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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武侠]论系统的穿越性错误 作者:小丁冬不拉

    第17节

    顾惜朝的名籍在礼部虽然已经没有备案了,但在刑部一向都是有备份的,而至于这次,忽然出现的一份平民籍一顾姓书生的名籍便是从刑部翻出来的,也就正好证明了,顾惜朝入举之前,正是平民籍,也就是他的科举成绩是完全有效的。

    而有能力入刑部捏造民籍的……神捕司同样也隶属刑部,天下百姓的户籍在刑部的书房都有记录在案,正巧属于神捕司的管辖范畴。

    诸葛正我与林子清正在说话之时,庭院里却是忽然来了一个小厮,走上前凑上诸葛正我的耳边,说道:“老爷,傅小姐来了。”

    诸葛正我噎了半晌,忽而问道:“铁手何在?”

    那小厮道:“回老爷,铁手大人出去办案了,江西镇远镖局十余人灭口的案子。”

    诸葛正我立时便已不由松下了口气。

    无情在一旁便道:“世叔,我去接待傅姑娘吧。”

    林子清却在这时说道:“惜朝,你也同无情一同出去看看吧。”

    顾惜朝愣了片刻,主人家出去接客,他一个外人出去未免有些太过失礼了,然而,既然恩师都已经这么说了,愣神过后,顾惜朝随后便也就应下了。

    诸葛正我哈哈一笑,对着顾惜朝道:“正好我和贤侄你的恩师两个臭棋篓子对局,也算是抵当,正好我与你恩师还要说上一些话,你便顺路和无情就当帮我个忙,接待下我的客人,可好?”

    傅晚晴是傅宗书的独女,也是年前已经离世的左相的独女之子,一个祸国害民的奸相竟会有一个极为体贴孝顺,心善又单纯的女儿,这对于诸葛正我来说也一直是件令他无法理解的事实。可以肯定的是,傅宗书确实很宠爱他的独女,以至于这个女孩被他护得太好,她实在太单纯了。

    傅晚晴甚至一直以为她的父亲还是朝中的贤良的重臣,殊不知早已成了朝中的蛀虫,他诸葛正我与傅宗书早已势不两立,这女孩甚至还在天真的以为着他与傅宗书终有一天能和解。

    傅晚晴虽然是个好姑娘,对年轻能干的神捕司总捕头之一的铁手很有好感,然而她却偏偏是傅宗书的女儿,诸葛正我了解铁手,铁手的责任心太强了,他向来顾忌的便极多,即使对傅晚晴他确有好感,也绝不会放任自己的私心,此次前往江西,其中多半也有傅晚晴的缘故。

    林子清手上又落了一子,道:“傅宗书有个好女儿。”

    诸葛正我叹了口气,道:“晚晴确实是个好姑娘,只可惜……”诸葛正我显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因而话说到一半,他话锋一转,说道,“且不了我神捕司的事了,聊聊你吧。”

    林子清手上两指夹着白棋的右手顿上了一顿,“聊我?”

    诸葛正我笑道:“正是聊你。”顿了一顿,又道:“圣上已经同意借兵给十七公主耶律婉了,和亲之事也将近谈妥,是圣上的七皇子,宜妃之子。”

    圣上虽已过而立,却未年近不惑,圣上的儿子年纪自然也不会大,七皇子现今不过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而且身子骨不大好,宫里的御医从七皇子出生开始便负责调养他的身子,本以为活不过周岁,结果这孩子竟然真就活下来了,只是看上去总是有些病怏怏的,疑心大概可能会早夭。这桩和亲的本意本就不在亲事上,而在借兵,派去和亲的皇子只要身份上过得去,年纪反而不是什么问题了。

    耶律婉与澹台宇达成的协议,耶律婉以十七公主的身份向大庆朝借兵复国,复国之后,耶律婉登基为女王,七皇子为王夫,复国成功之后,戎狄需要在十年之内偿还十万两黄金,万匹牛羊的债务。

    与十七公主一同来的戎狄大臣被圣上扣住了,这十七公主也算是有胆识,仗着习得几分武艺,避开了名为陪嫁实为监视的几个戎狄大臣,与皇帝私下会晤才达成了这桩生意。

    诸葛正我随后又奇道:“你瞧上去倒是半分也无吃惊。”

    林子清的视线专注的在棋盘上又停留了许久,方才不紧不慢的落下了一白子,“茯苓的野心极大,她的理智永远远胜于她的情感,她会这么做,确实半分也不值得意外,野心重于感性,理智胜于情感,便是茯苓”

    诸葛正我手上随意也落下一子,道:“她对你很有好感,我的眼睛倒是还没瞎。”

    林子清道:“我知道。只是我还知道,她是来自大草原上的女人,对于来自大草原上的女人来说,对男人的感情向来只是一件奢侈不过的物什,即使有所求,也不会去求,对她们来说,比对男人的感情更重要的,是生存。”

    林子清很少说过长段长段的话,此次却是难得开口说了那么一长串。

    诸葛正我感叹了一声,道:“如果你是我的对手,我一定会对你觉得十分苦恼的。”

    林子清不语。

    诸葛正我道:“你随时都可以那么理智的看待任何问题,包括对于你自己的情感上,端木蓉是,耶律婉也是,你总是那么理智的近乎残忍,轻飘飘的将现实血淋淋的剖开,然后把你自己放在一个相对最理智的位置上,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为自己的事情而烦恼困惑过。面对着你这么个理智的对手,是人都会感到苦手的”

    沉默片刻,林子清又不急不缓的说道:“神侯莫忘了,我早已过了那段血气方刚的年纪了。”确实,依着林子清的年纪来看,如今他已是个年近而立的男人了,而至于最血气方刚的时候,也早已在战场上被磨掉了。

    诸葛正我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女人?”

    “我曾想过,若我行军打仗班师回朝之日,她若还在等着我……”林子清沉吟片刻,缓缓垂下了眼帘,声音却是舒缓,道,“我便娶了她。”

    只可惜……

    诸葛正我端了面前的一杯茶也是轻轻啜饮了一口,道:“只因为责任?”

    “说不准。”林子清随即迟疑道。

    “如今说什么都已是空话了。”林子清不由难得的在嘴角扯出了一个略显僵硬近乎讽刺的笑容,“更何况,想必神侯你应该比很多人都了解我如今的状况吧。”

    诸葛正我梗了片刻,随即便呐呐的说道:“日后说不定总会好的。”

    林子清笑了,漾在嘴边的笑意又轻又柔,林子清的笑向来清浅,而此番,却是难得将唇角的弧度拉扯的极为明显,甚至于,竟然发现了林大人笑起来的时候,还会印出一个不浅的酒窝,有点古怪又奇异的可爱。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林子清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活不过四十岁。”

    他注定是个天生的短命之人。

    诸葛正我本想说他说不定活不过四十五岁,却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过,活不过四十五岁不过是极为侥幸的想法而已,林子清自己所言的活不过四十岁只怕是还要更精准一些。

    人物:林子清

    年龄:29

    体质:3(早夭,上限至于四十岁整)

    林子清倒是曾想过许久,心道许还是因为年前自己一睡半年之时落下的病根,以至于体质接连的降落,落至了而今这般田地,也是可悲。

    林子清全无成家的念头,或许先前定然有过,然而如今,都已是个命不久矣的短命鬼了,何必再去多多祸害他人?

    “该收官了。”林子清手上落下了最后一枚白子,却是忽而说道。

    诸葛正我怔愣片刻后才将视线重新移回了面前的棋盘上,果然,已经终局,粗略看去,他倒是输了好几目。

    诸葛正我道:“所以你现如今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培养一个人才日后来接任你如今的位置?是顾惜朝?”

    “我赢了三目。”林大人收官后,方才不急不缓的说道,然而随后很快的又顿上片刻,道,“惜朝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朝臣,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和一个小小的机会,这块璞玉便会自然成形,会打磨得……比任何人都要出色。”也算是间接承认了,回了诸葛神侯的话。

    此话说完后,林子清的脑海中正在此时却是忽然出现了一声凝而清脆的声响,说来也确实是一阵久违的很的,清脆的,滴滴的声响。

    【——滴!新系统提示,玩家终回任务即将强制进行中。3,2,1,……

    系统任务之肃清朝政,朝中奸丞当道,忠臣逼退,小人横行,蒙蔽圣目。为世之栋梁之臣,当挺身而出之,攘夷安内,肃清朝政,惩奸除恶,助贤为重,以清君侧,义当不容辞。

    任务奖励:???

    任务惩罚:???】

    ……

    第81章

    ——你总该选条路继续走下去的。

    当日里,林子清是这么与顾惜朝说的。

    那日刚刚踏出神捕司外,林大人不曾唤上马夫,因而,两人那会子是一步步踩着脚程走回将军府的,将军府与神捕司几乎隔着大半条街,一个就在街市口,一个却几近位于街尾,因而这一走,便几乎走上了大半个时辰。

    “这届科举的进士都会在下月中旬被调往各地。”林子清道,“穆老推荐沈谭去工部,沈谭遂也欣然应下了,而于你……你自己可曾有几分打算?”

    顾惜朝拧了眉,片刻后,又松了松,笑道:“先前都在惊疑着自己贱籍的十足卑贱的地位,唯恐因此被察举上不了科举,外界流言最盛之时,我更在想着如何能保住我脑袋顶上的这个探花郎的三甲之名,这近一月来,总在惶恐之中莫名惊醒,或愤慨不平,或悲戚自怜……多番不敢妄求,因而倒是独独对此事未曾真正有过一番考量。”

    林子清随意的甩了一手的流云袖,眉目之间的神色稍缓,摇头道:“你也莫要与我绕着圈子,进士科的举子进翰林院谋事本是最合理不过的安排,然而,月前你刚从翰林院卸任,不管是为了里子还是面子,依着你向来高傲自负的性子只怕是不愿再进翰林院与一通官员共事,因而你的打算想必莫非就是想着去挑几个州县的知州或是县令当个几年,做出政绩后再被召回来,算是风光,届时也必会得到重用,可是?”

    顾惜朝闻罢此言,遂也就笑着拱手道:“知我者,唯我师也。”

    “早在日前,我确实有过这般的打算,只是……”林子清不由拧眉道,“你可曾想过第三种可能?”

    顾惜朝沉吟了片刻,遂也迟疑道:“老师莫非是想说……投身边疆?”

    林子清遂缓缓颔首,道:“我并非不信你从政的本事,然而,京官外调的风险毕竟实在太大了些,即使你的政绩出色,若非瞩目,或是朝中实在空不出人手来,圣上也不会无端想到外调的官员,”似是沉吟片刻后,又不急不缓的言道:“即使有人保举……也要思量着朝中是否有空置的闲职,才能进举外调官员。而实际上,朝中真正召回的外调的进士科官员并不多,十不存一,与从政的能力高下却是大多无关,不过也都凭着一个运字。你才入官场,不知其中的变数倒也不足为怪。”

    林子清顿了顿,随后又道:“至于投身边疆,我也并非草率于你决定的,一方面,戎狄一方十七公主像朝廷借兵试图平定内乱,边疆兵力定会有所支援,而牙刅此时趁乱又起,不出一年,边疆战事必将又起,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

    顾惜朝似是正在思量着喃喃道:“因为……我?”

    林子清勉强勾上了嘴角几分稍显僵硬的笑意,“因为你是顾惜朝,为了你的《七略》。”

    “我虽不是个江湖中人,于你们习武之人的武功路数甚至于半分不通。”林子清缓缓言道:“然而年前我却曾听一人说过,一个人的武功路数或许难定,判断一个人的内力的深厚程度却并不是很难,甚至于十分的简单,因为你只要闭着眼睛试着能在几尺之内感受到一个人的脚步声,离得越近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的内力越深厚,武功大多数也就越高,余晃是我以前帐中一把的好手,然而在一尺之内,我也能感受到他的脚步声,于你……却仅有半尺。”

    林子清伸手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那颗脑袋,唇边的笑意却是变得越发柔和了起来,笑道:“你不仅是个才富五车的学子,更是个习得一手好武艺的武林中人,因而……我更不必担心的我的门生最后死在疆场之上的可能性,更何况,我的学生还是一个能书下一卷排兵布阵的诡兵之计的大智大谋之人。”

    顾惜朝依着林大人的思路随后也一路顺了过来,似是喃喃自语道:“更况且,老师如今虽在礼部任职,成了个参知政事的文官,可名义上还是边疆众部的大将军,老师的亲部和势力大多都遍布在边疆,我若持着老师的信函北上从军……”

    顾惜朝的双眼似是愈来愈亮,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目之中一度闪过几分意气风发的凌厉的傲气,半分未挫的咄咄光亮。

    能著就兵书战略,你一人在兵法上的天赋本就不可小窥,然而兵法却往往并非纸上空谈,年前你尚未成名之时,投案《七略》多回,却无一人高官看重,你的书固然是极好的,然而未经过真正的战场的洗礼,毕竟只是空谈,又怎会有人有所重视,当然,另一方面,你尚未成名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所在。

    一本没有接受过战场洗礼的兵法即使再怎么精妙,旁人也不会对此多有重视,他们只会认为你是一个疯子,一个痴心妄想的疯子。而让他们闭嘴的唯一方法,在战场上证明你的价值,证明你的《七略》是一本囊括天下兵法诡变的奇书,让他们感到后悔,甚至于悔不当初,这莫非不是他一直想干的一件事。

    当然,林大人也有自己的私心,身为边疆大将,边疆战事本就是他的分内之事,边疆战事又将起,若能得到一个文成武就的顾惜朝相助,边疆战事只怕定会轻松很多。

    若非,若非如今自己在朝中身兼文官要职,或者已经多有些力不从心了,这边疆他怕是也该走上一回的,边疆若能再有一个顾惜朝……

    林子清与顾惜朝两人随后便这般一人一语的聊上了一路,让他宽心的是,顾惜朝似乎已经意动,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十足让人高兴的好事。因而聊完正事后,林大人神色一松,却是忽然闲扯了一句,“今年年初已过,你也该二十有二了吧。”

    顾惜朝虽觉颇有些莫名,言谈之间却是自然得很,如实说道:“已经二十有三了。”

    林大人沉吟片刻,又道:“可曾想过成家?”

    “男子先立业后成家,功名未立之前,学生尚还不曾有成家的打算。”虽不知林大人何时竟对自己的私事关注几分,顾惜朝还是如实说道。

    “更何况……”顾惜朝弯了弯嘴角,不急不缓地说道,“老师尚还比学生痴长了几岁,已过而立之年,却也……未曾成家。”

    林子清无奈摇头道:“我与你自然是不同的。”

    顾惜朝于林大人的身旁暂且但笑不语。

    “你比我有着大好的前程,大好的岁月可以挥霍,不若我……”林子清遂又只好苦笑道:“我想必天生本就是个短命之人,已经没多少好命可以活了,朝堂之事若是有朝一日暂歇下来,我或许便会向圣上辞官,再挥霍几年自在的乡野生活,便该是命终之时。”

    顾惜朝闻言,遂又是不语,只是神色间也多了几分沉重之色。从面色上他虽早知了林大人的身子骨不算很好,却不曾想过已经这般的严重,凭心而论,这近半年来的以诚相待,即使心性一惯狠辣无情的顾惜朝也早已有所动容,面上似学生对老师般的恭敬,里子里却觉得亲切更似兄长。

    他素来心高气傲,承认自己的才能或许稍逊他人,却不认为这世上能有一个人能担任他的老师,他文武双全,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试问这天下间谁还能有自信作为他的老师,怕也不过一人耳。而这份师生之间的感情大多数参杂的却还是似对长兄的孺慕感激之情。

    林子清遂又笑着问道:“可有心许中意之人?”

    顾惜朝只好苦笑道:“不曾。”

    林子清又道:“傅宗书虽在朝中素来为恶,为大奸极恶之人,然而传言中他的独女傅晚晴却是个秀外慧中,温柔贤淑的女子。”

    而方才,在神捕司顾惜朝便正好见了傅晚晴,只是……对于林子清缘何会提起这女孩,他却是多少有些莫名了。他不得不承认,傅晚晴对以前的他来说确实是个极为符合他心意的女子,然而,也仅是如此而已,在此之前,他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更明智的认知到了这女人的身份,她是傅宗书的女儿。

    将军府与丞相府向来势同水火,且不说他与那傅晚晴本就毫无任何的瓜葛,哪怕真正有了任何不该有的瓜葛,他也决然会自行将其断个干干净净,女人能算什么?天下的感情说到底终究也不过附加之物,哪比得上自己手上肩上的功名要来的更加重要。

    顾惜朝苦笑着拱手唤了一声,“老师。”

    顾惜朝甚至觉得多有些好笑的看着林大人一瞬间看上去颇有些沮丧的垂下的一双眸子,林子清掩唇轻咳了几声,掩住了自己不能自在的看戏的失望之意。

    顾惜朝不由心道,这往日里,怎么都不见得林大人这般一副难得好笑的模样,甚至于,多少带着些许的……顽童一般的心性。平素总是一副不能再严谨的严肃不过的面孔,兼之言笑不苟,简直让人生不出半分的忤逆之意,至于如今,面上的神色似是仍然半分不变,然而眉间沮丧失望之意却是分明得很。

    对此,顾惜朝倒也是难得觉出了几分释然之意,这般沮丧的多有些好笑的模样总比平素总是板上的一副面孔要好上许多,更何况,诸葛神侯也曾言道,对于林大人来说,保持心境的开阔才是最治本的法子。

    虽不知自己与那傅晚晴缘何让林大人生出了几分平素少见的心思,结果却意外算是极好的。

    当然,他自己对着傅晚晴却是万般不愿有着太多牵扯的。

    顾惜朝将林大人的这种心思归结到,年纪渐长,自然开始关注起小辈的婚事了来,对于年长一些的长辈来说,见到小辈成家总会感到心境格外的愉悦的,本是长辈人的心思。

    顾惜朝在心里盘算了几下,自己已经决定下月初依老师所言北上投军,婚事怕是不好着落,然而,林大人的弟子却想当然并非只有他一人,听闻沈家人早在年前便替着沈谭定下了一门亲事,也不知那沈家人是怎么个想法,竟然定下了一门与武林世家中人的一桩亲事,那小媳妇虽是漂亮得很,但也泼辣,近月来,沈谭那小媳妇在将军府,沈园和户部闹腾,日日逮着沈谭,长安城关于那林大人门下的第二门生有一个十足泼辣又漂亮美貌的小媳妇的传言也已经闹得几近满城风雨,几乎搅得长安城里整日里的鸡飞狗跳,然而,观着沈谭的模样,却也不似对着自己的未婚妻全无感情,不如……

    顾惜朝在心下计较了不过眨眼的功夫,老师的想法自然要比同门师弟的意愿要来的重要得多,双眼一眯,立时便就已经有了对策。

    ……

    “阿嚏!”正在户部忙着打理文件的沈谭摸了摸自己忽然觉得有些泛痒的鼻子,打了个不小的喷嚏。

    座上正在悠闲的喝着茶的穆子俞穆尚书见状,曲指伸手便是往沈谭的脑门上一敲,“好好地打着什么喷嚏,若是污了我的文件,想必你可担待不起。”

    沈谭捂着自己被咯嘣一下弹上的额头,面色随即一苦,便唤了一声道:“师祖。”

    而正在这时,门外的一个小吏却是忽然走至了穆尚书的跟前,一副更是十足苦着脸的模样说道:“沈大人的那小娘子今儿个又来了。”

    难得也替着自己沏上了一杯新茶,囫囵吞枣一般的方才咽下,闻听此言,只听得“噗嗤”一声,口中的茶水一时之间尽数都已经喷了个干净。

    穆子俞嗜茶如命,而今见状,几乎忍不住便想将着手中一打的公文尽数拍在了这小儿的脑门上,“来了便来了,你小子又是怕甚?我便从未见过一个如你这般怕女人的男人,日后若是成婚了,可还得了?”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却是摇头,吹胡子瞪眼,一副煞是气恼的模样。

    ……

    作者有话要说:专注卖队友一百年。

    ——顾惜朝

    为什么我总是躺枪的那一个tat。

    ——沈谭

    吾心甚慰。

    ——林子清

    第82章

    向来冷清惯了的将军府在这年这月的月初似乎变得有些热闹了起来。

    一方面,顾惜朝向圣上请命投身边疆从军,上头准下了之后,将军府便开始忙着准备一场践行宴,邀请了朝中诸多百官,为师,林大人这一举可算是给足了自己的这个学生的面子,真正所谓仁至义尽了,顾惜朝在朝中无所根基,而今所倚仗的不过他这个老师,林子清此举是在为他的学生证名,在文武百官的面前落实了他门生的地位,就差张口一说,这学生是我罩着的,日后你们若想动他,还得顾着我的面子。

    而另一方面,沈谭的婚事也被提到了这月月中,然后合计着将林大人捧上了高堂的大座,学生成亲,拜一拜老师也是应当,因而,这桩提议一出,两家人也就欣然应允了,婚事最后决定还在长安办,沈谭既然在长安中了举,又进了户部,日后自然该在长安落户,只是如今房子的事宜尚未办妥,婚事又不好草草在客栈操办,最后却是林大人不急不缓的一句“就定在将军府吧。”,沈谭初来长安,在长安少有熟人,而唯一托的上关系的向来也不过林子清这个老师,或是作为师祖的穆子俞,穆子俞近来府上有事托不上,因而……

    因而,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定在了将军府。

    践行宴上,

    顾惜朝向着沈谭看上去心情不错的一招手,眉角一弯,说道:“沈兄,此回我恐怕无缘一见你与弟媳成亲时的礼堂了。”

    沈谭上下的牙床一磨,便是一阵嘎嘣嘎嘣的咬牙切齿声,两手一拱,方才一字一顿的说道,“顾、兄,切记……一、路、走、好。”

    顾惜朝又一再感叹道:“沈兄的新婚之宴我怕是赶不上了,然而,沈兄小儿满月的酒席说不得日后我还能赶上,若真正赶上了,我便腆着脸皮认了沈兄的儿子做个干儿子可好?”

    这桩亲事说来,尚在沈谭还在襁褓之时便就已经定下的,及冠之前,沈谭确实对此颇有一番的微词,然而怎料,见过那吴家的丫头之后,怎料结果好在却还算是不错,倒也颇有几分的好感,心中的不忿之意也不是那般严重了,甚至觉得偶尔逗弄着那小丫头瞧着她脸红也是一副挺可爱的模样,即使沈谭明面上似乎对着吴家那泼辣的小丫头吴彩衣避如蛇蝎,然而实际上却是多方忍让,颇有些忍辱负重的意味,至于那吴家的小丫头,最多也就嘴皮子更厉害了些,手上的功夫大多都是唬唬人的,莫不然也不会每回被沈谭这滑头的小子堵得一张粉脸红扑扑的了。

    虽是如此,然而沈谭瞧着那似乎满脸和煦的笑容的顾惜朝,心中仍是颇觉不忿,心下想着,可不正是眼前这个随着一脸和煦温和的笑容的同门师兄出的主意,若非不然,沈吴两家的亲事虽然早年便已经定下了,却也并非真正急于一时的,自己与彩衣那泼辣的小丫头虽也有着几分的情谊,然而,被人迫着成亲娶妻的滋味总不是那么好受的,更何况,他本想还能逍遥两年的,却怎料……

    沈谭上下眼皮子一翻,心道,这师兄于自己当得可当真不是很地道,竟就这般推着自己入了水火之中,一时间哪还能给这笑眯眯的师兄几分好眼色瞧。

    顾惜朝倒也不曾有半分的介意,又道:“老师门下门生不过你我二人,如今我离京北上投军,日后却是要沈兄对老师多加照顾了。”

    沈谭寻思着这人莫不是临别有些多少语无伦次了起来吧,借着老师如今的地位,权势,如何还要自己多照顾几分,应当是老师多照顾自己几分才是。

    心下是这么想着,面上却是正经的半分不苟地应下了。

    顾惜朝临行向林大人辞行之时,林子清也吩咐张合,余晃二人同顾惜朝一并北上,并递上了一份文书,交给边疆如今的驻军大将杨钊杨将军亲启。

    张合,余晃二人虽为林大人,或是林将军的私兵,边疆战乱他们本已经可以置身事外,然而,边疆战事又起,林大人一个吩咐下来,他们就不得不前赴边疆了。

    依着林大人所言,

    ——张,余二人在疆场上能做的事远比在我身边要多得多。

    张合,余晃二人既想着要保护将军又想着想要北上前赴边疆战场杀敌,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因而本准备听着将军怎么个嘱托便就怎么办,将军既然一声令下,他们二人也只好从命了。

    六月初,

    沈吴两家的婚事将近。

    两家人正准备筹办着两家人邀请宾客的名单。沈家是商家,邀请的宾客自然都是些商业上往来的富甲人士,而至于沈谭未过门的妻子吴彩衣的娘家人吴家却是地道的武林世家,邀请的自然也就都是些江湖中的武林人士。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吴家以善使弯刀见长,在江湖上的名气自然也不算小,照理来说,吴家的独女成亲,大多数的江湖中人也都会卖下这个面子,然而,偏偏此次吴家结下的亲事男方不仅是个商贾人家,那吴家定下的女婿沈小子沈谭更是一个已经中举的举子,是个官场中人,婚事也是在官邸之中举办的,因而,真能前来参加这桩婚宴的只怕终究不多,顶多,忌惮着吴家在武林中的名声,差人递上一份拜帖便是足够了。

    话虽这么说,吴家老爷子一面唏嘘着,但一面又觉得若是不将婚宴的请帖送出去,脸面上多少有些过不去,所以,想着,还是将请帖一并送出了许多,都是些江湖上多少有些赫赫威名的侠士或是武林世家。

    送完了名帖,两家的老爷子回头又开始捣鼓着一些琐碎的置办的事宜。

    近几日来,林子清每日早朝回府,都会向着礼堂置办的地方逛上一逛,入目都是一片喜庆的红色,门口挂着几只红彤彤的小灯笼,簇在一块儿显得小巧可爱,大门两边一边挂着一只大红色的灯笼,瞧着十足的喜庆。

    这两家人凑在一块,无非也就谈妥些婚礼上置办的一些事物。

    在此处讨论着嫁妆的都是两家人的长辈,林大人作为沈家儿郎的座师,自然也算是男方的长辈,更何况,这门亲事本就是借着他的府邸办的,因而,两家人见着他正有空闲,便也拉着他一道讨论起了准备置办起的物什。

    说来,这两家人,一家从商,一家尚武,也不知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即便这会子聊起事情来往往也是鸡同鸭讲,半分聊不到一块儿去,吴老爷子说着女家的嫁妆,沈家的父母却只扯着自家的礼金,然后这家觉得南海的玉佛不错,保主宅平安,那家又觉得北海的红色珊瑚更得心意,保和气生财。两家人平素似乎关系还算是不错,然而到了这档子口,一人说这一句,争得几近面红耳赤。

    两家人一边一个在他耳边絮絮地说着,“南海的玉佛不错,保家宅平安!”“北海的珊瑚血色喜庆,和气生财!”“南海的玉佛……”“北海的珊瑚……”“林大人,你瞧着那南海的玉佛那成色……”“林大人,你再瞧瞧我手上的这北海的珊瑚……”

    林子清被两家人搞得有些晕乎了,只觉得耳朵里总有嗡嗡作响的声音,眼睛一眨,便只好温温吞吞地说道,“北海的玉佛和南海的珊瑚……都不错。”

    吴家的老爷子随即一瞪眼,道:“是南海的观音。”

    沈父也轻咳了几声,道:“是北海的珊瑚。”

    林子清:“……”

    而恰好正在这时,将军府里的一个负责茶水的小丫鬟走上前去在林大人的耳边小声耳语了一番,林大人随即一拱手便道:“前院有客来访……”

    吴老爷子一捋胡子,道:“大人若有事且去忙吧,也莫要管我们这几个老小子了。”

    沈家父母也表示,“林大人若有空再来这西院瞧瞧吧。”

    林大人把西院腾了出来让两家人置办礼堂,其实也说不上是腾,整个将军府本就没有多少人,空空荡荡的,地方是大,可人却真心没有几个,想要控制的房舍实在是简单的很,只需要简单的打扫几番,屋子便也就腾出来了。

    走出西院的时候,林子清挽着长袖在自己额上便就抚了那么一下。

    身旁引路的小丫鬟忍不住两眼睛一弯,便掩唇笑出了声来。

    林子清:“……”

    那丫鬟又俏皮的向着林大人眨了眨眼睛,大着胆子说道:“大人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几日更要多了几分的人气,沈公子的这桩亲事说来倒也真是结得当真不错,颇得大人的心意呢。”

    想来,林大人的将军府上清冷了好久,日日在朝堂内外的算计多少让林大人也有些乏了,而这时候,一桩热热闹闹的亲事岂非不是一件值得让人喜庆高兴的大事?看着自己的弟子成家岂非不是件为人师者感到畅快欣慰的好事?

    林子清回头又道:“可知前院到府上来访的为何人?”

    那丫鬟便爽快的答道:“是一个女人。”

    林子清又道:“什么样的女人?”

    那丫鬟便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一个漂亮的女人。”

    林子清脚下的步子随后便顿了顿,回头再定定的瞧了几眼那言辞似是多有些俏皮放肆的小丫鬟,不语。

    林大人问是个怎样的女人,自然并不是想知道这是不是个漂亮的女人,林大人对于漂不漂亮的女人向来没有半分的兴趣。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这对于林大人来说岂非就是句真正的空话?

    那丫头许是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言辞都有些放肆,胡闹了些。然而片刻后,那丫鬟又似乎忍不住被林大人瞧得有些脸热了,随后便是双手绞着裙角,红着脸便低下了头。

    一个女人被一个像林大人这样的男人瞧着多半都是会脸红的,尤其是被一个年纪不大的,长相甚至尤为好看的男人这般瞧着。

    林子清:“……”

    那丫鬟脸红了半晌,随后才终于呐呐的说道。

    “——是一个作着胡妆打扮,穿着胡裙……自称为茯苓,指名来找林将军的漂亮的女人。”

    ……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以后小心……不要总是盯着一个女人看。

    ——楚留香

    林大人:……

    因为我会嫉妒,因为……【俯身贴在耳边】因为我怕更多的女人会爱上你。

    【笑】我会很苦恼的。

    ——楚留香

    刷存在感的方式!~小剧场来一发走起~

    第83章

    戎狄十七公主茯苓与我朝七皇子联姻,戎狄已生叛乱,戎狄王二子杀兄弑父,谋国篡位,世所不容,茯苓遂当即日回朝,七皇子遂为王夫,随戎狄圣女茯苓回朝,争讨叛乱。

    茯苓此回倒并非只身前来的,除了随同的几个戎狄大汉之外,还有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孩童,丫鬟的话实则只说了一半,这不只是个穿着胡服的漂亮女人,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身旁的孩子却已经八九岁的模样,那小孩穿着一身本朝的华服,那料子单是看上去就是极好的,极为的滑顺,光泽更是亮丽。那小孩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小脸精致,脸色却是一副近乎病态的苍白,两手紧紧地揪着茯苓一边的衣袖缩在身后,神情又实在怯懦的很。

    那小孩从茯苓的身后探出头来,一双乌黑灵动的眸子怯怯地瞧上了方才前脚踏入前厅的林大人,好奇,然而又似乎随着几分的惧意,林大人初时便觉得这小孩的面貌多有些眼熟,又一再瞧上几眼,方才恍悟,这眉目,这五官,莫非便正是一个与澹台宇存着七八分相像的稚童,两边的流云袖一挥罢,便是拱手言道:“微臣林子清见过七皇子,见过七皇妃。”

    当下能与茯苓同行又生得这般面目五官的小孩岂非就正是自己从未蒙面过的宜妃之子,七皇子澹台鈅。传闻中的鈅七皇子因生来多灾多厄,常年不出宫闱一步,他自然是无缘得见的,可怜这小孩,此生第一次离家便要与自己的父母两隔,兴许半辈子都不得见上一面了,况且草原上的日子向来比在中原要艰苦得多,一个不过八九岁稚龄的小孩受不受得住便成了问题,更何况还是身体向来孱弱的七皇子。

    最是无情帝王家,确实,若从大局来考虑,七皇子确实是此次联姻最恰当不过的人选了,七皇子的年纪虽然不大,而此次联姻之事年纪之说却反而是次之了。七皇子生来体弱多病,便是宫中的御医也曾有言,七皇子能撑过五岁的大劫已经算是万幸了,舍弃一个随时可能殒命的孱弱的皇子,换取一个与戎狄可能百年的邦交之谊,这岂非不是一笔最划算不过的生意?却是独独可怜了这如今年纪尚幼的七皇子了。

    茯苓屏退了两边的随从,她此时穿了一身的胡服,女子的胡服多有银饰,因而,便是缓移脚下莲步的时候,身上便是一阵悠扬清脆的相碰的银饰的声响,两手的铃铛轻晃叮铃,茯苓忽而缓缓叹道“明日我便要回戎狄了。”

    一声怅然莫名的长长的喟叹之声。

    两人围坐着厅中一张圆桌端坐下来之后,林大人随后便缓了缓脸色,向着一旁伫立了一会儿的小丫鬟递上了一壶温茶,说道:“这壶茶冷了,再换上一壶的新茶上来。”那小丫鬟遂也就被支开沏茶去了。

    七皇子坐在了茯苓的身旁,红木凳对于一个小孩而言未免有些过高了,小孩脚下离地还有着几分的距离,两脚无意的一晃一晃着,小孩握着茯苓的一只手掌,对着自己的手掌细细比对了起来,翻来覆去的把玩着,瞧上去有些笨拙的勾上了一只尾指,拇指费了好大劲的才就着对方的拇指好不容易扣了上去,新的把戏之后,然后便又就着那五根纤细如玉的手指胡乱的把玩了起来,果真是一副小儿的心性。

    “在离去中原之前,我忽然很想与你见上一面。”茯苓忽而掩唇轻声笑了一声,道,“我只是觉得,若是我不能在离开之前见上你一面总是很遗憾的,我会感到十分后悔的。”

    林子清曲指缓缓敲了几下面前的桌面,脸色遂又是一缓,说道:“我知。”

    茯苓又笑道:“和聪明人说话总是件让人感到身心又舒服又愉快的事。”

    然而,林大人随即又缓声说道:“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找我。”

    “若是今日再不来找你,我会感到十分的后悔的,所以我还是不得不来。”茯苓缓缓叹道,“也许我只是为了与你再多说上几句话,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对于她们喜欢上的第一个男人的感情自然是要深些的。”

    林大人垂首瞧着自己放在桌上的眼前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垂下的眸色很深,又深邃又幽长,而这双深邃又迷人的男人的眼睛往往更是一双睿智的,对世故已经明了的通透的双眼,林子清遂叹道:“我知。”

    茯苓随即又掩唇似是轻声嗤笑道:“你便是竟然当真信了我的话?”她的下巴微微扬起,眼色很冷,她的言辞冷漠,她的神色之间更是不见半分的羞意,仿若方才那个轻言自己口中的情郎的小女人全然并非是她一般。

    然而……

    林大人却是轻声笑着反问道:“我又为何要不信?”

    当一个女人几近全心全意的盯着一个男人的眼睛瞧的时候,即使在于一个再如何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女人,当她的眼睛在注视着一个男人的时候变得如同寻常不过的女人一般的柔软和多情的时候,即使那个男人是一只真正的死猪,也该知道那个女人的心思了,更何况,他不仅并非是头真正的死猪,更是个智谋向来过人的聪慧之人。

    他又为何能不信一双曾经这样又柔软又多情的瞧着他的眼睛的女人的话呢?更何况……

    林大人缓缓说道:“一个女人对我这么说话,不论是谁,我总是会信的。”

    茯苓又笑道:“我竟然从不知你竟然是一个这么让女人讨厌的男人。”

    林大人轻咦了一声,遂也笑着,随着一双缓缓柔和了下来的温暖的眸色,林大人忽而不急不缓的说道:“我以为我会是一个很受女人欢迎的男人。”

    “又自大又轻薄,我竟从未知道过你岂非会是这么一个不够可爱的男人。”茯苓忽而幽幽叹道。

    林大人随即又道:“七皇妃来访府上莫非便只是要与我说上我其实是个不怎么可爱的男人这样一句话?”

    “小心你身边的女人。”沉吟片刻后,茯苓终于是缓缓叹道。

    闻言,林大人手上的动作却是忽然顿上一顿,不语。

    “你该知道我于你说的是谁,你向来是一个实在太懂了的男人。”茯苓缓缓叹道,“正因为我是女人,我才更能明白女人的感受,一个和我一样喜欢上同一个男人的女人的心思。”

    茯苓不急不缓的叹道:“你的弟子和你确有相似之处,却又全然不尽相同,若是对上这样一个女人的是你那个最得意的弟子门生,我却是半分也不必担心的,而你不同,你的得意门生的心够狠,你的却太软,更遑论……”

    更遑论你心中……犹存几分的愧意。

    “——留心端木蓉。”

    “她与你不同。”林大人忽而轻声说道。

    林大人的眼神似乎缓缓终于柔和了下来,“蓉贵妃如今爱上的男人,已是当今的圣上。”

    茯苓随后又叹道:“你不该小看女人的直觉,也许端木蓉如今确实爱上了你们的皇帝,然而,也不能否认他对你却是有情,一个女人对于一个她永远得不到的男人若是不留心总会做出一些过于疯狂的举动来。”

    “我希望我戎狄的使者在下次造访贵朝的时候,还能见到朝堂之上尚有一个与朝堂之上全心为民,指点朝堂社稷,往往奋臂而张的林大人,林将军。”茯苓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

    林大人随即也道:“我也希望在几月之后是戎狄圣女十七公主平定国中内乱的好消息,而不是戎狄十七公主身首异处的消息。”

    茯苓的嘴角勾起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笑意,她的五官本就明媚妩媚,此番扬眉勾唇而笑的模样倒竟是一副自在几近胜券在握的模样,“耶律丰那个废物犯下的最大的一个错误,他不该在当时没有一刀杀了我,而今,便该到了我去手刃这个混蛋一般的废物的时候了。”

    “如我即位之时,戎狄来使定当前来觐见造访中土。”

    “他日必当恭候贵国来使来访,我必当亲迎。”

    ……

    茯苓临走之前又笑着与林大人说道了一事,“听闻,林大人的小门生近日里在北城弦音楼中多加流连,多日忘返。”

    闻言,林子清的一时的面色虽然不变,然而,待到将人终于送出了门,心下却是想着,若是此事当真属实,沈谭这小子也实在端是胡闹了些。

    弦音楼的楼名尽管雅致,实则确是一间真正的青楼作坊,近来不知因何在长安城中竟然颇有一番的名气,林大人向来对此间风月之事不甚在意,因而平素也对那弦音楼中的风情不甚了解,传闻之中,应是傅宗书傅中丞名下的产业。

    再者说,且不论这弦音楼是谁名下的产业,沈吴两家的婚事操办在即,若是因着这小子一番的胡闹黄了此番一桩上好的亲事,岂非实在太过可惜了些。

    然而,一再细想之下,又觉得沈谭这小子平素也不见怎生的喜好女色,风月之事虽有所涉猎,却远远不至于精通,更何况,这小子在定下这桩亲事之后也向来收敛了许多,又怎会如今忽然这般胡闹了起来,更况且,沈吴两家竟也好似不曾流露出半分的风声来。

    询问了几番府中的几个丫鬟,却都是支支吾吾的全然不肯于他多言,心下遂疑心顿起。

    弦音楼闻有一女青弦,为楼中魁首,貌美惊人,姿容娴雅,更有传言流于长安坊间,比之那二十年前怡红楼中名动长安的顾盼儿,那青弦的姿容风华只怕也是不遑多让。即使府中之人支吾寡言,然而,坊间传闻却毕竟盛极,一旦存了心思,不多时便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这小子……何时竟也如此这般胡闹了起来。

    与一个青楼女子锱铢必较的性子未免太过有些大失风度了些,便是当真要毁上自己一番的名声才肯作罢?

    沈谭那小子好说也是个真正圣上亲自提名的进士,如此自降格调,围堵青楼之事实在是多有些……太过不智了,

    当真实在是有些……太过胡闹了!

    ……

    第84章

    弦音楼,

    沈谭的一张脸皮子本是俊朗,然而此番一副脸色阴沉的黑漆漆的面孔,楼里的灯火隐约摇曳的晃动着,那张俊朗的脸皮子上投下了一片暗沉沉的阴影,竟是一副说不出的阴森恐怖的模样,楼里的姑娘们几近寒蝉若噤的缩进了楼上的闺房之中,便是几个楼里的恩客也多是一副不敢妄言的模样。

    不曾料想,这不过一初入官场的小子一时间竟也有着这般的威慑,许是因为这小子的脸色实在太过阴森了些,楼里也不乏多有几个朝中的显达官员,旁人许是不知,许多超重的官员们却还是多有些顾忌的,沈谭虽是个刚入进士科的小官员,然而他的背后不仅有个林将军林大人在背后撑腰,林大人的背后岂非还有一个穆尚书,小子的师承和底牌实在太硬气了些,寻常人倒还是当真不敢真正触了这人的眉头。

    “这小子倒是生得当真一副的好相貌,性子也确实委实不错。”楼上有一参客倚在凭栏处,手里把玩着一杯的酒盏,那酒盏在这人的指间一下一下的晃着,杯中的酒斟得不少,透明的酒液几乎满出了杯壁,好似下一刻便会溢出,然而即使在手掌之间这般来来回回的大幅的晃悠着,到底也不曾有一滴的酒液溢出,单只是这一分似乎随手之下的精准的控制力在江湖上只怕都已经少有人能及了。

    “真正的好戏可是现在才要开始哩。”楼上一黄衣的俏丽貌美的女子眼睛一眨,笑着露出了脸颊边两个甜甜的酒窝,随即便甜甜地说道,那声音一如出谷的黄鹂一般的美妙动听,又清脆又悦耳,宛若银铃。这女子不仅生得世间少有的一番俏丽的相貌,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甜美得让人不由得迷醉,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美好的梦,而这个女人也许就是大多数男人心里的一个十分美丽的梦。

    身旁一红衣的女子伸手就着那黄衣女子的鼻尖便是顺着刮了下来,那双宛若秋水一般的瞳孔之中闪过几分奈何的莞尔之意,两眼遂是一弯,妩媚艳丽而不可方物,女人的身上穿着一身宽敞的红衣,那露出半截的玉臂的肤色却是尤为的白皙,竟又是一个世间少有的一绝美的女子,有着一双极为通透明澈的眼睛,这是个极为聪慧的女人。那一身红衣的女人笑道:“我们的甜儿姑娘这会子倒是难得说了一句实话哩。”

    那红衣的女人也学着那黄衣女子张口说来的江南的吴侬软语吃吃的笑道。

    “平日里在船上的时候听着习惯了你们这般的斗嘴,然而如今这几日可毕竟是出门在外,还是莫要在外人的面前失了礼数才好。”又听得一宛若仙音一般的女子笑之无奈的声音。如果说,那黄衣的女子是大多数男人心里的一个美梦,那红衣的女子是另一半大多数男人心里的另一个绮丽的梦境,那与两人同桌的另一白衣的女子便是所有男人的心目中或许一个永远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梦,一个似是缓缓踏着月色而来的临江仙子。

    那瞧着似是貌不惊人的中年参客的身边竟是环绕着如此三个实在绝色的丽人,一个带着三个女人逛青楼的男人,这岂非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在这青楼里何时又曾有了真正的规矩,只要有银子便已经足够了。

    依着那黄衣女子所言,其后便当真是一出最精彩不过的好戏了。

    神捕司年少成名的四大名捕之一,一个面上似乎玩笑嬉闹不过的状似纨绔的官家门生,一个款款而来清俊脱俗的貌美佳人,一出近乎精彩绝伦的好戏。

    冷血是抱着他的剑走进这楼里的,这已经是这个月里的第五遭了,自诸葛神侯真正接管神捕司和六扇门之后,六扇门大抵已和神捕司成了一路,神捕司近来的风头大盛是一件幸事,然而,且不论是神捕司归入了六扇门,还是六扇门纳入了神捕司,除了偶尔的大案子之外,神捕司所负责的琐碎的案子一时间也多了起来。

    比如现下的这桩不能算是案子的案子。

    江湖传闻之中,神捕司的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冷血不仅是个冷得像冰的一个人,他的血也是冷的,他是从小被野狼养大的,也许他的血液里毕竟还有着几分的狼性。冷血踩着稳健的步子踏入这楼里的时候,他的脸色看上去变得更冷了,冷得象冰,他的眼睛如刀,刺骨的冰冷,这楼里似乎变得比方才更加的静了,一片死寂一般的静。

    冷血抱着他的剑冷声道:“楼里可有人在闹事?”

    弦音楼里的老鸨忙着摇头说道:“不曾不曾,楼里不曾有人在闹事的。”

    沈谭坐在这楼下的大厅里一张最舒服的披着一张虎皮的摇椅上,那方才又阴又沉的脸色上忽而便是露出了几分似是又痞气又无赖的笑意来,“冷大哥莫非是在说笑了,这楼里只有花钱买快活的客人,可哪会有喜欢闹事找事的客人呢?”

    冷血闻言,眼神随即冷冷的扫过了楼里的老鸨,几个小厮和冷冷清清的几个客人。

    那老鸨心道,我便是说了是沈家的小祖宗在这里闹事,你冷大捕头岂非也会坐视不管的,即使说到那小祖宗在我的楼里闹事,这小祖宗一没跳脚大骂二没打架吵闹,那小祖宗却是大大方方的缴了银子才进来这楼里的,一没叫姑娘,二没叫酒菜,便是只在前厅里这般面色阴沉的冷冷的或是靠着或是躺着,便已经足够吓跑这楼里大半的客人了。

    这已经是这月里冷血第五次经过这楼里了,第一次踏足这楼里已是半月前的事了,你道是这沈家的小子缘何这般执着的与一家坊间的青楼这般较上了劲?你道是这小子近来便是当真无聊的除此之外已经无事可干了吗?工部每日积下的公文近乎就有他的半个头高,在工部当差的日子对于沈家小子来说岂非是半分也不轻松的,更何况这半月来他还在忙着张罗着自己的亲事,沈谭又岂非真是个甘心流连于青楼巷坊之间的纨绔小儿?

    那一身白衣的女子从楼上的闺房之中款款而下的时候,楼上楼下的人的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脸上,那女子无疑自然是极美的,一张近乎无可挑剔的美人的脸,每移步之间便是一副妩媚妖娆不过的姿容。

    那女人有着一副看似最妖娆妩媚不过的动人的身子,然而,却独独有着一张似乎最是清丽不过的五官宛如玉雕一般精致惑人的面孔,那张似乎最是清丽不过近乎雌雄莫辨的面孔出现在沈谭的面前的时候,沈谭的脸色终于是一度的沉下了,冷血垂首去看自己手中的剑,似乎在他的眼中,便是再多看那女人一眼,便足够让他感到鄙弃恶心。

    “那女人原来的五官想来是不丑的,又缘何要易容成另一个……漂亮的人的脸的样子呢?”那楼上一身黄衣的女子一下一下的晃着自己的双腿,支着自己的右臂撑着自己的下巴,忽而幽幽地叹道。

    “兴许她也只是个可怜的只能听命于人的女人罢了。”那一身红衣的女人随即也幽幽地叹了一声,然而,那一身红衣的女人定睛再仔细看去,却是忽然轻咦了一声,遂又是惊道:“这女人……竟并非是易容。”

    “不可能。”身旁那一身黄衣的女人忽而瞪眼道,“这天底下易过容的女人绝然是骗不过我的这双眼睛的,那张脸皮子定然不会是这女人的。”

    那一身红衣的女人长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那张脸皮子自然不是这女人的,可这女人一旦戴上那张脸皮子,只怕她一辈子都摘不下了,”

    “这不是易容。”那一身红衣的女人顿了顿,随后方才又随着一种近乎复杂的神情说道,“这是胶熔皮子,在活生生的人脸上浇注上一层滚烫滚烫的油脂,再贴上一张精心制作的人皮,那层滚烫滚烫的油脂会将那人的真正的脸和那张人皮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永远也不可能再揭下了。”

    “那岂非便是要让一个人就着一张不属于自己的人皮子永远的一辈子的生活下去,那岂非实在是一件最悲哀不过的事情了。”那黄衣的女子浑身上下似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继续瞪大了眼睛,一副近乎难以置信的神情,“更何况,那滚烫的油脂直接浇注在活人的脸上……”

    “那种痛苦定然并非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红衣的女人近乎有些不忍的接口道,“也许,那张漂亮的脸皮子下面她真正的那张脸已经成了一副再血肉模糊不过的模样。”

    那黄衣的女子随即呐呐地近乎自言自语道:“那女人为何一定要这么做呢?她怎能这般忍心残酷的对着自己的脸皮子下得去手?”

    “你不该去想着那女人因何要这般作为,你该想想是谁一定要这女人这般干下去,你该想想那张脸皮子真正的主人,想想那张脸皮子真正的主人他如今的地位,权势,在朝中的势力……”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忽而悠悠地说道,“那张脸皮子的主人威胁到了这人在朝中的势力和地位,他已经不愿去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将自己的对手踩在脚底下的机会了,他甚至已经想着要创造出一个可以羞辱他的对手的机会。”

    那红衣的女子随即也若有所思道:“任何一个男人看到一个以色事人的,有着一张和自己有着相差无多的脸皮子的青楼里的女人都会感到不舒服的。”

    那黄衣的女子又道:“只是,那传闻之中……朝中莫不是还是这楼里的常客,尚还有着许多的官员指名要着这女人服侍于人,既然同朝为官,对着这么一张熟悉的脸皮子,他们,他们……”

    这话说了一半,那黄衣的女子此时却已经说不下去了,那一身红衣的女子和那白衣的女子也都不再说话了,那黄衣的女子怔愣片刻后,面上的脸色一度变上几变,只觉得心底忽然泛起了一股近乎说不出的寒意,随后狠狠地瞧上了几眼这楼里见到的大多数的男人之后,便是狠狠地啐上了一口,张口便道:

    “这些人岂非……岂非都是些个不是个东西的东西。”

    ——!

    耳边随着一声似是忽然炸裂开的声响,出色的五感和天生的警觉性让冷血下意识的便将刀鞘横在了自己的面前,随后再抬眼望去,一小片在空中弥散开的水雾,倏忽于空中崩裂开的白玉一般的陶瓷的碎片。

    一只在人的手中忽然爆裂开的白玉一般的瓷杯,一只杯子又怎么会爆裂开呢?更何况是人手中的一只酒杯?

    那片洒下的水雾是因着被激发的不俗的内力的余热而腾起的,杯中注满的酒水随着那只酒杯的主人手上传来的激涌翻滚的内力滚起了水泡,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然后,随着那只握着那只白玉瓷杯的右手越握越紧,习武之人的力道比之常人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因而,若是不注意之下,生生捏碎了一只瓷杯也并非是件足够让人感到惊异的事情,冷血一时间所注意到的却是这人能在一瞬之间蒸开一片的酒雾的内力,只怕是……比之自己还要雄厚不只两三分的内力。

    江湖上何时又多了这么个这般的好手,一个面皮子白嫩,三角眼,粗眉多髯的富商参客。

    那般似是急怒之下不经意的下意识的作为,那参客缘何会有一番如此的盛怒?

    那参客究竟应是何人?

    是友?或是……敌手?

    那粗眉多髯的参客缓缓地收了手,将那只右手负于身后,向着楼下望了上来的冷血稍稍颔首。

    那参客的相貌瞧着似乎不怎么好看,然而,对着人笑起来的时候,却是一副让人瞧着最舒服不过的好看的笑容。而随后不久却正在此时,楼上却是忽然传来了一声女子乍然的惊呼声,“——楚大哥!”

    那参客脸上暖暖的让人舒服的笑意便是随之一僵。

    习武之人毕竟也都是一番的血肉之躯,你莫非当真以为凭着单手的力道生生捏碎一只瓷杯是件极为简单的事情?若是在急怒之下,不曾收住手上的力道,岂非便要多了一只扎满了碎瓷片的血肉模糊的手掌?那般的一副模样若在亲近之人的眼中向来定然不会让人瞧着多有些愉快的。

    听闻那一阵乍然的惊呼声,那参客随即便是不由苦笑着伸手摸上了自己的鼻子,一副似是颇为讪讪的的神情。

    ……

    第85章

    沈谭低垂着首讪讪的立在了林大人的面前,低头去看自己的足尖,沈谭倒是心道,自己合该是半分也不曾做错的,在那青楼里闹也是闹过了,谁人有能奈何得了自己半分,说来,他倒是承认自己的老师天生了一副清俊好看的相貌,这张好看的脸皮子勾勒勾勒便是披上了一个女人的脸上,岂非当真不是一般的好看,然而,任是一个男人瞧着一个与自己长相存着八九分相似的女人倚在男人的怀里净干着些以色事人的勾当,那般的屈辱便是寻常的男人只怕是都难以忍受的,更何况是在于一个素来高洁,心高气傲的年轻士人,朝中重臣。

    然而,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偏偏有着这样一种近乎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本事。

    沈谭张了张嘴,倒是想辩驳,然而目光一旦触及了那双似乎通透深邃的眸子,再多的忿忿之意也是不得不真正消停了下来。

    “老师。”又立了半晌,沈谭憋了憋几分,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呐呐地低头道,“……弟子知错了。”

    他自认自己却是不曾做错的,这世上若有人当真非要扫了自己老师的面子,羞辱自己的老师,与落了自己的面子,自己受了羞辱之意可有半分的不同,顾惜朝临行之前便已言道让自己对着老师多加看顾,怎料顾惜朝离京不过半月,月中便生出了这般的事端,他心中觉得多有些憋屈,心下只觉得自己若不是亲自去讨回个说法,才当真不是个事了。

    更况且……沈谭暗地里却是忍不住悄悄翻上了几个白眼,面皮子上的青色便是不由的一闪而过。更何况那日里,沈谭还是被吴家的小娘子拎着一只耳朵拽出弦音楼中的,这般落下的面子他早晚也该要找回来的。

    第17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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