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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迂臣 作者:堇谣

    第26节

    “林先生,你真的恨狄兰,恨到恨不得他去死吗?”

    他的声音清澈而略带伤感。

    “如果他死了,你就真的,不会伤心后悔吗?”

    被押上行刑台时,看到台下那许多的部众,听着他们焦急而又伤心地呼喊着“大乌依”,狄兰忽然有些心酸。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在草原上心心念念着百练山里的一切,可将死之际,仍然记得他的,仍是这些与他相伴了十几年的牧民。他觉得心中积郁的伤感似乎都被融化,看着台下的部众,露出了笑容。

    牧民们见大乌依对他们笑起来,情绪更加激动,几乎要冲破封锁挤到台前,局面有些失控。左贤王看冯长辰,冯长辰却翘着二郎腿,闭目假寐,于是左贤王与右贤王对视一眼,站了起来,高声下令:“行刑!”

    刽子手拿着一块黑布过来,狄兰最后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便闭上了眼睛,任由刽子手用布将他的头蒙上。

    最后的时刻,他又想起了师兄。所有的悲伤,愤怒,不甘,此时都不重要了,他回忆着师兄的温暖面孔,心中默念。

    师兄,但愿你能原谅我。

    再见了。

    第103章 一百零三汉乌依

    他仿佛听见了风声。周围的喧闹震耳欲聋,可他还是清晰地听见了风的呜咽。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他逼师兄在斗场上与人厮打,每次打完,师兄就会靠着斗场中间与他脖子上的铁链相连的柱子坐下来,闭上眼睛,微微仰着头,像是在听什么声音一般。

    那个时候,师兄在想什么,又是怎么看他的,他都不得而知了。他跪在行刑台上,也仰起头,试图倾听当年师兄听过的声音,而此时,风的呜咽里,又有了别的声音。

    与此同时,围观的牧民中发出了惊叫声,紧接着,狄兰听见左贤王高声叫喊,声音惊慌失措。

    “快、快拦住他!”

    狄兰的头被黑布罩住,不能视物,只听见周围不断有士兵发出惨叫,左贤王又嘶声喊道:“你还等什么?快动手!”

    这一句,狄兰听得出来,是对刽子手说的。然而站在他身边的刽子手还来不及应声,便闷哼一声,重重倒地。狄兰尚无法判断发生了什么,锵锒一声,他双手的镣铐被劈断,下一刻,罩在头上的黑布被挑飞,狄兰抬头,看见了不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仰头看着那人熟悉到让他心痛的脸,嘴唇颤动着,唤道:“……师兄?”

    林仪手执长刀,在他面前长身而立。他的头发披散着,身着白色长袍,那是汉人经常穿的衣裳,狄兰看着与之前服饰迥异的林仪,忽然发现,师兄还是穿汉人衣裳好看。

    林仪垂下头,看着他。

    “狄兰,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狄兰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紧,几乎要丢人地落下泪来。

    “师兄……你是想我死还是想我活?”

    林仪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又有几个不要命的左贤王部士兵冲了上来,林仪转身举刀,人如同鬼魅一般从那几个人身前掠过,便见他们纷纷惨叫着倒地。林仪站在台边,扫视围在周围的士兵,目光到处,士兵纷纷向后退去。有的人已经认出了这个当初在草原上无人能敌的汉人勇士,恐惧随着消息渐渐地在人群中扩散,再无人敢上前一步。于是林仪重新回到狄兰面前,狄兰注意到,虽然他身手仍然如往日一般灵动,但是脚步却有些许踉跄。林仪抬起手中的刀,指着狄兰。

    “我在问你!你是决计一死了之,还是还挺怕死?”

    狄兰不知能说什么,然而他略一低头,林仪突然愤怒地举手一劈,木制的行刑台上立即出现了一道又深又长的裂缝。

    “说话!”

    狄兰被震得身体一激灵,他抬起头来,看着林仪:“如果我活下来,你会原谅我吗?”

    林仪冷笑:“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

    那冰冷的笑容让狄兰绝望,他闭上眼睛,却被林仪一脚踹倒:“别给我装死!”

    林仪砍断他脚上的镣铐,继续用刀指着他:“站起来!”

    狄兰只能从地上爬起来,林仪走近,低下头,不看他的脸,压低声音道:“你给我听好了,想让别人原谅你,你至少要勇气承担自己做过的事!然后……”

    林仪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来,瞪着狄兰,眼中的情绪,比恨更痛,比爱,更加伤感。

    “然后,想办法,把所有的一切都弥补起来!”

    林仪抓住狄兰的腰带,带着他飞身而起,就在草原上所有牧民的注视下、在背叛了他的那些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行刑台,几个起落,便越过了不远处的山丘,消失不见了。

    行刑台四周瞬间安静了,片刻后,呼唤声如同爆炸一般响起。

    “昆仑神!是昆仑神派来的使者!”

    “大乌依被昆仑神救走了!”

    “昆仑神保佑大乌依,也保佑我们!”

    “昆仑神相信大乌依,左贤王是逆贼,杀死左贤王!”

    牧民们的呼喊渐渐引发了□□,草原之上本就人人带刀,平日里套马赶羊的牧民也都个个是好手,加之深信自己受到昆仑神庇佑,更加神勇无比。而左贤王部则正好相反,方才便被林仪的凶悍震住,现在听见“昆仑神保佑大乌依”之类的话,便以为自己成了杀害大乌依的帮凶,必定是不受昆仑神垂怜的,精神上大大受挫,纷纷缴械投降。

    愤怒的牧民们冲向左贤王与右贤王所在的监斩台,二人慌乱间一边退,一边喊:“冯将军,快想想办法啊!啊?!冯将军呢?冯将军呢?!”

    冯将军早就趁乱带着他的手下撤了,左右贤王只能绝望地看着牧民们将自己团团围住,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

    牧民之乱持续了将近五日,不仅背叛乌依狄兰的左贤王部、右贤王部被打杀殆尽,连带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那些高车贵族,也在这次□□中要么被打死,要么被夺去往日跋扈的资本。第五日,连日一直撤退在□□区外的魏军主力终于出现。牧民们陷入了恐惧,失去大乌依的他们,虽然可以小股小股地行动,却根本无法组织起来,对付兵强马壮的魏军,然而,令他们惊讶的是,魏军并不是带着长矛弓箭而来,而是带着粮食袋和美酒,来到他们面前。

    “牧民们!”冯长辰孤身一人,只带着一个同文官做翻译,来到牧民们聚集的地方,高声道:“我来这里,不是来与你们打仗,而是来与你们做朋友的!”

    他扫视四周看着他的无数双眼睛,道:“来草原之前,我以为高车人都是青面獠牙的怪物,渴了喝人血,饿了吃人肉……别惊讶,在我们魏国,真有这样的传说,很多人都相信,正是因为这样,你们才会一次一次又一次地侵犯我们的边境。

    “可是,等到了草原,我才发现,草原上的牧民大多是可怜人。你们真的喝血,虽然喝的是动物的血,但那不是因为你们喜欢喝,而是因为你们没有水喝!而你们侵犯我们的边境,是因为老天爷不长眼的时候,草原上连草根都没的吃,你们只能来抢。

    “牧民们!魏国人的心,和你们的心是一样的!我们也会开心,也会生气,也会同情!我们之前生气,是因为我们以为你们毫无理由地给我们制造痛苦,而我们同情,是因为我们发现,你们的日子过得很苦!比我们苦太多太多了!

    “我们的皇上,哦,也就是我们的乌依,知道了你们的苦处,也很同情你们。牧民们!我们世世代代都是邻邦,你们有难,我们自然该帮!所以,我们的乌依下令,成立漠北都护府,保护你们,帮助你们,今年入冬前,每一个牧民,都能从漠北都护府领到一袋粮食用来过冬,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以后,每逢灾年,也是一样的!并且,从即日起,边境十州将全面向高车开放互市,你们可以用手中的羊皮、羊肉干、羊奶、以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与我们交易,换取粮食、美酒、衣料、药材,以及你们需要的一切!从今日起,高车与魏国便融为一体,永不再交战!

    牧民们看着冯长辰与他身边的同文官,以及他们身后远处肃然而待的魏军。有人犹豫了,有人高声喊:“别信他的!汉人狡猾奸诈,说不准,就像雪地里觅食的雀儿一样,往前走,头上就有笼子等着!”

    同文官将这话翻译给冯长辰听,他听了,仰头大笑。

    “早听说高车人说话风趣,果然如此!无妨,你们若不信我,大可留我在此,等领了粮食,再放我回去不迟!”

    说着,他坐了下来,解下腰上的酒囊,举起来冲着牧民们一示意,便仰头痛饮起来。

    见他如此坦荡,牧民们终于松动了,有人开始走向魏军早已备好的粮食,向那里的军官报上名字及所属部族,领回粮食。接下来,还有所疑虑的人也放下了疑虑,加入了领取粮食的队伍。

    接下来的事情,便更加水到渠成。在魏军的协助之下,高车各部族开始推举德高望重的人作为部族的族长,加入魏国建立的漠北都护府,一同管理高车草原。从此,魏国北境再无战事,魏国的皇帝刘深,则被草原上的牧民们亲切地称为“汉乌依”。

    “汉乌依,汉乌依……”刘深皱着眉将这个名字嘟囔了无数遍,最后,还是下出了他之前已经下过的结论:“真难听。”

    “难听不难听,只要牧民是发自内心拥戴皇上,皇上又何必计较呢?反正,又不会有人跑到皇上面前来喊‘汉乌依’的。”

    “说来,”刘深若有所思地仰起头,“冯长辰这小子,蛊惑人心颇有一手啊?你说那许多高车人,凭什么就信了他那两片嘴皮子?”

    “冯将军这个人,说话做事都十分真诚。他没有太多心计,因此是否诚心诚意,脸上就看得出来。所以牧民们才愿意相信他吧。”

    刘深闻言,斜眼看坐在床边,正用勺子搅动手中碗里汤药的顾承念。

    “哟哟,冯将军,干嘛叫得这么生分?”

    顾承念略低了低头:“还不是为了不惹皇上生气么。”

    他说着,将一勺汤药送到刘深嘴边。刘深十分不情愿地张开嘴,喝下汤药,脸立即苦得皱了起来,与此同时,顾承念已经将一片蜜饯递到了他嘴边。他将蜜饯吃了,仍觉口苦,便苦着脸道:“这样苦的药,我还要喝多少?”

    顾承念听了这话,神色一黯,声音如常:“只怕……皇上还需再忍耐一段时日。”

    刘深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知道他又在内疚,连忙笑起来,身上有伤口,他不敢随便乱动,只能略偏偏头:“哎,我知道,向来良药苦口,来来来,你也别一勺一勺喂了,我一口气全喝下去得了!”

    “那可使不得,”顾承念又舀一勺药,递到刘深嘴边,道:“皇上的伤口现在才刚长住,喝得太猛,万一呛着了,咳嗽起来,挣破了伤口可不是玩的。”

    刘深只能再次张嘴,这次,他被苦得连眼泪花子都冒了出来,顾承念见状,递上蜜饯后,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按他的眼角,抹去泪水。

    有他这一个动作,刘深觉得,再苦上千倍万倍的药,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喝下一大碗。他捉住顾承念仍在他脸边的手,在唇上轻轻磨蹭。

    “我现在,就像做梦一样。其实,之前你那么说,我还是以为,你是为了让我振作,才说出那么些话的。”

    “不是的。”顾承念静静注视着刘深,轻轻回握他的手,“以后,就算是皇上赶我,我也不走了。”

    刘深抬起眉毛:“真的?”

    “真的。”

    “这辈子都不反悔?”

    “不反悔。”

    “那顺便把下辈子也捎带上吧。”

    对于刘深这不讲理的言论,顾承念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万一我下辈子托生成女子了呢?”

    “那不更方便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你还能跑哪里去。”

    话说到这里,连顾承念也觉得好笑起来:“那要是皇上托生成了女子呢?”

    “我?”刘深抬起眼,似乎还相当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然后忽然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来,展开顾承念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

    “那就请顾大才子千万不要嫌弃奴家呢……”

    这下,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笑过后,便静静坐在一处,执着彼此的手,不发一言,仿佛如此相望着,便足以过此一生。

    ——陈习悄悄地放下帘子,一步一步退了出来,一直退到台阶边,才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院门廊下。叶希夷与武威王刘溯均站在那里,见他过来,叶希夷立即了然地笑了起来。

    “我说什么来着,说你不用过去的吧?”

    “话是这么说,”陈习叹一口气,“可是离京的时候你也知道的,太后就差不能把我凌迟处死了,要是来了这里,成天都不去瞧皇上一眼,我是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京城中其实一直都进行得很顺利。他与叶希夷、四王爷配合,以军务繁忙为由不宣早朝,每日折子送去勤政殿,由四王爷仿照皇上的字体批阅后再送去中书省,谁都没发现破绽。但是皇上在草原上受伤后,一切就乱套了。关外传来急报,要宫中立即派得力太医出关照料皇上,与此同时,皇上行踪暴露,为免遭遇突袭,着叶希夷率领神天军出关护卫。而陈习,则被派来武威国都城归化,负责在皇上到来之前将皇上的下处安排妥当。皇上的伤情不适宜长途跋涉,因此入关后,要在归化住到伤情大体愈合为止。武威王主动提出,腾出王府来让皇上养伤。本来皇上已经传旨来,不用叨扰武威王,然而武威王对陈习道:“我家王妃对我说了,皇兄说不用腾出王府,那是皇兄待我的情意,但我这个做弟弟的,却不能忘了做弟弟的本分,所以王府我是一定要腾出来的。”因此皇上终究还是安顿在了归化城内的武威王府里。

    与此同时,从接驾后,陈习就发觉气氛不一样了。以前时时处处将尊卑规矩牢记,一刻都不肯放松,决不越雷池一步的顾大人,如今竟是一刻都不肯离开皇上,连晚上也是睡在皇上居住的寝殿内,饮食起居喂药换药,全部亲力亲为。陈习偷眼看叶希夷,叶希夷递给他一个“从我见时便是这样了”的表情。陈习懵然不明之际,亦觉得欣喜。

    皇上熬了这许多年,竟终究盼来了这一天。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寝殿,里面十分安静,看来里面的二人也十分享受这样的静谧。时节已是深秋,庭院内的梨树已经一片叶子都不剩,天高云淡,让所有抬头仰望的人的心,都格外地开朗起来,只愿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禅位风波

    第104章 一百零四祸起谤言

    事情的起因,是一道奏折。

    其实这天本来刘深心情极好,睁开眼时一转头,便看见顾承念躺在他身侧,仍然睡着。刘深便悄悄地支起身体,端详他清雅的眉目。

    以前总觉得顾承念睡着时面孔格外温柔,醒着时对自己却十分拘谨,一点趣味都没有;可现在呢,这个人不论睁开眼还是闭上眼,温暖的气息都从内而外散发出来,让人总忍不住想要紧紧抱住他,将自己整个儿都融化在他的呼吸里。

    刘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趴在顾承念身上,一把搂住他的肩膀。顾承念的鼻息顿了顿,下一刻,便睁开了眼。

    “皇上醒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整夜睡眠导致的干涩,但是话说得十分清醒。刘深却不回答他,而是探身吻住了他。

    顾承念愣了愣,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双手也攀上的刘深的肩膀,温柔地回吻他。刘深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撩|拨起来了,几个月未有那方面的满足,让他几乎瞬间就硬|到了极致,他喘|息着伸手探向顾承念的那里,十分满意地发现对方也和自己一样饥|渴。

    刘深激动地支起上身,一把扯开了顾承念的外衣。顾承念虽然自回了京城仍然一直守在他身边,但是睡觉从来不脱衣裳,说是为了刘深有什么需要时他起来方便些,但是这个时候,他这般穿戴齐整显然给刘深制造了很多不方便,刘深急躁地想要解开顾承念的腰带,顾承念却轻轻叹了口气,按住了他的手:“皇上。”

    ……看吧,稍微慢些就是这样,刘深不高兴地抬头:“干嘛?”

    “我知道,皇上确实是忍了许久……”要是以前说这话,顾承念定然要红涨了脸,但是现在他却十分镇静,直视着刘深的眼睛,如同之前许多次一样,温声道:“但是太医三番四次嘱咐我,千万不能让皇上行房,更何况从春天起,皇上一直在犯嗽疾,这几天才刚刚见好,要是因为我的缘故,又让皇上病情加重,我该如何自处?”

    ……顾承念教训人的本事又见长了。真不知道,让他变成现在这样是好是坏,要是以前,自己一瞪眼,他必定乖乖地不作声,随便自己爱做什么做什么……刘深肚里快要生出两大车的抱怨,但明知他是为自己好,又怎么能真的开口说他,于是趴在顾承念身上瞪了他半天,最后哀怨地搂住顾承念的脖子,像是小孩子耍赖一般不停摇晃:“可是我想要你想要你想要你啊!……”

    两人身体紧贴着,他这一番摇晃,弄得两人的下面都不好受,顾承念轻喘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扶住刘深的肩膀。

    “嗯?”没等刘深有所反应,他就被顾承念搂着翻了个身,“哎?”

    一眨眼,立即变成了顾承念在上,他在下的景况。

    那一刻刘深当真是万分惊慌,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抓住了自己中衣的衣襟:“你要干嘛?”

    顾承念看了他一眼,却不作声,只向后坐了起来,开始解刘深的裤带。

    刘深大惊失色,立即要坐起来,伸手就要抓顾承念的手,又叫了一嗓子:“你要干嘛?!”

    同样的话说了两遍,想必看起来必定十分慌乱十分傻气吧,因为顾承念笑了。可是他一笑,刘深立即看呆了,呆了这一小下,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顾承念重新按倒在床上,而顾承念,则已经顺利地褪下了他的裤子。

    刘深张了张嘴,还要说话,却没能说出口。

    因为下一刻,他看见顾承念低下头去,将头埋在了自己的下|腹。

    “啊——”刘深将一声十分高亢地申吟捂在了嘴里,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顾承念低垂着眼,睫毛颤动着,头卖力地抬起,俯|下,脸颊也渐渐泛起了红晕。

    他瞪大了眼,半天,才伸手抚上顾承念的脸,顾承念顿了顿,仍然没有抬头,显然第一次做这种事,他也十分羞赧。刘深忍不住用力抓住他的头发,控制着频率,嘴里再也克制不住地吟出了声,很快,他身体一震,连忙将顾承念扯起来,立即被自己的东西射了一身。

    刘深喘着气,躺在床上,只觉得十分累,连指头都不想再动弹,顾承念便探身去床边的小桌上取来手帕,一边拭去他身上的浊物,一边道:“中衣上也沾上了……要不要起来脱掉?”

    刘深却没有回答。他的呼吸仍没有平复,定定地看着顾承念,脑子从方才的快|感中渐渐回过神来,忽然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这个家伙,如今在我面前怎么如此游刃有余?这什么情况?而且刚才,我怎么轻而易举地就被他按倒了?这又是要怎样?

    我知道怎么回事,我知道的,再怎么说我也是鬼门关门口晃悠了一圈,身体到现在还虚弱一些那是很正常的,而且自从受伤以来,我几乎连一步路都未曾自己走过,到哪里都是抬着抱着,这么长时间没锻炼,手上没劲也是自然的!

    可是啊……可是!可是他怎么可以就把我这么随随便便按倒了?!

    刘深瞪着顾承念,想起那年自己还跟刘济有过那么一次,那次顾承念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难不成他见刘济是在上头的,心里头盘算着,既然我可以在下头,那他也要在上头了?!

    刘深越想越紧张,干脆坐了起来,顾承念以为他是要脱掉中衣,便凑过来伸手要解衣带,刘深却一把抓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

    “顾承念。”

    “嗯?”察觉到他口气不太正常,顾承念停下了手,静静看着他:“怎么了?”

    话到嘴边,刘深忽然觉得难以启齿,变得吭吭哧哧起来。

    “我说……你,其实该不会是,喜欢……喜欢……”

    喜欢什么半天说不出口,顾承念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刘深心中焦急起来,怎么这么不干脆?!如此下去,自己真的要变成下头那个了!于是他咬咬牙,道:“你该不会是喜欢在上头吧?!”

    顾承念愣了愣,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立即又红起来。他原本长身跪着,听刘深这么问,便跪坐下来,垂着头。沉默了有那么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无所谓。但看皇上是喜欢……喜欢哪一种罢了。”

    是么……那就好……刘深松了一口气,然后立马惊觉,自己居然松了一口气!他是有多弱才会这么紧张啊!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顾承念偶尔有一半次想在上头,那自己也不是不能让着他,但是如果要自己一直在下头……

    刘深抱住头摇了几下——这种不甘心是怎么回事啊!简直让人心酸啊!……

    他扑上去搂住顾承念脖子,另一只手向下伸,摸着他那里还半硬着,便寻思着要立马扳回一城。然而他还没怎么动作,外间忽然传来了姜密的声音:“顾大人?顾大人?”

    顾承念与刘深对视一眼,应道:“何事?”

    “哦,顾大人,皇上可醒了?太后方才派人传话来说,她一会儿来看看皇上。”

    “嗯,知道了。”

    等姜密出去后,顾承念便轻轻拍拍刘深的肩膀,道:“皇上,改日再……吧。”

    “改日?”刘深朝他下面看一眼,“就这样?”

    顾承念的脸上仍然有一层薄红,他从刘深怀里脱出来,下床,道:“放着不管,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刘深只能十分不甘心地看着顾承念整理好他的衣裳,唤宫人们送进衣裳与热水来。顾承念拧湿手巾,让刘深坐在床边,给他擦了脸,递上青盐来让他擦了牙,再漱了口,这才让他站起来,给他换衣裳。

    困意重新泛了起来,刘深打了个呵欠,正好顾承念站在他正面,整理他的衣襟。

    “顾大人啊,”刘深一边无聊地站着,一边问,“给我穿衣裳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顾承念低头系好他衣襟带子,道:“我在想……今天中午该给皇上吃什么?”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刘深却怔住了,顾承念尚未察觉,仍在说:“昨日皇上说口里淡,我想着,今日或许可以做些酸的吃食……皇上可吃得惯腌萝卜?还有,梅菜怎么样?梅菜拌笋丝倒也爽口……鸭汤还是要喝的,我会嘱咐他们,把油都熬出去,不会腻……”

    说到这里,他发觉刘深没反应,便抬起头来,看着刘深的脸,察觉他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皇上,有事要吩咐?”

    “不,没有。”刘深沉默了,直到一切妥当,顾承念又给他喂了药后,行礼告退,他仍然一言不发。

    顾承念走出去后,刘深走到门边,看着那人依旧清峻削瘦的背影走下台阶渐渐远去,心中五味杂陈,又是感动,又是后悔。

    回到京城后,冯长辰、刘济、张方白、白烈……均以军功而获赏,要么升迁,要么晋爵位,只有顾承念以失职为由,请旨辞了官,在刘深的坚持下,才留了散官在身。如今,除了一个虚名的大学士,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每天留在宫中,照顾自己吃,照顾自己穿。

    他竟然,把这个人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那个一门心思想着天下苍生的人,到如今,只会为了他的起居坐卧日常饮食而费心,别的,一概都不管了。

    这样,真的好吗?

    “深儿,”白太后一来,仍旧是拉着刘深的手,抚摸他的头,全不将他当作二十几岁的人看待:“今日可好些了,没再咳嗽吧?”

    “没有,母后,”刘深冲母亲微笑,扶着她坐下,道,“母后不用再担心了,儿子现在大好了。”

    “欸,”白太后摇摇头,“这种时候,更不可掉以轻心,病情反复才是最难缠的……”

    “我知道。今早已经喝了药了。”

    “是吗?”白太后脸色十分微妙地变了变,不动声色地朝暖阁里扫了一眼。刘深看见她的表情,按了按她的手,笑:“母后别多心,他不在这里。”

    “哼,他倒是躲得快,”白太后冷冷道,“自回来后竟然没让本宫撞见一次,有时候本宫都怀疑,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透露本宫行踪了?”

    要是不通风报信,难不成让母后你撞见了,再将他扔到大理寺去么?刘深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笑嘻嘻道:“哪里的话,谁要是敢这么做,朕第一个不饶他!”

    姜密捧着托盘呈上茶来,刘深便岔开话题:“母后,来,尝尝今年的春茶……”

    白太后接过刘深亲手递上的茶盅,抿了一口,点点头:“是好茶。”然后立即皱着眉,指着刘深:“但这茶你可不许多吃!”

    “儿子知道,知道的……”刘深心道,还说呢,那是这会儿顾承念不在,不然我连个味儿都闻不到好么!他哪里还论多吃少吃,根本一口都不许我碰,快半年了,各色花果茶杏仁茶早就吃得快腻死了……

    于是他在母后繁琐的叮嘱和自己内心纠结的牢骚中挣扎了好久,还是白太后怕他劳神,坐了坐便走了。送走白太后,姜密立即凑了上来:“皇上……”

    “嗯?”

    “昨日陈大人将奏折分好了,送过来,见顾大人在,便叮嘱奴才这些一定要等顾大人走了再送进来……”姜密说着,捧起手中的十几本奏折。

    刘深看着这些奏折,皱起了眉。

    又来了么?

    他现今成立了一个奏办处,由陈习负责,对外说是将奏折分轻重缓急整理出来呈上,其实主要是为了让陈习将那些参劾顾承念的奏折挑出来。顾承念现在会帮他看奏折,若是这些奏折给他看见了,他又不知该如何想了,所以刘深叮嘱陈习,这些折子都直接留中不发,不给朱批,也不下送中书省,但是今日,陈习却趁顾承念不在时将折子送来了,刘深看看这数量,心里知道,这次阵势不小。

    果不其然,从三省至六部,从九寺到各州府大员,除了冯家三兄弟和他的三个弟弟,几乎所有算得上数的人的名字都有了,刘深一本一本翻看,越看越生气,又想起早晨顾承念说起,太医嘱咐他不许自己行房,连太医院如今都不将顾承念当回事,这样失礼的话居然就对着他说了,再看看眼前这些奏折,将顾承念说得奸邪狡诈,淫|秽不堪,仿佛他已然是古往今来第一罪人,非千刀万剐无以称其罪,刘深实在怒不可遏。

    想起有次冯长辰与顾承念闲聊,以为自己听不见,爆了句粗口,刘深当时觉得这小子真是好不讲究,可是他现在发现,有些怒火,非粗口不能倾泻。

    于是他将十几本折子往地上一扫,怒吼:

    “这个皇帝,老子不当了!”

    第105章 一百零五 密信

    其实,事情初现端倪时,石崇觉得,他是应该能察觉的。

    那天刘濯的情绪有些奇怪,一直站在廊下出神,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太好揣测。春末夏初,气候正好,可在外面站这么久仍然让人担忧,石崇陪着他站了有大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王爷,站了这么久了,回去吧。”

    刘濯听了,却动也没动,只凝视着院子里摆着的几缸莲花,那是前几天皇上赏的宫里培育的新品种,花发得早,这会儿已经鼓起了花苞,想必不几日就能绽放了,配着官窑烧制的上好的瓷缸,定然十分悦目。赏花是好事,王爷那日谢恩时看起来也好好的,但是今日起来,却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盯着那几缸莲花,心事重重的样子。自己开口搭话,刘濯不搭理,石崇顿了顿,又道:“听说三王爷回京了,说不准过一会儿,皇上会召王爷入宫,王爷不如……”

    “石崇。”刘濯终于开口了,他打断石崇的话,问:“你说三哥回来,为什么皇兄没有第一时间召我入宫?”

    “这……”石崇想了想,道:“说不准皇上早已下令,只是被公公们耽搁了,没把旨意传到咱们这儿……”

    王爷摇了摇头:“不会。皇兄约束奴才们很紧,勤政殿的内侍们断不会这等失职。”

    “那……”

    “这次皇兄召三哥回京,没有提起过原因,前日我进宫谢恩时他也什么都没说……”刘濯沉吟着,继续望着那莲花。“我总觉着,皇兄又要有什么大手笔了。”

    石崇明白他没说出口的担心是什么,皇上有大动作,却没有提前知会王爷,那只能说明,接下来的事十有八|九与王爷有关……石崇担心地看着刘濯,忽然也觉得甚是忧心。

    这十多年来,宫中的权力倾轧就没有停止过,一个江淮王,闹得多少年都不太平,难道皇上,要开始提防如今越来越崭露头角的王爷了吗?早知如此,去年王爷就不该答应皇上,冒充他躲在勤政殿的!

    ——可是这样的话,可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说的,他能做的,只是不论发生何事,都守护在这个人身边,护他周全。

    二人各自想着心事,忽然有下人走进二门,见刘濯在廊下站着,连忙跪下:“王爷!宫里传话的公公来了!”

    说什么来什么,石崇看向刘濯,只见刘濯神色如常:“请进来。”

    进来的是一贯负责越王府传话的李公公,李公公行了礼,道:“王爷,皇上请您即刻入宫。”

    听闻此语,石崇忽然觉得如释重负,看来皇上并没有忘了王爷,还是如同以往,几个兄弟要一起聚一聚的。而刘濯面上仍然不显山不露水,淡淡道了句:“知道了,有劳公公。”

    “王爷,”李公公一走,石崇便笑道:“看来奴才说的是对的,皇上只是疏忽了,这不就召王爷入宫了吗?王爷……”

    刘濯转过头来,淡淡看了石崇一眼,道:“让曦月来给我更衣。”

    听到这个名字,石崇脸色一僵,话也戛然而止。直到刘濯已经转身进了门,他才低声道:“奴才……领命。”

    传话给曦月后,石崇回到了自己房里,在床边坐下。王府里没什么事需要他操心,王爷入宫也不许他随侍,他索性脱了鞋子躺下,放下帘子闷头大睡。

    ……

    “石崇哥哥!石崇哥哥!”

    那个脆生生的声音,他知道是谁的,他连忙转过身,将扑过来的人搂进怀中,然后苦笑着道:“四殿下……不是说了不可以唤奴才‘哥哥’的吗?”

    年幼的刘濯搂住他的脖子,冲着他狡黠一笑:“没关系,我是偷偷叫的,不会让别人听见,不会让石崇哥哥被打板子的!”

    石崇还要说什么:“四殿下,可是……”

    刘濯却一头钻进他怀里,撒娇道:“石崇哥哥,石崇哥哥……”

    只要被他这么一叫,石崇就心软了,怀恩院师父的叮嘱,掌事公公的训斥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他搂紧怀中那柔软的身体,就算是明知会挨板子,他也愿意听这个人再叫自己一次。

    ……

    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石崇吃了一惊,揭开帘子,发现天都黑透了,他居然睡了这么久?!他起身,连忙赶去正院,府内的下人都在二门上守着,见他来了,纷纷唤:“石哥。”

    “石哥好。”

    石崇与他们都是一样的奴才,顶多是伺候得比他们久,资历比他们深些罢了,所以下人们平日里敬重他,却也只能尊称他一声哥。石崇点点头,问起王爷的景况。下人们便告诉他,王爷晚饭光景回来的,回来后就把所有下人都遣了出来,一个人坐在寝殿里。

    “对了,王爷还问起石哥了呢!”

    “问我?”

    “是啊,王爷问‘石崇哪里去了?’我们说你多半是在自己屋里,要去叫你,王爷又说不用了。”

    该死!王爷需要他的时候,他居然不在!石崇对自己十分恼火,现在王爷把所有下人都赶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进去。他望了眼寝殿的灯火,又问:“曦月呢?”

    “曦月?王爷没叫她,也没见她进去啊。”

    石崇又想了许久,终于迈开步子,朝寝殿走去。走上台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试探着唤了一声:“王爷?是我,石崇。”

    里面传来了刘濯的声音:“进来。”

    石崇松了一口气,连忙揭开帘子走进去。刘濯坐在寝殿正中的椅子上,正对着门口,但是殿内光线昏暗,石崇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身边的灯想必许久都没动过了,光暗得很,石崇走过去,挑了挑灯芯,低下头,看到刘濯的脸色,立即担忧起来:“王爷?这是怎么了?”

    刘濯闻言,立即坐直了,道:“没怎么。”

    “王爷晚饭可吃了?”

    “……”

    “王爷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石崇说着,便想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却被一巴掌拍开,刘濯怒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要随便碰我!”

    石崇只能收回手。刚才明明是刘濯让他进来的,可现在,刘濯却忽然生了大气,指着门口:“出去!”

    石崇只能默默地走了出去。

    这夜,他一直守在二门上,可是直到深夜,刘濯唤人进去伺候就寝,也没有提过他。

    刘濯心思细腻,有时候在外面受了气,不好发出来,经常会拿他出气,这是常有的事,可是今日,他是去见自己的兄弟,谁会给他气受?石崇想不通,只能回去。第二日,第三日,刘濯一直故意冷落他,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做什么,王府里谁也不知道。

    就这样,过了有半月,刘濯忽然派人来叫他去。想来,王爷的气终于是消了,石崇打起精神,前去见他。

    刘濯在正殿等他,见他进来,开门见山道:“有件要紧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王爷?”

    “这里有一封密信。”刘濯的手按在身旁的桌上,手下是一只封好了的信匣,“你明日就启程回南嘉,务必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京大人。”

    南嘉是越国的都城,而京连京大人,则是越王府的长史官。刘濯看着石崇,道:“事关皇上,十分重要,除了你,别的人我都信不过。石崇,你能做好吧?”

    石崇看着刘濯,坚定地点头。

    “我能,王爷。”

    他带着信匣回到自己房里,开始收拾行囊。南嘉距此将近千里,翻山越岭,来回一趟,就算自己紧赶慢赶,估计也得近一月时间。自成为王爷的随侍以来,他还从未离开王爷过这么久,这么一想,手中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他舍不得那个人。可就算心中再不舍,他也不敢去向他道别。好不容易才不生他的气了,肯与他说话了,若是为了这点小事,又惹王爷生气了该怎么是好?

    其实,从前,刘濯对自己不是这样的。小的时候,刘濯几乎成天缠着他,缠得奶母和嬷嬷都快要看不过去。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濯对他的态度越来越糟糕,动辄训斥,要么就冷冷地丢在一边。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们明明……

    想太远了,石崇收回心神,继续埋头收拾包裹,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院门忽然响了。石崇的身份毕竟比一般奴才尊贵些,所以在王府中也是独院居住,听见门响,他以为是哪个下人找他,便问了声:“谁?”

    来人却不作声,脚步也没停,一路向他门口走来。石崇只能起身,走到外屋,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道:“为什么不回答我?镇日里都是这么没规没——”

    他揭开帘子,却怔住了。

    “王爷?!”

    刘濯站在门口,负手而立。

    “你说谁没规没距?”

    “奴才不敢!”石崇连忙跪下来。刘濯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自顾自揭开帘子进了屋。石崇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半天,听见人在里面道:“进来!”

    他这才连忙起身,走进去,刚放下帘子,一转身,一双手臂就上来搂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嘴唇便被柔软的触感覆盖了。

    “……?!”

    ——石崇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即将人勒进怀中,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吮吸那两瓣让他思念得几乎疯狂的嘴唇。刘濯被他吻得无法呼吸,支持不住,直用手捶他的肩,他这才放开,搂着刘濯就往里间屋里带。

    “等……等等!”刘濯抓着他的胳膊,还没喘过气来,“把门……栓上!”

    石崇闻言,转身半蹲下来,一把将刘濯抱了起来,托着他的臀,走向门口,一边插上门栓,一边道:“那是不是院门也……”

    刘濯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缠着他的腰,头搁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半闭着,喃喃道:“院门,我已经插上了……”

    原来他今日来这里,就是想与自己欢|好来着!石崇激动的心情更加灼热,原来被思念折磨的不只他一个,原来王爷也会为了即将的分开而恋恋不舍!身体的兴奋在那一刻到了顶点,他将刘濯从怀里放下,撩起他的外衣连腰带也等不及解,一把将他的裤子沿着针缝扯了开来。

    “啊!你干什么?!”刘濯吃了一惊,立即生气地质问,“你怎么这——啊!”

    他话还没说完,石崇已经将他转过去按在墙上,扯下自己的裤子,吐了口吐沫权作润滑,下一刻,便剑拔弩张地闯了进去。

    “啊……啊!你……啊啊……”

    再怎么说,这一下也太快,刘濯承受不住,想要推他出去,却被他按在墙上动弹不得。石崇抵着他的肩膀,喘|息了两声,附到他耳边,低声道:“王爷,我想你……”

    热气饱含着情|欲灌进耳朵,刘濯颤了颤,本来要逞强训斥的劲头也被消融殆尽。石崇见状,便开始动作,刘濯惊叫了一声,几乎软倒,却被石崇揽着腰,勉强站住。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刘濯咬着牙斥道:“每次……都是这样,床离你……究竟……有多远?非要……啊!”他忽然缩起了肩膀,“啊啊,别,别……”

    石崇故意顶到了要命的地方,刘濯哀鸣着,两腿不住打颤,指甲在墙上刮过,咯吱作响。石崇一边动作不停,一边喘|息着道:“谁让王爷每次都是这样诱|人……王爷……你能想起,我们上次这样,是在什么时候吗?”

    刘濯哪里还得顾得上这些,石崇撞得他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只能断断续续求饶:“别这样……到,到床上去……石崇,你……”

    “嗯?”石崇将他紧紧地挤在墙和自己之间,伸出舌尖,舔舐他的耳垂。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叫点儿别的?”

    “……”刘濯头抵着墙,两手攥成了拳头,半天,终于低声道:“石崇……哥哥。”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就亢奋到极致的身体似乎又攀上了新的高峰,石崇用力往前一撞,十分满意地又听到身下的人一声惊叫:“啊!石崇,你——”

    “再叫一次!”

    “都、说、说了……到……床、床上——啊!啊啊……停下……”

    “叫不叫?”

    “你……休想!啊!……”

    “叫不叫?”

    “啊啊……混……”

    “叫不叫?”

    “啊……呜呜……”

    “叫不叫?”

    “呜……石……啊……”

    第106章 一百零六 衷肠离诉

    石崇承认自己有时确实无法自控,平日里总是患得患失,生怕惹这个人不高兴,可是一到了这种时候,不但没了小心谨慎,反而像是得了失心疯了一样,变着法子地欺负刘濯,总要将他欺负哭才罢休。经常是做过一次,刘濯就要与他冷战许久,遇到这种情况,是他没理在先,只能小心翼翼担待着,哄到刘濯消气了为止。而后来,每次一想到曦月,一想到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嫉妒就像是一把火,烧得他浑身难耐,脑子里全是无法完全拥有这个人的愤怒和不甘,求饶和哭泣根本听都听不进去。

    结束后,刘濯一边喘|息,一边抽噎着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又开始后悔,手忙脚乱地将刘濯抱到床上,抹去他脸上的泪水,连声道歉:“王爷,对不起,对不起,王爷……”

    刘濯推开他的手,捂住脸,半晌,才止住抽噎,长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永远都没长进了。”

    石崇也不敢再碰他,生怕再惹他生气,只能道:“奴才无能。”

    刘濯嗤了一声:“你无能,那每次被你弄成这样的我岂不是更无能?”

    “……”石崇只能道:“奴才笨嘴拙舌,说什么都惹王爷生气。”

    “既然知道,就闭上你那张嘴。”刘濯说话的时候,仍然带着鼻音,那是刚才哭泣的后遗症,石崇听得心里直发酥,忍不住俯下|身,去吻刘濯捂着眼睛的手,又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指。刘濯被他烦得无法,只能放开手,用仍然发红的眼睛瞪着他:“啧……你是狗吗?”

    石崇便笑。

    “当初进宫的时候,师父便说了,我们这些奴才,其实就是王爷们的玩具,和猫狗鱼鸟是一样的。”

    刘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住了,看着他,石崇便笑得更加温柔,眼里的情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猫狗鱼鸟里,我觉得我还是更像狗,王爷说呢?”

    刘濯被他说得怔了半天,最后,也只能一笑。

    “是啊,不仅是狗,还是只卷毛大狮子狗。”

    刘濯如此说是有道理的,石崇虽然是如假包换的汉人,但却生了一头卷发,个头也足有九尺,浓眉高鼻深目,走在路上,总要被人当成异邦人。看见刘濯被逗笑,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见刘濯似乎不反感自己靠近,他便得寸进尺,躺到刘濯身边,将他揽进怀里抱着。刘濯任由他放肆,躺在他怀中,轻轻说了句:“这次,辛苦你了。”

    知道刘濯是在说送信的事,石崇便笑:“怎么会。为王爷做事,是做奴才的荣幸。”

    刘濯看了石崇一眼,又转开目光。不知为何,石崇觉得他有些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开口问,两人相对沉默,半天,还是刘濯开口道:“这几年……其实很对不起你。”

    石崇怔了怔,没想到刘濯居然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自从两人成了这样的关系,这还是刘濯第一次对他如此软言温语,石崇半天反应不过来,许久,才低声唤道:“王爷……”

    刘濯低着头,因为刚刚哭过,声音听来带了几分委屈似的。

    “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皇兄已经是如此了,我到了这个年纪,若是也如同皇兄一般,身边没有一个女人,不知又要被如何议论了。我们兄弟五个,一个没了,两个再这样,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大哥了。”

    “我知道,王爷。”

    “你不知道!”刘濯靠在他胸前,闷闷道:“曦月小产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所以才会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但是我真的,真的没有怀疑过你。”

    去年夏天,王爷将府里一个叫作曦月的丫鬟收了做侍妾。这件事,石崇事先是知道的,但是王爷执意如此,他又哪里能反对。那段时间,石崇觉得自己过得浑浑噩噩,心中又是痛苦,又是憋闷,又不能找人倾诉,有时恨不能睡着不醒来,把所有的一切都当作一个梦。而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假装刘濯只是掩人耳目,并未真正与曦月同房,可后来曦月有了身孕的消息,对他来说却是真正的打击。他与王爷陷入了冷战,而曦月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某日在台阶上摔了一跤,孩子竟然小产了,曦月险险保住一条命,却再不能生养。刘濯十分生气,当时一口咬定是石崇下的手,让石崇有口难辩,十分心寒。

    而现在,刘濯捏着他的衣襟,低声道:“其实我那时候知道,我这么说很伤人,可我就是忍不住,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拿话刺你……”

    今日王爷对自己如此坦承心怀,石崇十分感动,他轻抚刘濯的头发,道:“我知道,那个时候你不好受,你向来都是这样,心情不好就冲我发脾气……”

    “我不应该如此对你……”

    “没关系的,你这样对我,只能说明你待我同他人不一样啊。”

    刘濯不说话了,半晌,伸手环住石崇的脖子。石崇低下头去,亲吻他柔软的耳朵、白皙的脸颊、额头,然后极尽轻柔地捧起他的头,噙住他之前已经被吸吮得红润欲滴的嘴唇。

    吻并不浓烈,二人只是像交谈一般,相互用舌尖去触碰对方的口腔,气氛暧昧而温暖,刘濯的身体变得柔软,伏在石崇胸前,几乎要陷入梦乡,然而,巨大的危机感却在此时逼近了他,在下面十分不客气地顶着他,让他无法安然入睡。

    刘濯:“……”

    石崇涨红了脸:“王、王爷……”

    刘濯冷冷道:“我看你发|情怕是比狗还快。”

    石崇:“……”

    他连忙坐起来:“我、我去冲个凉……”

    然而他脚还没沾着地,就听见刘濯冷冷道:“站住。”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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