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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绑定 作者:浮游的蜉蝣

    第21节

    莫淙烁:“……”不,我不想跟戚醒的脑残粉交流,还是搞清楚刚才莫名兽化且貌似换了个时空的事比较迫切。

    由于自身的小问题,沈灼二人没有跟随大流立刻去神佑学校——他们现在对传送阵有点心理阴影——而是先寻找大海龟,就是在另一个时空中交谈过的那只大海龟。

    “可惜忘了问他的名字了。”莫淙烁一边找一边说。

    “没关系,现在问也不迟。”沈灼指了指某个方向,对大部分人类来说,海龟长得都一个样——顶多有大小之分——不过哨兵这种物种,对异种族个体间的分别也有着和区分人一样的辨识力,哪怕是同卵双胞胎,在他们眼中区别也是很明显的。

    “一只猫和一只豹一起?”名叫郎胥的海龟不解地看着两个博雅人,本来两人刚走近时他是海龟形态,但大概因为仰着脖子和人类交谈太累,所以他开口时就变为了人形,“你们博雅人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兽人的习惯,在你们眼中,猫和豹都属于猫科,也许看起来很容易成为朋友?不过,实际上,在兽人眼中,二者差别是很大的。如果是一群猫和一群豹一起,那可能是在商谈什么,但要说一只和一只单独在一起,这个,我工作在传送阵这里多年,也算见多识广了,这种搭配也没见几次,近几年更是一次都没有。”

    “是这个样子的两只,”莫淙烁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大黑和幻坎的影像,“你再看看?”

    “没有,”郎胥斩钉截铁,“成年豹和幼猫单独在一起,这个如果我见过,我一定不可能忘记。”

    “……”莫淙烁把照片翻过来,自己又看了一遍,对‘幼猫’一词很有意见,“这只猫是成年了的。”他解释。

    “胡说。”郎胥完全不信,“我还看不出来兽人成年了没有吗?”

    关键就在于它不是兽人啊……不过确实奇怪,为什么幻坎一直是奶猫的外表呢?不是长得小的问题,而是,它的骨骼看起来就是幼龄期的模样,虽然战斗起来的凶狠劲儿会让人很快认为是自己误认了,但再仔细一看,它还是不像成年了的样子……

    [我觉得,]沈灼说,[既然精神体反应了主人的本质,那么从这个角度理解,幻坎的长不大就很好解释了,因为烁烁你眷恋童年,不希望长大。]

    [……我明明有一颗沧桑的心。]莫淙烁说。

    [那是你自我催眠,却欺骗不了自己的本心。]沈灼说,[你就是一个渴望被宠溺的小奶猫。于是完美契合了面对爱人时保护欲充沛到泛滥的我。]最后一句语调格外荡漾。

    [……]莫淙烁看向郎胥,“我们要去猫族的聚居地,是用那个传送阵对吧?”

    郎胥警惕地看着两人:“虽然理论上你们从合法路径来到蛮荒大陆后,就可以去所有公开场合,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找猫族有什么事吗?照片上的小猫得罪了你们?”

    “没有,”莫淙烁说,“我们跟小猫的关系很好,我们去猫族是因为……我们特别喜欢猫。”

    “哦?”郎胥不怎么相信的样子,不过,正如他所说,对于合法游客,传送阵没理由截断他们的正常旅游路线,“是用那个传送阵,具体费用旁边有价目表,空间系可以劳动代替资费。”

    走到传送阵旁,莫淙烁扫了眼价目表,跟博雅的差不多。也是,蛮荒的不少大型传送阵还是博雅职业者来建造的,日常使用维护也没多大区别。自然,借用了外部力量,成本会更高,但兽人比较实在,不像博雅那么喜欢宰冤大头——正常职业者都不会计较传送费这种小钱,至于非职业者,钱多烧得慌或者急得冒泡才会选择传送阵,那就更不在乎这点小钱了。于是,在博雅人看来,不宰他们宰谁?

    第119章 试探

    “在进去之前,我们先咨询一下时隙组吧?”莫淙烁问沈灼。

    “时隙组除了资料丰富外,我还真不觉得他们能提供什么实质帮助。”沈灼说。

    “那就,找院长。”莫淙烁决定。

    “空间系的问题去问秦素晚。”司寇院长冷冰冰地说。

    “其实穿越虽然讨厌,但我们已经有点习惯了,”莫淙烁硬着头皮坚持,“我们现在最摸不着头脑的是,为什么我们会变身。那个,变身,兽化,这问题哪个老师比较专业?”

    “兽人学校的老师最专业。”司寇回答。

    “……但我们本质上是人类啊。”莫淙烁说。

    “按照你们的说法,”司寇说,“兽化发生在时空转换之后,假设那又是一个时空缝隙,一个与现实世界相似的类镜像时空,那么你们的兽化就是你们的人类外形投影在那个时空后的扭曲定位。说到底,还是时空扭曲的问题,去找秦素晚,顺便去找时隙组要资料。既然扭曲发生在使用传送阵时……算了,你们现在要完全理解传送阵的运作基本是奢望。这样吧,既然上次进入那个类镜像时空时毫无危险,那么不妨做好准备后再进入试试,找秦素晚帮你们把好关就行。那类镜像时空里面应该才能找到你们兽化的真正答案。在外面现实世界所做的分析,始终都只是分析而已。”

    “意思是我们交换生生活提前结束,我们回校?”沈灼问。

    司寇:“你知道上一次这么大范围的交换生活动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时隔多年重启的重要项目,还没正式开场就搞砸了,你们这辈子都别回校了。”

    沈灼没被威胁到,他反驳:“校规的开除理由中没这条,这种轻微影响学校名誉的错误,顶多记一次过。”

    司寇直接切断了通讯。

    “……”沈灼讨好地看向莫淙烁,“我觉得我那句话不算太冒犯,司院长没这么小心眼的,大概是临时有急事。”

    “院长最后那个眼神有点奇怪。”莫淙烁说,“不怕,我也觉得院长没那么小心眼。”

    沈灼还没来得及欣慰自家向导善解人意,他的通讯器就响了,而且被强制接通——这是只有被设定了较高权限的比如父母、师父,或者执法机关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得到了批准令后才能启动的功能。在沈灼的通讯器上有此权限的,不算执法机关的话,只有沈家二老、自家爱人,还有院长,当然,是指剑师学院的院长,他的顶头上司,这是他进入帝都剑师学院后被默认录入的指令,本意是为了当学生有危险或者制造危害时,老师能够强行介入。

    不过,沈灼现在看梁岑,觉得院长比他还茫然。

    “你干什么了?”梁岑问,“司寇让我来跟你谈。你们在谈什么?”

    沈灼不答反问:“司院长让你跟我谈肯定没要求启用强制接通吧?”因为他现在明摆着能够自己接通讯,而且也不会拒接通讯。

    “你知道司寇上一次主动对我提要求是什么时候的事吗?”梁岑不耐烦地说,“你赶紧坦白让我把事情解决了好跟司寇回话,不然小心我到蛮荒去亲自打磨你。”

    威胁,又是威胁,你们这对拉锯战了这么多年,到底是培养出了不少默契啊?

    在沈灼腹诽的期间,莫淙烁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梁岑沉默了片刻,迟疑:“小莫啊,以你向导的思维帮我分析一下,司寇想让我跟沈灼谈什么?”他怎么觉得该说的司寇都说过了?至于返校什么的,司寇否决后他也不觉得这俩会违背,因为根本没必要,只是个现在看来毫无危险的时空缝隙而已。真要回校,那好歹也要等到危险浮现、这俩重伤后再说,三级职业者哪有怕事并缺乏好奇心的。

    一遇事就往安全区躲,能干出这种事的职业者那必须是被吓破了胆子的,但帝都学校的学生,不胆大包天他们这些当老师的就谢天谢地了。这些一帆风顺被捧着哄着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天之骄子,每年光是为了让他们保有及格线上的警惕心就花了学校大量精力。

    “我认为,”莫淙烁当真给梁岑分析,“这是司院长在找机会跟您说话。”

    梁岑:“……”

    沈灼:“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司院长想你了,拿我们当借口而已。”

    梁岑:“这是向导的思维,还是恋爱中毒患者的思维?”

    “你爱信不信。”沈灼高冷状,“反正我们是没打算真回校的,就开个玩笑而已,你要是觉得司院长是真信了我们的玩笑话而找你救场,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你就回复司院长劝服了我们就行。”

    梁岑带着惊喜与忐忑交织的扭曲表情切断了通讯,沈灼看向自家向导,向导没理他,刚联系上了秦素晚的通讯号。

    “你们放心大胆地去吧,我给你们压场子。”秦素晚豪迈地说,心情很好的样子,“多亲身经历时空扭曲对理解空间系大有好处,你很幸运,尤其每次遇见的时空缝隙都是安全地带。虽然时空缝隙的安全与危险比例基本持平,但遭遇三次就三次安全,这也是需要足够幸运的。”

    “这次还不能确定是安全,”莫淙烁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唯一知道的是,我们变物种了。”

    “有我给你们压阵肯定就是安全的,”秦素晚说,“大不了危机关头我强行拽你们出来就是,不过最好不要走到这一步。平顺地进去,再平顺地出来,在顺应中才能更清晰地感知时空法则。祝你们好运。”

    报备完毕,确认时隙组发信器随身携带,心理准备也充分了,沈灼二人进入传送阵。进入前,临时将目的地从猫族更改为了和谈城,看看当两个世界的目的地不同时,到底是会以哪一个为准。

    下一刻,一只豹背上趴着一只猫走出了传送阵,不远处走动的是猫和长着猫耳、猫尾或者猫爪子的人。

    旁边的牌子上标明了这里是猫族。

    不出所料。二人很欣慰,心理准备没白做。

    他们这边因为符合预期而略有放松,传送阵附近的猫族兽人却警惕了起来,大黑豹的体型太有威慑力。以兽人的习俗来说,当去他族造访时,如果二者兽型差异较大,尤其是当造访者对被造访者来说,兽型明显具有压迫性时,那么以人形的状态出现才是礼貌。

    沈灼两人知道这个习俗,可惜,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变人。

    面对猫族兽人们绷直的尾巴,莫淙烁从沈灼背上跳下来,落地不稳踉跄了下,差点脸着地,还好沈灼及时叼住他,将他稳稳放在地上。这个举动让周围的气氛好了些。

    “小崽子,你看起来很面生。你是哪里的?需要帮忙吗?”一只黄色花斑体型相对较大的猫走了过来,一直走到莫淙烁跟前,并试图将莫淙烁拨到自己背后——这当然不行,沈灼在莫淙烁的警告下勉强没龇牙,而是无害样地趴在了地上,但前爪却将莫淙烁环住了,坚决地将自家爱人与陌生猫隔开。

    陌生猫不善地看着黑豹,黑豹甩了下尾巴,不怒自威——不过,原来猫的表情这么丰富吗?以前除了幻坎和大黑外,都不太能分辨猫的情绪。呃,好吧,兽人不是普通猫,他们当然有丰富的表情。

    “谢谢你护送我们的族人回来,”花斑猫开口,“现在,将他交给我们吧,我们更知道该如何照顾他。”

    沈灼到底忍不住露出了尖牙:“他是我的爱人。”

    花斑猫明显愣了一下,鼻尖微动,然后愤怒地炸毛:“你强迫了他?兽神不会承认的,幼崽是全族的珍宝,你单方面的强迫只会得到兽神的诅咒。我猫族接受你的宣战。”

    [你闭嘴。]莫淙烁挠了还想说话的沈灼一爪子,然后看着花斑猫,“请等等,这里面有误会。首先,我成年了,只是外形出了点问题。其次,我跟他结合是你情我愿的,无强迫,无诱骗。然后,我们忘了化为人形的方法,所以来求助。没有宣战,没有恶意。”

    “诅咒?外形和记忆?”花斑猫挑眉。

    ……你这么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莫淙烁囧然。

    “好吧,让我来看看。”花斑猫绕着沈灼二人转了一圈,沉吟片刻,“确实,如果是幼崽的话气味不会融合到这种地步,这必须是成年后才可能承受的交。合。这么说来被兽神诅咒程度更深的反而是你了,我的族人?”

    莫淙烁一时说不好‘气味’、‘交。合’和‘兽神诅咒’到底哪一个更让他不适,他只能说:“情况比较复杂,我们能换个地方谈吗?”

    “可以,我带你们去见巫。”花斑猫说,“但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真的被兽神厌弃,我们是不会收留你们的。”

    沈灼忍住了没开口,只对莫淙烁抱怨:[我真不明白,兽人发展到现在为什么还在如此信仰兽神那种摆明了不存在的玩意。]

    是,蛮荒大陆的自然环境是三大陆中最严苛的一个,在博雅和幻衍进入文明的高速发展期时,他们依然还在与环境艰苦斗争只为了争取基本的生存权。在那种灾难般的生存条件中,他们臆想出一位伟大的兽神来寄托信仰、坚定信心,以使自己勉力坚持,这不奇怪。

    可是时至今日,生存早已不是问题,魔法的力量、身体的力量、科技的力量,早已发展到比曾经幻想的神迹更加不可思议的地步,那些流传下来的神迹也早已被一一证明不过是对力量的误读。

    这样还三句不离兽神,仿佛那真的是掌控一切的至高存在,就太荒谬了吧?

    第120章 猫族

    [不知道呢,我没信过教。]莫淙烁说。

    上辈子有外国人宣称他所在的祖国人民缺乏信仰。如果非要将信仰理解为信教,那么,是的,他的祖国大部分公民都不信教,信教当中的还有很大一部分伪信徒。但是莫淙烁从来觉得,与其将精神寄托在那种塑造出来的形象上,不如相信自己的目标、相信自己的长辈、相信自己的爱人、相信自己的祖先。

    哪怕是每年一次清明节春游般的扫墓、和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祖辈唠叨些说过就忘的家长里短,也比每周都去的对着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雕塑低头跪拜肃穆忏悔要更能洗涤心灵。

    真实比虚妄可信,真实存在过的人比传说中的神可信。信伟大的教育家、思想家、军事家、政治家、文学家……不管什么家,活生生存在过,深深烙印在历史之中,就比传唱中目下无尘立于天堂指使爪牙耍威风随意定人生死随意钉死对错的唯一至高神可敬。

    虚幻的神最好只出现在各种自相矛盾的神话故事里,永远地存在于经不起推敲又让人津津乐道融入常识与习俗里的故事中便好。神最好与鬼摆在一起,让活人敬而远之,只在心中留有一丝畏惧的底线,就仿若畏惧自然之法则。

    [不过,]莫淙烁又道,[既然兽人们数千年来都如此坚定,大概总有些原因的吧,只是我们这些外人理解不了而已。]

    兽人是个很追求实用的种族,如果兽神真的只是虚幻从来没有给他们以帮助,很难想象,兽神的地位能保持上万年而不被抛弃,大概,中间兽神的形象融合过一些实际存在的伟大的兽人吧?

    “真有趣,来自异域的旅人,愿你们这次的旅行丰富愉快。”当沈灼二人跟着花斑猫走到猫族的巫的住处时,站在门口仿佛迎接他们的巫便说了这样一句欢迎词。

    “阿镜,是他们吧,我没有带错人?”花斑猫跳到那长着猫耳和猫尾的女人面前,抬起前爪挠了挠女人长裙的下摆,女人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手指挠挠花斑猫的下巴,笑道:“当然没错,还有比他们更奇怪的吗?”

    花斑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尾巴在女人的手臂上扫来扫去:“对啊,我一看他们俩就理解了你说的‘奇怪的客人’的意思了。”

    沈灼看着花斑猫撒娇的样子,想着兽人中只有雄性兽人能够完全兽化,也就是说,这个在女人,啊不,在雌性兽人怀中撒娇的家伙是个大老爷们。

    [真好,体型小的兽人还有这个优势,撒娇卖萌,惹爱人生气了后一定很好用。]沈灼说,[我的兽形就太大了,这比正常豹都大了一倍的体型,别说卖萌了,我蹭蹭你可能就要把你蹭倒在地,然后就不是撒娇而是进食了。]

    莫淙烁:[……你还记得你其实是个不能兽化的纯血博雅人类吗?]遗憾错方向了吧?!

    [啊……所以真是太遗憾了。]沈灼真心地说。

    “我是猫族的巫,水镜,很高兴见到你们。”抱着猫的女人将两人带进屋子,坐下后又介绍了怀中的猫,“这是我的丈夫,花斑。”

    “真形象的名字。”沈灼忍不住评价。

    话音落下,猫消失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水镜身边,和猫形态时由于毛长且蓬松而显得软胖易欺负不同,人形时的花斑显得相当干练结实,肌肉紧密腹肌漂亮——之所以能看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化为人形后全身上下除了腰间围了块黄色花斑皮外,□□。

    “注意影响,文明点。”水镜手肘抵了下花斑的腹肌。

    “都是兽人,他们化形后还不是这个样子,当然我是不会容忍他们在你面前这么不修边幅的,所以你教他们化形就好,实际化形时我要把他们先扔出去,小猫我可以帮他开个单间,豹子自己找地方。”花斑说道,声音低沉,不像猫时的娇软。

    “我记得兽人化人形时是可以化出全套衣服的,连鞋子都包括在内?”沈灼问。

    “你们失忆得还真是严重啊,”花斑说,“我们当然可以,”他点了点自己身上的花斑皮,“我们兽形时皮毛能够覆盖我们的全身,人形时当然也可以,想化出什么样的服装就可以化出什么样的服装,除了颜色和材质难以改变外,外形是没有任何约束的。”说着,花斑皮变成了一套衣裤,还是黄色的花斑,毛绒绒的,看着就很热。

    九月的蛮荒大陆大部分地区都还极其不适合穿毛皮,那是捂痱子的节奏。啊,这么说来,像长毛猫这种生物,大热天的还用兽形活动也挺自虐的。

    “你们不需要考虑这个。”水镜开口,“你们要做的并不是从兽形主动化为人形,而是解除兽形的诅咒,恢复为人形,恢复时你们自然穿着被诅咒前的衣服。”

    “……什么意思?他们不是雄性兽人?难道是亚兽人?”花斑疑惑。

    “不,他们不是兽人,如果我没猜错,”水镜说,“他们应该是博雅人。两个都是。”

    莫淙烁微顿了下,点头承认。

    花斑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从略带警戒的友好,变为了有所控制的敌视。

    “奸细吗?”花斑问。

    “当然不是,”水镜拍拍他的手臂,“别担心,他们纯粹是倒霉而已,他们绝对比你更不想维持现在的兽形状态。”

    “看不起兽形?”花斑挑眉。

    “不,只是兽形他们连路都不太会走了。”水镜解释。

    “这位……尊贵的巫,似乎了解很多?”沈灼问道。他不太知道该如何称呼水镜,巫在蛮荒的地位崇高又超脱,是最不能得罪的。传说他们兼具了所有魔法类职业者的技能,除了实战类魔法比较短板外,其他诸如诅咒、预言、调节气象、治疗、看透灵魂等等能力天生就比人类强得多,而且很少受系别的约束。据说这是因为他们更亲近自然,而不像博雅人那样是从对抗自然起步的。

    “叫我水镜就好,或者直接叫巫也行,不必加前缀或者后缀,”水镜笑道,“每一个文明都有它的习惯,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客人都分毫不差地遵从我们的习惯。入乡随俗虽然不是坏事,但强硬扭曲自己的本源却也没有必要。你们只要不犯禁忌就可以了,我想,以博雅人的纸上谈兵,理论上的蛮荒大陆禁忌条款你们都知道?”

    [话中带刺啊,装得和善,其实一点都不友好。]沈灼抱怨。

    [初次见面你还指望人对你推心置腹?]莫淙烁反问,[有表面和善就知足吧,博雅和蛮荒又不是什么友好邻居关系。]

    沈灼二人试着用通讯器联系学校,非常有趣的,居然接通了,而且就是通讯录上对应的人,唯一的问题是……

    “我学院的学生?”和司寇长得一模一样男人冷漠地重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拿到了我作为帝都学校老师的专用通讯号,但我想我并没有见过你们。莫淙烁这个名字,也不在我学院的在校生名单中,毕业生里也没有。更何况,帝都学校极少收非博雅的学生。”

    “沈灼这个名字在剑师学院里吗?”沈灼问。

    “请向剑师学院询问。”司寇回答。

    哦,好,待会儿就去问另一个老梁。

    另一个老梁的回复比司寇还冷:“不认识,没这人。”然后就切断了通讯,还拉黑。

    两人又联系了沈家二老,旁敲侧击得知沈家只有一个儿子,年龄却既不同于沈灼也不同于沈宁,是个普通人,刚大学毕业,现在在一家研究所上班,似乎是从事武器研发方面的工作。

    莫淙烁拨通了几乎从未联系过的莫伯爵家二小姐莫浙娉的通讯号,自称是莫家那个私生子的朋友,突然联系不到他了,想问问情况,莫浙娉对着猫脸似笑非笑:“朋友?你连他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再说,我家也没有私生子,众所周知,我的父亲是贵族中难得一见的专情人。”

    ……哟,他这个莫伯爵府的污点在这个世界被抹掉了吗?莫淙烁莫名地有点替伯爵府感到欣慰。

    “欣慰什么啊,我不是污点也被抹掉了。”沈灼说。

    “你是头痛点。”莫淙烁说。

    “唉唉,虽然联系到了院长,”沈灼换掉话题,“但是他们一点也没有为我们答疑解惑的为人师表态度,完全是一点忙也不想帮,甚至连确认一下我们说的是不是实话都懒。”

    “因为我们现在不是他们的学生,”莫淙烁表示可以理解,“从通讯器中也看不出来我们到底是兽人还是被外部力量兽化的博雅人。即使我们拥有的他们的通讯号是专针对学生用的,可毕竟不是什么保密号码,也不止一次发生过有不法分子想投机而弄到这个号码的事情。”

    “总之就是,不管通讯器能不能用,都得靠自己。”沈灼总结。

    “是啊,不过再联系一下时隙组吧,”莫淙烁说,“虽然他们的情况是,就算信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个资料库兼后勤服务部而已。

    时隙组倒是很热情,还主动开放了部分资料库给沈灼二人,并称他们可以随意下载:“你们的通讯号显示是博雅人而不是蛮荒兽人,我们时隙组的宗旨就是为所有穿了以及可能穿的博雅人提供尽我们所能的帮助。再说你们的发信器也是我们时隙组的专用产品,有它你们就有内部会员资格,虽然你们这编号我们这里以前没记录,不过,反正给你们的也不是机密情报,你们随意吧。哦,对了,没进入时空缝隙时请不要按着发信器玩,狼来了的故事都听过吧?请不要给我们那种错觉。”

    莫淙烁:我们确实是想发信到另一个时空中,但你们截胡了,还贼喊捉贼。

    沈灼感慨:“这个类镜像时空真是……似是而非得让人混乱。”

    第121章 援助

    沈灼二人前两次时空缝隙经历都是难以联系外界,通讯器无用,这一次通讯器倒是能用且好用了,但却更加难以联系外界。不走切断路,而走内部消化路,这个时空缝隙玩了一出死循环。

    “可见堵不如疏。”莫淙烁说。

    好在虽然找不到通讯或发信的方法,出去的方法却异常简单,直接使用传送阵就行。

    “但一直这么下去也不行啊,”通过猫族的传送阵到达了神佑学校附近,莫淙烁说,“最乐观的形势,以后我们每次要用传送阵都得用正常的两倍次数才能到达目的地。不计我们被困在镜像空间中出不来的情况。”

    “所以说,得找到我们撞了哪路邪。”沈灼说,“线索很明显,我们从帝都到仲夏时还一切正常,问题只能出在从仲夏到龟福的这期间。”

    “有一个问题,”莫淙烁提醒,“辛项说他从帝都传送阵开始就排我们前面一位,我仔细回忆过,完全没有印象,我对他上一次的印象肯定是在戚醒的工作室,而不是交换生的这一路,从在帝都学校集合开始,我记忆中就没看到过这个人,直到我们第一次从镜像空间回到现实世界的那刻。”

    遇到难解问题,第一反应问院长。

    现实世界的司寇院长可亲多了,当然,不是说他的表情有多么亲切,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总让人怀疑他是主冰系而非水系,不过说话内容却明显贴心了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

    “你们等等,我问问炼金学院的交换生名单,”司寇说道,片刻后,回复,“辛项在名单里,但是他没有在学校集合,他前段时间有个任务,是直接去的仲夏城。正常来说,他也应该是在仲夏城和你们汇合,或者,是干脆到神佑后你们才会见到他。”

    由于大家交换的学校不同,所以并没有强行要求统一行动,反正名单以及交换生们的基本资料都已经给了对方学校,学生们在时限前到指定学校报到就行,大部分学生统一行动只是因为交换生名单下来时他们刚好在学校,校方又没给什么准备时间,统一给办理了通行证,报到时限又差不多,于是大家的行动时间也就碰在了一起,便顺便同行一段,多少能省点麻烦。

    司寇那边去通过老师路线查辛项的事情,沈灼二人则走学生路线,他们与辛项的交集很少,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戚醒。

    “恋爱中毒的呆瓜一个,如果他有异常,不妨从他身边的女性查起,”戚醒说,“哦,他是个纯粹的异性恋,虽然是伴侣,但并不坚持恋人要是护卫,他只在乎生理性别,甚至不在乎另一半是不是人类。”

    “雌性蛇也行吗?”正好看到一条蛇快速地滑进了神佑学校的大门,沈灼下意识问道。

    戚醒状似认真地想了一下:“爬行动物不好说,性征差别太大,不过哺乳动物应该都能接受。”

    戚学长,您真的是认真的吗?莫淙烁觉得这个话题走向实在太重口,他们还是赶紧找到辛项来对质吧。至于说辛项有可能被什么附身而具有危险性,这个,再次申明,神佑学校在蛮荒大陆的地位就像帝都学校在博雅大陆的地位,实力也是同等级别的,有危险更应该在这种地方处理,唯一不太妥的是,在神佑处理帝都学生的问题,可能有点丢帝都的脸。

    于是两人在神佑报到后,找到辛项将他拉进了自己刚分配到的宿舍,在辛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秦素晚降临。

    “真是的,每次有远程问题都是我在跑。”秦素晚有些不悦地说,并不是针对三个学生,而是针对她接通着的通讯器另一边的人,也就是司寇,有权指派帝都魔法师学院老师行动的院长先生。

    “或者你来跟神佑进行官方沟通,我来跑也行。”司寇回答她。

    “我是魔法师又不是啰嗦的官员,外交事项不是我该负责的。”秦素晚理直气壮地说,就好像司寇不是魔法师一般。

    司寇懒得跟她扯,没有等级压制,这种时候就是麻烦,大家都是七级,光是一个院长身份根本不足以暴力制服对方。司寇只提醒秦素晚:“今天内必须回来,把基本情况帮那三个理顺就行,细节别管,我们没有事先申请,我就算跟神佑临时协商拿到了许可,你也不能在蛮荒停留太久。”

    高级职业者杀伤力太大,各大陆及种族都严格监控,不事先提交一大摞申请报告说明,想正大光明地旅游都没门,否则很容易引发外交事故。比如水纱倾,卸任校长都好几个月了,定蛮荒大陆为旅行目标更是一年有余,却现在都还没离开博雅。

    ——当然,如果能保证无论身处何处都不让人发现,那大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比如除了那三位校长前校长外的博雅九级职业者,他们当下的真实位置,问职协,职协就只会跟你打哈哈,或者斩钉截铁地告诉你‘当然就在博雅!’。

    具体?具体那就涉及到了,肯定不能随便告诉你啊。什么情况叫不随便?那必须是非常非常重大的事情啊。什么事情算重大?你有什么事情?要不你先把你的事情提交个情况说明给我们职协,让职协来审核审核看能不能算作重大?

    秦素晚仗着是空间系高级职业者,其实很多地方都可以随便来去,从来不理会规矩,反正在被人发现前她就已经回去了。可惜这次是来神佑学校。说了这所学校在很多地方都类似于帝都学校,防御力当然也不例外,秦素晚这么大大咧咧地闯进来,要是发现不了,神佑都不知道被毁灭多少次了。

    “我知道,你真啰嗦。”秦素晚说,“行了,神佑也给我发了时限过来了,天黑之前我就回去。”

    切断通讯后秦素晚转向三个学生:“好了,你们也听到了,时间很紧,我不能陪你们玩推理游戏,所以具体的来龙去脉过后你们自己探索,现在,跟我来,神佑开了个训练场给我们,我画几个传送阵,把你们的时空错位问题压住。”

    “压住?”莫淙烁迅速抓到了重点,听上去不太妙的重点。

    “我们帝都学校什么时候流行老师解决一切了?”秦素晚反问。

    “说的也是,”沈灼说,“每一份经历都是一种历练,越是奇诡的经历越可能受益无穷,尤其是无危险却奇诡的经历,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要细细品味。”出自博雅帝都学校学生手册。

    “嗯哼,就是这样,背得不错。”秦素晚说。

    “但是,”沈灼话锋一转,“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秦老师你来这趟完全没必要啊,我们没遭遇危险。”

    “谁说我是为你们来的?”秦素晚问。

    沈灼二人一愣,同时转头看向辛项,这位老兄还满脸的茫然——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之前旁听的对话中猜到:“我遭遇了危险?”

    “哎哟,这反应速度,”秦素晚摇头,“算了,我不是你的授课老师,让你们院长头疼去吧。”

    辛项踉跄了一下,干笑:“不,不用惊动院长了吧?”

    “事实上是,已经惊动了。”秦素晚无情地说。

    帝都学校学院院长的人选一向比较难,主要是要求比较高,硬件上必须是高级职业者,这个好说,在帝都学校中很容易达成,困难的是软件上,它要求院长必须要有带孩子、处理无限多琐碎麻烦的耐心,软件的连带要求就是,院长必然要牺牲相当一部分自我修炼的时间。如果说前者还只是忍耐的问题,那后者就是堪比生死的抉择了。

    于是,愿意选择死,哦不是,是愿意自荐为院长的高级职业者,学校方面很难再对他们有其他要求——要求再多点就没院长了。

    校长可以随随便便找个吉祥物,反正各学院间本来就各自相对独。立且大矛盾小矛盾不断,谁也不指望校长能把他们捏合了,对校长的主体要求就是能和稀泥便成。但院长是统领其学院的领头羊,院长不能服众或者放任底下老师和学生完全不管,学院就会一盘散沙乌烟瘴气,接着高级职业者培养不出来,中级职业者寥寥无几,初级职业者全靠自身天分瞎摸索升级,帝都学校还要不要脸面了?!

    基于此,帝都学校的院长们性格上特别容易出奇葩,愿意带孩子的高级职业者,光是这个基础筛选条件就让人无言以对,所以实在也不能指望按照这种条件挑出来的院长能有多正常。

    司寇算是罕见的正常品种,除了说话时习惯性地会威胁学生一二外,没什么不良嗜好,但他的前任,水纱倾,卯足了劲儿非要把校长那种吉祥物位置弄到手的家伙,担任魔法师学院院长时,带头升级魔法师学院与剑师学院的矛盾。她任职院长期间,校内的哨兵向导结合率低出了新记录——不过,让人疑惑的是,结合中的高契合度配偶比例却又高出了新记录。

    梁岑也算正常,只是在带孩子方面显露出了非比寻常的爱好,远远高出基本要求的热爱程度。八级剑师中能数十年如一日天天压实力和学生们打成一气的,他是独一份,无论是同时代横向比较,还是浏览历史纵向对比,他都是记录中醒目的孩子王。

    而现任帝都炼金术师学院的院长许魁,八级炼金术师,伴侣,主修光暗双系,官方资料中性别为男,最大的表征特点是,性别混乱。

    第122章 指示

    辛项刚成为一级职业者参加帝都学校的入学考试时,许魁就是监考老师之一,这是当然的,院长当然要来亲自筛选自己的未来学生。

    不过,当时辛项并没有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未来院长,他不像莫淙烁,辛项没有考试恐惧症,和大部分帝都学生一样,他们在入校之前就对自己有异常充沛的信心,考不及格极少会是让他们提前焦虑的事情。辛项没有事先去查看未来老师和院长的信息,因为他觉得那一点也不重要,反正入校后自然就认识了,考试中以自己的实力也不需要刻意去迎合监考老师的偏好,何必费那个时间呢?

    然后在考场上辛项就被惊艳了。

    职业者中注重外表的比较少,即使是帝都学校这种贵族云集的地方,大部分学生也好老师也好,都更专注于提升实力,反正实力有了,体型自然会美,皮肤自然会好,没有痘痘,伤疤可以全消,不会干燥得掉皮,也不会有蜡黄之类的病态颜色,完全不需要添加装饰品,人本身调节到最佳状态时的自然容貌就足够养眼。当然,在这种本身条件已经很好的情况下,再添加上一些装饰、特别注意一番服装搭配,效果就更加显著。

    辛项初次见到的许魁就是这样一种情况,让他一见钟情的女神,女神还是未来的院长,又带上一抹禁。忌的诱。惑。

    辛项发了两周的痴,在院长亲自授课两次后,发现女神是个男人——第一次授课时他根本没把授课的男人与心中的女神联系到一起,即使他们都叫院长。

    其实对大部分博雅人来说,迷上的人是女神还是男神根本无所谓,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双性恋,可能有偏向于某种性别,但在极致的美的征服下,那点偏向也是可以转向的。

    但是辛项不行,他是个彻底的生理性别上的异性恋,同时也是个魔力性别上的反异性恋。也就是说,他只能接受女性伴侣或者女性普通人为恋人,不能接受男性,不能接受护卫——如果有机会的话,向导他也能试着接受,但哨兵绝对不行。不过,哨兵和向导由于严重的本能影响,极少与非天赐者结合,辛项至今无法验证这两点具体性向。

    所以,当辛项得知许魁的真实性别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相信。虽然所有公开资料中都显示这位院长是男性伴侣,但是辛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男人穿女装怎么可能那么协调呢?!绝对不可能,一定是资料有误。

    “可是许院长穿男装也很协调啊。”同学试图让辛项面对现实。

    “对啊,许院长穿女装的时候都是选择那种很繁复的设计,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胸部。”另一个同学也说。

    “这个不是重点吧?假胸要做也很容易的,”前一个同学反驳,“院长可是八级炼金术师。”

    “你们都闭嘴,”辛项严肃,“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你们不要胡说八道玷污我的女神。”

    许魁得知此事后,找了辛项谈话,当时他身着华丽的女装,掩唇轻笑:“听说你怀疑我的性别?其实我同意你的看法,我是个女人。”

    辛项大喜。

    许魁接着又说:“而且我是个护卫。你知道吗,职协在性别的检测上很敷衍的,非常好作假,所以我就把整体性别都反过来了,很好玩吧?有没有很惊喜?”

    辛项:“……”

    许魁放下掩唇的手,表情变为了轻蔑:“说什么你都信?作为院长我非常怀疑你的智商能不能适应我院的课程。提醒你一下,按照校规,同一门课连续两年不及格直接开除,你们一年级有我的课,我会特别关注你,给你提早离校的机会。”

    第一年,院长的课辛项就被打了不及格,这还真不是许魁故意刁难他克扣他的分数,而是,许魁当时打扮诱惑,辛项严重分神,表现出来的实力就是不及格水准。

    许魁点评:“呵……蠢材,居然被皮相所惑。真好,明年我就可以踢你出校了,我很期待。”

    许魁的这种干扰考试,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厚道,但并不违规,因为职业者本来就被要求能在任何环境中稳定发挥出实力。许魁不管打扮成什么样,只要没有动用魔力,规规矩矩地在一旁看着考试过程,那他就都是个背景板,他跟周围的一棵树一盆花没有任何区别,合格的职业者,就算只是最底层的一级职业者,也不应该被如此严重地影响。

    第二年,许魁故技重施,但出乎他意料的,这次辛项居然及格了。虽然重修的及格标准高于初次考试,虽然辛项还是被环境所影响,并没能完全发挥出实力,只能算擦边球式的及格。不过,及格就是及格,许魁虽然行为有些偏离正轨,但职业操守还是有的,轻飘飘的六十五分,让辛项惊险过关。

    之后,辛项的学习生涯就循环于不及格→重修→压线及格这样的挣扎窘境中,每学年都有院长大人的亲自授课,每年学年考院长大人都要环境干扰,从一开始简单的打扮上的诱惑,到在考场外制造幻境,演上一幕情景短剧。然后,考试了几次,辛项就被诱惑了几次,只是重修考试时理智稍微留多了一点,够及格线,但完全不吸取经验教训,在非重修课考试中又会放松心神,表现愚蠢,必须重修。

    “这孩子真是记吃不记打,完全没救。”许魁如此对同事们感慨。

    其实辛项想说,他真的吸取教训了,他爱女神,但他不爱自虐,不管许院长女装扮相有多符合他的理想,他也不至于年复一年地沉迷不可自拔。早先几年是真的着迷,但现在却是心理阴影,看到院长出现就浑身不对劲,如果院长愿意试试,他下一年学年考的时候可以不用演剧,连打扮都不用,就素面朝天地往那一站,一动不动就可以,保证干扰效果是一样的,该不及格还不及格,该擦边及格还擦边及格。

    不过,辛项不敢把实情告诉院长,因为他几乎可以预想院长听闻这种实情后的反应:“蠢得无可救药。”

    辛项:嘤,对不起,我拉低了炼金术师的平均智商。

    被秦素晚带到训练场时,辛项还在为了院长大人而神伤,秦素晚也不理他,招呼沈灼二人帮忙画魔法阵。

    “我?”被点名帮忙的沈灼诧异:破坏魔法阵他有经验,刻画魔法阵,这个……有哪里不对吧?

    “莫淙烁给他图案,”秦素晚说,“让他照着用伴生剑画。”

    “我不是很懂魔法阵,但是,”沈灼说,“据说,魔法阵要成功,在画的过程中就必须不断地按照特定规律输入魔力吧?”

    “那是图案的一部分。”秦素晚随口答了一句,然后要求,“不要再浪费时间问蠢问题了,听你家向导的指示。”

    沈灼闭嘴,但莫淙烁还有疑问:“画什么?我的魔法阵只学了些皮毛。”

    “空间炼金制品,”秦素晚说,“你最擅长的是球形制品,这一块,”说着她手指着的地面凸起,渐渐形成一个球体,“你将它当做炼金制品的基材,在上面画空间储物的炼成阵。要求是,容积为七的三次方,取放次数大于七的三次方,不必非常准确,尽量靠拢。有问题吗?”

    “……我没炼过基材这么大的。”莫淙烁说。

    秦素晚默了一瞬,手指一点将球体缩小到幻坎的玩具大小:“这样呢?”

    莫淙烁:“没问题……大概。”

    “最好是没问题,”秦素晚说,“虽然时间够来第二次,但是如果你让我返工,我的心情会比较不好,然后……”

    然后秦素晚的精神体袋鼠蹦跶了一下,地面上用来给莫淙烁画炼成阵的小球啪嗒碎成了渣。

    莫淙烁:“……”

    “哦,我不是说我要把你弄成渣,”秦素晚解释,“我只是说你的选修课,我会格外关注并给你额外布置任务,往难题上布置。”

    莫淙烁的三年级必修课年已经结束,但是,他还在经常旁听零零碎碎的一些课程,其中就包括了秦素晚的空间系课程。

    [老师逗你玩呢。]沈灼安慰。

    [……那只大袋鼠就算逗我玩也能将幻坎踩扁了。]莫淙烁说。

    [关我什么事?]幻坎抗议,[我又不画魔法阵。]

    [没,]莫淙烁安抚,[我就是代入一下你的体型考虑一下我自己,毕竟,如果没有彻底解除我们的穿越问题,那我就还有变猫的时候,变小奶猫。]

    再没有比百分百契合的一对更适合示范教学的了,就算沈灼对魔法阵的制作只有耳闻和旁观,他也可以一丝不错地照着莫淙烁的想法将空间储物的炼成阵刻画完整——就算基材有点小,不过没关系,伴生剑非常锋利,用起来又如臂使指,再加上哨兵犀利的视觉和精准的身体控制,玩微雕都没问题。

    只是,融入其中的魔力是雷元素让两人都不明所以,空间储物制品要成功当然要融入空间系魔力才行,融入雷,就算魔力运转方式强行符合规则了,也不可能得到正确的解。

    “我又不是让你们来制作空间物品的,这就是个媒介。”秦素晚说,“完成得还不错。”说完,那个小球变为了大球,然后融入地表,上面的炼成阵平铺开来,展现在地面上。

    刻在球体表面的图案展开到平面上,正常来说线条必定会断开,但此刻地面上的刻痕却非常完整,只不过图案和沈灼刚刚刻画的却有着区别,相似,但是扭曲,很有规律的扭曲。

    沈灼仔细看了看刻痕,肯定道:“这就是我刚才画的,全部都是,没有经过二次加工的。”

    第123章 缘由

    “当然是你画的,”秦素晚手上不停,一边解释,“实际上你刚才就是在地面上刻画,我扭曲了你们的视觉,让你们以为你们是刻画在球体上。空间系的视觉扭曲,幻象,见过的吧?”

    自然见过,从余村出来那一路不是白走的。不过,不太明白老师您的用意何在。

    “很多魔法阵是有联系的,”辛项说,“当将一个基础魔法阵进行一定规则的扭曲后,就会得到有某方面相似功能的其他魔法阵。在炼成阵上这方面体现更为明显,所以经常会要求基材的形状,因为某些炼成阵刻画在曲面和平面上是不同的效果。当然,实际上在刻画的时候,画在曲面和画在平面上,本来就是不同的画法,但这种不同其实只是为了适应基材形状而做的变通,而不是炼成阵本身有不同。如果像秦老师这种做法,直接扭曲基材形状,那么画法就会是一样的了。不过这个不具有普适性,因为这种扭曲可不仅仅是秦老师自谦的视觉扭曲,否则上手接触不就立刻穿帮了吗?它的技术含量很高,而且扭曲时还不能将用于扭曲的魔力残留在基材里干扰真正要画的炼成阵。”

    辛项最后以恭维的语气赞美:“秦老师这真是太大材小用了,用来扭曲形状的力量和时间画十个这种炼成阵都绰绰有余,而且精准之极,完全不需要忍耐像这两位同学那样的费时费力还成果不一定合格。”他从不吝惜赞赏美女,而在向美女提及男人时则习惯性地就会语带贬损。

    “见解很准确,”秦素晚夸了句,“这么多年炼金术没白学,不像某些半吊子。”

    半吊子莫淙烁:……等一下,我一个初级魔法师当然不可能精通炼金术,半吊子的水准也不算太不可容忍吧?而且你是魔法师学院的老师,赞赏炼金术算怎么回事?

    像是看出了莫淙烁的腹诽,秦素晚说:“任何一个高级职业者都是跨系跨职业的,不然你们还真以为水纱倾硬要当校长只是因为她抽风?要不是她太偏心向导……还是不行,帝都综合度太高,校长要么废材到底,要么就得魔武双修到极致,后者那般的鬼才确实出现过,可惜,早已是历史了,就算不是历史,也不能指望人看得上‘帝都校长’这种吉祥物职位。”

    秦素晚默默想了一会儿,回神:“哦,你们站到上面去。”她指指由沈灼亲手绘制的炼成阵转化而来的魔法阵,“莫淙烁两个站中间,辛项压边缘线站,然后沿着边缘线的这个圆走一圈,接着退出魔法阵。之后,你们俩同时向魔法阵输入魔力,莫淙烁空间系,沈灼金系,当魔法阵形状发生改变时,辛项再一次踩到边缘线上,这时魔法阵会有一定的攻击性,你承受它,别反抗,同时向其中注入木系魔力,再一次沿着外圆走一圈。辛项的木系魔力注入后,莫淙烁将空间系切换为水系,沈灼保持金系不变。当辛项走完一圈再次退出魔法阵时,你们俩停止魔力输入并同时退出魔法阵,注意,这里要快,以沈灼的最大速度,不要空间瞬移,不要再有魔力波动。记住了没?”

    最后一句是随口问的,向导没有记忆力的问题,伴侣也少有,哨兵……不用单独考虑百分百契合绑定后的家伙。

    “记住了,”莫淙烁说,“但是……”

    “我现在不解答疑问,”秦素晚说,“只告诉我你们能不能完美执行我的要求?”

    “可以。”沈灼回答,论行动力,哨兵有绝对的自信。

    “可以。”辛项逆来顺受。

    莫淙烁……不用被单独考虑。

    秦素晚的要求被执行完毕后,她对莫淙烁说:“给我一个承载基材,我给你们做护身符。”

    莫淙烁顿了一下,拿出一个玻璃珠。

    秦素晚接过,一边嫌弃:“就没有不是球的吗?”

    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还有些什么用不上的杂物了。哦,这个,莫淙烁拿出一个蝴蝶结。秦素晚瞟了一眼就把玻璃珠护身符做好了,抛给了莫淙烁,顺便说:“我在严晓衣服上见过这种样子的蝴蝶结。”

    “就是她交换给我的。”莫淙烁说,沈灼在一旁哼了声,辛项羡慕道:“小美人也有小美人的味道。”

    说完,在三人的睨视中,讪讪闭嘴。

    秦素晚拿出一段在走来训练场的路上随手掰的树枝,但见枝条扭曲,渐渐扭出一张人脸。

    “你的问题比他们俩严重,狭小范围作用的护身符已经没用了,”秦素晚说,“现在,你告诉我,她是谁?你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恶行?”

    辛项看着那张脸,震惊:“她是……被做了什么的人是我啊……”

    “你被怎么了?”沈灼不怀好意兼幸灾乐祸地瞄着辛项的某部位。

    辛项在沈灼的视线中悲愤地捂住……强制收回手,挺胸抬头:“想法别那么龌龊,我只谈纯洁的恋爱。”

    “纯洁的恋爱需要成为戚醒的常客?”莫淙烁戳穿。

    “我……戚学长那里也有纯洁的道具的。”辛项气短地说。

    “啊,这个我可以证明。”沈灼说。

    “我知道,”莫淙烁说,“不过那点‘纯洁的道具’恐怕不足以支撑‘常客’的光顾吧?”戚醒主持的是成。人情。趣用品小组,又不是青涩恋爱萌动小组。

    “还有自用的道具。”沈灼补充。

    “哦,那加起来大概够了,如果不是太不节制的话。”莫淙烁说。

    辛项悲愤,秦素晚开口:“当着女性的面讨论这种话题,你们是怎么想的?”

    沈灼很镇定:忘了。

    莫淙烁略心虚:……长辈不需要考虑性别。

    辛项大惊:这种错误居然是我犯的?!都是那两个家伙带偏了话题!

    秦素晚也不是真计较,当老师多年,什么猥琐话题没听过,意图勾。引她的学生都遇到不是一次两次了,见多识广自然处变不惊,现在处理问题更重要,要是天黑前没赶回学校,司寇那个当了院长后就越来越啰嗦的家伙还指不定要怎么念叨。

    “我并不需要你告诉我具体过程,”秦素晚对辛项说,“我只要知道她记恨你哪里?”

    辛项依然支支吾吾。

    沈灼以非常逻辑的思维猜:“记恨你不行?”否则干嘛说不出口?

    “你才不行!”辛项本能反驳。

    沈灼以强大的自信无视了辛项的诋毁,淡定看向自家向导。

    莫淙烁:“……”作为一个完全没有反攻希望也基本丧失了反攻意愿的受,他一点也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从前面、从后面、从多种意义上来说都不想。

    秦素晚:“我警告你们不要老是用歪楼来浪费我的时间。”

    “对啊,不要浪费时间,”沈灼附和,“既然你行,那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你这种恋爱经验全从一个人身上得来的死菜鸟懂个屁。”辛项抱头蹲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可是大众情人啊,这种事情……”

    “我再等你三秒钟……”秦素晚威胁。

    “我遇到了那个女人,谈着谈着就谈对味儿了,然后就约了一晚,”辛项将头埋在手臂中,没脸见人的架势,“那天晚上星空璀璨,气氛浪漫……”

    “重点,直接说记恨的部分。”秦素晚很不耐烦,她连自己恋爱都没耐心,更不要说是听别人的恋爱,哦不,是约。炮经历了。

    “重点就是,那女人非常热情,主动将我压在床。上热吻,我有点不适应,因为一般,哦,好,我知道,那不重要,反正我试图重新抓回主导地位,但她不肯让,她的力气比我大,让我以为我这次要栽,其实,要真是栽在这上面倒,哦,好吧,这个也不是重点,我在她的压制下继续努力想要反压倒她,然后动作在推来推去间有点大,不知怎么回事就把她的脸给碰掉了。”

    “脸掉了?”莫淙烁疑惑。

    “对,那张脸皮之下是一团腐肉,还是人脸的形状,只是没有皮,然后肉在腐烂,脸上器官都是完整的,只缺皮和部分烂掉的肉。太突然了,我完全被吓到了,下意识就扔了一堆道具出去,防御的攻击的都有,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她受伤后站在门边悲伤地看着我,说‘我就知道,爱的不过是那层皮,连露水姻缘都不例外’。说完就开门离开了。唉,我真是……是,我是喜欢美女,可是无论什么长相的女人我也从来没有恶言相向过,这次实在是,太……太耻辱,太不像话了。她恨我也是应该的,如果秦老师能找到她的话就太好了,我要郑重地向她道歉。她掉了了皮的脸,其实习惯了也挺特别的。”

    ……你的大脑才挺特别的。莫淙烁无语。这种事情最该思考的难道不是那女人到底是不是人、是不是受了诅咒、是不是魔物、危险度有多高等等吗?

    沈灼也觉得辛项的重点不对:“你难道不该先后怕一下,要是你没不小心碰掉她的脸皮,真跟她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再发现她的皮是后天黏上去的……一想到没发生这样的状况是不是就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莫淙烁:……你的重点也不太对。

    秦素晚和莫淙烁很有同感:“重点是,那张脸皮你是不是带在身上了?”

    莫淙烁≈沈灼:“……?!”

    “啊,是啊,”辛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等下次见到她我要还她的,还要跟她说,‘美丽的脸固然赏心悦目,失去了也同样有独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路途。不用固守已失去的,要勇敢地抓住未来’。”

    第124章 护身符

    辛项说完后看向秦素晚:“秦老师看这样的说话容不容易感动女性柔软的心?”

    秦素晚:“……你把她的脸皮拿出来。”

    辛项迟疑:“我觉得这是她的隐。私,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展示给他人的话……”

    “一,你自己拿出来,”秦素晚给他选择,“二,我亲自动手拿出来。”辛项的空间储物道具只是一般货色,根本防不住高级空间系职业者,只不过出于职业道德,高级空间系不会随便去翻别人空间物品中的东西,就像正常人都不会轻易去动别人包里的东西一样,哪怕包上的防盗措施就只有一根随便能拉开的拉链。

    迫于威胁,辛项磨磨蹭蹭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那物种尚未知的女性脸皮拿了出来,盛放在保鲜盒中,密封储存。

    “我本来喷了些防腐剂,”辛项说,“可是,好像药性和皮发生了冲突,虽然我及时清理了,可还是有些损坏……”非常内疚的语气。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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