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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重生GL]情敌辣么可爱 作者:盛郸

    第10节

    杨子溪试了几次,怎么也没有对方那样好看。她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在手工上实在是没有天赋。

    她偶尔帮晏海清折几只,晏海清却拒绝了,愧疚道:“你帮我折了,我拿钱拿得心里不安。可是我又不愿意把工钱分给你……”

    杨子溪:“……”可是这一千块钱全部都是我出的啊。

    杨子溪才不敢交底,在晏海清拒绝之后,她只好放弃帮忙的念头,转而天天瞅着晏海清的折纸鹤。

    反正这个过程也够赏心悦目的了。

    折到一百只的时候,晏海清用一个透明的罐子装好了递给杨子溪,道:“先给你表哥过目一下吧,看看合格不?”

    杨子溪敷衍道:“好好好,我周末就拿过去给表哥。”然后晚上就把大罐子放在了床头,权当镇邪用。

    杨子溪把自己折的那几只拿了出来,准备好了周六见到晏海清时候的说辞:表哥他嫌弃我折的难看,打回来了,这人怎么这么龟毛,追个女生而已……

    这时候晏海清大概会笑一笑,然后说:“当然了,这可是人生大事。”

    然后这个时候杨子溪就要打蛇随棍上,耍无赖地问一问:“假设你要追男孩子,会叠纸鹤送给对方吗?”

    可是这些设想全部没有成真,晏海清根本没有去咖啡馆上班。

    店长也摸不着头脑,道:“我不知道,海清没给我打电话请假啊。”

    杨子溪皱着眉头给晏海清发了短信。晏海清就算再忙碌也不会忘了来打工,毕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赚钱也许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晏海清一整天都没有回复。

    周日晏海清该去舒梦雪家做家教。杨子溪请了咖啡馆的假,在舒梦雪家守株待兔,结果竟然也扑了个空。

    舒叔叔说昨天晚上晏海清请过假了,是用座机号码打过来的。

    她心里总觉得不安,给晏海清打了好几个电话,没有接听也没有挂断,无一例外。拨打昨天晏海清使用的座机,同样没有人接听。像是掉入深渊的石子,没有任何回音。

    杨子溪心里愈发紧张,可舒梦雪没见着家教姐姐,于是拖着杨子溪不让她走,非要让她教自己写作业。

    杨子溪无奈地用一个上午打发了舒梦雪,蹭完午饭之后便告辞了,匆匆搭出租车去了晏海清家里。

    晏海清统共就这么几个地方可以去,既然没有去做各种兼职,那么肯定是在家里了。

    可晏海清家大门紧闭,一点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杨子溪问了周围的邻居,那个看上去很热心的大妈道:“你是海清的朋友啊?海清呀真是不容易,昨天晚上柔柔突然犯病,海清把她送到医院了。”

    再一次来错了地方……杨子溪叹了口气,这次问清楚了:“请问您知道是哪个医院吗?”

    大妈道:“是南门吧,昨天……唉,苦了海清了。”

    杨子溪不敢贸然前往,生怕自己又走错了地方,先给石尧打了个电话,确认晏海清的确在他家医院的时候,她才又招了个的士,一骑绝尘地去了。

    晏柔柔病情恶化了么?听邻居的意思,昨天动静挺大的。晏海清呢?有没有受伤?

    杨子溪思考了一路,发现自己干着急也没用,只得叹了口气,在包包里翻了一张□□出来。

    没有什么事情是钱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个拥抱。

    杨子溪到了南门综合医院,这是她印象里第一次进去。一条小径弯弯折折的,附近都是在独自玩耍的患者们和看护着的护工们。

    问清晏柔柔在哪一间病房之后,杨子溪直接上楼了。在电梯里的时候颇为后悔,她竟然忘了水果之类的东西。

    晏海清应该不会在意的吧……不知道哪里来的迷之自信,杨子溪认定晏海清不拘小节,随即把水果抛到了脑后,脚下出了电梯。

    然后她就看到了“不拘小节”的晏海清本人。

    少女穿着一条单薄的裙子,站在公用电话前很踌躇,一手放在听筒上,身子微微前倾,头抵在手背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杨子溪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晏海清的肩膀,道:“嗨!”

    晏海清吓了一跳,肩膀一抖,道:“啊……”

    紧接着她反应过来是杨子溪,神情一松:“你来啦……不对,你怎么过来了?”

    杨子溪道:“你没去家教,舒梦雪小妹妹对我告状呢。我就来抓怠工的某人了。”

    晏海清疲惫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昨天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连课也没备,只能请假了……”

    “没事,”杨子溪道:“阿姨怎么了?”

    晏海清苦笑:“突然发病,我只能把她送过来了……这次,大概是真的要住院了吧……”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大概是一想到费用就愁得停不下来。

    杨子溪无比庆幸自己带了□□,拍了拍晏海清的肩膀道:“就医是好事,但是你在这儿干什么?给谁打电话么。”

    晏海清道:“我手机摔了……只好用公共电话。不过我忘记电话号码了,所以想了一会儿。”

    “电话不打了,”晏海清带着杨子溪往病房里走,道:“我妈妈现在病情稳定一些了,来吧。”

    杨子溪把“给谁打电话”的疑惑压下,跟在晏海清后边朝病房走去。

    晏海清本来就瘦,今天不知怎么地,看上去比往常还要清瘦,腰只有一小圈儿。杨子溪眼光游离着,随即看到了晏海清手腕上的绷带。

    “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杨子溪问,然后看见晏海清把手臂遮了遮,回答道:“没有什么。”

    正逢着进了病房,晏海清推开了门,道:“妈妈,杨子溪来看你了。”

    晏柔柔的目光从窗外转向了杨子溪这边,苍白地笑了笑,道:“子溪你来了。”

    杨子溪笑着点了点头,说:“来得太匆忙,忘了买水果,不好意思啊。”

    病中的晏柔柔模样很柔弱,似乎一捏就碎了一样。她眉眼间淡淡的忧郁消散不了,使得整个人愈加像水墨画一样飘渺。

    晏柔柔笑了笑,说:“人来了就是心意,不用破费了。”

    杨子溪走到窗边,道:“外面阳光挺好的,阿姨我给你把窗子打开吧。”

    阳光一瞬间漏了进来,给有些阴暗的房间增添了生机。窗边的花瓶里敷衍地放着一束塑料向日葵,做出了生机勃勃的假象。可惜因为太不走心,反而达到了反效果。

    晏柔柔眼睛也亮了起来,她刚刚朝外面望就是想要看见阳光。

    杨子溪顺势朝窗外瞟,紧接着便发现眼前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她兀自在窗前发了呆,手不由自主地摩挲着窗台。

    晏海清问:“昨天店长没有教训我吧,我忘了给他请假了。”

    杨子溪回过头,道:“没事,店长比较随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晏海清“哦”了一声,随后端过来一杯热腾腾的水:“来,喝水。”

    杨子溪笑着接过来,道:“我们这关系,还需要客气啊?”说着不客气,她便仰头把水喝了个干净,随即怒目而视:“好啊你要烫死我呀!”

    晏海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只有这温度了,你忍忍吧。”

    杨子溪也就是说说而已,把塑料杯丢在垃圾桶里,随口问道:“你作业写了么?”

    晏海清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本练习册,道:“正打算来写呢,你就来了。”

    “骗我。你明明在打电话。”杨子溪说。

    谁知这句话话音刚落,房间里另外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晏柔柔语气急促而慌张,问:“你在给谁打电话?”

    晏海清则把笑容卸下了,道:“给家教那边打电话请假……”说完之后看了杨子溪一眼。

    杨子溪成功意会了晏海清的意思,纵然知道对方在说假话,也忍不住帮腔道:“对的,我还跟舒伯伯问好了呢。”

    晏柔柔这才又躺回了床上,道:“要慎重。”

    晏海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

    杨子溪弄不清楚这对母女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眼神随意转到了窗外,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在小径上行走。

    晏明。

    杨子溪猛地看向晏海清,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刚刚那个电话,难道是打给晏明的?

    可是名片明明被晏海清撕掉扔了。

    杨子溪又想起来一件事,晏海清电话坏了还能准确记住舒伯伯的电话号码请假,对数字这么敏感,怎么会记不住电话号码,“想了一会儿”?

    不是记不住,只是在犹豫罢了。

    杨子溪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停在一个僵硬的微笑上,道:“我想上厕所了,卫生间在哪?晏海清给我领路呗?”

    晏海清不疑有他,对晏柔柔笑了一下,然后带着杨子溪出了病房。

    把房门带上之后,杨子溪终于忍不住了,道:“你给晏明打电话了?”

    ☆、第36章 晏明

    晏海清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眨了眨眼,想要糊弄过去,道:“你说什么?”

    杨子溪看见她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停下脚步,道:“我看到晏明了,从窗子里。你是为了不被阿姨看到才关上窗子的吧。”

    晏海清这才咬了咬下唇,艰难地承认了,道:“我……的确打了个电话。”

    杨子溪咬牙切齿:“是为了钱么?还差多少?我放高利贷给你,成么?”

    晏海清飞快地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弄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天他派人给我妈妈说了什么。”

    杨子溪不相信这套说辞,神色未定地看着晏海清,晏海清道:“我真的只是想问问。昨天我妈妈突然发病,就是因为我无意提了一句,我不相信他,所以更要弄清楚。”晏海清看着杨子溪的眼睛,乌黑的眼里满是不解:“他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吧,不弄清楚到底是在觊觎什么,我就很……慌,觉得不知道什么会有变故。杨子溪你懂那种感觉么?”

    晏海清这番话说得很真诚,杨子溪看着她的眼睛,也找不出说谎的痕迹。

    晏海清的生活向来井井有条,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变数,就跟跟□□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把原来平静的生活夷为平地。杨子溪大概能理解她的感觉,于是问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去问,真的不会被骗得昏天暗地么?”

    晏海清没有说话。

    杨子溪犹豫道:“我可能……知道一些□□。”

    晏海清愣住了。

    晏明这么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经历过许多次危险的时刻。真正闯出来之后,做什么都带着一股气定神闲的气质。

    他给了晏海清电话号码,亲眼看见那个小姑娘把名片撕掉,也一点儿不着急。他要的是把这个种子种进她心里,不急在这一时。

    可他也没有想到,这个种子这么快就发芽了。晏海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离他给电话号码才过了几天?

    他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因此愈发不慌不忙。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这么多年商场拼搏习得的经验已经刻入了骨髓,他一点也不觉得拿来对付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妥。

    晏海清穿着很单薄且不合身的裙子,听手下人说,是那天晚上送晏柔柔来医院时穿的睡衣。

    他眯了眯眼,装出一副仁爱的慈父样,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晏海清身上,柔声问道:“冷不冷?怎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晏海清抓着西服的领子,一大半身子都裹了进去,看上去特别柔弱无依,的确是个还没出社会的高中女生。

    晏海清摇了摇头,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晏明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晏海清随意。

    “你有很多钱吗?”

    “对你来说,很多。”

    “你为什么姓晏?”

    “上次跟你说过了,我是被你外公外婆收养的,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生父母在何处,自然也不知道该姓什么。晏家对我有养育之恩,继续姓晏算是提醒自己知恩图报。”晏明一字一句道。

    “可是我听说,你是支教才认识我妈妈的……支教的事情,是真的吗?”晏海清小心翼翼地看了晏明一眼,打探道。

    晏明随即一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晏海清瑟缩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没有说话。

    晏明看到晏海清小兔子一样受惊的反应,才又镇定下来,道:“那些都是道听途说,是假的,你要相信爸爸。”

    这厮无赖得很,自己上赶着来认女儿,女儿还没表态呢,他就以父亲的身份自居了。

    晏海清摇了摇头,说:“妈妈比你大一岁,她23岁才生的我。”那天她正是因为问到晏明和晏柔柔的年龄差的时候,晏柔柔才突然发狂的。

    在晏明的故事里,他是上大学之前跟晏柔柔好上的。难道晏柔柔怀了自己四年?

    晏海清本身就不相信晏明的说辞,好在杨子溪提供了更多的“小道”消息,从晏明的反应来看,极有可能是真的。

    晏明愣了愣,道:“怀上你并不是我考上大学那一年,要稍后一些。”

    晏海清似乎被说服了,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要是我去了你家……”

    晏明适时补充道:“是回来,回爸爸家来。”

    晏海清道:“万一我不是你的女儿呢?万一我跟你儿子也好上了呢?跟你和我妈妈一样?”

    晏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个女儿。

    女儿哪里是来认祖归宗的,分明是怀着利剑来刺探自己的,句句直指红心,把自己想隐瞒的一切都摊开了。

    她已经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了,说不定还知道骨髓的事情。

    晏海清说完之后,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晏明,似乎非得得到一个答案。

    晏明在短暂的沉默里整理了一下思路,觉得自己这次前来太过草率,也许需要正式自己这个流浪在外多年的女儿。

    他一方面觉得棘手,另一方面却又隐隐高兴——自己的种果然不同凡响,这个时候还能抛出这些问题,以后也不是不能栽培下……

    晏海清慢吞吞道:“如果我的生日跟您的记忆对不上的话,可能真的不是你女儿,我妈妈虽然疯却不傻,说话不会有错的。我虽然一直很渴望父爱,却不想认错了别人的爸爸,您还是在考虑考虑吧。”

    说完之后,晏海清站了起来,把西服递还给晏明,道:“谢谢衣服,我去监督妈妈吃药了。”

    晏海清坐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身影渐渐远去,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

    他吩咐周围人:“去查一查,她一个小女孩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

    ☆、第37章 猜想

    晏海清挥别晏明之后,立刻往厕所去了,跟杨子溪会和。

    她一脸菜色,即便刚刚应对自如,但实际上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此刻手心都是汗。

    晏明的目光太沉,里边看不出东西,就算是温和的笑,也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似乎另有所图。

    杨子溪一见她过来了,忙问:“怎么样?”

    晏海清摆了摆手,道:“我先去上个厕所。”

    她就近冲进了一个隔间,解决完生理问题之后方才出来,给杨子溪详细描述过程。

    她事无巨细,恨不能把晏明的每一个表情都告诉杨子溪,末了得出结论:“我觉得我爸爸可能真的不是晏明……”

    于情,她不喜欢晏明,不想认他做爸爸;于理,她的出生年龄的确对不上,再说支教又是怎么回事?

    晏海清这样怀疑,杨子溪却不。

    就算晏明这时候太仓促来不及细查,以后总会补上亲子鉴定吧?上一世晏海清可是好好地落叶归根,继承了晏明的家业。

    杨子溪沉吟了一会儿,道:“说到支教的时候,他真的差点变脸?”

    晏海清点了点头。

    杨子溪道:“我有另外一个猜想,你看可不可能。”

    晏海清忙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晏明在说谎,他的确是晏家的养子,不过逃出山里是在上完大学之后。那时候他回山里支教,这期间和晏柔柔情难自禁,随后晏柔柔怀了孩子,他再度回到城市之后,才割断了和山里所有的联系。

    “可是,”晏海清疑惑问,“他为什么要骗我,是在考上大学的时候发生那种……”

    “考上大学的时候他还没满十八,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可要是读完大学,就不一样了。他读书了懂事了,可晏柔柔能抵挡一个青年知识分子的诱惑吗?说不定是晏明引诱阿姨的,”杨子溪叹了口气,说:“也许是为了打感情牌,你仔细想想,你对这两种说辞的接受度会不会不一样?”

    晏海清沉默,她细想了一下,发现似乎有一点道理。只是一点点,不多。

    她总觉得,晏明还隐瞒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杨子溪拍了拍晏海清的肩,道:“反正晏明不是什么好人,你一定不要试图借他的力,你斗不过他的,好吗?”

    晏海清点了点头,道:“我们回去吧,我妈妈说不定等急了。”

    她们俩从厕所回了病房,杨子溪听着旁边晏海清不算轻快的脚步,忍不住道:“千纸鹤那事,我表哥……”

    晏海清转过头,问:“什么?”

    “我表哥说你折得不错,把钱给我了,我现在给你吧?”

    谁料晏海清沉默了一下,半晌道:“其实,你表哥是你吧?”

    晏海清不蠢,纵然被杨子溪拿那么多假事迹哄骗着,她内心深处也同样知道真相。姑且这么“相信”着,只能提供如同罂粟一样虚伪的慰藉。

    她在这个虚假的幻觉里沉溺这么久,最后还是决定走出来。

    她不知道杨子溪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办法偿还——当一个人的当下太过苦痛的时候,对未来的期许便不会太高。能偿还的好意是帮助,不能偿还的,则是负担。

    杨子溪一愣,惊讶之下竟然结巴了一瞬:“不、不是啊……怎么可能……”

    晏海清笑了笑,她自己在这个谎言里得以暂缓一口气,现在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去面对现实,因此态度很淡然,道:“不用骗我啊,我都知道的。”说着晏海清停下脚步,侧过身子,对杨子溪真诚道:“谢谢你,真的。”

    杨子溪被晏海清直直地看进眼睛里,心不由自主漏了一拍。晏海清这么坦然,她竟然有些心虚起来,似乎自己撒了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谎言。

    这愧疚感驱使着杨子溪,使得她莫名地撒了另一个谎:“没啊,真的是真的。我自己都想找你折呢,撒这个谎干嘛?”

    晏海清疑惑道:“你要这干什么?我送你啊。”

    杨子溪硬着头皮往下编:“不是,我……我也想追人啊。”

    晏海清眼睛瞪大了,完全被这个惊天八卦吸引了注意力,忙追问:“追谁啊?”

    杨子溪摆了摆手:“哎呀你不要问了……反正就是要送人的。我折的没你好看,要是你弄完我表哥的还有时间的话,也接我这一单呗?”

    她这样说着,晏海清却想到了在小饭馆里那句“你有男朋友吗”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所以,没有男友,但是有心上人了吗?

    杨子溪道:“一定要折的比我表哥的好看啊,我可是要送人的!”

    晏海清看着杨子溪眉飞色舞,心里想:啊,这个人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啊。

    嘴里答应道:“肯定用心。”

    杨子溪却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脑残了编这么个谎,还好晏海清没有追问自己喜欢谁。

    不过,往后两千只千纸鹤可怎么处理呢?真愁。

    杨子溪回家之后,罕见地发现杨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她把包放下,顺势坐在了杨永的旁边,玩笑道:“爸爸,你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看报纸?不去赚钱啦?”

    杨永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怎么,嫌我们家钱不够?”

    杨子溪连忙否认,道:“我就那么一说。”

    杨永笑了笑,将报纸摊开给杨子溪看,道:“多看报纸,关心时政,事半功倍。”

    政策一变,经济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官媒是喉舌,风向的改变都会显示在报纸上。杨永这样也算是做功课的一种了。

    杨子溪一听就懂了,她回想起上一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了数。

    其实真要说起来,杨永商业头脑不差,杨家与晏家的差距没有那么大。只是上一世这个时候恰逢市里换届,杨永站错了队,而晏明赌对了,后来才会渐渐力不从心。

    杨子溪原本并不打算插手杨永的事业,但是在对头是晏明的情况下,她也忍不住开口了。“袁市长调走之后,就该是周副市长了吧。”

    杨永拍了一下她的头,说:“没有根据,不要妄谈政治。”

    杨子溪笑了笑,说:“不信我跟你打赌?”这件事情她有把握的很,任何一个重生者都会有把握的。

    杨永笑了笑,说:“前段时间说商业,现在又来说这个,小溪很有想法?”

    杨子溪道:“想法什么,瞎想。对了,上次那块地你拿下来了么?”

    杨永揉了揉眼角,叹了口气:“难,晏氏太紧追不舍了,那地真的那么有吸引力吗?”

    杨子溪笑了笑,既然杨永肯在这上面发力,晏明就不会那么容易如愿。晏明打算在那儿建起来的网络公司,说不定都会改姓杨了?

    杨子溪对晏明印象差得不行,想到晏明会吃亏就很高兴,顿时生出一种自己家要称霸世界的错觉。

    说不定自己很快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哎,白富美那项是怎么回事?哎呀不管了,反正就是天高海阔任我遨游。

    杨子溪想着想着竟笑了出来,杨永觉得莫名其妙,问道:“我在这愁地呢,你倒笑起来了。想什么这么开心?”

    杨子溪挽着杨永的手臂,问:“爸爸,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学校设立奖学金啊?”

    杨永思考了一下,问:“比如?”

    “比如,奖励前几名啊,奖励进步明显的学生啊,什么都可以。以后这些学生大学毕业了,你可以直接招进公司啊。”杨子溪道:“不过钱一定要多,不然怎么显示出你财大气粗?”

    杨永失笑道:“尽想着怎么帮我把钱花出去了是吧?”

    “你刚刚还说我们家钱够的,再说这是投资,人才投资,几年后分分钟回本。”杨子溪说。

    杨永想了想,说:“也行吧,改明儿我去让秘书准备一下。”

    杨子溪听了很是高兴,可还没高兴完,便听见杨永接着问:“小溪啊,你老实告诉我,这奖学金应该给谁,你是不是有想法了?”

    杨子溪一愣,道:“啊……?”

    杨永慢悠悠地道,似乎胜券在握,“比如,那个叫做晏海清的小姑娘?听说家庭条件不怎么好,成绩却不错。”

    杨子溪的小九九被拆穿,登时脸都红了,道:“什么啊,你不要乱猜!”

    杨永道:“我看这小姑娘挺合适的,的确值得资助。奖学金我会考虑,不过还有一个事情我得问问你,晏海清的这个‘晏’字,有什么讲究没有?”

    杨子溪看着杨永试探的表情,便知道他开始怀疑晏海清的身世了。

    她没觉得这件事可以瞒过杨永,从那天杨永问yan字是哪个字的时候,就有了端倪。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本人来说比较好,因此含混道:“‘晏’字上面是个日,不是曰,写字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弄混。这算讲究不?”

    ☆、第38章 突变

    晏海清拒绝晏明之后,晏明就没有再来过了。虽然还有住院费压着心头上,但是杨子溪的表哥预付了那一千块钱,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班主任找她谈话,主题是晏海清日渐下滑的成绩。

    晏海清分班进来的时候,排名数一数二。她人乖巧,家庭条件不好也不从来动歪心思,班主任很是喜欢她。可最近成绩几乎直线下滑,上课都能看出心不在焉,班主任心里急得很,正好趁着期中考完了来敲打一番。

    他细数了开学至今所有任课老师对晏海清的印象,随后话音一转,说大家都有点失望。

    晏海清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班主任把她叫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是要说什么,可听到这里心里还是升起了密密麻麻的愧疚。

    眼看着晏海清头越来越低,班主任叹了口气,道:“下半学期好好学习,你底子很好,下定决心追赶的话,很快就能起来了。”

    晏海清点了点头。

    班主任又道:“我前几天听校长说,有企业要在我们学校设立奖学金,金额挺高的,单位是万,只奖励最优秀的学生。”他看了看晏海清,提议道:“我就偷偷跟你提一下。不如以这个为目标,努力一下?”

    晏海清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被炸开了花。

    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进去自习吧。”

    晏海清走了进去,脚步几乎是漂浮的。她内心欢呼雀跃,面上却不动声色,在杜宇转头问班主任说了什么的时候,还能沉静如水道:“他说我期中考试退步了。”

    杜宇也退步了一些,因此感同身受。节哀的表情露出了苗条,立刻就被班主任点名:“杜宇,不要讲小话。你过来一下。”

    杜宇:“……”

    杨子溪在一旁旁观,此刻忍不住笑了出来。

    晏海清给了杨子溪一张小纸条。

    【班主任刚刚跟我说,我们学校要增设奖学金了。他让我朝着这个努力。】

    【多少钱?加油!】

    【听说有一万呢,等我拿到这个,我就还你钱。】

    杨子溪这边不知道班主任是怎么传达的,心里吃了一惊:只有一万,爸爸怎么这么小气……

    笔下却回答道:【没事,我不急。】

    过了一会儿,晏海清又传了一张纸条,上面写:【呃……不要告诉别人……】

    班主任嘱咐过这是偷偷透底,意思就是让晏海清不要说出去。可是她手一快就告诉杨子溪了,等到现在回味过来,只能亡羊补牢。

    杨子溪笑,回:【我能告诉谁啊,钟梨和石尧都对这个没兴趣。】

    晏海清笑了笑,拿出了物理练习册,埋头做题。

    而杨子溪则皱着眉头,认真回想当年政府的人事变动。

    周副市长上位之后,还干了些什么来着?他是因为什么契机上位的?

    既然重生回来,就拥有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外挂。若杨子溪是圣人,还能念在“道法自然”的份上,忍住不去改变世界。可她并不是,只想把晏明拉下位——这人当父亲都当得那么龌蹉,别的事情上估计也差不多。

    她把能回想起来的变动全部写在了纸上,虽然不多,但是应该足够了。

    杨子溪上回对那块地随便发表的见解虽然毫无道理,但借着这个契机杨永重新评估了一番那地的潜力,打算和晏明争得你死我活。

    杨子溪说的关于政府换届的事情似乎有很大作用。现任市长调走以后,候选人只有两个副市长了。周副市长是那块地的主要负责人,对互联网和高新技术充满了期待。黄副市长主张传统贸易,因此在火车站项目下了大功夫。商业和政界息息相关,杨永虽然没把小孩的话放在眼里,面对周副市长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慎重一些。

    可以说,上一世杨永就是败在了这一个决策上。这一世却说不准。

    晏海清不知道这些,只知道晏柔柔的病情在逐渐好转中,这几次去探望的时候,晏柔柔都没有发病,始终微笑着跟她说话,以往那个温柔的母亲似乎又回来了。

    晏海清觉得未来这个东西特别飘渺,前一阵子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现在一切又在慢慢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前进。

    只能说,人世无常。

    晏海清望着那个“奖学金”的大饼不懈努力,即使还摸不着,心情却好了很多。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遭遇了变故。

    她在晏柔柔的病房里看到了自己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佝偻着腰,从偏远的山村一路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一路上怎么来的。

    他们站在墙边,正在对晏柔柔说什么,晏柔柔紧紧抿着嘴唇,看不出什么情绪。

    晏海清推门进去的时候,老人家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惊喜道:“这是小海清吧?都长这么大了?”

    晏海清小时候在山里住过一阵子,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就搬出来了,因此对外公外婆的印象不是很深,只知道他们重男轻女,把自己母女俩赶出来了。

    她皱了皱眉头,连“外公外婆”都不愿意叫。

    晏柔柔轻轻地叫了一声:“海清。”

    晏海清点了点头,说:“今天周五,学校放假了,我就过来陪你一会儿。”

    晏柔柔道:“你去把张医生叫来,我有点事情要问他。”

    外公外婆试图往这边走,道:“海清,还记得我们吗?我是你外婆啊,小时候还抱过你的。”

    可惜晏海清离开太久,连外婆的乡音都听不全,也懒得去辨认,直接出了病房。

    她没有听话去找张医生,因为她觉得晏柔柔并不是真的要跟张医生交流,大概只是想把自己支开,好继续跟外公外婆谈话。

    她仿佛短时间内长大了,一下子领悟了晏柔柔的深意。可正因为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她觉得她要撑起这个家,应该照顾晏柔柔,于是躲在门外偷听。

    晏柔柔要站起来,外公便上去扶她,晏柔柔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帮忙。

    晏柔柔道:“你们来干什么的,我知道。”

    外婆嗫嚅了两声,道:“柔柔,你这样想我们,太伤心了。我们只是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的……”

    她给晏柔柔递上一杯水,道:“喝口水吧,啊?”

    晏柔柔看着外婆,老人被生活压弯了腰,眼神浑浊,无法从中看出什么来,她无法确认是什么支撑着他们离开大山的——上一次是为了在福利院绑一个男孩子回家,这次呢,又是为了什么?

    她把水接过来,本来不想喝。但看见外婆脸上的笑,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软,抿了一小口之后放在床头柜上,道:“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住院的?”

    外公外婆一辈子没有怎么出过山村,能准确找到医院,一定花了很大一番功夫。

    谁告诉他们的?谁带他们来的?

    外公外婆没有说这些,拿出了一袋子鸡蛋,道:“家里老母鸡死了,死前下了几个蛋,我们就给你带过来了。”

    小时候晏柔柔最期盼过年,因为可以分半个鸡蛋。后来晏明去了之后,经常把自己的鸡蛋分给这个最小的姐姐。

    看到鸡蛋,晏柔柔也难免想到了以前的时光,对比起那时候的吝啬,外公外婆现在的大方又算什么?

    她冷漠道:“你们把鸡蛋拿回去,我不会收的。”

    “你终归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哪能真的对你见死不救?把鸡蛋拿着吧,啊?我们的一片心意。”

    晏柔柔生病之后多疑得很,一点也不相信这迟来的“心意”。她被冷眼对待了十几年,因此对于反常的温情,反而是害怕比较多。

    外公外婆叹了口气,说:“既然你不要,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那我们走了,柔柔你好好照顾自己。”

    晏柔柔转头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半杯水,不发一言。

    晏海清见着晏柔柔把老人家们都赶走,一时间很感慨。她正要溜走的时候,门已经看了。

    外公外婆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他们把门带上,对晏海清道:“海清,这里住院要很多钱吧?”

    晏海清没说话。

    外公外婆接着道:“那,我们借你们的钱,你们什么时候还?我也知道你们苦,可是外公外婆真的没钱了。”

    晏海清一愣,没想到他们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讨债?

    她还没震惊完,就听见了更加不要脸的话:“这钱我们不要也可以,当作补贴你们娘俩的。不过,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我们在山里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人家条件可好,跟我们回去看看吧?”

    晏海清被迎头砸来的“睁眼说瞎话”震了个从头到脚,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十五岁,嫁人?还山里?

    敢情这俩老不死的,不是叙旧情的,也不是来讨债的,而是来拐卖人口的。

    就带了那么几个鸡蛋?

    晏海清气极,张口要骂“不要脸”,却被两双形容枯槁的手捂住了嘴。

    他们干了一辈子农活,即使行将就木,力气比晏海清还是大很多。

    晏海清觉得自己鼻子以下疼得厉害——他们力气太大了,似乎都快把把皮肤抓破了。

    她“呜呜”叫,同时拼命挣扎,试图从钳制中脱身。可这毫无用处,她看着自己被抬了起来,他们在把自己往外运。

    耳边传来外婆小声的“安抚”:“乖孩子,不要怕,我们回去结婚,幸幸福福的……”

    ☆、第39章 医闹

    三十多年前掳走晏明的时候,是在小小的福利院外,并没有人看管。

    那一次进行得太过顺利,晏家二老便认为这次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拐走大活人。

    可现在毕竟是三十年后,也不是破旧的福利院墙外,他俩刚刚把晏海清抬起来,便被医生注意到了。

    那位一表人才的医生喝止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架着晏海清,慌不择路地从楼梯走。医生三两步追上来,在后紧追不舍。

    晏海清见到有救星,眼睛都是晶亮的,急切地盯着那位医生,同时手脚不断挣扎,扰乱他们的步伐。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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