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节
异世之掌上名蛛 作者:狐玖
第6节
想也知道那种事他根本做不到。
原因很简单，他苦恼的其实根本不是拜伦有里人格，也不是被当成小盆宇or小宠物摸了头神马的，而是被拜伦这么对待了却根本没有丝毫不快的自己……不，何止是没有不快，说实话他其实还挺享受的。
所以他真的是基佬么？
自我挖掘什么的……那过程太心酸他不敢想。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艾泽只好呆呆地看着漆黑一片、起伏不停的水面。
静谧的夜晚，除了水流和木制船体摇摆间发出的“吱嘎”声，就剩下从岸上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吠。
因为他们所搭乘的这艘船不止载了客还载了货，为了装卸货和补给，有几个港口是必须要挂靠的。像今天，在傍晚之后这艘船就泊进了现在所在的港口，卸完货天都全黑了，为了行船的安全考量，船长便把启程的计划放到了隔天一早。早已习惯在水上生活的船员们但凡遇到这种停靠在港口过夜的机会都是不会放过的，攒在兜里好久的薪水不下船去挥霍一番接下来是不会安心做事的，因此碰上这种日子，船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船员们上了岸不闹事，并且在第二天开船前回来就不会有问题。
没了船员的船上一片宁静。
秋季的夜风透着丝丝凉意，这让艾泽的晕船症也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靠了岸船体摇晃的幅度没有那么大了，也或许是稍微习惯了坐船的感觉，总之晚饭之后艾泽就没有再吐过了。可这大半夜的在甲板上吹风却也同样让他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虽然不清楚蜘蛛会不会感冒，但是艾泽姑且还是停止了大半夜在甲板上感风伤月的蛋疼行为。
他返身往船的左侧走去，准备由那一边的舱门进入下一层客房所在的走道，可没走两步他就再一次耳尖地听到了从甲板另一侧船舷那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嗯？怎么回事？
艾泽刚还在疑惑是谁兴致那么好，和他一样大半夜跑到甲板上来吹冷风，那边传来的声音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小姐睡了？”
“嗯，睡了，所以我上来陪陪你。”
那两个人的声音艾泽可是熟悉得很，还不正是伊薇特带在身边的两个女仆，菲奥娜和贝拉么。
艾泽记得她俩是睡在一个房间的，有什么事不能在舱室里说，非要跑到甲板上来？……劈情操也要看地方嘛。
他并没有偷听这两人说悄悄话的打算，毕竟原著里她俩的关系摆在那儿的，继续呆下去也只会让自己的三观遭到强行刷新而已，然而那两名女仆接下来说的话却又一次把艾泽留在了原地。
“你看小姐是真的打算用那个晶核吗？”贝拉的声音含着一丝不安：“计划里原本可是要用王级魔物的晶核才行的，晶核的级别下降了，小姐的安全还能保障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菲奥娜还是老样子，声音清脆，话也直爽：“不过小姐决心要做的事情，我们也都劝不下来的，你着急也没用。”
“菲奥娜！”贝拉扬高了声音，似乎听了菲奥娜的话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可沉默了几秒之后也叹了口气：“小姐还不是为了重振家族——这几天又是坐马车颠簸又是坐船晕船呕吐的吃了多少苦！……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姐的脸色那样差。”
“别这么担心，小姐吃了药好好休息一下就能好受很多——从炼金协会买来的药剂肯定能有效。”菲奥娜被贝拉说了也不生气，她反过来开导贝拉：“至于晶核的事情么，你想，小姐从小就聪明，也从来不会轻易让自己吃亏，她把蜈蚣的晶核要过来，就说明是想到了使用的方法，但她一向谨慎，肯定要好好想几天的。”
“……你说得对。”似乎在考虑了一番之后，贝拉也赞同了：“我觉得上了岸，小姐把身体养好了就该开始……”
女仆的话并没有说完，可半句话别掐掉了之后居然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一直在听墙角的艾泽先是心里一慌，以为自己偷听被发现了那头才没了声音，可他朝船的两头一阵张望却什么人也没看见。
他正纳闷着，耳朵却又捕捉到了声响——这回的动静却听着有点诡异。
那是夹杂在黏腻水声之间的某种压抑而又隐隐带着愉悦的低吟声，随后更是不时地有奇怪而煽情的喘息声……
=///口///=
艾泽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两个女仆尼玛不在舱室里培养感情尼玛还跑到甲板上来秀恩爱是什么节奏！虽然这会儿船上就没几个留守的船员，可是你俩这么公然打啵儿真的好吗！？
不管艾泽是怎么腹诽的，那边的两位无论如何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艾泽对她们在公共场所那啥啥的行为肯定是没有继续偷听下去的意思，只好踮手踮脚地溜进了载客层。
好歹是身为王级的魔物，又是只蜘蛛，在习惯自己的各种被动技能之下，艾泽走起路来是越发的没有声音了。
他毫无声息地回到舱室里的时候，拜伦还和他出去时一样，平躺在略嫌窄小的单人床上，呼吸平缓悠长，看上去是熟睡了。
艾泽偷偷地松了口气，如果拜伦要是醒着再揶揄他几句的话今天这觉绝对是没法睡了。
只不过……
凭借着完美的夜视能力，艾泽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拜伦的床边。
黑暗中的金发骑士仰躺着，俊朗立体的五官此刻并没有带着一向的温和笑容，就这么安然地熟睡着。艾泽几乎是本能地将拜伦熟睡的表情和平日里的表情相互一对比，居然产生了一种“这个人的温和笑容只是他的一张面具”的想法。
想到拜伦今天才突然切换出来的里人格……难道说是因为对象是他才这样的？
毕竟拜伦面对西蒙或是伊薇特，甚至是其他人的时候都带着温和的表情，可为什么偏偏对上他的时候就变脸了呢？
而自己，又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咩？
艾泽心里一动——他在这里胡思乱想有什么用！是男人就直接上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性取向不对劲，抑或是受到刚刚甲板上那两个女仆之间的行为所致而让他生出了试着来一发的念头，总之艾泽此刻在距离拜伦这么近的地方看着他熟睡的脸，忽然就这么神差鬼使地一弯腰，想也没想就亲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熟睡之中体温自然降低的缘故，拜伦的嘴唇微温，艾泽倒是在贴上去的时候被自己双唇所触到的柔软给电了一下，他立刻就感受到了拜伦呼吸之间喷到他脸上的气息，当即明显地感受到心跳加快的感觉。
我……擦……
没想到试下来居然是这种感觉的艾泽猛地抬头直起身，对自己这种表现而错愕不已的情绪让他不知所措地后退了两步，这才后知后觉地屏住呼吸，观察了老半天，最后确定拜伦貌似并没有被他的行为弄醒的迹象之后就是一转身，格外麻溜地偷窜上床。
妈蛋！
看样子老子这是真喜欢上拜伦了啊——喜欢上奇幻里的男主角什么的……这简直……这简直就是作天下之大死啊！
这可怎么办！他要怎么做！
暗恋什么的不是他的作风可是向男人表白似乎又太惊世骇俗！
不行——他不能慌！这事情要好好想想，要从长计议，绝对要从长计议……
无论如何先睡一觉补充体力，这么糟糕的状态根本不能好好思考这种问题！
艾泽一边在心里反复叨念着，一边抱着被子蹭了几下，最后在自我催眠之下闭了眼。
在他身后，某个被艾泽判定为“熟睡状态”、“肯定什么都不会知道”的人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的呼吸依然平缓悠长，就这么盯着隔壁床上睡着的人的背影看着，那双碧蓝的眼睛在舱室里的黑暗之中，亮得惊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墨涅：老大，老大！你这次怎么这么快！
艾泽：……啊？（什么快不快的= =不知道不能对男人说这个吗！）
墨涅：为什么不吸干他啊？这个金发的不好吃么？虽然看着不是你的菜但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还是凑合一下吧！
艾泽：………………滚！= =凸
※劈情操：正经的说法就是聊天、叙旧等，从方言角度延伸释义就是情侣之间谈情说爱之类的……你们懂的w
第24章 崛起
隔天艾泽醒过来的时候，舱室里就他一个人。
艾泽睁着眼躺了一会儿，一缩脚把卷成一条的被子踢开，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他刚醒来正迷糊着，一直藏在他耳朵里的小蜘蛛倒呆不下去了，“吧嗒”地一声跳了出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因为墨涅的存在对所有人都还是瞒着的，艾泽根本就没敢让墨涅在有人的时候瞎蹦跶——包括和他说话也一样，都是被禁止的行为。几天的集体行动下来，这家伙居然在他耳朵里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也没吭过声，就连觅食也是趁着半夜里大家都休息了，偷偷溜出去填饱了肚子再偷偷溜回来。好在它个头小，每天半夜一来一回的倒也没被发现过。
一想到这家伙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闷了那么长时间，艾泽多少也有点内疚，毕竟它真正意义上的那个老大已经被他取代了，墨涅却还这么实心眼地一路跟着他，连觅食都只能偷偷摸摸地去，想也知道它的小日子肯定没有原来过得舒心。
不过小蜘蛛似乎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怨言。
“老大！你醒啦！”墨涅的声音听上去很有精神，同样是蜘蛛，它却没有像艾泽一样，一上船就因为晕船而吐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它就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样，元气满满地向艾泽问好：“老大早上好！今天你还想吐吗？我给你找点吃的来嘛？”
艾泽：“……虽然很感激但是不用了谢谢。”
小蜘蛛很失望地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坦白说，不是艾泽不领它这个情，实在是这家伙找来的东西真的没法吃——艾泽在拜伦面前坦诚了身为冥蛛的身份之后就变相地承诺过不再伤害人，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再以人类作为食粮。当时就藏在他耳朵里的墨涅听得清楚，在那以后它非常机灵地没有提起过这个事情。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之下，小蜘蛛能给他找来的食物也只有飞虫蛾蝶什么的了。
试问，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艾泽对着墨涅带回来的一堆活蹦乱跳的虫，根本连塞进嘴里的欲望都没有，咽下去什么的就更成问题了——他又不是贝爷，茹毛饮血面不改色，还能发自心底地表现出吃嘛嘛香的样子。
虽然被拒绝了有点失望，不过墨涅倒是一点没有不开心的样子，与往常一样挥舞着前肢：“……老大你打算和这些人类呆在一起多久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艾泽一愣：“谁说我要回去？”
实际上他让墨涅打包了那么多东西出来，很明显就是短期之内不会再考虑回到那个算是被他半抛弃掉的巢穴里了，可是单纯的小蜘蛛只当是出来兜一圈就回去。
在墨涅的眼里，人类可都是奸诈狡猾的，自家老大化成人形之后居然就这么和人类呆在一起，它怎么可能不急：“人类都不是好东西！老大和他们呆在一起肯定会吃亏的！”
艾泽这下是明白过来了，他这小弟对他还真不赖，这是担心他呢。不过看这家伙那么蠢的样子，艾泽忍不住就想逗它：“我不会吃亏的，倒是你，如果想回去的话就回去吧？”
小蜘蛛这下更急了，挥舞着的前肢啪啪啪地戳他肩膀：“我不！我要保护老大！”
艾泽有点感动，想想他和墨涅非亲非故的，单凭身上的气息这家伙就毫不迟疑地把它认成老大，虽然头脑简单、行事风格又有那么点缺心眼，不过它倒是发自内心地在关心自己，想到这一点，艾泽也没有继续逗弄下去，反而咧嘴一笑：“好的，那我就靠你了。”
赖了这么一会儿，艾泽也没有继续坐在被窝里的打算了，他挪到床边，抓了衣服过来穿，一边穿一边去瞥拜伦的床。
可能是昨天白天吐了一整天的缘故，艾泽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的，可大概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难得地一沾床就睡过去了，居然连拜伦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这会儿就看见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艾泽看着看着手上的动作就变慢了，后来干脆就停了下来，看着边上收拾整齐的床铺发呆。昨天晚上他大半夜鬼迷心窍偷袭了拜伦，那一口亲下去对方是没醒，反而他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这么看来他貌似是个弯的了。
艾泽的老爸是非常吊炸天的存在，上大学的时候对辅导员——也是艾泽老妈一见钟情，背着大包行李锅碗瓢盆的就告白了，然后风风火火地追了整整四年，终于在毕业之后把艾泽老妈娶回家当老婆，是以艾泽从小就受到老爸的熏陶：看上了就拿下！
现在的问题是，艾泽自己也没想到看上了个男人，老爸教育的什么看上了就拿下的行为在碰上了拜伦这样的对象之后，似乎变得有那么点困难。
他怕这个要搅基的意愿一个没搞好，非但拜伦要恶心他，后面他执念着要保护拜伦的想法也没法实现。
想到拜伦昨天突然切换出来的里人格，又考虑到他还没有百分之百确定拜伦是不是真相信他了，艾泽考虑了半天，最终决定敌不动我不动，姑且先观察着。
打定了主意，艾泽就让墨涅重新藏好，洗漱一番之后拉开门，往餐室所在的船舱走。
大概是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的关系，昨天吐得空空的胃现在饿得厉害，艾泽才刚走到餐室外的走道上，就被从里面传出来的味道勾得开始冒清口水。
船上的船员们早就吃完饭了，这时间陆陆续续地到餐室来的只有搭船的乘客。
艾泽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角落一桌、端着空掉的餐盘似乎正准备离席的拜伦——他一头灿烂的金发实在太耀眼，从艾泽这个地方进入餐室的人几乎没有注意不到他的。艾泽看见拜伦的时候对方也正好看见了他，只见拜伦朝他一笑，又坐了回去。
俨然一副是要等他过去的样子。
艾泽饿得厉害，扭头就去领早餐，好在人不多并没有等很久，没几分钟他就端了早餐往拜伦在的那桌走去。
拜伦居然是一个人坐着的，几乎天天和他共同行动的西蒙不知道在哪儿，伊薇特和她的两个女仆也不在……不知道是不是晕船症还在所以没出来。
“你要是再晚一点来我就走了。”拜伦支着下巴冲他笑：“起床的时候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感觉好多了？”
艾泽被他这么一关心顿时有点荡漾，但是想好了敌不动我不动的，于是装出一脸正经地回答：“好多了。西蒙呢？”
“他去看伊薇特了。”拜伦说：“她的体质不好，虽然没再吐了但是起不来，刚刚她的两个女仆过来给她端早餐去，西蒙就跟去了。”
是了，昨晚听两个女仆说给她买了炼金药剂。这么看来那个药剂还是有点效果的，就是这时候的伊薇特体质是差，起不来很正常。
“贵族小姐的身体都那么差啊？”艾泽边喝玉米汤边掰面包：“怪不得她想要改善体质。”想起昨晚听到的另一些信息，艾泽顿时又有些好奇：“你知道她要怎么用那个吗？”
“不知道。”拜伦摇头：“她想做的事太危险，可是……说起来，我和西蒙都没有立场阻止她。”
拜伦这么一说艾泽倒是明白过来了——伊薇特的家族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说白了就是泽弗奈亚的家主和王族成员闹掰了，结果惹祸上身殃及整个家族，而伊薇特现在想要重振家族，拜伦和西蒙出于对这位青梅竹马现在的处境多少也是有歉意的，要是这会儿去阻止伊薇特的话，伊薇特怎么想姑且不论，两兄弟的做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站不住脚的。
这么想来，拜伦和西蒙这一路上对她各种照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艾泽于是点点头，又掰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就在这时，从船首甲板的舱门走进来两个商人打扮的男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出餐口要了两杯水之后，很是随意地在餐室中间挑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我说，听了那样的传闻你还要到麦谷恩前哨站去？”年纪较大的那一个先开了口：“赚钱虽然重要，可命更重要啊！”
年纪轻的商人虽然也是一脸忧虑，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可我接了订单却不送货去，以后哪里还有人肯和我做生意？……再说了，船员随便听来的消息也不能百分之百当真不是么？”
“咱们也有好几年交情了，我只劝你谨慎一些，要是去了真被传染了怪病，那可就回不来了！”年纪大的叹了口气：“老约翰不在了，今年的商会汇报上我可不希望再少人了。”
“欧肯纳叔叔……”
那头两人是什么个情绪怎么继续唏嘘下去艾泽是没有再去听了，他的注意力早就被这两个商人对话之中的两个关键词给抓去了——
麦谷恩前哨站、怪病。
原著中这片大陆的腥风血雨就是由这个地方、这个病症而彻底带起来的。
按说时间线确实差不多了——异教神的崛起，开始了。
第25章 财产
由位于大陆西侧的钢铁之国——拜尔兰汀进入奥拉克帝国的国境后，必经之路的第一站就是麦谷恩前哨站。
这座前哨站在奥拉克帝国西部平原的边缘，它不像山岳之城阿格拉那样，利用纳奇利斯山脉的山势而形成帝国的天然屏障，在一望无际的西部平原之上，麦谷恩前哨站显然是一个非常大的目标，一旦奥拉克帝国与拜尔兰汀两国之间的局势有所摩擦，边境驻守军队就必然产生冲突，而这些冲突一度给麦谷恩前哨站带来相当大的损失。
大约在七、八年前，一支游牧民族路经麦谷恩前哨站的时候，给驻守在前哨站的士兵们提出了修建地下居所的建议，这一建议很快被帝国国君采纳并推行。西部平原的泥土松软，非常便于挖掘，于是，只用了短短几个月，麦谷恩前哨站的地下就被掏空，修建出了居所、通道，甚至商店……前哨站原本为数不多的居民及驻守在此的士兵们都住了进去。
一旦有战事，士兵们迎战时，居民们就顺着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移动到安全地区避难，因为采取了正确的避难方式，原先一旦发生边境冲突就会死伤严重的麦谷恩前哨站伤亡人数骤减，几年下来，计入来往的游牧民族所带来并安顿下来的人们，麦谷恩前哨站的人口竟然呈现直线攀升的趋势。
人口增加使得麦谷恩前哨站的地下区域日愈扩大，如今麦谷恩前哨站之下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地下城。
在安全得到了保障的前提之下，商人们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到了位于帝国西侧最前沿的这个奇妙的地下城上来——艾泽在船上的餐室里看见的两名商人其中之一，就是接了订单打算前往麦谷恩前哨站做生意的。
虽然听到这个传闻的时间和地点都已经不一样了，但消息本身的关键字倒是让艾泽立刻就把事件和时间轴联系了起来。
原著之中的“怪病”正是异教神将力量渗透进人类世界的第一阶段。
所谓的“怪病”其实是异教神哄骗人类成为它的信徒之后，其力量蚕食人类生命力之后出现的症状。异教神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没有人知道，一开始的传道者是被侵吞了意识而遵从异教神的指示，从帝国最边缘的城镇开始宣扬异教神的信仰。
异教神的信条只有一条——永恒的生命。
一旦信奉这位异教神并成为其信徒，就可以获得令时间凝固、青春永驻的能力。最初的一批信教者，是上了年纪、再也无法感受青春的人，异教神的永生承诺在最初确实是非常明显的，老迈的信徒们发现自己的身体日复一日地倒退回年轻时候的样子，皱纹变少、消失了，皮肤重新获得光泽了，头发也由原来的枯槁一片而回复柔顺而富有生命力的状态了……
可没有人知道，这只是异教神卑劣的把戏——它用在信徒们身上的根本不是属于它自身的力量，而是偷换了信徒们的灵魂之力，用燃烧灵魂之力所获得的能量去激发人类身体的潜能，这才让信徒们看起来像是肉眼可见地重拾青春一样。
因此，这一在年迈信教者们身上直接反映出来的结果令越来越多的人们丢掉了原本的信仰，疯狂地崇尚起了异教神。
然而，紧接着，在相当长的一段蛰伏期之后，异教神的野心也终于浮上水面。
最初一批的信教者在享受了他们又一次的青春之后，迎来了无法挽回的事态——他们的身体机能变得迟缓，体内的所有器官并不会衰老，但却进入了某种奇异的凝滞状态，用艾泽原来世界的专业用语来说，就是生命体征迅速下降，并在没有任何外界的影响之下进入了休眠期。
是的，异教神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所有信徒们回到生命力最强的阶段，然后一举夺取信徒们鼎盛的生命力，迫使信徒们进入长眠不醒的状态。
而异教神在吸收到了恒定的生命力之后就会得到神格，从而成为真正的神祇。
这就是所谓的“永恒的生命”，一个美丽而残酷的骗局。
一旦信奉异教神的信徒们进入了长眠状态的话，就算解除了异教神对信徒们的影响，人们也不会再醒过来。
所以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儿，艾泽知道，他得找机会把这事情捅给拜伦知道——可是，该怎么说呢？
来自山岳之城以东、靠近东侧边境的沼泽深处的他，又是怎么会那么详细地知道西部平原最前沿发生的事情呢？这事情肯定得捅出来，可是要怎么说拜伦才不会对他的“先知”产生反效果，这就得好好想想了。
艾泽咽下最后一口玉米汤，若有所思地看了拜伦一眼，随即装作随口一提的样子来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病，让他们这么怕。”
拜伦却看上去并没有把两个商人的对话和艾泽的“随口一句”放在心上，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有可能是拜尔兰汀传过来的吧，那个国家的怪事一向很多。”
看来拜伦是没打算深入了解的样子了，艾泽没想到更好的引导方法，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实际上他们这一路紧赶慢赶地就是为了去王城通风报信，关于兽族的事情不解决，在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情况下，艾泽觉得拜伦估计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面。
果然还是要先去王城才行。
知道自己再着急也是白折腾，不再晕船的艾泽开始放松心情呆在船上，好吃好喝好睡的，接连几天下来反而好像还胖了一点，倒是把穿越之后担惊受怕啊餐风饮露时掉的肉给补回来了。
他们这趟船坐得运气可好，顺风又顺水，到达布泽尔城时才用了八天时间。
布泽尔城的地理位置紧贴帝国王城格拉芮，因此即便是尼高雅长河的源头在被誉为帝国天然屏障的纳奇利斯山脉之上，帝国国君依然没有忽略布泽尔城的防御力量：譬如重兵把守的港口关卡、由水路上岸的人及随身携带物品都必须接受严格盘查，以及作为奥拉克帝国特色而施行的宵禁等等。
越靠近帝国王城，军事部署就越严密。
船只入港的时候，布泽尔城那标志性的纯白建筑群立刻抓住了艾泽的视线——作为一个头一回看到这座内河港城的蜘蛛，艾泽觉得这城市简直美极了，一座有一座的纯白房屋有尖顶的也有平顶的，一眼望去，整座城市在午间灿烂明媚的阳光中散发着近乎圣洁的光芒。
艾泽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了走在他前方不远处的伊薇特身上。
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和伊薇特碰过面，这位大小姐身娇体弱，上船头一天吐得不成样子之后就基本没有再出过舱室，在吃了从炼金协会买来的药剂之后据说是好了很多，但在那之后基本都是呆在床上养着，鲜少见她出来——毕竟船上糙汉子多，就算有拜伦和西蒙两兄弟护着，像她这样的贵族小姐能不到处跑是最好的了。
一行人走到港口进城市的关卡处，就见一条长长的队伍排着无数人，好半天才动一动。
拜伦和西蒙对视一眼，就见西蒙一转身就往边上的另一个道口走去，没一会儿就朝他们招手让他们过去。
艾泽顿时就悟了——这绝壁是阶级特权啊，平民的队伍排得辣么长，可西蒙过去才没一会儿就喊他们去走那边的道口，就是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西蒙肯定是向港口的卫兵亮出了贵族的身份，这才给他们开了绿灯。
虽说走的是通道，但该受的盘查一样不少。艾泽不是第一次被这么盘查了，头一次在山岳之城的城门被要求搜身时发生过的不愉快经历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忘记，连带着对这一次的盘查也是不太甘心的感觉。
这回在有了临时的户籍铭牌的前提下，没有卫兵再提出要搜他身的要求了，倒是已经通过了盘查关卡在另一头等着的拜伦和西蒙不知是不是同样想起了艾泽之前在阿格拉城被守卫占了便宜的事情，看着他所在的方向边笑边说话，兄弟俩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是满满的调侃。
……真尼玛碍眼！
很显然，归心似箭的两兄弟是不可能在布泽尔城久待的，随便找了个小店吃了点东西填肚子之后，一行人又租了一辆马车和三匹马，朝着王城的方向开始赶路。
艾泽两条大腿上的伤早就在用了伤药之后的第三天就消了肿，还结了薄薄的一层痂，没过两天就在睡梦中被他自己蹭掉了，因此再骑上马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痛了，对于这一点，艾泽是非常感激拜伦的。
布泽尔城距离王城格拉芮并不远，他们中午启程，一路飞驰，倒也刚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顺利进入了王城。
比起中午刚到布泽尔城看到纯白建筑群时的震撼，艾泽在跟着大家进入王城的时候天都黑了大半，格拉芮的全貌他是压根儿没看清楚，倒是入夜后的王城灯火满城金碧辉煌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
进了城之后，拜伦直接把艾泽以及伊薇特和她的两个女仆安顿到了他在王城里的一幢两层高、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房子里——据说这是两兄弟还小的时候拜伦私下购置的，作为两人的冒险基地倒是一直用到了现在。
拜伦这么介绍的时候艾泽简直是秒懂——中二期的产物嘛，懂的懂的。
因为是两兄弟的冒险基地，所以拜伦的这房子里也有西蒙的房间，全套衣饰物品一应俱全，两人迅速梳洗换装，立刻就骑马进王宫去了。
被拜伦家的管家安顿到二楼最里侧房间的艾泽洗了个澡放松了一番，无聊地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之后，眼睛一转。
他把藏在耳朵里的小蜘蛛墨涅给拎了出来——
“把你收进空间里的东西都挪出来我看看。”让它把宝贝收进次元空间里保管的时候艾泽的心情是差到了极点，根本没注意墨涅做了些啥，现在终于有机会一个人呆着了，自然是打算清点一下他的个人财产了，于是艾泽提出了要求：“让我看看你都打包了些什么。”
小蜘蛛一听有任务，兴奋地昂起头：“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
它细长的前肢虚空点了几下，它米粒大的身体就泛出一阵莹白色的光，随即房间里一侧空着的地板上方像是拉开了拉链的包一样，凭空掉出来一大堆东西——
第26章 匕首
看到从虚空中掉出来一大堆东西，艾泽立刻瞪大了眼睛，他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急迫的惊叫声，本能地想要冲过去做点什么，却在下一秒看见那堆才做了不到一秒自由落体的东西并没有直接落到地上，而是被反拽了回去。
预料之中的巨响并没有出现。
艾泽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墨涅那极富种族特色的次元空间魔法——所有被小蜘蛛倒出来的东西都黏了一根细细的丝，丝的另一端则蔓延至虚空之中，乍看之下，艾泽面前高高低低地悬挂着好多物品，在房间内明亮的灯光照射之下闪闪发光。
艾泽被亮光晃了眼：“哇塞！墨涅你这家伙真是高大上——”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适应了面前瞎眼光芒的艾泽才刚高兴到一半，脸就绿了。
挂在他面前的蛛丝上的这些都是什么！
银叉银刀银勺子、装水的银质小桶、银茶杯茶托、银烛台——甚至还有勾着银绣线的……纽扣？！
怪不得他被闪瞎了蛛眼！全都是银质的东西是怎么回事！那么多餐具是怎么回事！那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这些东西根、本、不、值、钱！
艾泽气得一口气没顺上来，闷着声音咳了两声，指着面前一堆绝对不值钱玩意儿的手指抖啊抖：“这都是神马！！！”
因为过于震惊和气愤，他就连说话的音调都有些扭曲了。
小蜘蛛并没有感受到老大的愤怒，仍然是邀功的口吻：“吃饭的家伙啊老大！吃饭是蛛生大事！老大你已经不吃人了，我就把吃饭的家伙带出来了——你不觉得这么多亮闪闪的东西很棒吗！”
………………完全get不到你感觉很棒的点在哪！
看着兀自沾沾自喜的小蜘蛛墨涅，艾泽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一时之间火也发不出来，就这么张着嘴，盯着一大堆的餐具发愣。
小蜘蛛仿佛注意到了艾泽的不对劲，邀功的语气硬是扭成了担忧：“老大你怎么了老大！老大你那是什么表情！老、老大？！我错了——跪求不弹飞！……啊！啊不要！啊呀——！！！”
伴随着墨涅被艾泽一指头弹飞出去的哀嚎声响起的，是艾泽的一声咆哮：“谁告诉你这些东西值钱的！”
小蜘蛛跟肉饼似的又一次砸在了光洁的墙面上，但这回它充分感受到了艾泽的怒意，没敢像往常那样四脚朝天哼哼唧唧。在迅速翻身爬起，吊着蛛丝飞身回到艾泽面前的小蜘蛛非常捉急地原地转了一圈，没想到澄清的好办法，只能不安地一缩脖子：“……巢穴后面的狼妖聊天时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说着说着它似乎找回了点儿自信，开始挥舞着细长的前肢据理力争：“龙族的宝藏都很值钱的！它们的宝藏都是亮晶晶的！”
艾泽咽下了一口老血，默默地捂胸口。
龙族的宝藏确实是亮晶晶的可你也得知道两者之间的层次完全不一样好不好！人家龙族喜欢的都是水晶宝石金币什么的好不好！你拿什么不好拿这么多餐具！太low了亲！！！
可是就算他再生气也没办法，木已成舟，也不能跟打rpg似的来个sv重新回到归巢那一天再来一遍什么的……
冷静下来想一想的话，这事情也不能全赖墨涅不好，这家伙也是头一次进入人类世界，认知不全，艾泽理所当然的以人类的角度来要求墨涅也实在是苛责了。错就错在那天在巢穴里发生的事情搞得他一点寻宝的心情都没有，指使墨涅按它的想法来弄值钱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妥当呢。
想通了这一点的艾泽重重地叹了口气：“……怪我没说清楚，对不起了，朝你发脾气。”
生平第一次听见老大道歉的墨涅简直吓cry了，连维持次元空间魔法的力量都吓缩了，它简直涕泪横流，拉着长长的面条泪抱到了艾泽的大腿上：“老大不要赶我走呜呜呜呜呜——”
才刚道完歉的艾泽反射性地一伸手，毫不留情地把小蜘蛛又弹飞了出去。
“闭嘴！= =没说要赶你走。”挖掘了自家小弟居然还有抖属性的艾泽一挥手：“把东西再弄出来。”刚刚在后侧角落里的蛛丝上貌似黏着一个不是餐具也不像器皿的东西，不过没看清就被墨涅给收回去了。
听见老大的吩咐，小蜘蛛乐颠颠地爬了回来，重新打开次元空间，把它从巢穴里挑出来的“宝贝”再一次展示了出来。
这一回，艾泽在诸多刀叉水壶里面发现了一把匕首。
那是一把看上去非常特别的匕首，没有鞘具，也没有柄部，只在没有刀刃的一端有四指宽的地方以便抓握，匕身宽而直，要不是在刀刃末端处弯出了尖尖的弧度，这柄匕首看上去就完全是一柄直尺的样子。
匕首握手处有凹凸不平的纹路，纹路之中浇灌成线状的银白物质，看得出做工非常精致，握手处的末端镶嵌了一块赤红的圆玉，那块并不算大的圆玉中竟然有精度极高的五个裂纹，而那五个裂纹分别可以辨认出是五个字母——不知道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法在圆玉内制造出这样的文字裂痕，却毫不破坏圆玉的外层，他只能说这工艺简直神了。
至于赤红圆玉中的那五个字母则都是异世界的文字，转换成艾泽所熟知的语言的话，就是“azoth”。
azoth……水银？还是说这其实是一个人名？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艾泽把它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圈，犹豫着观察了好半天，最后才确定下来：这匕首上面刻着的纹路是个对称的花纹，在握手处中央的地方所刻出的纹路看上去和拜伦身上光明神眷属的那个图案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说……这匕首握手处的纹样其实是个法阵咯？
艾泽觉得这大概是一柄附了光属性魔法、专门用来对付冥蛛——也就是他的匕首，联想到这玩意儿还是墨涅从自己的巢穴里摸出来的，他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手一翻，两根手指之间捏着的赫然是一段银白色的蛛丝。经过这一段时间偷偷地锻炼，艾泽对自己的某些技能已经可以做到收放自如了，包括模仿蜘蛛侠biubiu射个丝什么的。
他把匕首横着拿在手上，刀刃朝上，然后把他刚刚弄出来的蛛丝拎到匕首上端一放。蛛丝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在碰到刀刃的瞬间无声地断成了两半。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利刃咩？总算是见识了一回嘛。
艾泽想了想，把这柄匕首放到了靠窗摆放的圆桌上——这是这个房间里离床最远的一张桌子。做完这一切之后，艾泽这才让他的蠢小弟把一堆餐具器皿都收起来，然后往床上一坐。
他直觉地认为这柄匕首是个好东西，原先还想着墨涅竟然带了那么多不值钱的东西出来，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个“漏网之鱼”。
虽然没有鞘具，但是拿去武器店的话也能值不少钱……吧？
艾泽并没有顺着这个问题继续想下去，拜伦家那位名叫华纳·耶茨，看上去差不多有五十岁的管家伯伯就带着女仆推着餐车来给他送饭吃了。
拜伦这个家是记在他名下的秘密产业，因此虽然是一幢两层楼的房子，但却只配了一个管家、一名女仆和一个厨子而已。因为在这个家里呆着的时候基本不会有任何人来访，因此就这么三个仆人也就够了——倒是伊薇特带了两个女仆住进来，架势看上去还比主人要牛掰。
管家伯伯招呼艾泽去坐好，随后就开始掀开保温用的半圆盖子。
艾泽只看一眼就服气了——不愧是特权阶级有木有，吃个饭而已，卖相精致得不像话。
对于一个好久没吃到好东西的吃货，面前的晚饭简直就是顶级诱惑，艾泽一边发出“超好吃”、“一定要奖励厨师”、“这味道简直太棒了”等等赞叹语，一边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餐盘上的食物一扫而空，风卷残云般的速度让管家伯伯和女仆都惊呆了。
想到住在隔壁客房里的那位贵族小姐胃口不佳、在两名女仆的劝说下皱着眉，半天才含进一小口的样子，管家和女仆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差不多的信息——同样都是被领回来的客人，虽然面前这一位毫无用餐礼仪可言，说话时的遣词用语也比较随意，但两相对比之下倒是比隔壁的那位要顺眼多了。
吃饱喝足思周公，艾泽饭碗一丢，让管家伯伯和女仆把用餐器具收拾完，推着餐车退出去之后，他就往床上一倒——连着小半个月都在拼命赶路，其中又有八天是在船上晃晃悠悠，今天终于能在一张正常的床上睡觉了，艾泽几乎是躺上床盖好被子三秒不到就睡着了。
因为累得狠了，连在睡梦中仿佛听见拜伦的声音，还隐约觉得有人在床边上看着他都没让他醒过来，后半夜安静下来之后居然还又一次难得地睡熟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太阳晒屁股的节奏了，艾泽一如既往地团着被子迷糊了一会儿，就下床趿着鞋洗漱一番，换上了不知道谁给他准备在床边凳子上的衣服。
出了房间门找到管家伯伯问了才知道，昨天晚上拜伦居然到了近午夜才回来的，而西蒙压根就没和拜伦一起回来，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拜伦今天又是一大早就出门不知道干嘛去了，而伊薇特和两个女仆倒是很安分地一直呆在房间里修养——她这一路上折腾得够呛，按她着贵族小姐娇弱的体质估计得养个三五天才能稍微好点。
也就是说，老子这是被放养的节奏？
继昨晚无聊地在房间里转圈的行为，艾泽今天又在整幢房子里转了一圈，因为起得太晚，所以他就兜了这么一下回来就又到了用餐时间。
这回没有那么饿了的艾泽吃相稍微体面了一些，不过仍然是稀里哗啦一会儿功夫就扫荡完毕。不愿意继续闷在拜伦家里度过一整个下午的艾泽问管家伯伯要了块布，把昨晚放在窗边桌子上的匕首拿来妥妥地包好，兴冲冲地出门找武器店去了。
艾泽完全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个单纯想要卖掉匕首换钱的举动，给他惹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第27章 质问
因为前一天进入王城的时候天都黑了，艾泽对整座王城的全貌也只有满城的璀璨灯火这一印象而已。等到今天揣着匕首出门之后，他才被王城大气磅礴的建筑物给震住了。
和艾泽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城市都不一样，整座王城的建筑物基调以金、红两色为主，一眼望去，高低起伏的各式建筑物在阳光的照耀下蒙着一圈绚烂的金红光芒，结合奥拉克帝国千年发展所积蓄下来的强盛国力，富丽堂皇的王城格拉芮就如同平静趴卧着的兽，尊贵而蓄势待发的样子令所有人在初见的瞬间便不由自主地被它的气势所震慑。
奥拉克帝国是这片大陆上除了精灵一族以外历史最悠久的国度。
它的前身是大约千年以前，已经覆灭了的摩罗迪亚王国的其中一个附属国，当时的摩罗迪亚国王阿尔法迪亚四世性情乖戾狠毒，性格凶暴又极富侵略性，在他继承王位之后，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无止境地征兵征战之中，阿尔法迪亚四世下令征讨邻国时屠村屠城是常有的事。
君主残忍无度的作风令王座之下的国土犹如被鲜血浸泡了一般，被这样的残暴国君所统治的同样包括了当时仅仅是一个附属国的奥克拉。
就像所有的里描写的那样，残暴的统治永远是会被无法忍耐的民众所推翻的。终于有一天，有那么一个来自小贵族世家的儿子，放弃了贵族身份，放弃了安稳度日的保障，领着被压迫的人民集结成军队，走上了推翻暴政的内战之路。
内战整整持续了近十年，最后，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里，摩罗迪亚的国王阿尔法迪亚四世被一剑刺死在王座之上，长达近二十年的暴政至此终于结束。
而结果了阿尔法迪亚四世生命的人、那位放弃了尊贵安稳日子的贵族——艾德里安·挪亚则取代了残暴的国王，在民众的呼声之下于原为摩罗迪亚王国的国土之上建立了新的帝国。艾德里安·挪亚将摩罗迪亚王国的固有领土全数纳入了新帝国的版图之内，并且，为了纪念他自己的国家，将“奥拉克”一名冠于新生帝国之上，王城则定于起义之路的源头奥拉克附属国，更名为格拉芮，其义为“荣耀”。
艾德里安·挪亚作为奥拉克帝国的创始人，带领着麾下的军队平定了十年内战带来的动乱，在此之后带领着跟随他奋战十余年的军队巩固了领土边境的防卫，震慑了一众觊觎奥拉克帝国并想要分一杯羹的邻国，在各方平定安稳之后开始兴学施教，从各个领域开始培养出不同的人才，一步一步将奥拉克帝国发展壮大。
这样一个新崛起的帝国在历任国君的统治之下，完败所有邻国，发展至今已经有了一千多年的历史。
而奥拉克帝国的创始人艾德里安·挪亚，也被后世冠以“英雄”之名，修建了巨大的雕像立于格拉芮王城的中央广场之上，以供万民敬仰。
作为万民的其中之一，艾泽在格拉芮的中央广场膜拜了一番奥拉克帝国的第一任国王——近十米高的雕像栩栩如生，令人惊奇的是，所选取的竟然不是艾德里安·挪亚即位加冕时的样子，雕像所刻画的形象，大概是这位英雄三十岁左右，身穿轻甲、肩披披风的样子，他拄着一柄长剑，面朝格拉芮主城门的方向眺望着，脸上带着和煦悠然的笑意，看上去英姿勃发，气势逼人。
有关于奥拉克帝国这么详细的发展历史在原著中自然是看不见的，对这种奇幻设定一向很感兴趣的艾泽绕着雕塑转了一圈，把雕塑边上立的纪念碑碑文全看了一遍之后才意犹未尽地向来往的王城居民嘴里问了商店街的方向，转而朝商店街所在的城南区走去。
王城格拉芮主要分为四个区域，以雕塑所在的中央广场为中心点，往北是王宫及王族成员、大贵族等居住的区域，西侧是富人区，贵族的府邸基本都在这一块区域之内，整个东南区域则都属于平民住宅区，只有在城南主城门的左侧边缘地带有一块不小的区域，住着衣衫褴褛、每天只求果腹温饱的贫民。
有不少王族和贵族都在平民的住宅区域内购置了私人产业，譬如拜伦用来安置他们的屋子就位于城东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街上。
吃完中饭的艾泽非常到位地诠释了作为一名路痴该有的行进路线，他明明是想去商店街的，却先绕到了中央广场，而在中央广场问完路之后，又在王城里七绕八绕，就差没把脚跟磨破，才最终在一个又一个的路人指点下成功找到了商店街。
商店街位于王城主城门边上，因为临近一年一度的收获祭，毗邻王城坐落的大小城镇上的商人们、国民们都向王城聚拢，参加到庆祝丰收的祭典中来，整条商店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就像集市一样热闹。在商店街周边开设的酒馆在这样的节日庆典之中几乎住满了人，一改平时白天清净、晚上热闹的景象，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酒馆里进进出出。
因为在偌大的王城里迷来迷去的艾泽站在武器店门口已经是他离开拜伦家三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
幸亏已经进入了秋天，不至于走得一身汗，可就这么三个多小时折腾下来，艾泽也是累得够呛，好不容易看见武器店的经典店标之后，连带着在他耳朵里藏着的小蜘蛛墨涅都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老大以前出门捕猎总是不愿意带它们，原来是因为一出门就迷路啊！
自以为窥破了艾泽惊天大秘密的墨涅相当豪气地下了决心：老大这回出门只带了它（虽然只是它自己硬跟上来的），它一定会为了老大的脸面而保守秘密的！
对自家小弟突然因为他的路痴属性而暗自表决心毫不知情的艾泽在武器店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了两眼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他其实也有想过把这柄匕首就这样卖掉到底好不好的问题——这玩意儿既然会出现在他的巢穴里，那只会有三种可能性，第一种是路过的冒险者被（前任）冥蛛抓到巢穴里吃掉了，匕首留了下来；第二种是有像拜伦和西蒙那样的冒险者上门讨伐，然后被（前任）冥蛛成功反推，匕首留了下来；第三种就是冥蛛外出的时候脑子被翔糊了，把这柄匕首偷了回来。
基于从墨涅嘴里偶尔蹦出来的对（前任）冥蛛的形容，第三种可能性发生的几率基本为零。
也就是说，这匕首的主人怎么想都是属于（前任）冥蛛的手下败将的。
弄不死之前那只，理论上也弄不死现在的他，艾泽觉得他再怎么说智商也比纯魔物形态的冥蛛要高吧，他现在的听觉就跟开了金手指似的敏锐得连觉都睡不好，一柄近身武器能构成多大威胁。
出于这样的考量，艾泽才做了把匕首卖掉的决定——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缺钱嘛。
武器店里聚集着三三两两的正在端详武器装备的冒险者，一排又一排的兵器架子上整齐地摆列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还没开过刃的利器在两侧的照明球散发出的雪白光芒之下，不时地闪过一丝淡青色的锐芒。
看得出因为收获祭的临近，武器店的老板也是冲着收获祭所带来的商机而提前进了货——收获祭可以算是奥拉克帝国每年中除了建国庆典以及新年祭以外最热闹的节日之一，每年到了庆祝收获祭的日子，帝国境内没有任务在身上的冒险者都会聚拢到王城之中，享受这一年一度庆祝丰收的庆典。
打量完武器店里的摆设之后，艾泽的目光落在了柜台后方坐着的武器店老板身上。
武器店的老板是一位身形微胖却非常壮硕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大概三十五岁上下，一张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正垂着眼睛阅读摊在柜台上的一本书，压根就没在注意店里的客人。
艾泽光凭他的坐高就能够判断这人的身高一定非常可观。
他也不耽搁，在进了武器店打量了周围两眼之后就直接来到柜台前面，把揣在怀里的布包放到柜台上，然后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匕首：“老板，你看这个值多少钱。”
武器店的老板并没有先去看他要卖的东西，眼皮一掀居然先看了艾泽一眼，这才将目光下移，定格在了躺在布中央的匕首上。
经验老道、见多识广的武器店老板在看见这柄利刃的第一眼就判断出了它的出处。
三十厘米长的匕首，已经开过刃，没有柄，握手处附了两个魔法，一种是光属性赋予，另一种则是名为“嗜血”的献祭魔法，尾部的赤红圆玉说明了这柄匕首主人的身份——根据已颁布的帝国律令，为了便于管理及辨认，不同的职业工会所有的武器都有不同标识，而赤红圆玉则是炼金协会所有。
也就是说，这匕首的主人是一名炼金师。
按照时下附魔的水准来看，要在这样大小的匕首上面同时附着两个魔法是非常困难的，这样的附魔只有大师级的附魔师才能做到，另外，匕首上附的这两个魔法，属性赋予是非常普遍的魔法，另一个就有那么些奇妙了——献祭魔法一向都是两败俱伤的，更别提献祭魔法中属于阴损一派的“嗜血”了，这个魔法说白了就是以命换命，用自己的血液做代价来换取对攻击目标更大的伤害。
炼金协会中的炼金师都是法系职业，在通常情况下，法系职业都是远距离攻击，而炼金师更是有各种各样的炼成品来作为攻击手段，要拿匕首去和敌人拼命的炼金师……整个炼金协会恐怕都没几个有这样觉悟的炼金师吧。
然而，在武器店老板的记忆中倒还真有这么一件事，让他把眼前的这柄匕首和一个人联系在一起。
面前拿着这匕首来问价的黑发青年衣着打扮和给人的感觉都和炼金师没有一点关系。
武器店老板花了几秒考虑了一番究竟要不要向对方打听消息——要知道帝国目前并没有颁发任何武器禁令，像这样买卖武器的情况在他这一行里是最忌讳问来历的，冒险者公会里的猫腻一向是出了名的多，要是多嘴问了，很可能会让上门的生意白白跑了。
是的，这柄匕首的价值并不低，压着价格收购下来再卖出去的话，其中的差价还是足够小赚一笔的。
武器店老板合上了面前那本用来打发时间的刊物，将它推到一边，随后把垫着匕首的布拽到了跟前，斟酌了一番开口：“你……”
才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从门口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啊——！！！那把匕首——是谁拿来的？！”
还没等艾泽反应过来，他就被人一把拽得踉跄着侧过身来，随后耳边一个充满了震惊讶异的女声大声地喊：“是你吗？！这匕首不是你的——你怎么会有图恩的匕首？！！！”
第28章 争执
被拽了一把差点就没站稳的艾泽不开心了，想也没想就一句话顶了过去：“关你毛事？”
他说完才看见对方的长相，然后身为颜控的某人心里的那点不爽顿时被扔到了外太空，简直是眼睛发亮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深蓝色长卷发、看上去却纤细娇小的少女，她的五官精致，皮肤雪白，一双大大的深蓝眼睛就像是上等品质的蓝宝石，深邃而熠熠生辉。她穿着一身式样奇特的法袍，内衬的是一袭白色长裙，裙面长至膝盖，外罩了一层浅柠檬黄的锻质罩衣，罩衣前襟用深蓝色的宽边系带扎着漂亮的蝴蝶结，两边的衣襟在腰际微收，衣摆呈现荷叶花边垂至身侧，比内衬的白色长裙多出一小截，这种打扮只衬得她腰身纤细，裙子以下露出的两条小腿格外雪白。
少女身上最引人瞩目的是她胸前的蝴蝶结后侧垂着白色垂带——那一条呈领带状的垂带上，在底端的位置用黑金色的绣线纹着一条衔尾蛇的图案。
衔尾蛇艾泽倒是知道的，这玩意儿有“开始即是结束、结束亦是开始”、“诞生即死亡”，以及“无止境的轮回”等等说法，这个设定在原来世界看动漫、玩游戏时看过不少，衔尾蛇除了在神话和宗教里有独特的释义以外，在炼金术里也是相当重要的徽记。
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位穿着奇特法袍的少女是个炼金师咯？还是女汉子属性的——艾泽可没忘记在几秒以前他是怎么被面前娇小可爱的妹子给一把拽得差点扑街的。
听见艾泽这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少女一眯眼，扬声说：“我是莱拉·乔·圣洛迦，你手上的匕首是我赠予我的未婚夫图恩·西尼尔的信物！你说这事情和我有没有关系？”
艾泽秒懂。
艾玛感情死在老子巢穴里的那个倒霉蛋就是面前这漂亮妹纸的未婚夫咯？
但显然，艾泽并没有get到妹纸自报家门的点，反倒是武器店里三三两两的冒险者在听见莱拉所说的话之后立刻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拉拉扯扯的两人身上——居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了传说中的圣洛迦？
值得一提的是，圣洛迦这个姓氏属于这片大陆上最古老的炼金师家族，可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家族的成员数量历来都非常少，每一代传承者最多不过五名，而每一名传承者都会表现出极强的领域天赋。据传闻说，这姓氏等同于打开真理之门的钥匙，协助每一个传承者萃取、提炼出炼金术浩大知识的精髓并加以融合。
然而，与这等威名恰恰相反的是圣洛迦家族之内的严格到近乎苛刻的族规。圣洛迦家族的所有成员从来都是低调谦逊，即便是住在王城之中仍然深居简出，要不是每个月炼金协会要求王城内所有登记在册的炼金师出席例会，这一家门的人很有可能闷在高塔里面做一辈子的研究也不会出来。
当然了，钻研学术归钻研学术，人生大事总不能忽略。
这一代的圣洛迦传承者有两位，而可悲的是这两位都是女性，遵从着圣洛迦家族祖祖辈辈定下来的族规，在传承者都是女性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外嫁的。圣洛迦家族的这一族规虽然严苛，但在其家族地位的影响之下，倒贴给圣洛迦家族做上门女婿反而不会有任何坏名声，因而，在去年圣洛迦家族为传承者的其中一名择偶并进行订婚时，整个大陆上有不少的炼金师对此趋之若鹜。
只可惜作为穿越者的艾泽对此一无所知，在试图挣脱妹子的钳制失败之后，他无所谓地一摊手：“它跟你有关系，可是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把它捡来打算卖掉而已。”
“你说谎！”莱拉并不相信面前黑发青年的说辞。
去年她在订婚之后将这柄匕首赠送给了未婚夫图恩·西尼尔，在那之后图恩·西尼尔就随着他所在的冒险队伍接了到纳奇利斯山脉寻找星芒草——因为纳奇利斯山脉中盛传有不少的黑暗生物出没，因此莱拉还特意嘱咐未婚夫一定要把附了献祭魔法并有着光属性的匕首随身携带，不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驱逐黑暗，对于护身也是便利而有效的。
原定两个月的任务时间转眼过去，图恩·西尼尔却和他的冒险队伍一起失去了音讯，根本没有回到王城中来。在那之后，莱拉立刻以家族的名义在冒险者公会发布了搜寻任务，接下了任务的冒险队伍就出发到纳奇利斯山脉搜寻前一支那已经失踪一个多月冒险队伍，最终却无功而返。
在这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莱拉没有得到一丁点关于未婚夫的消息，家族内部已经传出消息，准备在明年年初再一次为她甄选配偶，原本对图恩·西尼尔感情就不算深的莱拉倒也顺势放下了对这位未婚夫的等待，可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在一个陌生人的手里看见她转赠给图恩·西尼尔的信物！
艾泽被妹子语气强硬的一句话呛了回来也不生气，他摸了摸鼻子：“那你有证据说明我在说谎吗？”
莱拉：“……”
艾泽见她沉默就知道她根本没有证据，可被这样一个漂亮得不行的妹子那写满了怒气的大眼睛瞪着，某个颜控不自觉地就心软了，也就没有再据理力争下去，只换了个比较平和的语气阐述了一下他的观点：“我捡到它，它就是我的，怎么处置它是我的自由。当然，这位小姐想要把它买回去我也是没有异议的，如何？”
莱拉当下就觉得这个建议简直荒谬到了极点——明明是她的东西，却反过来说要卖给她？！她当下就是脸色一沉，抓着艾泽之前的说法继续咄咄逼人地问：“我没证据说明你在说谎，可你又有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吗？要是你和我未婚夫的失踪有关系又怎么说？”
这已经明摆着是污蔑的节奏了嘛！
艾泽虽然对妹子普遍抱有怜香惜玉的观念，再加上颜控的属性让他一开始就没想和莱拉计较什么，可是眼看着这被扣了屎盆子，就是他再好脾气也忍不住了：“冒险者公会在一个多月前有委托人匿名发布了一个讨伐任务，目标是沼泽深处的王级魔物冥蛛——这点我没说错吧？”他说完就环视一周，见武器店里的冒险者们纷纷点头赞同之后，又继续开了口：“我是作为生还者被从沼泽深处、冥蛛的巢穴中被带出来的，其间因为跟着接下了那个讨伐任务的冒险者曾经多次进入冥蛛的巢穴，这柄匕首也就是那个时候从它的巢穴里带出来的。”
艾泽虽然平时神经粗得很，但遇到关键问题的时候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他跟着拜伦和西蒙进出巢穴的过程中确实有一个人在边上呆着的时候，因此他的说辞不能说完全真实，但要真找到那两兄弟对质的话，肯定也是挑不出任何问题的。
听见他这样的说法，周围的冒险者都是一片哗然——谁都知道冥蛛有多难对付，那个讨伐任务挂出来之前大概半年时间之内不是没有过同类的任务，还记得那个由冒险者公会出面颁布的s级任务被许诺了金钱与冒险者等级晋升的双重奖励，冲着奖励而拍着胸脯接下讨伐任务的冒险者可以说不在少数，然而出去了的冒险者却通通没有回来，就算是冒险者公会集结了大批冒险者们一起出发进行讨伐，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第6节
恋耽美
第6节
想也知道那种事他根本做不到。
原因很简单，他苦恼的其实根本不是拜伦有里人格，也不是被当成小盆宇or小宠物摸了头神马的，而是被拜伦这么对待了却根本没有丝毫不快的自己……不，何止是没有不快，说实话他其实还挺享受的。
所以他真的是基佬么？
自我挖掘什么的……那过程太心酸他不敢想。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艾泽只好呆呆地看着漆黑一片、起伏不停的水面。
静谧的夜晚，除了水流和木制船体摇摆间发出的“吱嘎”声，就剩下从岸上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吠。
因为他们所搭乘的这艘船不止载了客还载了货，为了装卸货和补给，有几个港口是必须要挂靠的。像今天，在傍晚之后这艘船就泊进了现在所在的港口，卸完货天都全黑了，为了行船的安全考量，船长便把启程的计划放到了隔天一早。早已习惯在水上生活的船员们但凡遇到这种停靠在港口过夜的机会都是不会放过的，攒在兜里好久的薪水不下船去挥霍一番接下来是不会安心做事的，因此碰上这种日子，船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船员们上了岸不闹事，并且在第二天开船前回来就不会有问题。
没了船员的船上一片宁静。
秋季的夜风透着丝丝凉意，这让艾泽的晕船症也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靠了岸船体摇晃的幅度没有那么大了，也或许是稍微习惯了坐船的感觉，总之晚饭之后艾泽就没有再吐过了。可这大半夜的在甲板上吹风却也同样让他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虽然不清楚蜘蛛会不会感冒，但是艾泽姑且还是停止了大半夜在甲板上感风伤月的蛋疼行为。
他返身往船的左侧走去，准备由那一边的舱门进入下一层客房所在的走道，可没走两步他就再一次耳尖地听到了从甲板另一侧船舷那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嗯？怎么回事？
艾泽刚还在疑惑是谁兴致那么好，和他一样大半夜跑到甲板上来吹冷风，那边传来的声音就解答了他的疑惑——
“小姐睡了？”
“嗯，睡了，所以我上来陪陪你。”
那两个人的声音艾泽可是熟悉得很，还不正是伊薇特带在身边的两个女仆，菲奥娜和贝拉么。
艾泽记得她俩是睡在一个房间的，有什么事不能在舱室里说，非要跑到甲板上来？……劈情操也要看地方嘛。
他并没有偷听这两人说悄悄话的打算，毕竟原著里她俩的关系摆在那儿的，继续呆下去也只会让自己的三观遭到强行刷新而已，然而那两名女仆接下来说的话却又一次把艾泽留在了原地。
“你看小姐是真的打算用那个晶核吗？”贝拉的声音含着一丝不安：“计划里原本可是要用王级魔物的晶核才行的，晶核的级别下降了，小姐的安全还能保障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菲奥娜还是老样子，声音清脆，话也直爽：“不过小姐决心要做的事情，我们也都劝不下来的，你着急也没用。”
“菲奥娜！”贝拉扬高了声音，似乎听了菲奥娜的话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可沉默了几秒之后也叹了口气：“小姐还不是为了重振家族——这几天又是坐马车颠簸又是坐船晕船呕吐的吃了多少苦！……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姐的脸色那样差。”
“别这么担心，小姐吃了药好好休息一下就能好受很多——从炼金协会买来的药剂肯定能有效。”菲奥娜被贝拉说了也不生气，她反过来开导贝拉：“至于晶核的事情么，你想，小姐从小就聪明，也从来不会轻易让自己吃亏，她把蜈蚣的晶核要过来，就说明是想到了使用的方法，但她一向谨慎，肯定要好好想几天的。”
“……你说得对。”似乎在考虑了一番之后，贝拉也赞同了：“我觉得上了岸，小姐把身体养好了就该开始……”
女仆的话并没有说完，可半句话别掐掉了之后居然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一直在听墙角的艾泽先是心里一慌，以为自己偷听被发现了那头才没了声音，可他朝船的两头一阵张望却什么人也没看见。
他正纳闷着，耳朵却又捕捉到了声响——这回的动静却听着有点诡异。
那是夹杂在黏腻水声之间的某种压抑而又隐隐带着愉悦的低吟声，随后更是不时地有奇怪而煽情的喘息声……
=///口///=
艾泽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两个女仆尼玛不在舱室里培养感情尼玛还跑到甲板上来秀恩爱是什么节奏！虽然这会儿船上就没几个留守的船员，可是你俩这么公然打啵儿真的好吗！？
不管艾泽是怎么腹诽的，那边的两位无论如何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艾泽对她们在公共场所那啥啥的行为肯定是没有继续偷听下去的意思，只好踮手踮脚地溜进了载客层。
好歹是身为王级的魔物，又是只蜘蛛，在习惯自己的各种被动技能之下，艾泽走起路来是越发的没有声音了。
他毫无声息地回到舱室里的时候，拜伦还和他出去时一样，平躺在略嫌窄小的单人床上，呼吸平缓悠长，看上去是熟睡了。
艾泽偷偷地松了口气，如果拜伦要是醒着再揶揄他几句的话今天这觉绝对是没法睡了。
只不过……
凭借着完美的夜视能力，艾泽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拜伦的床边。
黑暗中的金发骑士仰躺着，俊朗立体的五官此刻并没有带着一向的温和笑容，就这么安然地熟睡着。艾泽几乎是本能地将拜伦熟睡的表情和平日里的表情相互一对比，居然产生了一种“这个人的温和笑容只是他的一张面具”的想法。
想到拜伦今天才突然切换出来的里人格……难道说是因为对象是他才这样的？
毕竟拜伦面对西蒙或是伊薇特，甚至是其他人的时候都带着温和的表情，可为什么偏偏对上他的时候就变脸了呢？
而自己，又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咩？
艾泽心里一动——他在这里胡思乱想有什么用！是男人就直接上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自己性取向不对劲，抑或是受到刚刚甲板上那两个女仆之间的行为所致而让他生出了试着来一发的念头，总之艾泽此刻在距离拜伦这么近的地方看着他熟睡的脸，忽然就这么神差鬼使地一弯腰，想也没想就亲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熟睡之中体温自然降低的缘故，拜伦的嘴唇微温，艾泽倒是在贴上去的时候被自己双唇所触到的柔软给电了一下，他立刻就感受到了拜伦呼吸之间喷到他脸上的气息，当即明显地感受到心跳加快的感觉。
我……擦……
没想到试下来居然是这种感觉的艾泽猛地抬头直起身，对自己这种表现而错愕不已的情绪让他不知所措地后退了两步，这才后知后觉地屏住呼吸，观察了老半天，最后确定拜伦貌似并没有被他的行为弄醒的迹象之后就是一转身，格外麻溜地偷窜上床。
妈蛋！
看样子老子这是真喜欢上拜伦了啊——喜欢上奇幻里的男主角什么的……这简直……这简直就是作天下之大死啊！
这可怎么办！他要怎么做！
暗恋什么的不是他的作风可是向男人表白似乎又太惊世骇俗！
不行——他不能慌！这事情要好好想想，要从长计议，绝对要从长计议……
无论如何先睡一觉补充体力，这么糟糕的状态根本不能好好思考这种问题！
艾泽一边在心里反复叨念着，一边抱着被子蹭了几下，最后在自我催眠之下闭了眼。
在他身后，某个被艾泽判定为“熟睡状态”、“肯定什么都不会知道”的人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的呼吸依然平缓悠长，就这么盯着隔壁床上睡着的人的背影看着，那双碧蓝的眼睛在舱室里的黑暗之中，亮得惊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墨涅：老大，老大！你这次怎么这么快！
艾泽：……啊？（什么快不快的= =不知道不能对男人说这个吗！）
墨涅：为什么不吸干他啊？这个金发的不好吃么？虽然看着不是你的菜但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还是凑合一下吧！
艾泽：………………滚！= =凸
※劈情操：正经的说法就是聊天、叙旧等，从方言角度延伸释义就是情侣之间谈情说爱之类的……你们懂的w
第24章 崛起
隔天艾泽醒过来的时候，舱室里就他一个人。
艾泽睁着眼躺了一会儿，一缩脚把卷成一条的被子踢开，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他刚醒来正迷糊着，一直藏在他耳朵里的小蜘蛛倒呆不下去了，“吧嗒”地一声跳了出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因为墨涅的存在对所有人都还是瞒着的，艾泽根本就没敢让墨涅在有人的时候瞎蹦跶——包括和他说话也一样，都是被禁止的行为。几天的集体行动下来，这家伙居然在他耳朵里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也没吭过声，就连觅食也是趁着半夜里大家都休息了，偷偷溜出去填饱了肚子再偷偷溜回来。好在它个头小，每天半夜一来一回的倒也没被发现过。
一想到这家伙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闷了那么长时间，艾泽多少也有点内疚，毕竟它真正意义上的那个老大已经被他取代了，墨涅却还这么实心眼地一路跟着他，连觅食都只能偷偷摸摸地去，想也知道它的小日子肯定没有原来过得舒心。
不过小蜘蛛似乎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怨言。
“老大！你醒啦！”墨涅的声音听上去很有精神，同样是蜘蛛，它却没有像艾泽一样，一上船就因为晕船而吐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它就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样，元气满满地向艾泽问好：“老大早上好！今天你还想吐吗？我给你找点吃的来嘛？”
艾泽：“……虽然很感激但是不用了谢谢。”
小蜘蛛很失望地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坦白说，不是艾泽不领它这个情，实在是这家伙找来的东西真的没法吃——艾泽在拜伦面前坦诚了身为冥蛛的身份之后就变相地承诺过不再伤害人，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再以人类作为食粮。当时就藏在他耳朵里的墨涅听得清楚，在那以后它非常机灵地没有提起过这个事情。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之下，小蜘蛛能给他找来的食物也只有飞虫蛾蝶什么的了。
试问，作为一个正常人类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艾泽对着墨涅带回来的一堆活蹦乱跳的虫，根本连塞进嘴里的欲望都没有，咽下去什么的就更成问题了——他又不是贝爷，茹毛饮血面不改色，还能发自心底地表现出吃嘛嘛香的样子。
虽然被拒绝了有点失望，不过墨涅倒是一点没有不开心的样子，与往常一样挥舞着前肢：“……老大你打算和这些人类呆在一起多久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艾泽一愣：“谁说我要回去？”
实际上他让墨涅打包了那么多东西出来，很明显就是短期之内不会再考虑回到那个算是被他半抛弃掉的巢穴里了，可是单纯的小蜘蛛只当是出来兜一圈就回去。
在墨涅的眼里，人类可都是奸诈狡猾的，自家老大化成人形之后居然就这么和人类呆在一起，它怎么可能不急：“人类都不是好东西！老大和他们呆在一起肯定会吃亏的！”
艾泽这下是明白过来了，他这小弟对他还真不赖，这是担心他呢。不过看这家伙那么蠢的样子，艾泽忍不住就想逗它：“我不会吃亏的，倒是你，如果想回去的话就回去吧？”
小蜘蛛这下更急了，挥舞着的前肢啪啪啪地戳他肩膀：“我不！我要保护老大！”
艾泽有点感动，想想他和墨涅非亲非故的，单凭身上的气息这家伙就毫不迟疑地把它认成老大，虽然头脑简单、行事风格又有那么点缺心眼，不过它倒是发自内心地在关心自己，想到这一点，艾泽也没有继续逗弄下去，反而咧嘴一笑：“好的，那我就靠你了。”
赖了这么一会儿，艾泽也没有继续坐在被窝里的打算了，他挪到床边，抓了衣服过来穿，一边穿一边去瞥拜伦的床。
可能是昨天白天吐了一整天的缘故，艾泽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的，可大概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难得地一沾床就睡过去了，居然连拜伦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这会儿就看见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
艾泽看着看着手上的动作就变慢了，后来干脆就停了下来，看着边上收拾整齐的床铺发呆。昨天晚上他大半夜鬼迷心窍偷袭了拜伦，那一口亲下去对方是没醒，反而他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这么看来他貌似是个弯的了。
艾泽的老爸是非常吊炸天的存在，上大学的时候对辅导员——也是艾泽老妈一见钟情，背着大包行李锅碗瓢盆的就告白了，然后风风火火地追了整整四年，终于在毕业之后把艾泽老妈娶回家当老婆，是以艾泽从小就受到老爸的熏陶：看上了就拿下！
现在的问题是，艾泽自己也没想到看上了个男人，老爸教育的什么看上了就拿下的行为在碰上了拜伦这样的对象之后，似乎变得有那么点困难。
他怕这个要搅基的意愿一个没搞好，非但拜伦要恶心他，后面他执念着要保护拜伦的想法也没法实现。
想到拜伦昨天突然切换出来的里人格，又考虑到他还没有百分之百确定拜伦是不是真相信他了，艾泽考虑了半天，最终决定敌不动我不动，姑且先观察着。
打定了主意，艾泽就让墨涅重新藏好，洗漱一番之后拉开门，往餐室所在的船舱走。
大概是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的关系，昨天吐得空空的胃现在饿得厉害，艾泽才刚走到餐室外的走道上，就被从里面传出来的味道勾得开始冒清口水。
船上的船员们早就吃完饭了，这时间陆陆续续地到餐室来的只有搭船的乘客。
艾泽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靠角落一桌、端着空掉的餐盘似乎正准备离席的拜伦——他一头灿烂的金发实在太耀眼，从艾泽这个地方进入餐室的人几乎没有注意不到他的。艾泽看见拜伦的时候对方也正好看见了他，只见拜伦朝他一笑，又坐了回去。
俨然一副是要等他过去的样子。
艾泽饿得厉害，扭头就去领早餐，好在人不多并没有等很久，没几分钟他就端了早餐往拜伦在的那桌走去。
拜伦居然是一个人坐着的，几乎天天和他共同行动的西蒙不知道在哪儿，伊薇特和她的两个女仆也不在……不知道是不是晕船症还在所以没出来。
“你要是再晚一点来我就走了。”拜伦支着下巴冲他笑：“起床的时候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感觉好多了？”
艾泽被他这么一关心顿时有点荡漾，但是想好了敌不动我不动的，于是装出一脸正经地回答：“好多了。西蒙呢？”
“他去看伊薇特了。”拜伦说：“她的体质不好，虽然没再吐了但是起不来，刚刚她的两个女仆过来给她端早餐去，西蒙就跟去了。”
是了，昨晚听两个女仆说给她买了炼金药剂。这么看来那个药剂还是有点效果的，就是这时候的伊薇特体质是差，起不来很正常。
“贵族小姐的身体都那么差啊？”艾泽边喝玉米汤边掰面包：“怪不得她想要改善体质。”想起昨晚听到的另一些信息，艾泽顿时又有些好奇：“你知道她要怎么用那个吗？”
“不知道。”拜伦摇头：“她想做的事太危险，可是……说起来，我和西蒙都没有立场阻止她。”
拜伦这么一说艾泽倒是明白过来了——伊薇特的家族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说白了就是泽弗奈亚的家主和王族成员闹掰了，结果惹祸上身殃及整个家族，而伊薇特现在想要重振家族，拜伦和西蒙出于对这位青梅竹马现在的处境多少也是有歉意的，要是这会儿去阻止伊薇特的话，伊薇特怎么想姑且不论，两兄弟的做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站不住脚的。
这么想来，拜伦和西蒙这一路上对她各种照顾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艾泽于是点点头，又掰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就在这时，从船首甲板的舱门走进来两个商人打扮的男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出餐口要了两杯水之后，很是随意地在餐室中间挑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我说，听了那样的传闻你还要到麦谷恩前哨站去？”年纪较大的那一个先开了口：“赚钱虽然重要，可命更重要啊！”
年纪轻的商人虽然也是一脸忧虑，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可我接了订单却不送货去，以后哪里还有人肯和我做生意？……再说了，船员随便听来的消息也不能百分之百当真不是么？”
“咱们也有好几年交情了，我只劝你谨慎一些，要是去了真被传染了怪病，那可就回不来了！”年纪大的叹了口气：“老约翰不在了，今年的商会汇报上我可不希望再少人了。”
“欧肯纳叔叔……”
那头两人是什么个情绪怎么继续唏嘘下去艾泽是没有再去听了，他的注意力早就被这两个商人对话之中的两个关键词给抓去了——
麦谷恩前哨站、怪病。
原著中这片大陆的腥风血雨就是由这个地方、这个病症而彻底带起来的。
按说时间线确实差不多了——异教神的崛起，开始了。
第25章 财产
由位于大陆西侧的钢铁之国——拜尔兰汀进入奥拉克帝国的国境后，必经之路的第一站就是麦谷恩前哨站。
这座前哨站在奥拉克帝国西部平原的边缘，它不像山岳之城阿格拉那样，利用纳奇利斯山脉的山势而形成帝国的天然屏障，在一望无际的西部平原之上，麦谷恩前哨站显然是一个非常大的目标，一旦奥拉克帝国与拜尔兰汀两国之间的局势有所摩擦，边境驻守军队就必然产生冲突，而这些冲突一度给麦谷恩前哨站带来相当大的损失。
大约在七、八年前，一支游牧民族路经麦谷恩前哨站的时候，给驻守在前哨站的士兵们提出了修建地下居所的建议，这一建议很快被帝国国君采纳并推行。西部平原的泥土松软，非常便于挖掘，于是，只用了短短几个月，麦谷恩前哨站的地下就被掏空，修建出了居所、通道，甚至商店……前哨站原本为数不多的居民及驻守在此的士兵们都住了进去。
一旦有战事，士兵们迎战时，居民们就顺着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移动到安全地区避难，因为采取了正确的避难方式，原先一旦发生边境冲突就会死伤严重的麦谷恩前哨站伤亡人数骤减，几年下来，计入来往的游牧民族所带来并安顿下来的人们，麦谷恩前哨站的人口竟然呈现直线攀升的趋势。
人口增加使得麦谷恩前哨站的地下区域日愈扩大，如今麦谷恩前哨站之下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地下城。
在安全得到了保障的前提之下，商人们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到了位于帝国西侧最前沿的这个奇妙的地下城上来——艾泽在船上的餐室里看见的两名商人其中之一，就是接了订单打算前往麦谷恩前哨站做生意的。
虽然听到这个传闻的时间和地点都已经不一样了，但消息本身的关键字倒是让艾泽立刻就把事件和时间轴联系了起来。
原著之中的“怪病”正是异教神将力量渗透进人类世界的第一阶段。
所谓的“怪病”其实是异教神哄骗人类成为它的信徒之后，其力量蚕食人类生命力之后出现的症状。异教神究竟是从何而来的没有人知道，一开始的传道者是被侵吞了意识而遵从异教神的指示，从帝国最边缘的城镇开始宣扬异教神的信仰。
异教神的信条只有一条——永恒的生命。
一旦信奉这位异教神并成为其信徒，就可以获得令时间凝固、青春永驻的能力。最初的一批信教者，是上了年纪、再也无法感受青春的人，异教神的永生承诺在最初确实是非常明显的，老迈的信徒们发现自己的身体日复一日地倒退回年轻时候的样子，皱纹变少、消失了，皮肤重新获得光泽了，头发也由原来的枯槁一片而回复柔顺而富有生命力的状态了……
可没有人知道，这只是异教神卑劣的把戏——它用在信徒们身上的根本不是属于它自身的力量，而是偷换了信徒们的灵魂之力，用燃烧灵魂之力所获得的能量去激发人类身体的潜能，这才让信徒们看起来像是肉眼可见地重拾青春一样。
因此，这一在年迈信教者们身上直接反映出来的结果令越来越多的人们丢掉了原本的信仰，疯狂地崇尚起了异教神。
然而，紧接着，在相当长的一段蛰伏期之后，异教神的野心也终于浮上水面。
最初一批的信教者在享受了他们又一次的青春之后，迎来了无法挽回的事态——他们的身体机能变得迟缓，体内的所有器官并不会衰老，但却进入了某种奇异的凝滞状态，用艾泽原来世界的专业用语来说，就是生命体征迅速下降，并在没有任何外界的影响之下进入了休眠期。
是的，异教神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所有信徒们回到生命力最强的阶段，然后一举夺取信徒们鼎盛的生命力，迫使信徒们进入长眠不醒的状态。
而异教神在吸收到了恒定的生命力之后就会得到神格，从而成为真正的神祇。
这就是所谓的“永恒的生命”，一个美丽而残酷的骗局。
一旦信奉异教神的信徒们进入了长眠状态的话，就算解除了异教神对信徒们的影响，人们也不会再醒过来。
所以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儿，艾泽知道，他得找机会把这事情捅给拜伦知道——可是，该怎么说呢？
来自山岳之城以东、靠近东侧边境的沼泽深处的他，又是怎么会那么详细地知道西部平原最前沿发生的事情呢？这事情肯定得捅出来，可是要怎么说拜伦才不会对他的“先知”产生反效果，这就得好好想想了。
艾泽咽下最后一口玉米汤，若有所思地看了拜伦一眼，随即装作随口一提的样子来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病，让他们这么怕。”
拜伦却看上去并没有把两个商人的对话和艾泽的“随口一句”放在心上，只是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有可能是拜尔兰汀传过来的吧，那个国家的怪事一向很多。”
看来拜伦是没打算深入了解的样子了，艾泽没想到更好的引导方法，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实际上他们这一路紧赶慢赶地就是为了去王城通风报信，关于兽族的事情不解决，在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情况下，艾泽觉得拜伦估计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面。
果然还是要先去王城才行。
知道自己再着急也是白折腾，不再晕船的艾泽开始放松心情呆在船上，好吃好喝好睡的，接连几天下来反而好像还胖了一点，倒是把穿越之后担惊受怕啊餐风饮露时掉的肉给补回来了。
他们这趟船坐得运气可好，顺风又顺水，到达布泽尔城时才用了八天时间。
布泽尔城的地理位置紧贴帝国王城格拉芮，因此即便是尼高雅长河的源头在被誉为帝国天然屏障的纳奇利斯山脉之上，帝国国君依然没有忽略布泽尔城的防御力量：譬如重兵把守的港口关卡、由水路上岸的人及随身携带物品都必须接受严格盘查，以及作为奥拉克帝国特色而施行的宵禁等等。
越靠近帝国王城，军事部署就越严密。
船只入港的时候，布泽尔城那标志性的纯白建筑群立刻抓住了艾泽的视线——作为一个头一回看到这座内河港城的蜘蛛，艾泽觉得这城市简直美极了，一座有一座的纯白房屋有尖顶的也有平顶的，一眼望去，整座城市在午间灿烂明媚的阳光中散发着近乎圣洁的光芒。
艾泽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了走在他前方不远处的伊薇特身上。
他这几天都没怎么和伊薇特碰过面，这位大小姐身娇体弱，上船头一天吐得不成样子之后就基本没有再出过舱室，在吃了从炼金协会买来的药剂之后据说是好了很多，但在那之后基本都是呆在床上养着，鲜少见她出来——毕竟船上糙汉子多，就算有拜伦和西蒙两兄弟护着，像她这样的贵族小姐能不到处跑是最好的了。
一行人走到港口进城市的关卡处，就见一条长长的队伍排着无数人，好半天才动一动。
拜伦和西蒙对视一眼，就见西蒙一转身就往边上的另一个道口走去，没一会儿就朝他们招手让他们过去。
艾泽顿时就悟了——这绝壁是阶级特权啊，平民的队伍排得辣么长，可西蒙过去才没一会儿就喊他们去走那边的道口，就是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西蒙肯定是向港口的卫兵亮出了贵族的身份，这才给他们开了绿灯。
虽说走的是通道，但该受的盘查一样不少。艾泽不是第一次被这么盘查了，头一次在山岳之城的城门被要求搜身时发生过的不愉快经历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忘记，连带着对这一次的盘查也是不太甘心的感觉。
这回在有了临时的户籍铭牌的前提下，没有卫兵再提出要搜他身的要求了，倒是已经通过了盘查关卡在另一头等着的拜伦和西蒙不知是不是同样想起了艾泽之前在阿格拉城被守卫占了便宜的事情，看着他所在的方向边笑边说话，兄弟俩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是满满的调侃。
……真尼玛碍眼！
很显然，归心似箭的两兄弟是不可能在布泽尔城久待的，随便找了个小店吃了点东西填肚子之后，一行人又租了一辆马车和三匹马，朝着王城的方向开始赶路。
艾泽两条大腿上的伤早就在用了伤药之后的第三天就消了肿，还结了薄薄的一层痂，没过两天就在睡梦中被他自己蹭掉了，因此再骑上马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痛了，对于这一点，艾泽是非常感激拜伦的。
布泽尔城距离王城格拉芮并不远，他们中午启程，一路飞驰，倒也刚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顺利进入了王城。
比起中午刚到布泽尔城看到纯白建筑群时的震撼，艾泽在跟着大家进入王城的时候天都黑了大半，格拉芮的全貌他是压根儿没看清楚，倒是入夜后的王城灯火满城金碧辉煌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
进了城之后，拜伦直接把艾泽以及伊薇特和她的两个女仆安顿到了他在王城里的一幢两层高、看上去并不起眼的房子里——据说这是两兄弟还小的时候拜伦私下购置的，作为两人的冒险基地倒是一直用到了现在。
拜伦这么介绍的时候艾泽简直是秒懂——中二期的产物嘛，懂的懂的。
因为是两兄弟的冒险基地，所以拜伦的这房子里也有西蒙的房间，全套衣饰物品一应俱全，两人迅速梳洗换装，立刻就骑马进王宫去了。
被拜伦家的管家安顿到二楼最里侧房间的艾泽洗了个澡放松了一番，无聊地在房间里溜达了一圈之后，眼睛一转。
他把藏在耳朵里的小蜘蛛墨涅给拎了出来——
“把你收进空间里的东西都挪出来我看看。”让它把宝贝收进次元空间里保管的时候艾泽的心情是差到了极点，根本没注意墨涅做了些啥，现在终于有机会一个人呆着了，自然是打算清点一下他的个人财产了，于是艾泽提出了要求：“让我看看你都打包了些什么。”
小蜘蛛一听有任务，兴奋地昂起头：“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
它细长的前肢虚空点了几下，它米粒大的身体就泛出一阵莹白色的光，随即房间里一侧空着的地板上方像是拉开了拉链的包一样，凭空掉出来一大堆东西——
第26章 匕首
看到从虚空中掉出来一大堆东西，艾泽立刻瞪大了眼睛，他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急迫的惊叫声，本能地想要冲过去做点什么，却在下一秒看见那堆才做了不到一秒自由落体的东西并没有直接落到地上，而是被反拽了回去。
预料之中的巨响并没有出现。
艾泽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墨涅那极富种族特色的次元空间魔法——所有被小蜘蛛倒出来的东西都黏了一根细细的丝，丝的另一端则蔓延至虚空之中，乍看之下，艾泽面前高高低低地悬挂着好多物品，在房间内明亮的灯光照射之下闪闪发光。
艾泽被亮光晃了眼：“哇塞！墨涅你这家伙真是高大上——”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适应了面前瞎眼光芒的艾泽才刚高兴到一半，脸就绿了。
挂在他面前的蛛丝上的这些都是什么！
银叉银刀银勺子、装水的银质小桶、银茶杯茶托、银烛台——甚至还有勾着银绣线的……纽扣？！
怪不得他被闪瞎了蛛眼！全都是银质的东西是怎么回事！那么多餐具是怎么回事！那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这些东西根、本、不、值、钱！
艾泽气得一口气没顺上来，闷着声音咳了两声，指着面前一堆绝对不值钱玩意儿的手指抖啊抖：“这都是神马！！！”
因为过于震惊和气愤，他就连说话的音调都有些扭曲了。
小蜘蛛并没有感受到老大的愤怒，仍然是邀功的口吻：“吃饭的家伙啊老大！吃饭是蛛生大事！老大你已经不吃人了，我就把吃饭的家伙带出来了——你不觉得这么多亮闪闪的东西很棒吗！”
………………完全get不到你感觉很棒的点在哪！
看着兀自沾沾自喜的小蜘蛛墨涅，艾泽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一时之间火也发不出来，就这么张着嘴，盯着一大堆的餐具发愣。
小蜘蛛仿佛注意到了艾泽的不对劲，邀功的语气硬是扭成了担忧：“老大你怎么了老大！老大你那是什么表情！老、老大？！我错了——跪求不弹飞！……啊！啊不要！啊呀——！！！”
伴随着墨涅被艾泽一指头弹飞出去的哀嚎声响起的，是艾泽的一声咆哮：“谁告诉你这些东西值钱的！”
小蜘蛛跟肉饼似的又一次砸在了光洁的墙面上，但这回它充分感受到了艾泽的怒意，没敢像往常那样四脚朝天哼哼唧唧。在迅速翻身爬起，吊着蛛丝飞身回到艾泽面前的小蜘蛛非常捉急地原地转了一圈，没想到澄清的好办法，只能不安地一缩脖子：“……巢穴后面的狼妖聊天时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说着说着它似乎找回了点儿自信，开始挥舞着细长的前肢据理力争：“龙族的宝藏都很值钱的！它们的宝藏都是亮晶晶的！”
艾泽咽下了一口老血，默默地捂胸口。
龙族的宝藏确实是亮晶晶的可你也得知道两者之间的层次完全不一样好不好！人家龙族喜欢的都是水晶宝石金币什么的好不好！你拿什么不好拿这么多餐具！太low了亲！！！
可是就算他再生气也没办法，木已成舟，也不能跟打rpg似的来个sv重新回到归巢那一天再来一遍什么的……
冷静下来想一想的话，这事情也不能全赖墨涅不好，这家伙也是头一次进入人类世界，认知不全，艾泽理所当然的以人类的角度来要求墨涅也实在是苛责了。错就错在那天在巢穴里发生的事情搞得他一点寻宝的心情都没有，指使墨涅按它的想法来弄值钱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妥当呢。
想通了这一点的艾泽重重地叹了口气：“……怪我没说清楚，对不起了，朝你发脾气。”
生平第一次听见老大道歉的墨涅简直吓cry了，连维持次元空间魔法的力量都吓缩了，它简直涕泪横流，拉着长长的面条泪抱到了艾泽的大腿上：“老大不要赶我走呜呜呜呜呜——”
才刚道完歉的艾泽反射性地一伸手，毫不留情地把小蜘蛛又弹飞了出去。
“闭嘴！= =没说要赶你走。”挖掘了自家小弟居然还有抖属性的艾泽一挥手：“把东西再弄出来。”刚刚在后侧角落里的蛛丝上貌似黏着一个不是餐具也不像器皿的东西，不过没看清就被墨涅给收回去了。
听见老大的吩咐，小蜘蛛乐颠颠地爬了回来，重新打开次元空间，把它从巢穴里挑出来的“宝贝”再一次展示了出来。
这一回，艾泽在诸多刀叉水壶里面发现了一把匕首。
那是一把看上去非常特别的匕首，没有鞘具，也没有柄部，只在没有刀刃的一端有四指宽的地方以便抓握，匕身宽而直，要不是在刀刃末端处弯出了尖尖的弧度，这柄匕首看上去就完全是一柄直尺的样子。
匕首握手处有凹凸不平的纹路，纹路之中浇灌成线状的银白物质，看得出做工非常精致，握手处的末端镶嵌了一块赤红的圆玉，那块并不算大的圆玉中竟然有精度极高的五个裂纹，而那五个裂纹分别可以辨认出是五个字母——不知道是什么人用什么手法在圆玉内制造出这样的文字裂痕，却毫不破坏圆玉的外层，他只能说这工艺简直神了。
至于赤红圆玉中的那五个字母则都是异世界的文字，转换成艾泽所熟知的语言的话，就是“azoth”。
azoth……水银？还是说这其实是一个人名？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艾泽把它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圈，犹豫着观察了好半天，最后才确定下来：这匕首上面刻着的纹路是个对称的花纹，在握手处中央的地方所刻出的纹路看上去和拜伦身上光明神眷属的那个图案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说……这匕首握手处的纹样其实是个法阵咯？
艾泽觉得这大概是一柄附了光属性魔法、专门用来对付冥蛛——也就是他的匕首，联想到这玩意儿还是墨涅从自己的巢穴里摸出来的，他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手一翻，两根手指之间捏着的赫然是一段银白色的蛛丝。经过这一段时间偷偷地锻炼，艾泽对自己的某些技能已经可以做到收放自如了，包括模仿蜘蛛侠biubiu射个丝什么的。
他把匕首横着拿在手上，刀刃朝上，然后把他刚刚弄出来的蛛丝拎到匕首上端一放。蛛丝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在碰到刀刃的瞬间无声地断成了两半。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削铁如泥的利刃咩？总算是见识了一回嘛。
艾泽想了想，把这柄匕首放到了靠窗摆放的圆桌上——这是这个房间里离床最远的一张桌子。做完这一切之后，艾泽这才让他的蠢小弟把一堆餐具器皿都收起来，然后往床上一坐。
他直觉地认为这柄匕首是个好东西，原先还想着墨涅竟然带了那么多不值钱的东西出来，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个“漏网之鱼”。
虽然没有鞘具，但是拿去武器店的话也能值不少钱……吧？
艾泽并没有顺着这个问题继续想下去，拜伦家那位名叫华纳·耶茨，看上去差不多有五十岁的管家伯伯就带着女仆推着餐车来给他送饭吃了。
拜伦这个家是记在他名下的秘密产业，因此虽然是一幢两层楼的房子，但却只配了一个管家、一名女仆和一个厨子而已。因为在这个家里呆着的时候基本不会有任何人来访，因此就这么三个仆人也就够了——倒是伊薇特带了两个女仆住进来，架势看上去还比主人要牛掰。
管家伯伯招呼艾泽去坐好，随后就开始掀开保温用的半圆盖子。
艾泽只看一眼就服气了——不愧是特权阶级有木有，吃个饭而已，卖相精致得不像话。
对于一个好久没吃到好东西的吃货，面前的晚饭简直就是顶级诱惑，艾泽一边发出“超好吃”、“一定要奖励厨师”、“这味道简直太棒了”等等赞叹语，一边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餐盘上的食物一扫而空，风卷残云般的速度让管家伯伯和女仆都惊呆了。
想到住在隔壁客房里的那位贵族小姐胃口不佳、在两名女仆的劝说下皱着眉，半天才含进一小口的样子，管家和女仆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差不多的信息——同样都是被领回来的客人，虽然面前这一位毫无用餐礼仪可言，说话时的遣词用语也比较随意，但两相对比之下倒是比隔壁的那位要顺眼多了。
吃饱喝足思周公，艾泽饭碗一丢，让管家伯伯和女仆把用餐器具收拾完，推着餐车退出去之后，他就往床上一倒——连着小半个月都在拼命赶路，其中又有八天是在船上晃晃悠悠，今天终于能在一张正常的床上睡觉了，艾泽几乎是躺上床盖好被子三秒不到就睡着了。
因为累得狠了，连在睡梦中仿佛听见拜伦的声音，还隐约觉得有人在床边上看着他都没让他醒过来，后半夜安静下来之后居然还又一次难得地睡熟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太阳晒屁股的节奏了，艾泽一如既往地团着被子迷糊了一会儿，就下床趿着鞋洗漱一番，换上了不知道谁给他准备在床边凳子上的衣服。
出了房间门找到管家伯伯问了才知道，昨天晚上拜伦居然到了近午夜才回来的，而西蒙压根就没和拜伦一起回来，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拜伦今天又是一大早就出门不知道干嘛去了，而伊薇特和两个女仆倒是很安分地一直呆在房间里修养——她这一路上折腾得够呛，按她着贵族小姐娇弱的体质估计得养个三五天才能稍微好点。
也就是说，老子这是被放养的节奏？
继昨晚无聊地在房间里转圈的行为，艾泽今天又在整幢房子里转了一圈，因为起得太晚，所以他就兜了这么一下回来就又到了用餐时间。
这回没有那么饿了的艾泽吃相稍微体面了一些，不过仍然是稀里哗啦一会儿功夫就扫荡完毕。不愿意继续闷在拜伦家里度过一整个下午的艾泽问管家伯伯要了块布，把昨晚放在窗边桌子上的匕首拿来妥妥地包好，兴冲冲地出门找武器店去了。
艾泽完全没想到，就因为他这个单纯想要卖掉匕首换钱的举动，给他惹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第27章 质问
因为前一天进入王城的时候天都黑了，艾泽对整座王城的全貌也只有满城的璀璨灯火这一印象而已。等到今天揣着匕首出门之后，他才被王城大气磅礴的建筑物给震住了。
和艾泽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城市都不一样，整座王城的建筑物基调以金、红两色为主，一眼望去，高低起伏的各式建筑物在阳光的照耀下蒙着一圈绚烂的金红光芒，结合奥拉克帝国千年发展所积蓄下来的强盛国力，富丽堂皇的王城格拉芮就如同平静趴卧着的兽，尊贵而蓄势待发的样子令所有人在初见的瞬间便不由自主地被它的气势所震慑。
奥拉克帝国是这片大陆上除了精灵一族以外历史最悠久的国度。
它的前身是大约千年以前，已经覆灭了的摩罗迪亚王国的其中一个附属国，当时的摩罗迪亚国王阿尔法迪亚四世性情乖戾狠毒，性格凶暴又极富侵略性，在他继承王位之后，整个国家都陷入了无止境地征兵征战之中，阿尔法迪亚四世下令征讨邻国时屠村屠城是常有的事。
君主残忍无度的作风令王座之下的国土犹如被鲜血浸泡了一般，被这样的残暴国君所统治的同样包括了当时仅仅是一个附属国的奥克拉。
就像所有的里描写的那样，残暴的统治永远是会被无法忍耐的民众所推翻的。终于有一天，有那么一个来自小贵族世家的儿子，放弃了贵族身份，放弃了安稳度日的保障，领着被压迫的人民集结成军队，走上了推翻暴政的内战之路。
内战整整持续了近十年，最后，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里，摩罗迪亚的国王阿尔法迪亚四世被一剑刺死在王座之上，长达近二十年的暴政至此终于结束。
而结果了阿尔法迪亚四世生命的人、那位放弃了尊贵安稳日子的贵族——艾德里安·挪亚则取代了残暴的国王，在民众的呼声之下于原为摩罗迪亚王国的国土之上建立了新的帝国。艾德里安·挪亚将摩罗迪亚王国的固有领土全数纳入了新帝国的版图之内，并且，为了纪念他自己的国家，将“奥拉克”一名冠于新生帝国之上，王城则定于起义之路的源头奥拉克附属国，更名为格拉芮，其义为“荣耀”。
艾德里安·挪亚作为奥拉克帝国的创始人，带领着麾下的军队平定了十年内战带来的动乱，在此之后带领着跟随他奋战十余年的军队巩固了领土边境的防卫，震慑了一众觊觎奥拉克帝国并想要分一杯羹的邻国，在各方平定安稳之后开始兴学施教，从各个领域开始培养出不同的人才，一步一步将奥拉克帝国发展壮大。
这样一个新崛起的帝国在历任国君的统治之下，完败所有邻国，发展至今已经有了一千多年的历史。
而奥拉克帝国的创始人艾德里安·挪亚，也被后世冠以“英雄”之名，修建了巨大的雕像立于格拉芮王城的中央广场之上，以供万民敬仰。
作为万民的其中之一，艾泽在格拉芮的中央广场膜拜了一番奥拉克帝国的第一任国王——近十米高的雕像栩栩如生，令人惊奇的是，所选取的竟然不是艾德里安·挪亚即位加冕时的样子，雕像所刻画的形象，大概是这位英雄三十岁左右，身穿轻甲、肩披披风的样子，他拄着一柄长剑，面朝格拉芮主城门的方向眺望着，脸上带着和煦悠然的笑意，看上去英姿勃发，气势逼人。
有关于奥拉克帝国这么详细的发展历史在原著中自然是看不见的，对这种奇幻设定一向很感兴趣的艾泽绕着雕塑转了一圈，把雕塑边上立的纪念碑碑文全看了一遍之后才意犹未尽地向来往的王城居民嘴里问了商店街的方向，转而朝商店街所在的城南区走去。
王城格拉芮主要分为四个区域，以雕塑所在的中央广场为中心点，往北是王宫及王族成员、大贵族等居住的区域，西侧是富人区，贵族的府邸基本都在这一块区域之内，整个东南区域则都属于平民住宅区，只有在城南主城门的左侧边缘地带有一块不小的区域，住着衣衫褴褛、每天只求果腹温饱的贫民。
有不少王族和贵族都在平民的住宅区域内购置了私人产业，譬如拜伦用来安置他们的屋子就位于城东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街上。
吃完中饭的艾泽非常到位地诠释了作为一名路痴该有的行进路线，他明明是想去商店街的，却先绕到了中央广场，而在中央广场问完路之后，又在王城里七绕八绕，就差没把脚跟磨破，才最终在一个又一个的路人指点下成功找到了商店街。
商店街位于王城主城门边上，因为临近一年一度的收获祭，毗邻王城坐落的大小城镇上的商人们、国民们都向王城聚拢，参加到庆祝丰收的祭典中来，整条商店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就像集市一样热闹。在商店街周边开设的酒馆在这样的节日庆典之中几乎住满了人，一改平时白天清净、晚上热闹的景象，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酒馆里进进出出。
因为在偌大的王城里迷来迷去的艾泽站在武器店门口已经是他离开拜伦家三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
幸亏已经进入了秋天，不至于走得一身汗，可就这么三个多小时折腾下来，艾泽也是累得够呛，好不容易看见武器店的经典店标之后，连带着在他耳朵里藏着的小蜘蛛墨涅都松了一口气——
怪不得老大以前出门捕猎总是不愿意带它们，原来是因为一出门就迷路啊！
自以为窥破了艾泽惊天大秘密的墨涅相当豪气地下了决心：老大这回出门只带了它（虽然只是它自己硬跟上来的），它一定会为了老大的脸面而保守秘密的！
对自家小弟突然因为他的路痴属性而暗自表决心毫不知情的艾泽在武器店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了两眼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他其实也有想过把这柄匕首就这样卖掉到底好不好的问题——这玩意儿既然会出现在他的巢穴里，那只会有三种可能性，第一种是路过的冒险者被（前任）冥蛛抓到巢穴里吃掉了，匕首留了下来；第二种是有像拜伦和西蒙那样的冒险者上门讨伐，然后被（前任）冥蛛成功反推，匕首留了下来；第三种就是冥蛛外出的时候脑子被翔糊了，把这柄匕首偷了回来。
基于从墨涅嘴里偶尔蹦出来的对（前任）冥蛛的形容，第三种可能性发生的几率基本为零。
也就是说，这匕首的主人怎么想都是属于（前任）冥蛛的手下败将的。
弄不死之前那只，理论上也弄不死现在的他，艾泽觉得他再怎么说智商也比纯魔物形态的冥蛛要高吧，他现在的听觉就跟开了金手指似的敏锐得连觉都睡不好，一柄近身武器能构成多大威胁。
出于这样的考量，艾泽才做了把匕首卖掉的决定——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缺钱嘛。
武器店里聚集着三三两两的正在端详武器装备的冒险者，一排又一排的兵器架子上整齐地摆列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还没开过刃的利器在两侧的照明球散发出的雪白光芒之下，不时地闪过一丝淡青色的锐芒。
看得出因为收获祭的临近，武器店的老板也是冲着收获祭所带来的商机而提前进了货——收获祭可以算是奥拉克帝国每年中除了建国庆典以及新年祭以外最热闹的节日之一，每年到了庆祝收获祭的日子，帝国境内没有任务在身上的冒险者都会聚拢到王城之中，享受这一年一度庆祝丰收的庆典。
打量完武器店里的摆设之后，艾泽的目光落在了柜台后方坐着的武器店老板身上。
武器店的老板是一位身形微胖却非常壮硕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大概三十五岁上下，一张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正垂着眼睛阅读摊在柜台上的一本书，压根就没在注意店里的客人。
艾泽光凭他的坐高就能够判断这人的身高一定非常可观。
他也不耽搁，在进了武器店打量了周围两眼之后就直接来到柜台前面，把揣在怀里的布包放到柜台上，然后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匕首：“老板，你看这个值多少钱。”
武器店的老板并没有先去看他要卖的东西，眼皮一掀居然先看了艾泽一眼，这才将目光下移，定格在了躺在布中央的匕首上。
经验老道、见多识广的武器店老板在看见这柄利刃的第一眼就判断出了它的出处。
三十厘米长的匕首，已经开过刃，没有柄，握手处附了两个魔法，一种是光属性赋予，另一种则是名为“嗜血”的献祭魔法，尾部的赤红圆玉说明了这柄匕首主人的身份——根据已颁布的帝国律令，为了便于管理及辨认，不同的职业工会所有的武器都有不同标识，而赤红圆玉则是炼金协会所有。
也就是说，这匕首的主人是一名炼金师。
按照时下附魔的水准来看，要在这样大小的匕首上面同时附着两个魔法是非常困难的，这样的附魔只有大师级的附魔师才能做到，另外，匕首上附的这两个魔法，属性赋予是非常普遍的魔法，另一个就有那么些奇妙了——献祭魔法一向都是两败俱伤的，更别提献祭魔法中属于阴损一派的“嗜血”了，这个魔法说白了就是以命换命，用自己的血液做代价来换取对攻击目标更大的伤害。
炼金协会中的炼金师都是法系职业，在通常情况下，法系职业都是远距离攻击，而炼金师更是有各种各样的炼成品来作为攻击手段，要拿匕首去和敌人拼命的炼金师……整个炼金协会恐怕都没几个有这样觉悟的炼金师吧。
然而，在武器店老板的记忆中倒还真有这么一件事，让他把眼前的这柄匕首和一个人联系在一起。
面前拿着这匕首来问价的黑发青年衣着打扮和给人的感觉都和炼金师没有一点关系。
武器店老板花了几秒考虑了一番究竟要不要向对方打听消息——要知道帝国目前并没有颁发任何武器禁令，像这样买卖武器的情况在他这一行里是最忌讳问来历的，冒险者公会里的猫腻一向是出了名的多，要是多嘴问了，很可能会让上门的生意白白跑了。
是的，这柄匕首的价值并不低，压着价格收购下来再卖出去的话，其中的差价还是足够小赚一笔的。
武器店老板合上了面前那本用来打发时间的刊物，将它推到一边，随后把垫着匕首的布拽到了跟前，斟酌了一番开口：“你……”
才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从门口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啊——！！！那把匕首——是谁拿来的？！”
还没等艾泽反应过来，他就被人一把拽得踉跄着侧过身来，随后耳边一个充满了震惊讶异的女声大声地喊：“是你吗？！这匕首不是你的——你怎么会有图恩的匕首？！！！”
第28章 争执
被拽了一把差点就没站稳的艾泽不开心了，想也没想就一句话顶了过去：“关你毛事？”
他说完才看见对方的长相，然后身为颜控的某人心里的那点不爽顿时被扔到了外太空，简直是眼睛发亮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深蓝色长卷发、看上去却纤细娇小的少女，她的五官精致，皮肤雪白，一双大大的深蓝眼睛就像是上等品质的蓝宝石，深邃而熠熠生辉。她穿着一身式样奇特的法袍，内衬的是一袭白色长裙，裙面长至膝盖，外罩了一层浅柠檬黄的锻质罩衣，罩衣前襟用深蓝色的宽边系带扎着漂亮的蝴蝶结，两边的衣襟在腰际微收，衣摆呈现荷叶花边垂至身侧，比内衬的白色长裙多出一小截，这种打扮只衬得她腰身纤细，裙子以下露出的两条小腿格外雪白。
少女身上最引人瞩目的是她胸前的蝴蝶结后侧垂着白色垂带——那一条呈领带状的垂带上，在底端的位置用黑金色的绣线纹着一条衔尾蛇的图案。
衔尾蛇艾泽倒是知道的，这玩意儿有“开始即是结束、结束亦是开始”、“诞生即死亡”，以及“无止境的轮回”等等说法，这个设定在原来世界看动漫、玩游戏时看过不少，衔尾蛇除了在神话和宗教里有独特的释义以外，在炼金术里也是相当重要的徽记。
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位穿着奇特法袍的少女是个炼金师咯？还是女汉子属性的——艾泽可没忘记在几秒以前他是怎么被面前娇小可爱的妹子给一把拽得差点扑街的。
听见艾泽这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少女一眯眼，扬声说：“我是莱拉·乔·圣洛迦，你手上的匕首是我赠予我的未婚夫图恩·西尼尔的信物！你说这事情和我有没有关系？”
艾泽秒懂。
艾玛感情死在老子巢穴里的那个倒霉蛋就是面前这漂亮妹纸的未婚夫咯？
但显然，艾泽并没有get到妹纸自报家门的点，反倒是武器店里三三两两的冒险者在听见莱拉所说的话之后立刻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拉拉扯扯的两人身上——居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了传说中的圣洛迦？
值得一提的是，圣洛迦这个姓氏属于这片大陆上最古老的炼金师家族，可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家族的成员数量历来都非常少，每一代传承者最多不过五名，而每一名传承者都会表现出极强的领域天赋。据传闻说，这姓氏等同于打开真理之门的钥匙，协助每一个传承者萃取、提炼出炼金术浩大知识的精髓并加以融合。
然而，与这等威名恰恰相反的是圣洛迦家族之内的严格到近乎苛刻的族规。圣洛迦家族的所有成员从来都是低调谦逊，即便是住在王城之中仍然深居简出，要不是每个月炼金协会要求王城内所有登记在册的炼金师出席例会，这一家门的人很有可能闷在高塔里面做一辈子的研究也不会出来。
当然了，钻研学术归钻研学术，人生大事总不能忽略。
这一代的圣洛迦传承者有两位，而可悲的是这两位都是女性，遵从着圣洛迦家族祖祖辈辈定下来的族规，在传承者都是女性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外嫁的。圣洛迦家族的这一族规虽然严苛，但在其家族地位的影响之下，倒贴给圣洛迦家族做上门女婿反而不会有任何坏名声，因而，在去年圣洛迦家族为传承者的其中一名择偶并进行订婚时，整个大陆上有不少的炼金师对此趋之若鹜。
只可惜作为穿越者的艾泽对此一无所知，在试图挣脱妹子的钳制失败之后，他无所谓地一摊手：“它跟你有关系，可是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把它捡来打算卖掉而已。”
“你说谎！”莱拉并不相信面前黑发青年的说辞。
去年她在订婚之后将这柄匕首赠送给了未婚夫图恩·西尼尔，在那之后图恩·西尼尔就随着他所在的冒险队伍接了到纳奇利斯山脉寻找星芒草——因为纳奇利斯山脉中盛传有不少的黑暗生物出没，因此莱拉还特意嘱咐未婚夫一定要把附了献祭魔法并有着光属性的匕首随身携带，不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驱逐黑暗，对于护身也是便利而有效的。
原定两个月的任务时间转眼过去，图恩·西尼尔却和他的冒险队伍一起失去了音讯，根本没有回到王城中来。在那之后，莱拉立刻以家族的名义在冒险者公会发布了搜寻任务，接下了任务的冒险队伍就出发到纳奇利斯山脉搜寻前一支那已经失踪一个多月冒险队伍，最终却无功而返。
在这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莱拉没有得到一丁点关于未婚夫的消息，家族内部已经传出消息，准备在明年年初再一次为她甄选配偶，原本对图恩·西尼尔感情就不算深的莱拉倒也顺势放下了对这位未婚夫的等待，可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在一个陌生人的手里看见她转赠给图恩·西尼尔的信物！
艾泽被妹子语气强硬的一句话呛了回来也不生气，他摸了摸鼻子：“那你有证据说明我在说谎吗？”
莱拉：“……”
艾泽见她沉默就知道她根本没有证据，可被这样一个漂亮得不行的妹子那写满了怒气的大眼睛瞪着，某个颜控不自觉地就心软了，也就没有再据理力争下去，只换了个比较平和的语气阐述了一下他的观点：“我捡到它，它就是我的，怎么处置它是我的自由。当然，这位小姐想要把它买回去我也是没有异议的，如何？”
莱拉当下就觉得这个建议简直荒谬到了极点——明明是她的东西，却反过来说要卖给她？！她当下就是脸色一沉，抓着艾泽之前的说法继续咄咄逼人地问：“我没证据说明你在说谎，可你又有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吗？要是你和我未婚夫的失踪有关系又怎么说？”
这已经明摆着是污蔑的节奏了嘛！
艾泽虽然对妹子普遍抱有怜香惜玉的观念，再加上颜控的属性让他一开始就没想和莱拉计较什么，可是眼看着这被扣了屎盆子，就是他再好脾气也忍不住了：“冒险者公会在一个多月前有委托人匿名发布了一个讨伐任务，目标是沼泽深处的王级魔物冥蛛——这点我没说错吧？”他说完就环视一周，见武器店里的冒险者们纷纷点头赞同之后，又继续开了口：“我是作为生还者被从沼泽深处、冥蛛的巢穴中被带出来的，其间因为跟着接下了那个讨伐任务的冒险者曾经多次进入冥蛛的巢穴，这柄匕首也就是那个时候从它的巢穴里带出来的。”
艾泽虽然平时神经粗得很，但遇到关键问题的时候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他跟着拜伦和西蒙进出巢穴的过程中确实有一个人在边上呆着的时候，因此他的说辞不能说完全真实，但要真找到那两兄弟对质的话，肯定也是挑不出任何问题的。
听见他这样的说法，周围的冒险者都是一片哗然——谁都知道冥蛛有多难对付，那个讨伐任务挂出来之前大概半年时间之内不是没有过同类的任务，还记得那个由冒险者公会出面颁布的s级任务被许诺了金钱与冒险者等级晋升的双重奖励，冲着奖励而拍着胸脯接下讨伐任务的冒险者可以说不在少数，然而出去了的冒险者却通通没有回来，就算是冒险者公会集结了大批冒险者们一起出发进行讨伐，结果也都是一样的。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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