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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节

    有宝 作者:壹小糖

    第33节

    但是,徐天玄也有不能送的玉石。一个是从小跟着徐天玄的那块,诗梦给他的白色玉牌,而现在又加上了这块兴许是徐天玄父亲留给他的黑色玉牌。它们是无法送给玉六的特殊玉石。

    虽说不能送给玉六,但给玉六看看完全可以。玉石,徐天玄取出黑色玉牌,将它递向玉六。

    玉六一见玉牌,顷刻间眼睛直了。她果断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手擦干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牌,仿若捧着一个比生命还重要的宝物。

    她捧着玉牌一直看一直感慨:“好玉,太漂亮了。它具有极其浓郁的玉气,它存在了很长的岁月,非常了不起。”

    说着,玉六闭上了双眼,认真地感应玉牌散发出来的气息。

    徐天玄不懂她在做什么,不好随意打扰玉六。可他也不会任由玉六长时间如此,他必须顾及玉六的安全。毕竟徐天玄无法保证他得到的玉牌在什么时候是安全的,在什么时候会引发危险。

    没多久,徐天玄见到了惊人的一幕。玉六整个人泛起淡淡的光芒,与玉牌的光芒交相辉映,接着,玉六的皮肤表面浮现出黑色线路。徐天玄反复看了看,觉得这些线路说不出的古怪。

    徐天玄正欲唤醒玉六,免得玉六出事。哪知道,玉六就在这时突然睁开了双眼,她的双目和平时截然不同,一股凌然的霸气出人意料的强势。

    玉六凭空朝徐天玄伸手一抓,徐天玄骤感怀里一轻,他的白色玉牌眨眼飞了出来,直接落在玉六的手心。而后,玉六一手握着白色玉牌,一手握着黑色玉牌。她一半身体浮现出黑色的线路,一半身体浮现出白色的线路。

    渐渐的,两种颜色的线路在中间碰头,组成了一张黑白相间的全新线路。

    这些线路朝玉六的指尖聚集,全部聚集在一点。

    下一刻,玉六屈指一弹,徐天玄没来得及躲避,只感一团黑白相间的光芒冲入自己的眉心,他的脑海中瞬间好像多了某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见状,玉六张了张嘴,发出的竟是低沉的男声:“你成长得太慢,太弱小了。经不起大风大浪的考验,没资格当我的儿子。”

    徐天玄正要开口问,却猛然眼前一花,他伸向玉六的手意外的什么都没抓住,他的手中是空的。

    好一会儿,徐天玄才从茫然中回过神,看着面前气呼呼的玉六。

    玉六撅着嘴,不开心的面向徐天玄,尽数表达自己的不满:“我又不要你的玉牌,看一眼而已。小气,不给看就算了。反正世间的好玉多得是,也不差你这一块。”

    丢下话,玉六转身走了。

    徐天玄困惑地凝视玉六的背影,一头雾水。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刚才的所见所闻皆是他的幻觉?他近期睡觉睡得很安稳,不至于大白天犯迷糊才对。

    他下意识探了探自己的衣兜,表情当即僵住了。

    他取出衣兜里的玉牌,原本的白色玉牌不见了,原本的黑色玉牌也不见了。此刻,留在他衣兜中的是一块黑白相间的玉牌,它表面的花纹不停的变幻着,比起以往的玉牌变幻速度更快,好似藏着更加不能让人知晓的秘密一样。

    徐天玄紧盯玉牌敲了好几眼,接着将玉牌贴身收好。他相信上一刻看见的那些并非自己的幻觉,要不然他的玉牌也不可能合二为一。

    也许是两块玉牌通过玉六的连接,融合在一起。也许是它们本就一体。无论何种原因,皆是徐天玄如今不懂的。

    但徐天玄知道,这块黑白相间的玉牌是他的秘密宝物,不能轻易给别人看,除了他家媳妇。

    就在徐天玄朝玉六追去,思考着如何让玉六心情好转的同时,震院中的夜血魔君停下手里的动作,凝望艮院久久不语。驼背老婆婆站在夜血魔君的身侧:“殿下,需要我去艮院看看吗?”

    “没必要,逆时间之力的波动早已消散。”罗峙勾起嘴角,“不是那个小家伙,他的气势没这么嚣张。”

    “若是逆时间家族的人来了,殿下不妨与他们一见。”驼背老婆婆说道。

    对此,罗峙摇了摇头:“气息消失得很快,应当只是那人留下一丝的意念。可惜了,真想见一见能捕获时间一族族长芳心的男人是怎样的家伙。”

    驼背老婆婆并未应话,她静静地看了艮院一眼,然后再度消失无踪。

    ☆、第121章

    乾大少爷再次看见徐天玄的时候,也就看到了那块黑白相间的玉牌,明知道如今已经有处理不完的烦心事,但乾大少爷依旧非常认真和徐天玄一起研究这块新出现的玉牌,毕竟玉牌关系到徐天玄的家人。

    新玉牌的图案比起以往的玉牌更加的难以理解,它的图案变化快得极其夸张,令人倍感迷茫。再加上玉六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留给徐天玄的那些话,使得乾大少爷愈发相信,这块特殊的玉牌出现,带来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以乾宇的性格,这事断然不会依靠躲避就躲过去。既然事情发生了,那么就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这才是乾宇的处事风格。

    这一夜,乾宇与徐天玄两人彻夜不眠,始终在琢磨玉牌变化的规律。可惜整夜的研究结果并没能得出多少有用的消息,不仅是乾宇,就连徐天玄也不曾感应到玉牌表达的含义。

    一夜过去,乾大少爷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同。乾府仍是那个乾府,可某些事物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外界世界的时间已然改变。屋门外,向乾宇径直走来的是一个年少的徐天玄。

    小天玄此刻手中正拎着一个布袋,准备早起去喂养家禽。走到半路,他发现自己忘了拿水罐,于是转身回来取。岂料,他进入艮院之际,意外遇见了推门而出的乾宇。

    他盯着面前的乾宇满是诧异,他愣了片瞬,才迟疑着问道:“你是谁?”

    闻言,乾宇略微一愣。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那个居住在乾府尚未见过自己的少年徐天玄。他沉思片刻,向小天玄打听道:“我是到乾府拜访的客人,方才走迷了路,你知道主院怎么走吗?”

    听到这话,小天玄理解地点了点头,好似认定面前这个陌生人并不可怕一样,热心的给乾宇指明了主院的方向。

    乾大少爷问路的同时,屋内的徐天玄亦是一脸迷茫的神情,他被乾大少爷披上了隐身斗篷,随后被媳妇牵着走出了房间,径直朝主院走去。

    徐天玄路过小天玄身边那一瞬,他倍感不可思议地多瞅了小天玄几眼,满满的都是不敢相信的震惊。

    小天玄站在原地,他拎着布袋,默默地望着乾宇远去的背影,琢磨着为什么对方说话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过。他反复想了想,却没能得出一个所以然。

    不过,既然是乾府的客人,小天玄也不会怀疑对方对乾家有不良企图,更忽略了对方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的事实。

    在小天玄的认知中,乾府是一个大到可以迷路的府邸,他刚到乾府那会儿时不时就走错别院,好长时间才适应,客人在乾府迷路实属正常。

    想到这儿,小天玄不再考虑其它,取了水罐继续喂家禽去了。

    另一边,乾大少爷和徐天玄彻底隐去了身影,避免让乾家的隐卫们捕捉到他们的气息。两人寻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别院,仔细观察着这个与众不同的乾府。

    徐天玄目前脑中一片空白,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看到从前的自己,他不清楚这一切是不是幻觉。

    好在乾大少爷仍然十分清醒,他迅速排除掉乾府有敌人出没的可能。他不急于惊动这一刻的乾府众人,而后询问徐天玄:“你是否还记得,这是你进入乾府的哪一年?”

    徐天玄冥思苦想,他挠了挠头,继而又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不过,我看见自己拿着喂养家禽的布袋,若是能看看家禽和谷物药草的情况,也许我会知道。”

    尽管这算不得绝佳的主意,却是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于是,乾宇与徐天玄起身立刻前往药园。

    徐天玄悲痛围观了惨不忍睹的全数阵亡的药草,又围观了全部阵亡的苦命家禽后,他一脸尴尬地告诉乾宇:“药园内不见那三颗变异的药草,也没有一只会说话的兔子,这不是我进入乾府的第三年。第一年那会儿,我种植了谷物,全年颗粒无收,于是第二年才改种药草。所以,这个时间应当在我进乾府的第二年。”

    徐天玄十二岁时,乾大少爷派林伯将他接到了乾府居住。眼下,是他在乾府的第二年,也就是说,这会儿的徐天玄正是十三岁。

    此后,徐天玄十六岁时,跟随乾大少爷外出前往神界,十年后方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徐天玄二十六岁。

    十三岁的小天玄正是徐天玄的年龄减少了一半。

    “跨越一半生命的逆时间法则吗?”乾大少爷低声说了句。如果这一切仅是回忆,小天玄没理由看见他,假如这些不是回忆,那么他们的回归是否将改变什么。

    徐天玄未能听清乾宇说了些什么,他迷茫万分地看着自家的媳妇。

    乾大少爷不清楚该如何向徐天玄解释比较适合,但他坚信,带他俩来到这儿的绝不是徐天玄的力量。徐天玄如今的逆时间之力能够缓慢逆转当前半个时辰内的变化就不错了,哪来本事逆转十三年的时间。

    乾大少爷认为,这兴许就是徐天玄的父亲具备的强势力量,而且这并不是对方的极限,徐天玄的父亲肯定留有更强大的逆转能力。

    只是乾宇不懂,为什么来到了这一年。

    这一年的乾宇还不曾返回乾府,这一年的乾府还没有遭遇智识之灾的破坏。

    思及智识之灾,乾宇心里略微一颤,从智识之灾起始到妖帝胡宿的去世结束,乾府承担的压力不言而喻。而这一年的乾府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

    “我们四处转转。”乾大少爷一边说,一边替徐天玄理了理隐身斗篷,并用天之法则环绕在徐天玄的周围。避免徐天玄被隐卫们发现行踪的同时,乾宇更得留意被乾顾察觉异样。

    乾宇深知,乾顾也许发现不了他,但乾顾拥有捕捉徐天玄气息的能力。此时此刻的乾府,由乾顾一个人为乾府的大小琐事忙里忙外。乾大少爷尚不了解乾府的情况,他不打算和这个时候的任何人有所接触。

    迈入主院的那一刹那,徐天玄的心情格外不同。十三岁的自己,仍在为如何养活药草发愁,为如何养活家禽发愁,他没能见过乾二少爷几次,更别提见到乾大少爷。当时的乾大少爷在外历练,根本没回乾府。

    徐天玄和乾宇来到乾顾附近时,恰巧遇见老管家向乾二少爷呈禀近期乾府的现况:“二少爷,近来,夜晚府内常有凄凉的哭声,惹得众人睡不安宁。我派了护院夜间反复查看,却毫无收获,不知该如何是好。”

    “哭声?”乾顾闻言露出一丝诧异,转瞬即逝,“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的。”

    接下来的时间,老管家又向乾二少爷说了些或大或小的乾府事宜,不一会儿,老管家走出了主院。

    待到老管家离开后,隐在阴影里的乾二少爷的贴身护卫显露出身影。乾顾心有困惑,问道:“庄诚,你最近可曾听到府中有哭声?”

    “回禀二少爷,属下不曾听到。”庄诚如实回答。

    “这事确实有些蹊跷。”乾顾合上手中的账目本。庄诚没听到,他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也不曾听到。可是,既然他们都没听到,那么其他人从何得知,哭声从何而来?

    乾顾眉宇间平添一丝严肃:“庄诚,你今夜在府中巡视,务必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诚应道:“是的,二少爷。”

    乾顾与庄诚说话之际,乾大少爷偏头瞧了瞧身侧的徐天玄。徐天玄满是疑惑,媳妇可千万别问他什么哭声不哭声,他对这事压根没印象。

    初入乾府,小天玄完全将乾府视为自己人生中最幸运的福地,他在这儿一切应有尽有,他吃得饱穿得暖睡得香。问他半夜有没有听到哭声,他绝对是丁点不知道。

    似乎看透了徐天玄的心思,乾宇并未直问。他心知,倘若这些真是徐天玄父亲的手笔,那么对方让他们来到这个时刻,必然是这里发生了某些重要的大事。

    正因如此,乾大少爷打算夜晚一探府中哭声的究竟。

    转眼,夜幕降临,乾宇与徐天玄比庄诚更早一步出发,他们在乾府之中转了好几圈,寻找任何有可能的蛛丝马迹。

    偏偏事实不是如人意,他们和庄诚一样,无论在乾府溜达多久,始终未能听得丝毫声响。不仅庄诚深感此事反常,乾宇与徐天玄的心里同样满是费解。寻常人都能听闻的动静,为何他们竟是一点儿不知。

    夜深了,兑院的家仆们早已进入了梦乡,艮院亦是烛火熄灭,一片宁静。

    唯有主院,乾二少爷房间的烛光依旧亮着,他在等待庄诚探查的结果。同时他亦在纳闷,府中到底有什么动静,居然是他们听不到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乾大少爷心底的疑惑陡增。这事太过反常,夜晚的乾府安静至极,是对方发觉他们的察觉而停止了计划,还是乾府从来就没古怪的哭声。

    这个问题,乾宇回答不了。

    正当徐天玄倚着媳妇开始犯困,即将与周公碰面之际,他突然站直了身体,双眼瞪得溜圆,他竖着耳朵再三听了听:“快听,有哭声。”

    他说这话的那一刻,乾大少爷眉头紧锁,不为其它,只因乾宇任何声响都不曾听到。乾宇静静地说道:“带路。”

    既然徐天玄可以听到,那么就由徐天玄领他上前一探虚实。

    距离哭声越近,徐天玄越是心惊胆战,声响传出的方向竟是主院。徐天玄明白主院是乾府的重中之重,是乾家少爷小姐居住的地方,如今那里有乾二少爷长住。

    这时的乾二少爷仍然未睡,他拨了拨灯芯,不徐不疾地翻看手中的杂记。他时不时地瞄了一眼窗外,倍感不解。庄诚出去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安静至此的乾府到底有何诡秘。

    徐天玄看了眼乾二少爷,随后看着身边的媳妇,哭声从乾顾的房间传出,凄凉异常,吓得徐天玄一身冷汗。

    “就是这儿?”乾大少爷神色凝重,望向二弟的房间。

    对此,徐天玄大力地点了点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听到的哭声正是来自这里。更可怕的是,乾二少爷的身后有人,一抹黑色的人影。

    徐天玄认认真真瞧了又瞧,乾顾身后有一名相貌气质极其柔美的女子,可惜她这会儿浑身沐浴在黑光中,显得格外瘆人。她满脸泪痕,看着乾顾一直哭个不停。

    心里发毛的徐天玄下意识牵了牵了媳妇的衣袖:“在那儿,就是她在哭。”

    乾宇顺着徐天玄手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告诉我,她长什么样子。”

    徐天玄不懂为何媳妇看不见,但他耐心的向媳妇详细描述了对方的模样,听了徐天玄的描述,乾大少爷眉宇间的愁意加深了:“她是云蔚,二弟的生母。”

    徐天玄不由嘴角抽了抽,二少爷的母亲为何在半夜哭泣。根据乾宇告诉徐天玄的那些过往,乾顾尚在襁褓中,云蔚就已去世,乾顾从小跟在许凝月的身边长大。

    一个母亲为何对着自己的儿子泪流不止?

    莫非乾二少爷遭遇到恐怖的变故,使得这位早已离世的母亲不能安心离去,却又无计可施,仅能在此夜夜以泪洗面。

    可是为什么乾二少爷听不见,乾大少爷也听不见,却是徐天玄能够听得到。

    突然间,院里起风了,风吹乱了桌面的书。

    乾二少爷起身准备整理那些书,一旁的人影却顿时焦虑不安起来,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乾顾,口中大喊:“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大风之中一抹身影徐徐显现,来者的身份乾宇和徐天玄皆是再熟悉不过。

    此刻站在窗外的,正是那个十三岁的小天玄。

    ☆、第122章

    相对于乾宇和徐天玄的诧异,看见小天玄的乾二少爷明显平静得多,他微微勾起嘴角,笑容分外温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乾顾的话说出口,却意外发现小天玄直面自己的神情甚是冷漠。小天玄并未答话,仅是目光异常冰冷地看着乾顾。

    “怎么了?”乾顾心中隐约涌起有些不安,但仍然柔声询问小天玄。

    小天玄直盯乾顾,好一会儿,他才冷冷说道:“你,本不应该存在。”

    短短的一句话莫名的卷起了铺天盖地的寒意,乾顾不由眉头微皱。他清醒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大哥派林伯接回家的那个懵懂少年,眼前的这个人冷静陌生而且可怕。

    “你不是徐天玄,你是谁?来我乾家有何目的?”乾顾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语调略微上扬。

    “你本不应存在。”小天玄重复道,他的语气冷漠依旧,“你今生的命本是胎死腹中。你不会出生,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间。然而,你的母亲不愿失去你,所以她用了续命之术替你借命,让你能够活下来。”

    乾顾并未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小天玄,看着这个陌生至极的人。

    不同于乾顾的沉默,云蔚顿时显得格外激动。她死命地挡在乾顾的身前,哪怕乾顾看不见她。她知道,小天玄能够看见她,因为小天玄看着她的目光冰冷得让她颤抖不已,让她恐惧万分。

    但是,纵是她再害怕,她也绝不能退缩,她必须为自己的儿子续命,乾顾才能活着。

    “她借谁的命,用谁的命延续你的命,我并不关心,也不在意。”小天玄话语稍稍一顿,随后他的话语骤然转冷,寒意刺骨,“可是,她竟然妄图将主意打我的儿子头上,那就是自寻死路。”

    说到这儿,小天玄猛然伸出手,他凭空一抓,一把紧紧掐住了云蔚的脖子。任由云蔚如何挣扎,他始终不松手,对此无动于衷。

    “我……死不足惜……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挣脱无望的云蔚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闻言,小天玄不屑地瞄了她一眼:“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死不瞑目。”

    乾顾虽说看不见云蔚,可小天玄的动作言语却提醒了乾顾另一个人的存在。小天玄在与某个他看不见的人说话,这个人应当是他身边的人。唯有他身边的人,才会如此保护他。

    “你在和谁说话?”乾顾忍不住问道。

    小天玄淡然地看了看他,如实回道:“你的母亲,云蔚。”

    “我的母亲?”乾顾的惊愕不言而喻,小天玄的回答出乎他的预料,他从未料到云蔚居然仍在他的身旁。于是,无论云蔚和小天玄出现了怎样的矛盾,乾顾皆不管不顾地冲向小天玄,“放开她,马上放开她。”

    见状,小天玄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有本事的话,尽管试试。”

    乾顾的攻击到达之前,小天玄微微一侧身,他的动作极小,偏偏却精准的躲过了乾顾的袭击,乾顾根本伤不到他。

    同一时刻,附近围观的乾大少爷与徐天玄亦在商议,他们是不是需要出面平息矛盾。按照乾大少爷的想法,能不和这个时候的人接触是最好不过,况且他想要弄明白,徐天玄的父亲让他们来到这儿的目的所在。

    假如错过的此次机会,他们兴许将与许多重要的过往失之交臂。

    偏偏,这一刻徐天玄相当着急。要知道,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把掐住云蔚的脖子,徐天玄的心情简直复杂到了极点。他不记得小天玄说的那些话,但是他相信面前的这个自己不是真的自己,他从来没有这般强大嚣张。

    徐天玄有心上前阻止,奈何被乾大少爷劝住了:“再等一等,视情况而定。”

    乾宇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小天玄的状况反常,同是他也能感觉到小天玄对乾顾并无杀机。小天玄要是打算杀死乾顾,那他早就动手了,小天玄理应有其它的目的。

    对此,徐天玄只好强行压着内心的焦虑,与媳妇一道继续等待。

    “你知道乾府为何有哭声吗?”小天玄冷不丁说道,接着他也不等他人询问,自顾自的往下说,“那是云蔚在哭,为那些被你借命的人哭泣,也为你哭泣。她的续命之术五十年才能使用使用一次,所以每隔五十年,她就要替你续命一次。”

    云蔚唯恐外面的人察觉乾顾的异样,加之她此刻不人不鬼的状态,唯有依附在乾府方可存活更久,她无法离开乾府太远。思前想后,她选择了对相对安全的乾府内的人下手。

    然而,抽取一年寿命,仅能换取乾顾半年寿命。由于自身修为限制,云蔚最多只可同时抽取两人的寿命,以至于云蔚每次挑选的均是身体健康,生命力强盛的小孩。

    每隔五十年,乾府的家仆之中,就有两个小孩突然间虚弱异常,甚至是转瞬死去。

    为了给乾顾续命,云蔚扛住了反噬而来的全数诅咒与惩罚。她永世无法进入轮回,随着续命之术的每一次使用,她就虚弱几分,直到最终万劫不复,魂飞魄散。

    转眼又到了替乾顾续命的日子,云蔚再是苦痛难过,依旧为儿子挑选了借命的对象,那就是看起来有些不寻常的小天玄。云蔚能够感觉出小天玄的生命气息极其浓郁,别说五十年,就算是一百年的寿命借给乾顾,小天玄估计也不会死掉。

    就算如此,云蔚仍伤心万分,她自私又残忍,她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每每见到那些病逝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哭得伤心欲绝,云蔚的心撕裂般的疼痛。

    不论小天玄的寿命是千年还是万年,身为小天玄的父亲,他绝不会忍受有人擅动自己儿子的寿命,哪怕一炷香的时间都不行。

    对时间家族的人而言,一个片瞬就足够他们做太多太多的事情。眨眼之间,就是一次反败为胜,彻底颠覆现状的机会。

    徐天玄的命,任谁也不许碰。

    得知真相的乾二少爷神情有些呆滞,他被小天玄的话深深打击。他没想到自己竟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竟是一个利用他人性命为自己续命的人。

    他的成长历程,堆满了无数人的白骨和悲恸。

    这一刻的乾二少爷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同一时间,一旁的徐天玄惊讶地望着媳妇。按理说,乾顾身世隐藏有这么大的秘密,乾宇这个当大哥的,理应知晓。

    偏偏,徐天玄尚未开口询问,乾宇已然摇了摇头:“这事,我第一次听说。”

    换言之,乾大少爷对此毫不知情。

    由于云蔚对乾宇的了解,她深知乾宇经常不在府内,她完全可以挑选乾宇不在乾府的日子动手。

    这一回同样如此,乾宇根本不在家。就算之后乾大少爷回府,他多半也不会留意,府中是多了一人还是少了一人。

    更何况乾宇从小与乾顾的关系恶劣,乾宇长期不搭理乾顾的死活,哪会在意乾顾的古怪异常。

    隐瞒乾宇最久的,莫过于云蔚的手段。乾宇不懂云蔚究竟使用了什么法子,从乾宇乾顾到乾家隐卫,居然无人能看见她,倒是家仆们可以听见她的哭声。

    假若某天当有一个小孩一夜之间病逝,大家多半也只会将哭声视为不祥之兆罢了,完全不会联系到乾家二少爷的身上。

    若不是云蔚此番借命的人选锁定了小天玄,也不会惊醒守护在小天玄体内的一缕意识,更不会让乾顾得知事实的真相。

    乾顾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相当苦恼,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放开我的母亲。”乾顾面向小天玄,徐徐说道,“如果你认为我不该活在这个世上,那就杀了我,我绝无怨言。如果你认为我必须为续命付出代价,那么那些血债由我来偿还。寿命是借给我的,为我续命,一切都是我的原因。”

    得知云蔚永世无□□回,终将魂飞魄散,乾顾的痛楚说不出口。为了他的出生,为了让他活到现在,父亲口中那个温柔如水的美丽女子,竟成为了沐浴鲜血的恶徒。

    那个在为难时刻救了父亲,牺牲了自己的母亲,早已付出了太多。续命欠下的债,乾顾自己偿还。

    小天玄漠然地看了看乾顾,又瞄了眼云蔚,之后松开了掐住云蔚脖子的手。云蔚对此却显得特别惊恐,她死命地拽住小天玄的手:“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是我要取走你孩子的寿命,和我的孩子没有关系。”

    但是,小天玄根本不理会云蔚,他望着乾顾:“还算有点担当。要是你刚才选择了逃跑,我已经拧断了你的脖子。”

    “乾德发觉了你的异样。”小天玄平静说道,“他为了让你活下去,也为了让云蔚的魂魄不再因续命之术而虚弱,他做了一桩交易。他寻得逆命运家族的族人,替你此生逆转命运,牵定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命定之人。只要你和这个命定之人在一起,你就可以分享对方的寿命,不用再续命。”

    一切看似美好,只是,逆命运一族不可能轻易与顺天一族做交易,给乾顾改命,付出的代价极其昂贵。

    加之,乾德不仅给乾顾改命,还要给云蔚改命,满心期盼云蔚再度回到自己的身边,一家人甜蜜共度一生。这样的交易筹码是所有人难以想象的。

    小天玄思索片刻:“我早年曾与逆空间家族的某人有些交情,你往后若是遇到那人的后代子孙,且逆空间能力残缺,竭尽全力协助他恢复力量。”

    “我如何才能找到他?”

    小天玄摇头:“不用你找他,他终有一天会来找你,他需要的东西在你体内。”

    “就这样?”乾顾问道。

    “你若是办到了,你母亲妄图借天玄寿命的事就此结束。至于你背负的血债如何偿还,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丢下话,小天玄转身要走,岂料被云蔚匆忙拦住。

    云蔚凝视着一旁看不见自己的乾顾,她的眼底尽是悲伤:“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要求什么,既然是我做错了事,那就由我自己还债,直至魂魄彻底消散的那一刻为止。同是为人父母,我相信你理解父母想要守护孩子的心情。我的孩子,他真的是一个心存善意的好孩子。他做了很多好事,帮了很多人,我知道这些不能弥补他换取生命带来的罪恶,可那些总归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相信你有办法让他忘却,我恳求你,让他回到原来的那个他,一无所知,活得简单快乐。”

    听完云蔚的话,小天玄沉默良久。不一会儿,他的指尖腾起一团黑色的光芒,他屈指一弹,黑光冲入乾顾的眉心,下一刻,乾顾无力倒地,失去了意识。

    云蔚静静地站在乾顾身边,小天玄则已转身走远。

    ☆、第123章

    随着小天玄的离去和乾顾失去意识,一旁的云蔚也渐渐消失不见了,徐天玄再也无法看见她。他不知道云蔚藏身何处,竟然藏得如此隐蔽。

    这一刻的徐天玄与乾大少爷的心情皆是格外复杂,方才发生的一切让人十分不安,尤其是小天玄留下的那些话,使得乾宇深深觉得乾府面临的麻烦恐怕比他想象中的更为严峻。

    乾宇不确定乾德和逆命运家族签订了怎样的交易,提出了怎样的交易条件,但他相信这个代价绝不是乾德独自一人能够承受,那么,接下来乾德可能交出的条件兴许涉及整个乾家。

    纵是乾宇并不清楚他们交易的内容,然而,他向来对父亲的不信任让他认定,乾德也许将整个乾家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瞅见媳妇不吭声,徐天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他只能牵了牵自己的隐身斗篷,然后老实的和媳妇一同返回那处无人居住的别院。

    他们此刻有大量难题急需考虑,其中一条就是如何从十三年前的乾府离开。

    天蒙蒙亮,浅眠的乾宇就已醒来,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而后翻身起床。他打算到主院查看乾顾的情况,若是乾顾醒了,他有些话想问乾顾。

    但是,当乾宇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乾宇不在意自己是否回到了十三年前的乾府,可他在意眼前这个如同废墟般的残破乾府。

    屋外的乾府仿若经历了一场灭顶的劫难,破坏得面目全非。乾宇不懂,仅仅一夜的时间而已,为什么乾府会变成这样。

    在乾宇的记忆中,十三年前的乾府未曾出现突然间变得面目全非的经历,这么大的事情,乾府上下肯定会告诉他。既然如此,此时此刻的乾府又是怎么回事,这个乾府发生了何种变故,而它又是哪一年的乾府。

    面对屋外翻天覆地的世界,乾宇心有震惊,却还表现得冷静,徐天玄则完全不同。他死盯着外面破烂不堪的乾府,实在吓得够呛,他担忧地牵住媳妇的衣角,紧张地打量四周。

    乾府太静了,静得不真实,毫无生机。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徐天玄不由问道。

    可惜,他的问题,乾大少爷给不了答案。乾宇眉头紧锁,这会儿他不顾得遇到不同时间的人会有何影响,他现在恨不得立刻见到一个人,打听乾府的遭遇:“我们四周转一转,看有没有人在家。”

    徐天玄闻言点了点头,与媳妇一道在乾府内到处寻找,偏偏收获全无。

    艮院里,徐天玄看着空落落的小院,以及被石块压碎的大床,深感忧虑。狼一到鱼九,包括灰毛鸡和白十一,它们全都不在。

    见状,徐天玄未有告诉自己,狼一他们肯定没事。多半是乾府突遇恐怖的变故,所以他们全部赶紧逃离了这里,他们如今一定藏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

    可惜这般安慰像极了谎言。

    放眼望去,遍地均是残垣断壁,枯树倒塌,就连乾池也已然干涸。通往乾柱的道路大大敞开着,铺地的石块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在道路的尽头,那个矗立在天地之间仿佛永世无法撼动的乾柱,它布满了数不清的触目惊心的裂纹,破碎的石块仍在陆陆续续的自乾柱掉落,砸向无边的黑暗虚空。

    目睹乾柱的惨状,乾宇的心猛然拧紧,难以忍受的痛楚涌上心头。乾宇明显感觉到,这些掉落的石块根本没有残存的天之本源气息,不单单是石块,整个乾柱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天之本源的气息。

    乾宇不敢相信,他却又无法欺骗自己,他知道眼前的乾柱已无任何意义,乾柱内蕴藏的天之本源死了。

    一旦彻底失去天之本源,乾家生存的意义何在,乾家生存的依靠何在?没有了天之本源的支撑,没有天之力的补给,别说顺天乾家,包括逆天乾家在内,同样举步维艰。

    正因如此,乾宇坚信,破坏乾柱的绝非逆天乾家,他们可能打压顺天乾家,可能追杀顺天乾家,但他们不可能这般自寻死路。

    一时间,乾宇凝望着乾柱久久不语。

    乾家的大少爷无法面对这般毁灭性的景象,他宁愿这是幻象,一个虚假的幻象。但是,如果这些仅仅是幻象,那么他们为什么来到这儿,徐天玄的父亲又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

    徐天玄明显察觉媳妇的情绪不稳,他牵了牵媳妇的手,说道:“府内没人,要不我们到城里看看?说不定在外面能找到人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话虽是这么说,可最终能不能找到人,徐天玄心里完全没底。固若金汤的乾府都变成了这般模样,一直处于乾府保持下的云祥城又会是何种模样。

    事实很快告诉徐天玄,乾府外的云祥城比起乾府愈发残败。整座城几乎湮灭,被夷为了平地。没有人,没有动植物,没有丝毫生机,云祥城好似连风都停止了,仅剩一处死气沉沉的荒地。

    徐天玄拉着媳妇的手,默默地陪伴在媳妇的身旁。他不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他的震惊与难过早就多到数不清,沉默和陪伴也许比述说更加适合这一刻。

    云祥城生机全断,徐天玄和乾宇若要打听情况,必须远离云祥城,到另外的地方打探消息。他们将前往何处,那儿的人是不是当真了解云祥城经历的灭顶之灾,他们不得而知。

    走到城门附近,徐天玄心底莫名的一跳,他捕捉到一缕熟悉的时间法则气息轻飘飘的拂过。他下意识抓紧乾宇的手,纳闷地四下张望:“这儿好像有人。”

    与此同时,乾宇亦是停下脚步,他静静地感受了小会儿。满城虽无天之力的气息残存,可情况确实与徐天玄说的一致,周围有人。对方运用的是时间法则,带给他的感觉分外亲切。

    意料之外的发现令乾宇和徐天玄略微一愣,猜想停留此处的那个人是谁,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同一个名字。

    顺着法则气息慢慢的一路找过去,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显现出铺天盖地的时间漩涡。这层密密麻麻的漩涡将所有事物阻隔在外,却并未拦住他和乾宇的路,漩涡非常自然而然的给予了他们通行的权力。

    一脚迈入漩涡内,徐天玄眼前的景象陡然改变。

    闯入他眼帘的是无穷无尽的坟墓。一个坟墓接着一个坟墓,有些坟前的墓碑刻有逝者名字,有些连名字都没有。

    看清墓碑上的姓名,徐天玄顿时红了眼眶,他们全是徐天玄认识的人。有艮院的管家全家,有兑院的李姨、吴小花和吴冬一大家子,以及那个眼神不太好且脾气也不太好的河神陆水。

    紧随其后的是狼一到白十一他们,他们的名字一个不漏的全在。

    不仅如此,躺在冰冷棺木内的还有流裳与流华师姐弟两人,和不知何时修为大成归来的云义常。

    从乾府的隐卫头领赵寒,到隐卫副头领王隆,直至乾家的全数隐卫皆长眠此地。乾二少爷的贴身护卫庄诚,乾大少爷的贴身护卫林伯谁也没能逃过劫难。

    个性直爽的九小姐乾岚,总爱寻对手打架的五少爷乾皓,温和的四小姐乾婉,就连昔日乾家的叛徒,乾三少爷乾墨的生命都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徐天玄的视线模糊不清,他害怕看见别的姓名,却又不得不一步一步往前走。

    乾二少爷乾顾与夜血魔君罗峙合葬在一起,距离他们坟墓不远,是驼背老婆婆的坟墓。

    众多坟墓的尽头,一名面容憔悴的青年孤零零地坐在一座坟前。青年双目紧闭,他一动不动的静静坐着,好像睡着了一般。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与他一起纹丝不变。

    他身前的墓碑上刻有爱侣乾宇之墓几个大字,碑前放了两个酒杯,杯中盛满了香味浓郁的美酒。

    见状,徐天玄和乾宇同时停止了前行,乾宇抬手揉了揉哭泣的徐天玄:“在这儿等我,我过去看看。”

    徐天玄双眼通红,他相信媳妇的决定,于是他没再往前走,只是目送媳妇走向青年。

    乾宇行至青年的身侧坐下,青年并未睁开眼,却略微动了动唇:“你来接我了吗?是我的时间已经到了吗?”

    听得这话,乾宇看了眼前方的坟墓,又看了看那些连绵不断的坟墓,柔声说道:“我不是来接你的,而是怕你一人寂寞,来陪陪你。”

    他话音未落,青年已然睁开了双眼。纵是多年过去,他个头长高了一大截,相貌也成熟了不少,可见到乾宇的那一瞬,青年眼底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单纯笑容。

    “一个人徘徊在时间的迷境中,日子久了,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我都快分不清了。”青年扬起嘴角,“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永远履行对你的承诺。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允许他们糟蹋我亲人和朋友们的尸骨魂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他们诡计得逞。”

    乾宇凝视青年不说话,青年眼底的笑意却加深了:“不要为我悲伤,我没有绝望。你说过,我们还有将来。天之本源不灭,希望不灭。”

    说着,青年扬手指了指不远处。

    迷雾散去,一根石柱直冲天际,立于天地之间。石柱内仅有一颗小小的金珠,是当初天之本源赠予小乾宇的那颗金珠。

    这会儿,金珠尚未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石柱亦是看似摇摇欲坠,却又顽强万分地矗立着。

    “我没能力阻止一切,我也没本事逆转乾坤,可我有时间。”青年开怀笑着,“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比他们任何人的时间都要漫长。我可以等,等到天地精华再度凝结,等到新的天之本源复苏的那一刻。”

    说到这儿,青年的目光转向坟地:“到那时,我护送大伙儿的魂魄入轮回投胎转世,在茫茫世间重新寻回你们。”

    乾宇静默片瞬,他端起地面的酒杯,一杯给青年,一杯给自己。他仰头喝掉杯中的酒:“酒,是给活着的人喝的。不要再留给死人了,死人不需要喝酒。”

    说罢,乾宇站起身,对青年说道:“等我。希望到来的那一天,未来到来的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青年随之仰头喝尽杯中酒,神情坚定:“好,我等你。”

    时间迷境中莫名起风了,石柱内的小金珠泛起微微光芒。

    徐天玄看着乾宇走向自己的霎那,他抹去泪水,眉宇间平添一分坚毅。他不能失去媳妇,也不能让长大后的自己如此孤单地独守坟地。

    他必须愈发努力,哪怕没有逆转乾坤的本事,也得力所能及做到最好。他相信,自己的将来不是只剩下漫长等待的这一条路。

    徐天玄和乾宇携手迈出时间迷境时,没有见到夷为平地的云祥城,而是意外推门走进了一间房间,艮院内那间再熟悉不过的房间。

    桌面平放着一块黑白相间的玉牌,这会儿,玉牌表面的光芒逐渐黯淡,最终回归平静。

    徐天玄走上前,拾起玉牌贴身放好。父亲说得对,此刻的他太弱小了,如此经不起风浪绝对不行。徐天玄偏头问乾大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些事需要认真调查。”乾宇思索片刻,既然他们先前往的是十三年的乾府,那么就从乾顾续命的这事着手调查。

    ☆、第124章

    乾宇和徐天玄走进震院的时候,遇见了正在为婚宴忙碌的乾二少爷。尽管对夜血魔君有诸多的意见,可是乾二少爷依旧选择了这样的一个婚契。

    不稳定的小本源一旦出问题会立刻危及乾顾的性命,唯有让小本源稳定下来,才是对乾顾最正确的决定。况且,只要乾顾得到了小本源的补给,那么从今往后,他再也不必畏惧天之本源的逆转。

    纵是到了逆天之力的时期,他依旧有充沛的天之力,足以应对敌人,而不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被动躲避。

    见乾宇他们来了,乾顾顿时微笑迎上前:“大哥,天玄,你们来啦。”

    “婚宴筹备的如何?”乾大少爷神情平静地问了一句,再次看见自己的二弟,乾宇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莫名感觉。

    从十三年前那个第一次得知自己本不该出生的乾顾,再到数载后,躺在冰冷坟墓中的乾顾,这一系列的变化使得乾宇心有感慨。只不过,乾宇表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多少情绪。

    听大哥问及婚宴事宜,乾顾淡淡地笑了笑:“也就是那样了。父亲和母亲他们都不在,而我也不是真心想要举行这个婚宴。”

    乾顾签订婚契,举办婚宴,是因为他急需罗峙,确切说来是,是迫切需要罗峙的力量协助他逐步稳定始终不稳定的小本源。小本源一天不稳定,他的性命就一天没有保障。

    只是,乾顾口中的父母令乾大少爷眉宇间平添一抹愁意。乾宇知道,这么多年来,乾顾所说的母亲一直指的是许凝月,偏偏在乾宇目睹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过往之后,乾宇对乾顾的母亲一词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触。

    乾宇如此,徐天玄照样如此。

    徐天玄听乾顾提到母亲,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云蔚,那个隐藏在乾府中,不断为乾顾续命的母亲。

    倘若乾顾选择了与乾德寻来的有缘人相守一生,云蔚从此不用再给乾顾续命,奈何迫于形势所逼,乾顾的婚契对象选择了罗峙。正因如此,乾顾稳定了小本源后,他依旧得续命,只因罗峙并非乾顾命运中的那个有缘人。

    这件事能不能告诉乾顾,如果告诉乾顾,需要什么时候告诉乾顾,这些都是难题。

    好在说出真相不是徐天玄此刻考虑的问题,他这会儿有媳妇交待他的重要任务。通过夜晚哭声那事,乾宇意识到,云蔚使用了特殊的办法隐藏自身,使得乾宇和乾顾他们根本看不到云蔚。

    而在云蔚不刻意隐藏自己的情况下,徐天玄能够发现她的存在,一旦她彻底躲起来,徐天玄也无法找到她,使得寻找云蔚的难度陡增。

    乾二少爷本是在与大哥商量婚宴琐事,无意间发觉徐天玄观察的视线始终落在屋内其它角落,乾顾不由感到纳闷:“我这儿有什么不对吗?”

    听到乾顾的话,徐天玄倍感紧张,幸亏乾大少爷冷静依旧。他从容抬手拍拍徐天玄的脑袋,而后对乾顾说道:“他说过来看看你这儿缺少什么,得快些买来补齐。我说这里必定一切齐全,什么都不缺。他现在应该是相信了。”

    听了大哥的解释之词,乾顾当即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乾家二少爷的婚宴,他这儿怎么可能缺少什么,该准备的物品全部按照最好的档次筹备着。

    再加上夜血魔君时不时的从外面搬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家。眼下,震院的物品不仅不少,反而多了,多到快要堆放不下。

    假如非要说少了什么,无疑是乾顾一开始提及的两人。此刻的乾府少了乾德和许凝月,儿子结婚,父母竟都不在场。

    可惜对于这件事,乾顾深感无可奈何。自从十年前,乾德没有返回乾家,下落不明之后,乾家始终打听不到乾德的消息。

    并未在震院停留太久,乾宇与徐天玄很快离开了。这阵子,准新人的乾顾事多,乾宇不会大肆耽误乾顾的时间。

    他俩走出一段距离,乾宇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徐天玄,徐天玄却只能没奈何地摇了摇头:“没找到她在哪儿。总觉得她就在周围,偏偏看不见。”

    云蔚嫁给乾德那会儿,正值乾德当乾家家主的时期。通过乾德,云蔚必定知晓乾家诸多秘密,了解到乾家的优势和劣势。她兴许因此想出了不被天之法则捕捉到的法子,让乾宇他们无法察觉。

    就算云蔚藏得再好,乾宇也不是拿云蔚完全没办法。云蔚心系乾顾,肯定守在乾顾的左右,只要乾宇的举动威胁到乾顾的生死,很有可能逼迫云蔚出现。

    然而,乾顾是乾宇认定的二弟,是那个会用生命保护乾皓的二哥,乾宇无法做出伤害乾顾的事情。同时,乾宇相信,云蔚暂时不见任何行动,大概亦是为乾顾的将来盘算。

    乾顾不和有缘人共享生命,云蔚能够替乾顾续命。乾顾要是在不稳定小本源的破坏下灰飞烟灭,什么都无法存留,云蔚必然无力回天。她解决不了此般矛盾,于是方才沉默至今。

    也许她在等待乾顾的小本源稳定后,赶走罗峙,也许她在等待罗峙给乾顾全新的生活,完整的生命。

    乾宇权衡小会儿,他传送一份机密讯息给乾老太爷,告诉了乾老太爷有关云蔚为乾顾续命的事儿。乾宇有心试探太爷爷的口风,判断太爷爷对此事是否知情。

    不过,乾宇瞒下了徐天玄如今拥有黑白玉牌的秘密。乾顾续命早已出现在过去,能够与太爷爷商议。可,天之本源的覆灭在将来,那儿仅剩一个废墟似的的云祥城,乾宇一时间说不出口也不准备马上说。

    此事涉及徐天玄的父亲,又涉及青年徐天玄停滞的那一处时间迷境,乾宇必须慎重考虑再做抉择。

    “如果有人向你打听二弟续命之事,你就说你不知道。”乾宇叮嘱徐天玄,“这事交给我解决,以后不管谁问你,你都回答不知道。”

    对此,徐天玄略有困惑,可他仍然点头应了声。不说就不说,媳妇的交待,他向来是每一条都认认真真的执行。徐天玄对媳妇的话深信不疑。

    不一会儿,乾大少爷外出,有些事他打算自己调查。

    至于徐天玄,他自然是老老实实的留在艮院玩。吴冬和吴小花均是有家有子女的大人,一大堆的家庭琐事等待处理,仍是当初模样的徐天玄倍感他们之间的话题难找。

    而且,徐天玄一想起那些数不清的坟墓,他就难过不已,为那么多人的逝去难过,为自己独守坟地难过。每天面对媳妇的坟墓,坚守着心底些许的期盼而活着,那是怎样一种痛楚。

    徐天玄的双手不住的颤抖,将来太可怕了,他竟然失去了自家媳妇。媳妇不在了,而他却不得不活着,他不想要这样恐怖的将来出现。

    青年徐天玄曾说,他没有能力阻止一切,也没有本事扭转乾坤。他除了时间比别人多之外,他是否还有其它什么?

    徐天玄想来想去苦恼不已,他这一刻究竟能做什么,尽快找到云蔚?他得怎么找?在哪儿找?他找到云蔚之后,该给云蔚说些什么话?

    就在徐天玄烦恼堆成山之际,一抹血红色的身影悄然飘至徐天玄的跟前。徐天玄吓了一跳,随即闷不开心地盯着前方笑容灿烂万分的夜血魔君。

    “有事?”徐天玄问。

    闻言,夜血魔君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夺目。这般笑容让徐天玄心里特别不踏实,简直没底到了极点,他不知道夜血魔君在盘算何种诡计。

    “的确是有事找你,”夜血魔君笑着说道,“找你帮个忙。”

    夜血魔君这话一出口,徐天玄顿时满头黑。天知道,罗峙笑着这么夸张的来找他帮忙,铁定没好事。再说了,罗峙折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能有几件是好事。

    徐天玄犹豫着要拒绝,哪知夜血魔君不急不慢地抛出一句:“当初智识之灾,我在乾府没少出力,现在找你帮个忙不算过分吧。”

    他的话提醒了徐天玄,徐天玄欠了罗峙的人情。欠了人情总得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会到来。徐天玄早点帮罗峙的忙,早点解脱。

    然而,夜血魔君长期没一个正经,徐天玄不敢贸然答应,必须先问清楚是什么事,他总不能帮着夜血魔君做那些伤风败俗,祸害他人的坏事。

    徐天玄迟疑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别紧张,一件小事而已。你实力不行,时间一族的本事估计没学多少。太难的要求,你办不到。”夜血魔君说的一针见血。

    徐天玄瞬间纠结脸,听罗峙的意思,认为他的本事低,虽说他本事低是事实。

    接着,夜血魔君向徐天玄勾了勾手指,让徐天玄靠近几步:“乾顾有一个命定的有缘人,碍眼得很,替我解决掉他。”

    听到这话,徐天玄霎时一副被梗到的表情。罗峙到底知不知道乾顾依靠续命存活,这个有缘人的存在,可以让乾顾不必再祸害他人。罗峙解决掉的不是一个有缘人,而是乾顾今后的所有岁月以及那些被借命的人的生命。

    见徐天玄愁眉不展,罗峙淡然地拍拍徐天玄的肩膀:“我知道,他是乾顾的命定之人,所以,你也别下手太重,一下子把人玩死了。你周围不是有那个时间的漩涡吗,把他丢进去困在里面,别让他出来就行。”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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