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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

    [明]重生之武宗记事 作者:紫微不是花

    第20节

    其实他也不是越活越幼稚,实在是连番的打击让他越发明白,要珍惜眼前人。他所有的脆弱和最美好的向往都给了杜若,在他面前自然愿意扮演一个专心爱他的童稚的孩童。而且,这样也相当不错不是吗?既增加了情趣,又能名正言顺的腻着他。

    第二日,杜若进宫谢恩之后,从漕运出发,经过大运河直奔江西。

    而马文升在这一天和儿子一起,重新收拾戎装,在京营点兵,准备发兵西北,讨伐许进叛贼。

    现在正是江西的秋天,天刚刚下了一场雨,稍微有点冷下去。太阳一出来,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夏日的余温,可是百姓们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因为宁王叛乱,江西大乱,本地新一季的粮食收不上来,外面的粮食买不了,许多江西人家里,已经断粮了。

    九江星罗棋布的小宅院里,老奶奶把家中最后一点米和野菜煮了一锅粥。小孙儿是一家的希望,老奶奶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他叽里咕噜两下喝进了肚子。儿媳妇是当家人也不可亏待,和自己一样舀了一碗小的。等到两个孙女儿了,只有两碗锅底胶泡的开水。两个孙女看着弟弟的大碗,委屈的不行。

    “今天这是最后一点米了,明天就只有野菜了。要不然,还是照我的主意,咱们一家人偷溜到乡下去你娘家去,他们农家人,粮食总还是能屯下去的一点。这样也不至于饿着了我的大孙子。”

    儿媳妇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是宁王叛军如今掌握着九江城,只许进不许出,她就是长了翅膀也不一定飞的出去。“我昨天遇见周嫂子了,她说他家男人还在守着城门,不许人出去。昨天又在城门口杀了一批人,尸体还丢在那里没有人管。”

    老奶奶倒是有些羡慕老周家,虽说他们家男人当初是做衙役的,但是如今投了宁王吃香的喝辣的,就连他媳妇头上都开始簪金戴银起来。自己的儿子在外行商,不知道自己饿死之前还能不能见他一面。

    到了晚上,孙子还是饿的嗷嗷叫,老奶奶心中一横,打定主意要去城门口那里探探口风,实在不行这一家的家底都可以送给来周家,先保住命再说。

    第二日,老奶奶换上自己最破的衣服,用破手绢裹了自己的一些簪环之物,自去城门找周衙役。

    才到城门口,只见前面横七竖八躺了一大片的尸体。在阳光下,这些尸体散发着恶臭,苍蝇嗡嗡嗡的在那里寻找食物。两边的空地上扎着许多的帐篷,里面胡乱坐着睡着许多人,也有人在那里站岗,手里拿着脏污的红缨枪。

    老奶奶感到一阵恶心,一个胡乱穿着甲胄的人拦住了她,“诶诶,今天不能出城啊,谁执意要出去,那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老奶奶赶紧拿出一个小金耳环塞到他手里,赔笑道:“我是来找守城的伍长周小虎周老爷的,麻烦你告诉他一下。”

    看了一眼心里的东西,他一阵欣喜,接着强装正经道:“他我确是知道的,你且等等啊,我替你叫去。”

    老奶奶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上面城墙上有人叫喊了一声,“朝廷的兵马到了。”大家都惊动起来。穿甲胄的穿甲胄,找兵器的找兵器,其他的都涌上城墙去了。她吓的腿都软了,见旁边堆着一大堆柴禾,三两下爬到里面去,藏好了,这才松了一口去。

    城门外,王守仁看着九江高高的城墙,有些怀疑杜若是否说的是实话,“即使这东西是爆竹威力的千倍百倍,但是真的能炸开城墙?”

    杜若看了看正在装引线的炸药包,笑道:“这也并不是为了把城墙炸开,不过是为了威慑对方而已。此物爆炸发出的声响犹甚于天雷,威力比佛郎机人的红衣大炮厉害百倍。有它在前先去其士气,再用器械攻城,这九江可不是手到擒来。”

    王守仁这才打消疑虑点点头,表示认可。

    士兵们把炸药包装好了,在外面包上一层厚棉絮,直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用投石机投到了城门空中。军中的神箭手一只火箭直射到炸药包上把它点燃,只听碰的一声激射出无数铁钉来,当即就听见有人呼痛的声音,打了城墙上的士兵一个错手不及。

    见这个法有子果然有用,众人都激动起来。连忙将那些炸药包都投掷出去。

    杜若看城墙上的人惨叫连连,心中的那点欣喜之感全都没有了。其实这炸药包也只是看着好看而已,真正说威力还没有水师装备的红衣大炮强悍。可就是这么一点新奇的东西就吓得大家这样。一想到我华夏就是因为这样一些微末的东西漂泊了百年,也流亡了百年,杜若满心伤痛。

    “国公爷是否觉得这样杀戮太过了!”说话的是一个偏将,他心中其实有些看不起杜若这样的勋贵子弟,言语中很是有些嘲讽。

    “这样东西,今日伤了这么多人命。往后,还不知道要用多少人的血肉来喂养它。”这倒是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杜若看着王守仁,心道他倒是和别人不同。

    王守仁回望了一眼杜若,心中生叹:皇上弄出这些东西来,也不知是大明之福,还是大明之祸。只是现在谈论这些东西都是无用功,王守仁定了定心神,大叫道:“攻城!”鼓手擂军鼓,攻城的队伍开始攻城。

    老奶奶躲在柴禾堆里,过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天上似乎有打雷的东西,忙跪地祈祷道:“皇天后土,菩萨在上,这雷就该劈死这些人才对。”不一会儿,那雷声想的更密更急了,还夹杂着惨叫声。老奶奶心想:难道真的是自己感动了菩萨,自家忙探头看看,有没有神仙在天上。只是她这柴垛太高,她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忽然,外面发出整天的喊声,她知道这是朝廷的军队攻城,又忖度道:难道是朝廷里边那些神人弄出的这样大的动静?她虽然是无知妇人,也爱听个曲儿,喜欢听听故事,知道这攻城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自己应该躲得远远的才对。

    她忙爬出柴堆中央,才发现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不停的有血肉模糊的伤兵被扶到城墙下面来。有的手脚完好,没有受伤,结果扶人下来就跑了。老奶奶赶紧跑出来,没跑两步就撞着了一个逃跑的人,那人使劲把她推到一边。

    她摔得下半身疼的不行,走路都有些困难。她一心求生,跛着腿挨到了城墙边上一间破烂房舍,晕乎乎的躺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见彭的一声,把她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看过去,许多人都在往城里跑。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自觉的也想跟着那些人跑,可是她的腿脚哪里跑得过他们,落在了最后。后面追来的朝廷士兵一刀要结果了他,杜若在马上一枪将那士兵的刀挑开,冷声道:“我到时候补给你一个人头,你先去追其他人吧!”

    见好英俊的一位将军发话了,她知道自己安全了,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等她再醒过来时,身边只围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孙女,见她眼睛睁开了,扑上来哭道:“祖母!”

    她看了一眼四周,是一间极破烂的屋子,只有自己躺的这一个地方尚算干净。自己儿媳妇从外面端着药进来,见到她醒了,惊喜道:“娘,你醒了?”

    “这儿是哪里?”

    “这是一间废弃的房舍。是朝廷的杜将军救了娘,还把娘安置在这里。”儿媳妇心中也高兴,她听说朝廷的兵马已经收复了九江城,以为自己婆婆已经死定了,哪知道自己婆婆有这样大的福气,居然遇见了杜将军死里逃生。

    等她稍微好些了,准备带着儿媳妇准备去谢谢这位杜小将军,杜若却婉拒了。

    看厅内的众人都看着自己,杜若正声道:“相信各位也知道朝廷对西北军的政策,投降者不杀,还允许他们解甲归田。对待士兵尚且如何,何况是下面的老百姓们。他们本就是我大明的子民,受叛贼的欺辱已经够苦的,哪里还能让我们再行一遍叛军的暴行?当日本爵就曾说过,按人头论赏者,只要其中有用妇孺的人头充数的,功降一等。只要能俘虏敌军的本爵另外出钱犒赏。话我是说在这里,今日我本爵要照这样办,不知道王大人有什么异议?”

    这件事王守仁自己曾经在杜若那里应过的,王守仁自己不好不答应。他是答应了,下面其他地方来的援军就不一定能答应这样一件事情了,当即就有年纪大一些的将军顶撞道:“咱们打仗作战,自古就是按人头论功。小国公爷到底是外行,不懂这里面的道数买还是不要乱说话才好。”

    杜若冷声笑道:“本爵的确是外行,也的确不懂这里面的道数。正是不知道才要改,才好改。你们拿朝廷的俸禄,朝廷养着你们,是为了保护大明子民,不是为了让你们滥杀无辜冒领军功的。今日我就要改了这千年陋习,你,服!还是不服!”

    往日军中就多有陋习,最大的一个就是军纪不整。经常出现平叛的比叛乱的还要作践地方的情况。朱厚照想要改却成效甚微。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怎么样杜若管不着,自己看的见一定是要管一管的。

    其他人还待闹,看见只有自己几个人说话,大家都静静的,顿时没了底气,只好愤愤坐下。

    看场面终于平静了下来,杜若说道:“有些将军可能没有当日听到本爵说的话,皇上已经应允了本爵,叛王的的金银财物,除了敕造之物,到时候都充作军饷发放给各路援军。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绝对不能出现烂杀平民,冒领军功这样的事。皇上要看到是一个完整的江西,而不是一个被宁王和朝廷双重蹂躏的焦土。皇上的厚望,各位可知?”

    杜若这是打的两手的算盘。即使不说是朱厚照的旨意,到时候各路军队攻入南昌,宁王府少不得也要被洗劫一空。还不如用这样一个虚名换了他们的不滥杀无辜。还有一点,若是没有这样一条旨意,这些东西,少不得就是先攻入南昌的几支军队分赃。可是现在名义上它们是属于所有援军的,大家都盯着,有些人难免要收敛些吃相,免得太过难看。

    他这样打个棒槌再给个甜枣,众人都服气。

    夜已经渐渐深了,朱厚照还在批阅奏折,刘健在他的下方写这几日的战报总结。朱厚照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腕,叫道:“敬连,蒸两碗热热的牛乳过来。”敬连忙答应出去了,一会就把东西端了进来,一杯放在朱厚照面前,一杯放在刘健面前。

    “刘大人暂时歇歇吧,喝一杯牛乳解解乏。”

    刘健连忙谢恩,把文书都挪到一边了,才把牛乳端过来喝。

    朱厚照突然想起刘东来,问刘健道:“承恩身体可还好?前两天似乎听说府上又请了许多大夫,可是他又有什么不好?”

    刘承恩身体一直都不好,从小喝药比吃饭还多,刘健苦笑道:“不过还是时气变幻,身子有些不好罢了,其他也没有什么。”

    朱厚照想起了刘东,他在南京也不知这么样了。刘健这样一个老人,幼子远在南京,只带着一个病弱的孙子也是不容易。他想了想说道:“薛大夫虽然是专治骨科外伤,他一个徒弟在体弱之人的调养上却很有造诣。你不如找他看看,或许会有用处。”

    听了这句话,刘健赶紧跪下谢恩。薛己如今的身份可不比以往,他带着几个徒弟又是种痘又是研究什么手术,神医之名传遍大江南北。只是薛己洁身自好,申明了不和任何官宦来往,要看病只上他的坐堂的药铺去看病,刘承恩这样的情况不长期请脉调养去了也无益。

    如今皇上发话了,那又是另一种办法了。薛己这样既不算破了自己的规矩,也算是为自己孙子看了病。只希望刘承恩这一次能好起来才不枉皇上的一番苦心。

    “起来吧。”朱厚照亲自将他扶起来,微笑道:“你年纪也大了,等刘东这一任到了,你也为他某个京差吧。子欲养而亲不在,朕也不做这个恶人,就让你们父子两个团聚。”说完,自己背手转身要走。刘健却又跪了下去,深深的磕了一个头。朱厚照拉也拉不住,

    宫门落锁前,高凤亲自送了刘健出去。敬连在那里边收拾东西,边跟朱厚照说着朱厚炜这几日读书的情况。朱厚照听说朱厚炜也要主动请缨上战场,笑道:“当年他生来时,还是小小的一团,如今也长这么大了,也会文也会武,倒是没辜负了父皇母后的希望。还有艾草,眼看着就要成大姑娘了。前日,还有朝鲜宗室上书要求娶宗室女,太后还打趣她来着。”

    敬连看朱厚照好不容易高兴一回,也笑道:“众人都夸王爷和公主好呢。说是当年上皇的几个兄弟,做皇子时没有一个比得上现在的王爷的。”

    一个是畸形宫廷关系中长出来的歪脖子树,一个是一家人细心灌溉的笔直梧桐苗,哪里能相比。

    朱厚照想着两个弟弟妹妹小时候的趣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只觉得一阵扎手。他伸了个懒腰,比了比腿脚,站定了笑道:“这几日从白天熬到晚上,感觉整个人都生锈了。你吩咐下去,明日预备东西,朕好好收拾一次。”

    局势渐渐稳定下来,朱厚照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细想一想,他竟有好几日不曾好好洗过一个澡。想想他都些嫌弃自己,更何况,他答应过杜若要好好照顾自己。

    听了朱厚照的话,敬连有些迟疑,小心试探道:“明日皇上可还要牛犇伺候?”

    牛犇当日被朱厚照丢在了宫里,以后就很少上来伺候。可是朱厚照以前都是他伺候和刮胡子净脸,敬连不敢自作主张,还是问清楚才好。

    “听高凤说他病了,怎么着这些天还没好?”朱厚照知道高凤这是骗他,只是他只是装作不知道。他也是想给牛犇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要的是听话的下人而不是一味以规矩戒律劝解主子的下人。想到这里,朱厚照也不禁有几分感叹,自己果然越来越像大明朝的人了。以前让别人伺候自己都觉得难受,现在……

    这话的意思是还要牛犇伺候?敬连心中了然,嘴上立马答道:“正是刚刚好了。怕过了病气给皇上,所以才问了这一句。”

    “既然已经好了,哪里有那么多的忌讳。”

    敬连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依旧收拾自己的东西,伺候朱厚照睡下不提。

    这边马璁马不停蹄,先赶到太原,马文升在后面慢慢带着京营大军赶过来。

    到了太原,马璁发现军情远没有折子里说的那么急迫。愿意跟着许进造反的人是有,但是多数都是他麾下的武将。文官和老百姓从大义上来说还是否定许进的。虽然因为许进这些年在西北的功劳并没有人出来起兵反抗,舆论却多有讨伐。尤其是商人,更是一边倒的支持朝廷,反对许进。

    朱厚照这么多年提高商人地位,搞活经济的政策还是很有效的。不仅仅是上人民的生活越加富足,国力越来越强,这些商人们更是尝尽了这里面的甜头。如今许进叛乱,断了互市,也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如何肯依。如今都盼着朝廷能收复西北才好。

    西北这样荒凉的地方,一旦没有了商人和朝廷的补给,一个偌大的军队怎么补给。再加上火筛和鞑靼是恨透了许进。许进的日子也不好过。

    没想到局势是这样出人意料的好,马璁沉重的步履都轻松了几分。他身边的家人忙上来禀报道:“小将军要的一万份印单都印好了。几十个匠人赶制的孔明灯也做好了,只等着将军一声令下就可以往大同方向投放。”

    马璁点了点头,开始写起书信来。如今京中对西北局势误判的很严重,人心惶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消息扭曲的这样,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消息都传回去,免得到时候出什么事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朱厚照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看奏折。隔壁牛犇在那里整理他要用的刀具东西。拿过一个奏折,是江西的捷报,杜若为王守仁请功,朱厚照心里高兴,一个准字写的龙飞凤舞。再拿过一个,是监视藩王的宗人府上的折子,也无甚大事,朱厚照把它放到了一边,待会儿高凤再把它和其他的折子一起存档。最后一个是马璁关于西北战事的战报,他走的并不是驿站的路子。而是去年新训练出来的鸽队传的信,到京城统共只用了六天。

    西北战事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严重,原本并不需要京营出动。那最开始让京营往西北评叛的是谁来着。朱厚照有些失神。

    他原是想调动朵颜三卫和其他几部归顺大明的部落,加上周边边境驻军剿灭许进的。可是江西战报接下来就是西北出事,而且战报极其紧急,有人提出了让京营出动,朱厚照本来还想斟酌斟酌,是后来被人多方劝诫,觉得的确京营更合适些才答应的。如此看来,其中倒是的确有些猫腻。会不会是京营里哪些将军想要立功了,所以故意串通兵部的人做的?

    朱厚照坐在那里想了许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皇上,水该凉了!”牛犇等了朱厚照许久也没见他过来,只好过来催促。

    等着刘健他们下午进宫来再一起商量吧,朱厚照把折子随手扔在了书案上。他正要说话,见牛犇低着头,身体看着有些不对劲,疑惑道:“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哪知道牛犇像受了什么惊吓一样,肩膀跳了一下,头却没抬,声音有些沙哑的抢答道:“没事,没事。奴才没事!”

    朱厚照直觉不对,皱眉道:“你这个样子像没事的样子吗?高凤!你……”

    话还没说完,只看见牛犇抬起了头,直冲冲的朝朱厚照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剃刀,正是他剃胡子的刀具。旁边侍立的小太监惊叫道:“有刺客!有刺客!”

    虽然这几年,疏于锻炼,但是朱厚照的武术底子到底没有丢下,一个闪身躲过了刀锋。他见牛犇赤红着一双眼睛,表情像是要杀人一般,冷声说道:“你在宫中当值不到一年,朕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自己刺一下朱厚照躲开了,刺两下朱厚照还是躲开了,牛犇彻底急了,叫道:“不管怎么样,大不了今天就是一死罢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冲进来的侍卫拔刀就朝牛犇砍去,朱厚照忙叫道:“捉活口!”

    他马上退到一边,让侍卫和牛犇纠缠。这个时候高凤也冲进来了,见朱厚照站在门口看立马打斗,立马以头抢地请罪道:“皇上,是老奴失职,老奴罪该万死。”牛犇是他的徒弟,牛犇行刺他自然也有嫌疑,马上就有侍卫控制住了他。

    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动不动就来这一套,朱厚照最是讨厌,皱眉道:“如今事实尚不清楚,朕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公公先委屈一下。查清楚了,一定还公公一个清白。”

    正说话间,只听一声,“我牛犇今日绝矣。”他竟然自己割喉了。侍卫们乘着这时候赶紧抓住他,他血流了一脖子,脸上带着凄惨的笑。朱厚照见他伤心不深,应该没有伤到颈上的大动脉,忙叫道:“还不快给他包扎。”

    牛犇呵呵一笑,叹道:“已经来不及了。皇上,你与我有恩,更多却是恨啊。我一个人,男不男,女不女,猪狗不如的一样往上爬,结果还是人人可欺,无颜见地下列祖列宗。你是一个好人,但是你是一个皇帝。”这一番话,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也不反抗,任由别人给他包扎。只是话音刚落不久,他身体不停痉挛,等停下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了。

    “皇上,这刀上有机关。刀柄上有毒囊,他把毒囊里的毒都放出来,自裁了!”

    朱厚照心中一空,闭眼道:“查明了事情,不必处理,和他的东西一起扔到乱葬岗吧。给他个全尸!”

    这是要把他的宝贝赐还了。没想到皇上这样宽厚,众人都跪下来请罪谢恩。朱厚照挥了挥手,让他们都起来。

    此时,护卫朱厚照的侍卫们都赶了过来,就连在读书的朱厚炜也惊动了。“皇兄快吓死我们了。父皇听到你遇袭的消息,当场就站不住了,母后也心急如焚,又没有个准话。炜儿只好亲自过来看看。”

    朱厚照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他的脆弱只是杜若能看见而已。在家人面前,他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兄长,顶天立地的儿子。“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还是一个小太监前两日被罚了,心怀怨恨,想要刺杀而已。连凶器都只是一把剃刀,不用担心。”

    见皇兄说的这样轻松,乾清宫里面又的确没有什么血腥气,朱厚炜心下稍安,告辞道:“既然是这样,臣弟就不多留了,那边母后父皇还等着消息呢!”朱厚照点点头放他去了。转过头来,朱厚照问道:“封锁紫禁城,所有的东西不允许进出。其他的快去牛犇住处搜查,事发突然,他要是有同伙,少不得有行迹没有掩藏干净。另外,快把这东西送到太医院去,让他们认认这上面是什么毒·药。”众人应了,各自去了。

    朱厚照叫过敬连,吩咐道:“你亲自拿了我的圣旨到刘大人府上去,行事一定要显得匆忙。面上要露着悲戚。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

    敬连领命去了,朱厚照才转头对高凤叹气道:“朕是相信你的。只是这件事你干系不小,你也不方便呆在这里。你就随着查案的人去搜查涉案的太监宫女们吧。”

    还能管事,就说明朱厚照是看重自己的。高凤也不多说话,深深的跪下去,磕了一个头,自己去了。

    朱厚照遇刺的消息一传出宫去,整个朝廷都炸了锅。

    “什么,皇上遇刺了,此话可真?”。“应该是真的,皇上身边的敬公公亲自进刘大人府上报的信。大人连官服都没来的穿就进了宫。如今宫里已经禁严了,所有人一律不许进出。”

    “如今宫中急诏了太医,还是以上皇病重的名义。这越是遮着掩着的事,越真。恐怕,这一次……唉!”

    “你听说了吗?皇上遇刺啦。如今江西和西北都有战事,要是皇上再出了什么事?皇上也没有个子嗣,这皇位之争?嗯。”。“你就做你的大头梦去吧,你当未央宫里的那位是死的!皇上还有一个亲弟弟呢。”。“别生气,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快快快,给我收拾好,我要进宫面圣!”

    “牛犇果然得手了?”京城西郊的皇陵里,几位老太监兴奋不已。“这倒是没有想到他能成这件事。杂家还只是想让他制造一番混乱,咱们好得手。倒是没想到,他真的能成事。如今也好,咱们今晚就动手,不要辜负了他用性命制造的机会。”

    众人都答应了,各去准备去了,只等着今晚进入京城,成就一番大事。

    “公公要不要看一看再动手,咱们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他原来也是紫禁城里数得上号的太监,专管营造之事,可惜牵连如当今皇上登基之事,所以被发配到西山来守陵。

    这个徒弟是自己唯一的心腹了,老太监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轻声道:“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若是这件事是真的,早动手早完事,也免得横生枝节。若是这件事是圈套,咱们早动手还有一条生路,若是晚动手,上面查出来了,咱们也没命活。”沉默了半晌,他看着难过的徒弟,叹气道:“既然当初有了这个心思,咱们就收不了手了。要不然是高官任坐,骏马任骑,要不然……”

    看见自己师傅点头,徒弟心中也有说不出的滋味,“咱们好以前好的伺候主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查出来了,是兴王朱佑杬勾结老太监们做的。他们准备就着这件事情制造混乱,乘着京营出京京城防务虚弱的空档,要硬闯紫禁城,制造宫变。”

    听着刘健的话,朱厚照背手站在窗前,“他们的兵马从哪里来?”

    “以前京营淘汰的勋爵子弟,还有原本西山的驻兵,他们和太监们臭味相投,又被兴王朱佑杬允了高官厚禄,自然是万分愿意的。”刘健也没想到西山居然隐藏着这样一股势力。原来以为西山都是些老弱残兵还有年老失势的太监,却没想到,他们还能纠结成一股势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正是这混乱的局势给了他们机会,朱厚照心中自我检讨。“你拿着虎符亲自去调军械所的守卫军,炜儿和你一起去。朕亲自带领禁卫军,务必在京城城门内将他们辖制住。咱们来一出瓮中捉鳖。”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朱厚炜身穿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倒是很有几分朱厚照小时的虎气。刘健看着他很有些欣慰,原想着皇上以后没有子嗣怎么办,现在看来有这么一个皇太弟也是不错的。反倒是到时候皇上要是有个子嗣,有这么厉害的皇叔,才是一大隐忧。

    “刘大人,本王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牛犇对皇兄不利。按说他一身富贵荣华都系于皇兄一身才对。他这样做,就不合情也不合理呀!”朱厚炜从小被父亲母亲哥哥宠着长大,学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之策,对于这些阴私只是有些模糊的概念,并不能十分了解其中的道道。

    对于朱厚炜,刘健还是很耐心的。虽然朱厚照的在位这几年,出了不知道多少事情,自己有些时候也不是太支持他的改革,他的改革触动了各方利益如今更是让江山风雨飘摇。但是刘健有眼睛,他看的出来,整个大明在朱厚照手里是越来越好的。尤其是这一次一下子铲除宦官、藩王、军功派几大势力,没有掣肘之力,他的改革必然会走的更好更远。

    “王爷,这就是平常所说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有怨 。”刘健也不点名,只说了道理,让朱厚炜自己悟。

    所以恐怕还是这个牛犇因为上次犯错被朱厚照疏远了就产生了怨恨,朱厚炜这样想,见人都到齐了,翻身上马准备出发。“本王还想着这军械所要这么多兵马护卫干什么,如今看着倒的确有些用处,在不经意处还能发挥一些出人意料的功效。

    “军械所每一年所研造的各种军械火器,就连微臣都没有权利去看的。连微臣都是如此,其他人更不必说了。就说朝鲜、日本两国,哪一国不是对咱们的军械所和新种粮食虎视眈眈。就连前几日来使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都被大明的火器被镇住了。所以火器之事,实乃国之重器,皇上为军械所养上这五千兵马也是一应该的。”刘健瞧了瞧日头,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到了京郊还要赶到西门外埋伏,到时候恐怕时间不够。“王爷,该出发了,要是再不出发,该误事儿了。”

    朱厚炜心中也怕误了事,也不多说,直接叫人出发,心中却想着这件事情。

    前几年宫变之事他还有印象,自己一方原来尽显颓势,还是安国公拿着并不成熟的火器才镇住了他们。当年这些东西尚不成熟,就能发挥这样大的作用,如今又过了这么久,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只希望今晚真的能大发神威,让他见识一下才好。

    黄昏时分乔装打扮的朱佑杬终于到了西山。

    “如今成败在此一举,京营已经拔营西去,河北诸地兵力迁往北边防备鞑靼和满人。京城兵力空虚,正好是咱们动手的日子。”朱佑杬一张脸满是风霜,但是有抑制不住的意气风发。“宁王反了,许进反了,正是他朱佑樘父子失德才招致天下唾骂。我们替天行道,以正朝纲,各位不说是名垂千古,高官厚禄总是有的,只希望今晚能一举得手,到时候各位少不了你们的。”

    老太监们都纷纷称是。

    “只是,这西山的兵力会不会太少了些?”发话的是一个老太监。

    朱佑杬摸了摸胡子笑道:“宫里只有一只禁卫军,五城兵马司也有一些人,加起来还不过五千之数。咱们西山就有六千之数,再加上本王从各处王府调借的三千兵马。八千人,足矣。”

    “既然,万事齐备,咱们可是等着人天黑了!”老太监们尖细的声音让朱佑杬很有些不喜。可是只有他们在京中才能耳聪目明,朱佑杬再不喜欢也只能忍着。

    “只是这个牛犇做事妥不妥当?”朱佑杬对他们所说的牛犇刺杀朱厚照得手一事很是怀疑。要是皇上这么容易就让人刺杀了,还能等到他们这帮老弱残兵动手?

    “王爷还请放心。我们也做了两手准备,他若是得手了,算是意外之喜,我们自然是高兴。他若是没得手,我们自然也有人散步谣言,让大家以为皇上死了。无论如何,今晚京城里都不会太平。最适合我们动手。”

    这还差不多,朱佑杬点头不再说话。

    他也觉得这个牛犇是傻,在朱厚照身边据说是极的宠的,不过就是被冷落了一下就这样沉不住气,也是活该他没有大富大贵的命。

    “他也是个苦命的人,当初也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家中犯了罪被送进宫的,肚子里原有些傲气。原来公公们都指望的是另一个在乾清宫外面伺候的太监,见他失了宠,才使了些手段,将他纳入麾下。”伺候朱佑杬的小太监为他讲解道,面上露着几分不忍之色。他在被赶出宫之时也曾经见过这位牛犇,是个在清秀温柔不过的人物,没想到做了别人的一把刀,落得这样的下场。

    “公公们是用了什么计策?”看他这样不好受,朱佑杬倒有些好奇了。

    “王爷该知道皇上是个爱男色的?”

    这个朱佑杬倒是知道。他觉得自己能成功,朱厚照和杜若之事也给了他极大的鼓励。朱厚照这样做是有违天伦的,老朱家的祖宗必然不会再庇佑他。没有龙气庇佑,又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就是天要助他登位?

    见朱佑杬点头,他继续说道:“听说牛犇失宠的原因就在其中,老公公们知道了。找了两个侍卫,把他给那个了。又让人旁敲侧击这是皇上的意思。这样的事情,他又不好找人对证。心中自然对皇上满怀怨恨,公公们再使使手段,他自然就依了。”

    “他原来是官家子,有这样的烈性也是正常。”朱佑杬面上伪善,心中却是窃喜。亏得有这样一个机会,才让他能钻空子。

    看这位王爷虽然口中有叹息之色,面前却全无慈善之情,小太监心中暗自啐了一口,心里骂这些达官贵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厚照在出宫之前还是去见了一眼朱佑樘,他如今被自己刺杀这件事吓着了,又犯了旧疾,薛己就是为了他被朱厚照召进宫的。

    朱佑樘看他身穿着白色盔甲,是比以前要高了许多,却也瘦了不少,倚在床上笑道:“你这一身越发精神了,今天一展神威,让他们看看,这位子也不是谁都能觊觎的。”

    艾草在一旁不依了,敲了朱佑樘一下,佯怒道:“父皇正该要皇兄好好保重自己,受伤了就不要回来见我们才对,怎么又说这些话。”

    “我的错好了吧,我的错。还是我这小女儿会体贴人,是爹爹错了。照儿,听见没有,你妹妹可是要你完好无损的回来。”朱佑樘拉过艾草的手,笑着指着朱厚照说道。他这一生也没有什么大成就,在他看来,他最大的成就莫过于生了这三个好儿子好女儿。

    “还请父皇、妹妹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朱厚照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还要把那个大傻子也一点不差的带回来。”艾草噘嘴道。她和朱厚炜虽然一日吵架一日好,但是感情却是半分不差的。甚至随着年岁的增长,和朱厚炜还要比和朱厚照还要好几分。

    “哥哥记得住。”朱厚照知道朱佑樘是把朱厚炜交到自己手上了,心中也是沉甸甸的。

    在外面的张氏听了他们的话,从外面转进来,也笑道:“我这一生只你们三个。艾草我能从小管到出嫁,在看看外孙子也算是完结了。你们两个从上学开始我竟然是管不着了,只是这也原不该我管。我只愿你们平平安安就好。你可知道?”说话间,张氏拿过朱厚照手中的头盔,亲自为他戴上。

    “我知道你心中是有分寸的人,只是你心中再有分寸也不能预料到一切事情。还是以小心为上啊!”

    慈母之心,朱厚照不敢不听,微笑着看着张氏为自己整理衣襟,行了礼转身出了未央宫,直奔西华门。敬连赶紧跟上来,禀报朱厚照道:“如今都已经安排好了,各处宫人自行躲避。拱卫紫禁城的侍卫们等皇上一出宫就将紫禁城封锁,未央宫配三十门新式大炮,确保三位主子的安全。”

    朱厚照点头表示知道了。出了紫禁城,从通衢大道直奔五城兵马司,四千兵马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上百个箱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大堂中央。见朱厚照进来,大家都要行礼,朱厚照不说话,直接奔上首而坐。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这是兵部里锁着的存货,军械所的已经派人飞马去取了,等王爷和刘大人率兵回来了,东西就能到地方。到时候,在西门那里在接着使用。”

    “这样也好,快,把这些东西都发下去。”下面的人听令,将柜子的盖子纷纷打开,露出里面泛着精光的各式火器。

    ☆、第一百四十八章

    残阳如血,北京城城墙巍峨的矗立在朱佑杬眼前。这里面有着天下第一流的富贵,第一流的权势,数不尽的人想要冲进这牢笼里,即使知道这是吞人的牢笼也不在乎,就像他朱佑杬。这里有着世间最致命最诱惑的吸引力。

    “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朱佑杬看了一眼后面站没站相,叫苦喊累的西山驻兵,忍住跳动的青筋:“再等等吧,等他们缓过来。”他也并不想带着这些人,但是只有带着这些人,带着这些老太监,他才能打开城门,冲到北京城里去,攻陷紫禁城,拿下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旁边肃立的士兵们,欣慰的笑了笑,最后还是要靠自己亲兵才行。亏得他花了二万两银子的代价才把他们运送到京城。

    旁边的小太监赶快送上了干净的水囊,朱佑杬接过来还没喝上一口,一个老太监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说道:“王爷,为何前方不再行军啊!”

    朱佑杬放下水壶,耐心道:“如今天色还未完全暗下去。咱们这么多人,难免会有行迹露出,到时候打草惊蛇就不好了。本王在等着天将黑不黑的时候冲进去,这时候最悄无声息,又不会惊动人。”朱佑杬自认为自己已经用上了自己最大的耐心。说完这句话,他就别过头去喝水,不再理这个老太监。

    老太监今日骑了一会儿的马,身子就有些禁不住颠簸,他假装没看见朱佑杬的不耐烦,呵呵笑道:“王爷这就不知道了。如今皇城里四班轮岗。杂家昨日特意让咱们的人换了今日下午的岗。要是王爷再不动身,这京城里的钟声一响,其他的杂家可就不管了。”

    这么重要的事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才说,朱佑杬几乎没把手上的水壶捏碎。

    尽了全力忍了下来,朱佑杬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出发吧。到了城外小树林那里停下,等公公把门开了,咱们……”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老太监笑着告辞了。到了后面僻静处,老太监就听自己的徒弟抱怨道:“这个兴王,也忒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他明明就求着咱们,若是没了咱们,他还能成事吗?看他那个样子……师傅,这事成以后,指不定怎么样对咱们呢。”

    老太监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指着对面歇息们的太监们笑道:“你以为这些人是吃素的。兴王现在求着咱们,也何尝不是咱们求着他。他一个乱臣贼子,不过三千兵马傍身。等事成了,把他这个,宗室里这么多皇子皇孙,哪一个不行。到时候自然有咱们的道理。”老太监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他徒弟懂了,捂着嘴笑了笑不说话。

    朱厚炜趴在城墙上用千里镜看着他们的队伍一动不动,对着朱厚照道:“皇兄,你说他们怎么还不来啊?不是说,他们人就只轮这一班吗?”

    朱厚照用砂纸细细的摩擦手上的这一把枪,笑道:“他也不容易。西山的兵虽然是老弱残兵,但是未必是那么好缠的。”

    看自家皇兄这么宝贝这支枪,朱厚炜也挨着朱厚照坐下来,摸了摸笑道:“皇兄怎么这么宝贝这支枪。它有什么特殊的来历吗?”

    “这是你杜若哥哥的枪。”朱厚照细心的抚摸着枪声,就好像杜若在自己的身边。他今日马上就有一战,却不知道杜若在江西又怎么样了。

    这下子朱厚炜有些明白朱厚照为什么宝贝这把枪了。他也是知道自家皇兄和杜若之间的关系,也隐约知道皇兄对自己的厚望。所以他严格的要求自己,只希望自己不要让皇兄失望。

    “皇上,皇上,他们开动了。”

    朱厚照直接翻身趴到城墙上,用千里镜看到那一对人马果然开始朝这方移动。朱厚照命令道:“就照原来说的办。等他们靠近了,吹号让刘健他们从后面包抄,咱们两头围困瓮中捉鳖。”

    小将得令去了。朱厚照拉过朱厚炜嘱咐道:“到时候你就在这上面,不许动。你不是很想见识火器打仗是什么样子,这一次就好好呆在这里看。”

    “皇兄,你要亲自上阵去吗?”朱厚炜拉住朱厚照,担心问道。“你要是去弟弟我也要去。”

    朱厚照将枪放到朱厚炜手里,安慰道:“你拿着这把枪。你是学过开枪的,到时候直接跟着他们往下瞄准了射就好。你要是射准了几个,就算是立功了。你要是下去,我反倒是要分心了,所以乖乖在这上面呆着。”

    知道不是自己意气的时候,朱厚炜听话的把枪背在自己的背上,点头道:“我一定会帮大哥射杀尽量多反贼。杜若哥哥的这把枪,我也一定会保护好的。”

    朱厚照对他一笑,转身走了。朱厚炜又重新趴回墙头,在侍卫的指导下,把枪放正。只等着朱佑杬过来。

    想要颠覆朝政,对皇兄不利,在他朱厚炜这里,只有一个字,杀!

    等了好一会,朱佑杬这一帮乌合之众才在正确的地点停下。

    只有两骑从外面冲进来,看里面已经戒严了,忙勒住马,却看见一个小官朝他们招手。犹豫了一会儿,他们还是靠了过去。

    “西山来的吧!”

    两人不说话。

    “等着进城的对吧,我是公公的人。”

    两人没想着这么快联络上人,小声对暗号道:“待到九月九。”

    “菊花插满头。”侍卫也没想到这么容易这两人相信了自己,心中窃喜。“前面刚刚接到宫中的消息,全城戒严,现在公公还在楼上呢!”侍卫指了指高大的城楼,继续悄悄道:“好不容易拖着时间就为了你们,快点快点。听说宫里都乱成一锅粥的。我还得赶紧赶回家看看。”

    两个人还要再求证,被他赶走了。“快点,快点!要不是长官是你们的人,我才不要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们成事了也就罢了,要是没成事,我还要请兄弟们喝酒证明我不在这里呢。”

    他这样着急,两个人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听上面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下面是什么人啊,时间到了啊,快点关门吧。杂家还要回去赶着进宫呢。”

    两人见小官拼命的给自己使眼色,不再说话,心内的五分怀疑已经变成了八分相信。

    两人赶紧奔驰回去。小官对上面的敬连使了一个眼色,敬连对朱厚照点了点头。

    远方奔腾而来一队骑兵,后面跟着一大队杂色盔甲的兵丁。

    正要进来,忽然大门关上了,吱嘎的关门声,让朱佑杬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有诈,快跑!”

    只是已经迟了,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无数人惨叫着从马上落下。马儿们受惊了,直接从后面人身上踏过,踩出一层层的肉泥和血水。

    朱佑杬痛恨的嚎叫道:“啊……”他身边的太监忙帮他打马掉头。

    朱厚炜认出了穿的最显眼的他,直接瞄准放枪。只可惜,两次都没有打中。唉,朱厚炜一拳头砸在墙上。

    他知道这枪没有准头,可是朱佑杬隔自己这么近,还射杀不了他,让朱厚炜不禁气短。

    看旁边还架着火炮,朱厚炜把枪背到背上干脆跑过去递炮弹去,还不停支招:“朝那个那里打。说不定他就是贼头子。”

    “我说你什么也不懂添什么乱,不知道大炮改不了方向吗?你以为这东西像枪似的……哎呦,王爷,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小心这里炸膛了伤着王爷。”

    被人驱逐却没有半点不高兴,朱厚炜仍然兴致勃勃的在那里说话:“快点,说话是说话,可别停啊!待会儿人都跑了!”

    炸弹上膛了,他赶紧回去点引信,却没想到不小心烫到了自己的手。

    朱厚炜看不过眼,直接抢过来点上引信,捂住双耳。只听碰的一声,炮弹落到下面,炸出一个大坑。

    只听一声号角声,旁边的人赶紧把朱厚炜手上的火苗抢过去灭了。

    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朱厚照率领着三千禁卫军冲了出去,远处,早就埋伏好的五千军械所军队合围上来。军械所都是一个方阵一个方阵的组好方阵队伍。一排举枪射击之后,马上蹲下,另一排立马站起来射击,如此循环往复,在鼓声之下,纹丝不乱。

    朱佑杬连马也弃了,小太监也丢了,跌坐在地方苦笑,自己果然还是败了。

    天色还未黑尽,月亮刚刚从从云层里露出面来,远处还残留着红色的云层。

    自己就要葬在这里了,朱佑杬想。

    “站起来。”朱厚照长枪指着朱佑杬的胸膛,白色盔甲,坚毅的脸庞,恍若天神降临。朱佑杬知道,自己彻底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国公爷,加件衣服吧。”江西秋末天冷,杜若打了一个寒颤,心中若有所感,旁边伺候的小厮连忙给杜若披上衣服。

    “咱们从京城出来几天了?”杜若盯着手上的笔,还有这窗外截然不同于京城的秋色,问小厮道。

    这人原是一直在杜若身边伺候的,因为身体壮实,有些武艺,所以被杜若带到了江西。他也是实诚,憨憨一笑道:“小人还真记不得了,已经是有将近一个月了。”

    杜若把衣服裹上,站在门前看天上的月色,心中想到了京城的月亮。和这个倒是一样的圆一样的亮。只是不知道朱厚照是否也在京城观望着这一片月色。和自己同处于一片天空之下。他不知道的是,朱厚照刚刚擒获了朱佑杬,正带着大军在京城里搜捕叛党呢。

    “国公爷,好兴致!”杜若一看,行来的不是王守仁又是谁?

    回到案旁,杜若请王守仁坐下,问道:“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赞叹于杜若这里茶水的甘香,王守仁点头笑道:“是喜事。斥候在南昌一代发现了宁王朱辰濠的踪迹。如果情报属实,他必然是迫于咱们的压力,回去守卫南昌去了。我们明天拔营往南昌发兵,必然能手到擒来,将宁王之乱平定于此。”

    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杜若击案笑道:“如此,果然是一件喜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这里的事情奔回到朱厚照身边去了。他这几日心里老是不安,总怕有什么事发生。如今被王守仁一个喜事一冲,一激动,似乎好了许多。只是看王守仁欲言又止的样子,杜若疑惑道:“不知道大人为何面有难色,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为大人分忧?”

    看杜若主动问出来了,王守仁也不遮遮掩掩,“国公爷所云炸药,十分有效。可是我也只在攻打九江的时候看到国公爷用过。我还听说,国公爷还带着一种武器,名叫手榴弹的。只一次攻打南昌,南昌是宁王的大本营,里面全是宁王的精锐,非九江可以等同。不知道国公爷能不能在南昌时也用上炸药这种东西。甚至是拿出国公爷的杀手锏来。”

    听到古人一本正经说着这两个名字,杜若倒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心中也知道,这些人是怕自己藏私,不把这些拿出来给他们使用。有了这些东西,只有冷兵器的宁王府怎么能朝廷抗衡。不说能速战速决,就说能减少不少己方的伤亡就能让这些人心动。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回荡在杯壁间激荡起一股香气,杜若心不在焉的笑了笑,说道:“大人放心,这些东西该出现的一定会出现。”

    王守仁倒不是为自己而来你,而是受了其他将军之托而来。他蜻蜓点水的沾了一口茶,羡慕道:“国公爷果然是清雅之人,这茶外表普通,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味香俱全。好茶,好茶!都说人不可貌相,原来茶叶不可貌相。”

    这茶是张氏带着艾草烹制的茶叶,连朱厚照都只有一小包,今日还是杜若好不容易才舍得泡了一壶,正好是王守仁赶上了。

    “就如王大人当日攻打九江城所言,此物杀戮太过。若是遇着九江、南昌这样攻城用着还好。若是平日里的小战役,用这个还是不妥。”杜若也不准备说这茶的来历,直接和王守仁解释他不愿意用这些东西的原因。“况且此物出产有限,陛下暂时并不愿意将这种东西广泛流传,能在江西见到它已经不易。怎么用我自有打算,不用王大人多言。”

    王守仁是空担着一个平乱大元帅的名头来找杜若的,他来这里说出了请求,他的任务就已经算是完成了。至于其他的,他自觉管不了也不想管。杜若这样拒绝了他,他也不恼,只是品着香茗,自己不摘说话。

    杜若知道他在历史上的顶顶大名,如今细看也没有比别人多长一双手臂,两只眼睛,开玩笑道:“不知道王大人以为自己若是青史留名,会是怎么样一个人物。是能吏,还是平定宁王之乱的功臣?”

    倒是没想到杜若会问这个,王守仁细看杜若,裹着白色绣金袍子坐在案前,剑眉星目,好一个俊俏儿郎,只是不知道他在历史上又是被如何书写的。“论文,当今阁老刘大人编纂刑律文集,论武功,马大人和许大人两人在前,这些人赫赫威名我就不用多说。在这两样上,我只能说是对得起自己罢了。只有一事,我一生立志立院讲学,某一日靠这个青史留名也未可知啊。”

    杜若知道王守仁是个大思想家,可是他思想到底如何,杜若并没有过研究。而且如今大明的历史已经被他们两人改的面目全非,王守仁还能不能成为历史上的王守仁还未可知。

    这样想着,杜若反倒是对他多了一些歉疚。说话间,便多了一些真心,反倒是更加相谈甚欢起来。

    杜若在江西做的顺风顺水,马文升在西北却不是那么容易。京营在朱厚照的监督之下,的确是武力飙升,不在是当年的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可是即便是这样,京中的这些天之骄子们,西北的恶劣气候还是让他们吃了许多的苦。

    今年西北又是一个极冷的年头,还没到冬至,天上就已经下下来好几场雪。只是地气还没完全冷下去,这雪还没到地上,又贴着地面化了,这才是最难熬的。

    马文升带着马璁跟着大军一步一步朝大同挺近,准备在一座朝廷军队占领的要塞那里补给。要是慢了,错过了宿头,他们就只能在这荒郊野外休息了。“这鬼天气,就是身上穿着棉衣,这雪一化了,水把衣服湿透了,也不保暖啊!”

    马文升看了看阴沉的云层,这雪不像要停的样子,他摸了摸胡子,定声道:“这样的天气我们难受,许进更难受,还是快点行军。早一日围了大同,说不定早一日完事。”

    许进反的时候,正好是秋粮还没有入库的时候,整个大同就靠着以前剩的余粮过日子。这天儿又这么冷,这日子难熬啊!

    “大人说的是,传令下去,加速行军,务必在天黑之前到地方。到时候自然有热汤热火堆给大家取暖。”马璁立马让人传令去了。马文升看他这样乖觉,觉得好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马璁看自己老子高兴,也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儿。

    看马璁现在这个样子,那里还有当年的顽皮样,马文升心中十分欣慰,心中暗叹果然还是让孩子出去走走能锻炼孩子。马璁在军械所这么两年,竟然如脱胎换骨一般。在宫变里还因为护驾有功封了一个小爵位,他这个做父亲说不高兴那当然是假的,只是孩子不是在自己这个亲爹手上变好的,他还是有些伤感。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这个叫杨家堡的地方,雪也已经暂时停了。早就得到了马文升他们的消息,驻扎在这里的人早为他们准备好了热汤热水,这样灌下去,在这样的天气里,感觉整个人都暖了。大兵们都脱了衣服挤在被窝里取暖。

    马文升虽然老当益壮,到底年纪大些,这么颠簸这么多天,早就已经骨松肉松,整个人全靠硬撑着过来的。他捧着个热汤碗在那里,脚下一盆热水泡着脚,舒服的几乎没有哼哼起来。马璁不时的把他的腿举起来给他上药。

    “还是皇上有远见,知道父亲身体不好早早的备好了药,如若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马璁临行前才拿到高凤亲手送出来的这两盒子药,里面的罐子都是铁皮做的,正好方便行军携带。

    “这恐怕还是安国公的主意。他曾经在冬天来过西北,应该知道西北是怎样的情景。”马文升瞧了瞧马璁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腰,“我知道你看不惯安国公。觉得他又没有做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为什么能这么的得皇上的喜欢?”

    被父亲说中了心事,马璁不说话了。

    “你自以为自己少年有为,是京城中第一得意的青年才俊,这尾巴就翘起来了?”马文升两下把脚擦干,对马璁说道:“我是看明白了,这皇上背后不知道多少东西都是这位安国公在盘算。都说皇上鬼点子多,我看未必,后面能让这些东西落实下来的,还是安国公这位弱冠少年。他……不可小觑!”

    “既然他功劳最高,为什么他最不显?平日里只见他进宫,却不见他有什么建树。也没有领什么职位?”

    “他做的不是国公,也不是官,是皇后之职,自然不再需要我们这些人评判。”

    ☆、第一百五十章

    马璁手一停,顿了一顿,皱眉道:“都说皇上暂时不想选秀大婚。暂时尚可,这长远了,这文武百官,宗室皇族,哪一个肯啊?再说,皇上这不大婚,没有皇嗣,以后继位之事……?”

    “这宫中不是还有一位皇弟?住在东宫,最好的师傅,这么大了也没有议论封地之事,可就是为了这子嗣之计?”马文升自认自己还是看清了些事情的。“只是,这位皇弟成了事还好,若是以后不成事,皇上真是有了子嗣,以后还有的闹腾。我呢,看不看得到还不一定,就看你们的了。”

    这句话可说的有些不吉利,马璁立马反驳道:“父亲,这样的话不要说!”

    “我这是越活越回去,这朝堂上的事情我是看不清楚了。若是在往日,这两三件事情堆叠在一起,朝廷没有银两,军队没有补给,百姓民不聊生,饿殍千里都是小事。山河破碎,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两三年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现在这个模样,这银子也不缺了,这人平日里乱糟糟的,遇着大事却不乱了。我是看不懂了。”

    原是因为这个,马璁自觉自己是跟着朱厚照他们一起起来的,还是有些发言权。“这些都是好事。小时候,跟着父亲在西山大营里,除了那些纨绔子弟,哪个人不穷?手上有力气,肚子却是饿的,怎么会不去生事?再说这大街之上,以前不过是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干活计做买卖。我不是科举出身的,不怕父亲笑话,我不向他们一样看不起买卖人。买卖人做生意,手上钱一多可不就爱花钱。这人人挣钱,人人花钱,大家的日子可不都好起来了?”

    两父子这两天的话倒像是把过去几年的都说尽了,马文升正了正衣冠,高兴道:“等完了事,咱爷俩儿今晚一个炕上说话。你把这些东西收好,去吧艾力将军请过来吧。”

    马璁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南昌城外,众多兵马追碾着朱辰濠的残军,到处都是胡乱丢弃的尸体和兵甲。杜若的马飞跃过一小堆尸体,杜若亲昵的拍了拍马头。

    他们自从接到消息在此围堵朱辰濠已经是第二天,终于把朱辰濠堵在了赣江边上。一次又一次的战事已经让杜若习惯了希望和鲜血,他现在只希望赶紧处理好这件事,好回京城去陪朱厚照度过这一个隆冬,也让江西百姓不用在冬天担惊受怕。

    “国公爷,王大人正在和前面对峙呢。”

    “就在前面?”杜若得了消息,打马便上前去。只见两队人马抵着江边对峙,江中央停着几艘船,因为靠不了岸边,在那里急的直打转。

    朱辰濠手里用刀放在娄贺的脖子上,一张脸上都是血污和泥土,连手上的刀也砍瘸了。

    “你要了他的性命吧,等我将你擒获,交于皇上正法,到时候我亲自去恩师府上还他一命。”王阳明的第一个恩师正是娄贺和姐姐娄妃的祖父娄谅。娄妃如今已经一头碰死在了王府里,娄贺可不能再出事。

    宁王看他就要指挥人围困上来,一刀把娄贺结果了,朗声笑道:“想本王雄才大略,就毁在了一个娘儿们手上!”

    “刚愎自用,昏庸无能,还把自己必然的失败怪罪到女人身上,你怎么能成事!”杜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明明失败了还不可正视自己的错误,偏要将事情怪罪到女人身上。“今日我就将你绑回京城去,面见圣上。”

    朱辰濠看见杜若高头大马,穿着麒麟罩甲,知道他必然就是安国公杜若了。“你是哪里来的野路子,不过是个佞幸,也配和我说话了?”

    杜若的副将正要和他理论,杜若摆手止住了他,“你不用多说,你再说我也不恼。就一句话,降还是不降?”

    “这降有又这么样?不降又怎么样?”朱辰濠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一败至此。他对于朝廷的印象还停留在前几位皇帝的时候,英宗、代宗、还有弘治皇帝,他还不知什么时候大明的军队已经如此精壮,不过三月就将他困于此地,再没有了反抗之力。

    旁边的偏将看话活多,正要冲上去,杜若一把拉住了他。王守仁看他兵败如山倒了,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中想着师侄和师侄女,止不住的愤怒。“无有区别,都是千刀万剐的下场。”

    说完,王守仁亲手提枪带着人冲了上去,两人纠缠起来,两方兵马也冲杀在一起。不过两刻钟,王守仁亲手将朱辰濠擒于马下。没有了首领,宁王叛军也四散而逃,被兵丁们一一抓获绞杀。

    偏将有些不明白杜若为什么偏要将功劳白白的让给王大人。杜若止住了他的唠唠叨叨,一句话,“你的赏赐不会少的。至于其他的,我自有打算。”

    他来江西是的确没有可用之人,派了其他人朱厚照不信任。但是他的身份又让他不得不低调。若是共事之人都是草包,这功自然是自己的。可是共事的的确是王守仁这样的好官好人,杜若也乐意把功劳送出去。

    他和朱厚照之事,已经决定了,他自然愿意天长地久的走下去,也愿意为此付出。朱厚照已经是世间最尊贵的人,他就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守着他就好。也免得这光太刺眼,互相亮瞎了对方。

    朱厚照不知道杜若在江西心心念念的念着自己,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往未央宫走。前两日才下了一场大雪,宫墙的两头还按照往年的常例堆着大雪人。朱厚照看见一个一朵大喇叭花,活灵活现,真漂亮。

    “这是艾草公主带着两位侍读堆得。”敬连忙解释道。

    这也是,不是艾草这样童稚的人如何能想出雪人还能这么堆。“几位侍读可已经送出宫去了?”

    因着朱佑杬勾结太监之事,宫中经历了一次大清洗,宫女们都发出去配了军户,太监们送往矿上做事,宫中冷清了许多。艾草晚上一个人睡着有些怕,张氏干脆召了伴读来陪伴她。今日正好是休沐的时候,这两位伴读一大早应该被送出宫去了。

    “应该是出去了。”

    说话间朱厚照看见朱厚炜远远的迎上来,一见到朱厚照就诉苦道:“皇兄快去看看吧,今天父皇发狠,要赶我出宫去。”

    “这又是怎么了?”朱厚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这么一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日妹妹的侍读们过来请安出宫,我不小心碰见了,父皇就朝母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要撵我出去自己开府居住。”朱厚炜心里也是委屈,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

    他这么一说,朱厚照算是有些明白了。侍读可没有向张氏请安的规矩,这必然又是有人又作妖呢。未央宫里住着一个上皇,是不是就会有皇上和王爷在里面出没,还是大早上请安的时候,朱佑樘不生气才怪。

    “这又是怎么回事?”朱厚照皱眉问敬连。刘瑾去了西北,生死不知。高凤去大理寺会审朱佑杬去了,如今宫中就只有敬连做主。

    这事儿敬连还真知道,他也曾派人想去阻拦到底晚了一步。“是后宫李太妃出的主意。她如今是后宫里唯一一位老太妃,太上皇又优待,所以……”

    这件事也不怪敬连,后宫中凡事情,没有人住的地方都归敬连他们管,有人的地方都归未央宫管,未央宫给了脸的人,敬连他们也不好驳回。

    这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朱厚照知道朱佑樘为什么这么生气了,心中想自己父亲也是这么难得小性子,“走吧,我替你劝劝父亲去。”

    进了未央宫,果然看见朱佑樘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张氏也是板着一张脸,艾草一脸为难状,夹在两人中间。

    “父皇为这种事情生什么气,不过是见上一面罢了。外面的官宦人家,小姐和公子见面的时候也有。男女虽说男女大防,也不同防到这样!”

    “我是生这个的气吗?我可不是为这个生这个的气。”朱佑樘知道他是误会自己了,心中更不高兴,“你问他出宫回来一次后都做了些什么?再同我说话,如今错的倒成了我了?”

    看朱佑樘转身生自己闷气去了,朱厚照此时迷糊了,忙把朱厚炜叫过来。

    朱厚炜也是摸不着头脑,辩道:“我做错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

    “你什么也没做?你宫中那个姑娘是做什么的?你权当我们不知道呢?”

    朱厚照听了一口茶吐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自家嫩葱似的弟弟就要被猪给拱了。还是父亲自己想错了?这个孩子,要是他像其它纨绔子弟一样,跟女人不清不楚的,看自己不好好教训教训他。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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