，只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喝彩！
接下来，我再猜测，对方一定会要求涨租金！
房东见易白棠没有反驳，就笑眯眯地从包包里拿出一份已经拟定好的合同，交给易白棠：“来，小易，新的合同在这里，这三个月物价也涨了，我看我们合同的金额必须重新签订一下，不过阿姨知道你们年轻人手头都不宽裕，所以这次的时间还是三个月一订怎么样？”
嗯哼～我就知道自己不会猜错。
大概再过一两年，我就能锻炼出“百分百猜中人心”的能力了。
易白棠眼中流露了一丝愉悦，同样伸出手准备接住这份新的合同。
但在合同的到达易白棠手中之前，另外一只手斜插入两人之间。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商怀砚赶在最后一刻微笑地插在了房东和易白棠之间，并接过了那份合同。
其实在五分钟之前，左等右等等不到易白棠回来的商怀砚已经走出来了，只是在外头说话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他，他在旁边从头听到了尾，抓住两个重点，一，这种地段这种店面敢开价一个月五万的房东来了；二，敢开价五万的房东见易白棠刚刚把饭店经营起来，居然还敢立刻赶过来涨价！
商怀砚想到这两点就觉一股阴火自胸中蹿起！
但更为夸张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易白棠居然还若无其事地准备接过合同，一脸打算直接签署的模样。
商怀砚简直要被自己心大的宝贝气晕了！
他脸上保持着刻板的微笑，捏着手中的合同，看都不想看：“合同我们拿到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房东因为商怀砚的突然出现而愣了一下。
出于女性的直觉，她敏感地发现了商怀砚的敷衍态度，直接推断出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想易白棠和自己签合同。
她顿时有点着急了，现在距离第一次合同签署的时间也就两个多月，不用回想，她直接能将当天易白棠跑来和她签署合同的场面背出来。
一个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傍晚，一个陌生的电话突然打进自己的手机，说要租店铺。
当她赶到这里，拖着行李的，一脸风尘与疲惫模样的易白棠正坐在台阶之上。
从见面到她离开，对方统共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合同在哪里。”
第二句，“钥匙呢？”
三分钟的时间，交流已经结束，她拿出合同，对方签字；她拿出钥匙，对方接过。
然后……钱就到账了，事情就完了！
她真的以一个月五万的价钱将六十平米的商用地和六十平米的居住地一起打包出租！
这年头这么傻白甜不差钱的年轻人简直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光闪闪大彩蛋，要真一不留神放走了他，保不定得后悔个小半年。
房东笃定易白棠刚刚打开局面，是绝对不会轻易搬走的，她索性不管一旁的商怀砚，直接看向易白棠，眯着眼睛慢悠悠说：“小易啊，这两天其实是有别人和我联系的，他们都看好这个地段，愿意用比你高出不少的价格来租，你究竟要租不租，还是要给阿姨一个准话，不然你不做生意，阿姨也要做生意不是？”
易白棠其实从头到尾都在神游外物。
但他早就推断出了房东来到这里的目的，因此哪怕一句不听也不会跟不上话题。
此时他淡定冲商怀砚一伸手，打算签了合同就完事。
商怀砚眉头微皱，到底还是把合同给了易白棠。
他很少插手别人的事情，就算对以前的那些情人也保持着相当程度上的尊重，更遑论是面对易白棠了。
易白棠接过合同，翻到要签字的那一页，不意外的在租金一栏上看见了六万这个数字，至于其他的条款，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易白棠已经拿起了签字笔。
偏偏这个时候，房东想起刚才商怀砚拦的那一下，有点暗恨，又故意在易白棠将要签字的时候嚷嚷一声：“哎呀，不对，金额错了！”
易白棠与商怀砚都看向房东。
房东假装一拍脑袋说：“之前我没有想起来，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开出了六万一千，六万两千的价格，之前我们的协议是同等条件下优先给你……现在这条件也不太相等，要不意思意思，每个月再多个两千块就算了？”
说完，她特意瞟了商怀砚一眼，再笑吟吟地看着易白棠。
商怀砚脸沉了沉，不过一瞬就恢复平常，照样轻松写意地看着易白棠，让易白棠自己做决定。
两个人的视线之下，刚刚在纸上写了一个龙飞凤舞的草书姓氏的易白棠放下笔。
不用抬头，他就能感觉到来自小树苗身上隐约的沉郁。
他其实也有点不高兴。
我已经这么爽快了，都无视你赚我这么多钱，只想图个方便了。
结果你干了什么？
你让我的小树苗不开心了！
他面无表情说：“那你就找愿意付六万二的人去签吧。”接着，易白棠转向商怀砚，认真问，“你说我们换到附近哪一家店比较好。”
房东傻眼了。
商怀砚看看易白棠，又看看房东，突然噗一声笑了出来。
第26章
事情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急转直下，房东看着易白棠愣了两秒钟之后，一拍大腿，声音就尖利了起来：“哎呀我说你这个小孩子，究竟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两千块的事情嘛，你小小的饭店，随便煮个东西开价都敢开到五百，一个月的房租还差这一两千块——？”
没谁会开口和房东理论。
易白棠眼都不抬，一拉旁边的商怀砚，直接走进厨房，顺便把厨房的门给关了。
“砰”的一声，厨房门关上，门前蓝色的帘子微微摇动。
房东两步没有赶上，气得七窍生烟，用力砸着厨房门叫道：“你别以为这样就好了，你的合同只到这个月月底，如果你不续签，我就直接签给愿意接收的人了，我们的合同可是规定在签约其间只要我退回剩下费用，你就得无条件搬走的！”
最近有家饭店的生意确实不错。
最关键的是，从各种渠道知道这间饭店的客人不止知道了饭店的名气，还知道了主厨兼老板的脾气。
他们互相权衡权衡，觉得反正是真的物美价廉——都亏本了，那其余方面也是可以稍微容忍的。
所以哪怕不在饭点，这些有钱有闲又或者追求时髦的吃客也会时不时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吃到一顿主厨做的好料理。结果这一碰运气，就碰见了房东大战租户的场景。
玻璃门挡着暖气可不挡声音。
那些食客以及附近的老板员工围观了一下后，人群中居然有人开始吐槽：“唉，这房东也是想不开，你说老板都不在意有没有顾客上门今天生意怎么样了，还会在意换个地方重新开店吗？”
“就是就是。”
“这年头碰见这么有个性的老板，除了送他上天爱咋咋地之外，就只有一条道路了。”
“什么道路？”别家老板连忙见缝插针打听机密。
“还什么道路，跟着他的节奏走喽！”
人群讨论的声音最后也没有传入易白棠耳朵里。
两人照旧坐在那张不大不小的三人位沙发上。
商怀砚在坐下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朝中间挪了挪，让肩膀的衣服碰到了对方肩膀的衣服。
完美。
他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先自动自觉地从果盘中拿了一只橘子上手剥，接着又若无其事转向易白棠，这样，对方的侧脸距离自己只有不足一只手掌的宽度，他都能看见对方脸上淡淡的绒毛。
完美ax。
商怀砚心情愉♂悦，不忘说：“等过一段她就会再过来降价了。”
易白棠看着电视呢，电视里两方人马都进了场，懒懒回话：“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商怀砚：“啊？”
易白棠又懒懒说：“我刚才不是说过了？附近有哪家店铺要搬了，我就搬过去。”
商怀砚：“咦？”
前方已经开始决斗！易白棠漫不经心极了：“嗯，不过最近好像没什么店面要搬走，刚好存款也差不多了，我先去找个酒店干两个月，把存款线拉到五十万以上再说吧。”
商怀砚：“这……”
易白棠话说到这里，倒是突然想起什么，暂时放下电视中的内容，一转脸看向商怀砚。
毫不意外，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额头砰地撞了个正着！
商怀砚手里的橘子没拿稳，一下从手掌中滚落下去。
易白棠眼明手快，赶在橘子调出掌心之前一把将橘子连同商怀砚的手一起握住：“小心！”
商怀砚：“嗯，没事——”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
易白棠抬手按在商怀砚的额头，目光专注而严肃地盯着商怀砚的面孔片刻，突然特别温柔，轻轻揉了揉。
商怀砚：“……”
惊吓。
易白棠揉了片刻，自觉满意，收回放在对方额头上的手，再顺手撕开了就在手里的橘子，将其中一瓣递到商怀砚唇边。
商怀砚：“……”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僵硬突然从腰眼的位置一路蹿到肩膀，商怀砚呼吸停顿片刻，目光在盯着沾了点橘子汁水的手指，不知道作何反应。
易白棠：“？”
他再伸了伸手，将橘子瓣按在商怀砚的嘴唇边。
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力道，在这种时候以这种方式出现，却犹如暗含了恶魔的呢喃轻笑。
作为一个凡人，商怀砚没能抵抗住这突然降临的蛊惑。
他的脑海大约空白了那么一瞬，这一瞬之间，本能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张开嘴，咬住递到唇边的那片橘子瓣，再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以及唇前的手指。
手指上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易白棠猛然一怔，一下盯住商怀砚。
四目相对。
商怀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
他尴尬极了。
可尴尬之中，又有一丝隐秘的兴奋如同火星蹿起，藏在血肉神经的末梢，随着血液的流淌一跳一跳，让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
电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絮絮叨叨播放着：“这次参与地狱料理大赛的两方选手各自准备了以下菜谱，来自郭刻尔克的j先生的菜谱是——”
易白棠脸上慢慢露出了一点疑惑，他看着商怀砚，说：“你——”
这绝对是商怀砚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难！关！
联想到易白棠之前对自己表现出来的种种友情，不用等对方将剩余的话说出口，商怀砚就能预测到接下去自己听见的必然是拒绝。
一定是再直白不过的拒绝。
一定是拒绝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跟他来往了！
商怀砚简直不能更后悔了，如果人能够穿越，他一定要穿越回一分钟之前把自己给打死。
被蛊惑就被蛊惑吧，结果就咬了根指头，咬指头有什么用啊？要咬应该把对方直接咬上床去，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
商怀砚内心发狠，脑筋急转，表面满不在乎地风流一笑：“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先诚挚道歉，承认自我错误。
“不过美人当面毕竟有点情不自禁。”
再恭维对方，暗示自己的性向问题，以备未来的更进一步。
“如果你不喜欢，我保证下次不再做出这样的举动。”
最后再次诚挚道歉，缓解对方对于同性恋的焦虑。
“我知道，我们是好朋友，这个感情不会变质——”只会进化。
并不忘打出最关键的感情牌，稳住对方！！
当上面四句话说话，进可攻退可守，商怀砚都要为自己喝彩了，他特别期待地看着易白棠，希望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反应。
易白棠默了默。
他收回手指，在内心暗暗琢磨。
他早就知道怀砚的性取向有点问题。
他虽然很努力地想把对方掰到友情路上，但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效果。
其实这个好像也无所谓，反正和怀砚亲嘴的感觉不是很坏，也许他们尝尝爱情路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但是易白棠这两天一直有点想不明白。
为什么小树苗眼看着倾斜倾斜都要倾斜到自己身上了，却偏偏不肯承认自己是倾斜的呢？
现在他听着商怀砚的话，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最关键的问题！
原来，商怀砚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倾斜的，他喜欢所有长得漂亮的人！
虽然易白棠自认世界上没有多少人会比自己更漂亮，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毕竟，对于小树苗的味道，他也好好奇了……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被撩呢……
“好吧。”易白棠想不到解决的方法，面无表情应了一句，也不看商怀砚，也不再给商怀砚橘子吃，自顾自地看起了电视。
“……”这是接受了他的解释吗？商怀砚看着易白棠暗暗揣测，他试着继续之前的话题，“刚才说到换个饭店……你有没有打算换个大点的饭店？”
“嗯？”
“换一个大点的饭店，只要规划经营起来，以后你就可以一直继续放飞自己的料理，还能把这个当成特色节目。”商怀砚说，他随便想想就想到了个赚钱娱乐两不误的选择。
“算了，麻烦。”易白棠懒懒说。
商怀砚还想说什么。
电视的背景音突然发生变化：“现在是广告时间，我们将为您插播以下情况：五年一度的《厨王争霸赛》将在今年六月再次开办，此处的厨王争霸赛除常规赛事之外，还将附加特别赛事。特别赛事的参赛流程暂且保密，但最终的胜利者将能与一位神秘嘉宾同台竞技，无论胜负，参与者均有五百万奖金与《厨师心炼心得》一份可拿……特别赛事报名参赛条件为：1参与厨王争霸赛，获得前三名的佳绩；2本人拥有业内认可的饭店的认证厨师资格。感谢您的收看，广告之后，《地狱料理大赛》马上开始！”
沙发上的易白棠坐直了身体。
他定定地看了电视片刻，久到在旁边的商怀砚心生疑虑的时候，方才转脸，难得一笑，像雪中倏然盛开了一朵花，于终年的平淡中辗转露出一点锋锐：“那些不是我需要的规划。”
“这才是。”
【poisson】
第27章
“你没事去查查，《厨王争霸赛》的附加赛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说这句话的同时，商怀砚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行政总裁办公室里头。
冬日里明亮的太阳光从背后的落地窗中射入，反将坐在椅子上的人勾勒进阴影里头。
站在办公桌之前，正有一大堆事物要向总裁汇报的总裁助理：“……”这是什么？？
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椅子一转，窗帘跟着降下，商怀砚用指关节扣着桌面上：“最近有什么事情没有？”
助理忙说：“有！有件大事！”
商怀砚：“你说。”
助理义愤填膺，暂时忘记刚才的的质疑：“商经理不让我们的人接触姜氏企业的人！想要将姜氏企业的那个合作项目给独吞！”
商怀砚一笑：“哦。”
他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自己走到办公室的角落倒了杯水慢慢喝，再将一把鱼食洒进鱼缸里，才悠闲说：“算了，好歹我是总裁，他是经理，没道理我要去和他抢功劳。”
虽然放在一般企业来说，经理确实是行政总裁的手下。
但在这家企业里头，事情有点复杂，首先这是一个庞大的企业，其次行政总裁上边还有恨不事事插手的股东团和暂时退居幕后却把控一切的董事长，再次商总裁和商经理同样姓商……说多了都是豪门恩怨。
助理有点郁闷，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说道：“商总，以前你不是这个态度的，还是交代我们多关注商经理那头，不要给他们太多发展的空间。”
商怀砚撒完了鱼食，看着一浴缸大大小小的鱼竞相争逐之后，又悠悠闲闲地点了一根烟：“你自己都说了，是之前。”
他看着助理不忿以及疑惑的神态，还是再对心腹说了两句话：“也没什么，最近想通了一点事情，做人还是要及时行乐比较好。”然后赶在助理要说话之前，轻轻一挥手打断了那些，“行了，这事儿我会处理，别忘记我刚才吩咐过你的事情。”
助理：“？？”您吩咐过我什么？
商怀砚再次叮嘱：“记得去找有关《厨王争霸赛》的附加赛具体情况，参与人员，承办方，在厨师业界的地位等等，都查清楚了告诉我。”
助理：“……”等等，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他沉默片刻，突然面无表情：
“商总，这一个月以来，你都没有和之前的那些情人联系了。其中王小姐几次三番将电话打到我的手机里来，我之前都用钻石首饰安抚住了她。但我看她心中越来越怀疑您有另外的情人，她之前还是是做记者的，恐怕不日就要查清楚您新情人的情况……”
商怀砚头大上一圈，几乎扬高了声音：“安抚住她！”片刻后又补充，“以及其他人。”
助理继续面无表情，一脸我办不到别找我！
商怀砚和助理对视片刻，无奈地用手指揉着额角：“行了，我知道了……姜总那边我打个电话，把他邀出来吃个午饭，和他具体谈谈吧。”
助理脸上一下子雨过天晴，挺直的腰板顿时弯了下来，笑得喜庆又机灵：“姜总是个老饕，最喜欢的就是淮扬菜，我就在盛世那边给您二位订个位置，盛世说是最近招了个好的淮扬厨师，做淮扬菜特别地道，商总您带着姜总去那边边吃边聊，绝对事半功倍。”
商怀砚懒得回答，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下去了。
他这时候再想要去抽手里头的烟，才发现在刚才的对话之中，手中的香烟因为主人的遗忘已经静悄悄熄灭了。
他哑然失笑，将连一丝火星都没有的香烟随手丢在桌子上，再绕回办公桌之后，看起这一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各种文件。
看文件的时候，他也有点漫不经心。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就是一次绑架事件，碰到了一个挺有趣的人。
但现在和过去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了。
他开始懒于应付公司的这些斗争。
也许是因为——找到了更能够吸引他注意力的那个人，那件事？
上次他尝了尝对方手指的味道。下一次希望能尝对方嘴唇，脖颈，肩膀，以及更亲密的位置的味道。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商怀砚就感觉到了饥渴难耐。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片刻，理智压倒欲望，忧虑重新浮上脑海：但最近几天白棠都很忙碌的样子，也不让我再过去。
是因为在准备搬家搬饭店的事情，还是因为上次我太过冲动了……？
商怀砚不觉想起易白棠的时候，易白棠正来到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之前。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口有个大型的喷水池，喷水池上面竖立着几面旗帜，分别是企业、酒店、以及酒店合伙方的旗帜。
易白棠坐出租车来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站在玻璃门前的门童连忙迎上前来。
他身穿利落的酒店制服，等车子挺稳之后，立刻帮忙易白棠拉开出租车的车门，还用手背顶在车顶的边沿处，免得坐在车里的客人撞到了头。
等车子里的人走出来，面孔暴露在阳光下，也映入门童的眼底的时候，门童顿时一怔，心中惊艳，下意识地再向易白棠周围看了看，找寻很可能跟随而来的追星一族。
当然门童并没有找到任何带着相机或者应援牌或者礼物的年轻男女，倒是同一时间来到这家五星级酒店之前的客人都似有若无地多看了易白棠几眼。
易白棠没注意站在自己身旁的人，这两天他在京城中几个五星级酒店吃了一圈，最终选择了味道最好，菜系最多的一家留下来。
他径自走进酒店大厅，来到服务台前，在服务台后微笑站立的小姐开口之前说：“我来应聘。”
服务小姐脸上的笑容不变：“好的先生，盛世酒店行政助理以及客房部经理的应聘在三楼3001号会议室；达信电影公司新戏角色的海选在4001号会议室；思冠实业的——”
“我是来应聘酒店厨房部的。”易白棠打断对方的话。
服务小姐一愕：“抱歉先生，盛世最近并没有来自厨房部的招聘计划。”
“有。”易白棠淡淡说。
服务小姐重新微笑：“肯定是有什么消息传递错了，我并没有接到这类的通知。”
易白棠撩了一眼服务小姐，再转头看了一眼位于宽敞大厅角落的大挂钟，不再说话，将手插入兜里，斜靠在了旁边。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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