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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如何从剑修手下逃生 作者:苏九阙

    第7节

    陶子恬左闪右躲,虽然一时奈何不了尉迟凌,但反过来说,尉迟凌也始终压制不住陶子恬,反而时间一长,耗去的元气颇多。

    陶子恬见尉迟凌打落的闪电声势已经不如最初,终于开始出手,他拼着胳膊被闪电劈中还是将御灵飞剑送了出去,被劈中的一刻整条胳膊都麻了,直接承受闪电一击的地方更是被电得焦黑,不过这点疼痛对于现在的陶子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他操纵一组飞剑缠住尉迟凌,惊雷钉威力更加被削弱。

    那些评头论足的老怪又道:“此子修为虽低,然而根骨年轻,可见其资质颇为出众,加之身法颇快,元气操纵精准非常,也是个可造之材。”

    “本座也以为此子堪用,应当能叫仙宗相中,收留在宗门里培养。”

    众位老怪议论之间,尉迟凌受不住飞剑轮番骚扰,召回一枚惊雷钉,然而惊雷钉成一套,自是缺一不可,陶子恬不消多久就从雷阵中缺口闪身而出,噬灵藤憋屈已久,这会儿也终于得了重用,一条藤鞭巧如灵蛇,加上飞剑,使得元气耗了大半的尉迟凌左支右绌,竟是渐渐不敌了。

    那尉迟凌自视甚高,又是化神后期的修为,哪里甘心败于陶子恬手下?纵是元气耗了大半,又硬是召出一件法宝,却是一根手杖,手杖顶端雕刻奇兽,手杖指到何处,奇兽就张□□出闪电。

    莫非尉迟凌与他堂兄一般,练就的也是雷属功法?这个念头只是在陶子恬心里一闪而过,也无心深究,只掏出了七星造化笔,这七星造化笔受赠于千息,以他如今修为,堪堪画出一些死物而已,却也是足够了。

    陶子恬凌空一画,七星造化笔之下由元气变化出巨大土块,土块挡下雷电,陶子恬又加了几笔,土块厚如城墙,陶子恬笔尖一推,厚土砸到尉迟凌面前,尉迟凌一惊,用手杖击碎,厚土中却是缠绕了噬灵藤本体分离下来的副藤,那副藤猛地抽打在尉迟凌身上,尉迟凌从切磋台上飞了出去,虽被尉迟家的弟子接了住,但元气枯竭,又受了内伤,此刻气血翻腾,便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七星造化笔难以驾驭,陶子恬此时也有些脱力,但还能维持风度,便在台上对尉迟凌施了一礼,仪度翩翩道:“承让。”

    陶子恬此时得体的举止落在尉迟凌眼里,却成了这小门户的弟子恶意嘲笑自己,一时怒红了眼睛,原本可说俊美的容颜也扭曲狰狞。

    陶子恬挑了挑眉,尉迟凌一定不知道自己越是生气,陶子恬见了越是高兴,当下笑容更是灿烂,转身潇洒地飞回自己宗门里。

    ☆、第47章 教训那个人渣

    切磋小会转眼就结束了,栖霞派这次可说大出风头,三个弟子表现都很是不错,加之郁景容顶着栖霞派的名义也下场打了几场,战绩尤为突出。切磋小会后,那些附属宗门都知道,这栖霞派虽是门人稀少,然而各个都实力不俗,不容小觑,且宗门之中又有修士被太岳仙宗大能相中,自然不会再出现诸如烈火宗之流,仗势自己人多势众便为难栖霞派的宗门。

    太岳仙宗将这些附属宗门的实力看在眼中,另有计较且不说,切磋小会之后论道大会临近尾声,太岳仙宗设宴款待这些附属宗门,宴会上琼浆玉液,瑞雾弥漫山头,仙子羽衣翩翩,清歌妙音,不似在人间。

    栖霞派在宴会上也是万众瞩目,不说华川慎,连门下弟子也有许多人主动上去结交,一时风光无两。

    郁景容早就被御剑宗弟子团团围住,其余剑修碍于御剑宗的威势,不敢强行介入,不然郁景容怕是要不堪其扰。

    尉迟弘坐在远处,眼见郁景容那边的情形,也很是心动,想要上去寒暄,偏偏他那任性的堂弟在栖霞派弟子手中受了挫,提到栖霞派就是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架势,使得他不能妄动。

    尉迟望也注意到栖霞派的情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头却又是对尉迟弘嘱咐道:“弘儿,这回栖霞派初露头角,我等三品宗门也该有所表示才是。”

    尉迟弘低头恭顺道:“叔父说的是。只是以叔父在我尉迟家的地位,主动与栖霞派结交,实在有损身份,不如让侄儿代劳,必叫那四品宗门知晓我三品宗门的恩威来。”

    尉迟望本也是这样的决定,听尉迟弘主动提出,便点头允了。

    尉迟弘问候了栖霞派宗主华川慎之后,对郁景容举杯道:“恭喜郁兄,以郁兄之能,日后必能留在仙宗中,受仙宗栽培,我恰好也有意于仙宗里逗留些许时日,届时还望郁兄多多指教了。”

    方承欢听尉迟弘此言,心念一动,也是道:“我也有打算在太岳仙宗中借住一段时日,即便不能得璇涯真人指点,只要有机会能与郁道友切磋一二,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其他几位御剑宗的弟子面面相觑,纷纷效仿。

    尉迟弘晃着杯中玉液,心中暗道,若是寻常四品宗门的弟子,得到三品宗门如此推崇,怕是要受宠若惊一番,可惜眼前之人真实身份乃是堂堂承天仙宗内门首徒,自然是无动于衷的。

    尉迟弘又敬郁景容一杯,似笑非笑道:“郁兄当日所言不虚,只是越是如此情状,我越是不能甘心,必要迎难而上,化解这种种危机。修士修真,实则是逆天而行,然而天要亡我,我偏偏不能让他如愿,我与郁兄情形相近,理当相互臂助,互通有无,将来得一番大成就,也叫天道不敢再欺我。”

    郁景容注视尉迟弘,尉迟弘突如其来说这番话,御剑宗诸人不明就里,只道是修行不易,尉迟弘一时感慨,郁景容却是明白,这是尉迟弘回应自己曾经对他的评语,尉迟弘眼底斗志勃勃,郁景容转而又想到承天仙宗形势,以及都盖洲各势力牵扯,片刻后,举杯回应道:“如尉迟道友所愿。”

    尉迟弘得偿所愿,心里自然高兴,也不在此处纠缠郁景容,及时回到尉迟家的宴席上。

    再说陶子恬那头,虽然前来攀谈的修士众多,但他应对自如,并没有顾此失彼的情况,显得既有风度又有礼数,陶子恬虽然境界不高,但潜力无限,且不似栖霞派另外两个男子,隋顺东与郁景容看上去那般难以相与,于是有些女修对他产生亲近之情,也不足为奇了。

    灵动界的山水格外养人,且又是修行的女修,只要过了筑基修体,肤白赛雪,乌发如缎,即便原本五官普通,此时也是增添许多姿色,若是修为再高深些,气质与举止更加脱俗绝尘,故而,修真界中基本没有什么丑人,然而像郁景容那般风神秀逸的,却也是不多见的。

    陶子恬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将周身环绕的女修与郁景容对比,连忙打住荒唐的心思,再看面前这些个女修,各有姿色,且性格率直,不像凡人家的女儿那般矜持约束,从脾性来看,倒也合陶子恬口味。

    灵动界虽然不讲究男尊女卑,却以实力为尊,女修实力大多不如男修,因此行走在外多半是要被看轻的。眼下众女修却被陶子恬以礼相待,见他神态真诚,没有半分作伪,就越发觉得他是可托付的良人,也不害臊,就亲亲热热地围绕在他身边说话。

    郁景容酒杯轻轻扣在桌面上,似是漫不经心地朝陶子恬那边望了去。

    ☆、第48章 教训那个人渣

    方承欢明显误会郁景容的意思,低声笑道:“那些个是飘渺宗的弟子,缥缈宗上下皆是女子,虽然仅是五品宗门,然而因为门中弟子容貌出众,时常与些大的宗门联姻,故而这些年来,地位也很是稳固。我瞧那些女修对你同门姿态旖旎,怕也有些那种意思。你若是有什么相中的人,以你的天赋,明媒正娶却是折你身份,若纳个侍妾,倒是合宜的。”

    郁景容抿唇不语,眼底却有寒光一闪而过,许是他视线灼热,便有女修回过头来,见是郁景容,袖子遮面笑着,如此景色正如花团锦簇,妙丽无限。

    酒过三巡,席间也有零零星星的修士散去,如栖霞派这般出了风头的宗门弟子,更是被灌了许多黄汤下肚。陶子恬酒量普通,这会儿已经是晕乎乎的了,隋顺东担心他事后受罪,有意要携他退席,郁景容道:“宴饮氛围于我不合,倒不如你这位大师兄留在这里,我送子恬回去。”

    隋顺东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陶子恬在宴会上还不觉得,待与郁景容踏上回程,被风一吹,反而醉意上了头,越发轻飘飘了。郁景容见陶子恬行动不便,索性将他打横抱了起来,直送到他屋里床上。

    陶子恬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脸上被酒意熏得通红,浓密的眼睫毛上带着一层湿气,便想让人拨开来,好好看个清晰。

    郁景容于是伸出手来,先轻轻抚摸陶子恬的睫毛,他的睫毛纤长,如同柔软的小刷子,刷得郁景容指尖痒痒的,接着又揉捏他的耳垂,耳垂的触感与郁景容记忆中一般美妙,又多了几分热意,再之后是脸颊……陶子恬正觉得燥热,被郁景容微凉的手摸得格外舒服,便咕哝了几句。看着他唇瓣开合,语声绵软,郁景容又轻轻碰触他的嘴唇,陶子恬无意识地张开了唇,将郁景容的手指含了进去……

    郁景容眉头一跳,却没有抽身,只是感受着陶子恬湿热的口腔,过了片刻,又慢慢地搔刮他柔软的舌头……

    ……

    郁景容将手抽了回来。

    师门信物被他放置在储物袋中,此时被郁景容取出,只见原本一枚普通的玉符,眨眼间却变化出一只鸟的模样来,在郁景容手心里振翅跳跃。

    “师兄!”却是孟柯的声音,兴高采烈地叫唤。

    郁景容轻轻扬手,孟柯只得找其余的落脚处,却是恰好飞到床上,就见床上竟然还有人,立刻收敛了声息,只怕连累郁景容泄露身份。

    “无妨,你说吧,可是那兰胥氏一事有何消息?”

    孟柯点头,“确实是有的……那兰胥氏是兰家宗主妻子,岁数千,也是出窍期修士,这二人伉俪情深,多年膝下无所出……这兰家也是灭门已久,所幸宗主夫人之事也不是什么秘辛,倒还有些原本依附兰家的势力知道些内情的。”

    郁景容半合着眼,神态冷静,“继续说。”

    “虽然膝下无所出,却是因为修士本是逆天而行,境界越高,越难产下后代,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偏那兰胥氏对夫君情意深重,便不惜自损修为,哺以自身精血与元气,硬是催出一个孩儿来。”

    郁景容道:“倒也是性情中人。”

    孟柯激动地拍打翅膀,“可不是?以后若有女子愿意为我牺牲至此,我也一定倾心相待。”

    陶子恬被振翅的声音闹醒,迷迷糊糊揉了阵眼睛后就看到床头有个胖嘟嘟的鸟团子,吃惊道:“景容,这是……你近来莫非是要开动物园了?”

    郁景容问:“动物园是何物?”

    “哦……那个……就是收留许多动物的地方。”陶子恬还不甚清醒,看见胖嘟嘟的毛团子紧张地用翅膀将肚皮藏了起来,因为太胖摇摇晃晃有点站不稳,显得十分蠢萌,陶子恬指着他好笑道:“景容,你看它这模样,可有趣了。”

    把孟柯气得一阵跳脚,又是委屈,“师兄,他,他……”

    郁景容明显没有为师弟做主的打算,反而见陶子恬环顾四周,显得茫然又憨态可掬,神情柔和下来,“你醉了,再睡一会儿吧。”

    陶子恬这时候很是听话,嘴里嘀咕几句自己都听不懂的话,抓着郁景容的手躺了下来。

    郁景容见陶子恬又睡了过去,才对孟柯吩咐道:“还有什么其余消息?”

    孟柯却是眼珠子瞪得滚圆,瞧瞧自个儿师兄又看看这床上青年。留这青年在场也就罢了,许是信任之人,只是师兄性情冷漠,却待青年如此和颜悦色是怎么回事?且他举止逾越,却也没见师兄有多少嫌弃之色,相反十分顺着青年,这,不过十数年没见师兄,怎的变化如此之大?

    ☆、第49章 教训那个人渣

    郁景容又看了他一眼,催促之意明显,孟柯才收起心中的惊疑,继续道:“那,那兰胥氏出身也是特别,她出自东阳仙宗,据说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一品仙宗,比我承天仙宗地位也超然许多,只是那东阳仙宗并不中意兰家,兰胥氏也因此与东阳仙宗断了往来。”

    “东阳仙宗……”郁景容回忆道,“我曾在藏书阁里见过这个宗门的记事,原本是都盖洲独一的一品仙宗,却在数千年前分崩离析了。”

    “正是,若东阳仙宗还在,必然不会坐视兰家灭门。”灵动界虽然以实力为尊,然而不管有什么恩怨,灭门之事终究是太惨烈,必是要被天道记着一笔,日后清算的,孟柯说到此处,就算平日里性子大大咧咧的,也不由得唏嘘怜悯一番。

    “关于兰胥氏,其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师兄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师弟再去打听打听。”

    郁景容看着窗外,“兰胥氏诞下的孩子,是否也死于那场灾难里?”

    孟柯叹息道:“师弟得来的消息是这兰家子孙与门徒,合计数千人皆没有逃过灭门的劫难,唯独依附兰家的宗派许是因为与兰家瓜葛不深,并没有遇害。”

    “……”半晌后,郁景容道:“我知道了,你不必再追查兰家之事,尽快回来,待序位之争后,我们一同回去灵源洲。”

    “好嘞!”孟柯闻言高兴应道,他离开宗门十多年,如今已经找到师兄,心中巨石放下,却也有些惦记师门中的情况。

    孟柯正要从师门信物中抽回元气,就看到郁景容注意力已经落在床上的青年身上,他神情缓和,眼神格外专注,孟柯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道:“师兄,他是何人?”

    “他是栖霞派的门人,当年我元神受创,正是为他所救,带回师门中照料。我打算将他一同带回承天仙宗,请师尊做主,为我二人举行大礼。”

    “大礼?什么大礼?”孟柯愣道。

    郁景容瞥了眼这蠢头蠢脑的师弟,“自是成亲之礼。”

    孟柯感到五雷轰顶,“师兄在承天仙宗身份贵重,此人救了师兄,于承天仙宗亦是有大恩惠,师门必定倾力报答,以了结这段因果,师兄却是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孟轲的声音在郁景容凛冽的视线下越来越虚。

    也无怪孟柯这番大惊小怪,修士之间若只是结为道侣,不过是道途上相互作伴,比友人亲近,却又比同门师兄弟疏远的关系,然而若是正儿八经地成亲,便是要请天地作证,向天道盟誓,则要比道侣多了许多约束,修行之路本就艰难,故而少有修士娶亲,顶多就是收个侍妾,再要好一些,也就是结成道侣罢了。

    郁景容甩出剑气将孟柯推得翻了个跟头,“荒唐,我岂会用这种方式报恩?”

    孟柯缩着脑袋嗫嚅道:“杨师妹若是晓得了,必定要伤心不已。”

    郁景容置若罔闻,只是看着陶子恬红扑扑的脸,轻声道:“我灵智不清时,便对他多有轻薄,如今虽然伤势痊愈,然而形势不便,待回到师门里,自然要给他一个名分。”

    孟柯还想说什么,郁景容却是一个弹指,孟柯只觉得眼前一黑,清醒过来时,寄托在信物中的一丝神魂已经回到本体,有郁景容的吩咐在先,孟柯也不敢有半分耽误,立即前往太岳仙宗。

    再说陶子恬,他睡了个一天一夜,醒来时天光逐渐暗下,远处落日余晖很是绚丽,屋里光线并不充足,陶子恬就看到郁景容坐在床边,半边身子是暗的,也不打坐,只是垂头看着自己,陶子恬对他笑了笑。

    “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哪能呢。”醒来的陶子恬神清气爽,甩出胳膊展示给郁景容看,“你看,身子骨好得很。”

    郁景容略有些失笑,顺势捏了捏陶子恬胳膊上硬邦邦的肌肉,陶子恬又红着脸退后。

    郁景容又揉捏陶子恬肩膀,“被尉迟凌打伤之处可痊愈了?”

    陶子恬这次回答得老实,“已经全好了,本也不是多严重的伤,就你们小题大做,那么多伤药抹上去,岂会不好?”

    郁景容坦白:“你与尉迟凌对战,实则是我的授意。我将此事作为与璇涯真人互证剑道的条件之一,却害你受伤。”

    陶子恬眨了眨眼,讶异地看着郁景容,片刻后明白过来他的深意,由衷笑道:“还是你了解我,尉迟凌那样的混蛋若是顺风顺水,我一定不服,时日渐长后,说不定对大道因果都要质疑,如今他败在我手上,我心境再畅快不过……修士修真,哪个不是经历千难万苦?你与师兄却这般小心看顾我,莫不是我平日里哪儿做的不好,以至于你们始终放心不下?”

    郁景容摇了摇头。

    陶子恬嘿嘿笑着捅郁景容的胸膛,“你对我也未免太好了一些,待你日后回去师门,我可要舍不得你了。”

    郁景容抓住他作乱的胳膊肘,顺势一带,陶子恬就倒在他怀里,“我打算序位之争后就回灵源洲。”

    陶子恬原本要挣扎而出的,听到郁景容这话,却楞了一下。他刚才不过随口一说,虽然也早知道郁景容会回去,只是这事始终没有落实,如今郁景容说出了打算,陶子恬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过了片刻,他低声道:“哦……”

    陶子恬慢吞吞从郁景容怀里爬出来,郁景容本想扶他一把,却被陶子恬推开。

    ☆、第50章 教训那个人渣

    陶子恬拒绝的举动太过明显,郁景容意味不明看着他,陶子恬清了清嗓子,盘腿而坐,此时已经整理好头绪,“你离开师门也十数年了,确实该回去,只是这序位之争两两重叠的灵洲没有规律,万一与都盖洲连接的不是灵源洲,该如何是好?”

    郁景容道:“二十四灵洲处于不同维度,序位之争则是各维度最邻近之时,承天仙宗恰有独特法门,只要序位之争时传信于师门中,师门便有法子将在外的弟子召回。”

    陶子恬说:“如此就好。我听师尊所言,灵动界中央大陆虽然连接各灵洲,却是闯入者修为越高,限制也越多,你如今已经是元婴修为,反而是比当初金丹期时来得危险。”

    郁景容冷不丁问:“你可还生我的气?”

    陶子恬茫然道:“没有,生什么气?”

    郁景容又道:“方才的确是我举止失当,未成礼之前,理当有所克制。”

    陶子恬摸了摸鼻子,有些听不懂郁景容的话,“成什么礼?没什么失当的,只是你我都是男子,整日太过亲密,也显得奇怪……”

    郁景容偏了偏头,有些困惑道:“我们十余年都是如此相处,你何以如今觉得不妥?”

    陶子恬险些噎着,他能告诉郁景容当初是他黏糊得不行,自己当初也格外别扭,后来却是习惯了吗?

    郁景容不等陶子恬回答,却是自顾自道:“无妨,你日后习惯即可。”

    陶子恬无奈,“这都什么和什么……”

    郁景容正要说那大礼之事,门外梁毅峰来访,为的是留在仙宗里培养的名额公布一事。

    梁毅峰瞧着这栖霞派连带掌教也不过五人之数,就是这样的小宗门,却在众多附属宗门中脱颖而出,使得他如今在宗门里也得了许多好处,前两日更有绝剑峰的弟子前来慰问,那绝剑峰因着璇涯真人的缘故在整个太岳仙宗里也是地位超然,受了绝剑峰的庇护,梁毅峰身边几个好友对他都是十分艳羡。

    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梁毅峰心里默默想道。

    “前两日因为被内务司调去筹备论道大会后续之事,尚未及时恭喜各位这次功成名就,还请原谅则个。毅峰在此预祝各位日后前景无限,早登仙梯。”梁毅峰躬身行礼。

    隋顺东爽朗笑道:“隋某代师尊与各位同门谢过梁道友美意,也祝愿梁道友如愿以偿,道途顺遂。”

    红瑶好笑道:“师兄,若太岳仙宗对我们看上一二,没准我等还能留在太岳仙宗里得到栽培,与梁道友亦是能轻易相见,你们怎的说这些颇有离别之意的寒暄来?”

    梁毅峰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赧然道:“是在下考虑不周。”

    隋顺东却是瞪了师妹一眼,“这名额还没公布,你怎么轻易说这些话?可不是叫梁道友见笑?”

    陶子恬笑道:“我见梁道友面带喜色,可是近期发生什么好事?”

    梁毅峰愣了愣,神情又有点不自然,“这,这也算不得什么大好事……只是我入太岳仙宗以来,虽然跻身内门之列,也有师弟愿意跟随,奈何资质驽钝,过数十年之久,仍是没有前辈愿意收我为徒,如今却有幸得了绝剑峰的青眼,愿意收我为弟子……”

    陶子恬闻言笑容更灿烂,“这哪里不是好事?听说绝剑峰在太岳仙宗地位不凡,若是峰中有高人愿意收道友为徒,你莫不是还不愿意?”

    梁毅峰苦笑摆手,“怎么会不愿意……只是我资质平平不过,又还不是剑修,璇涯真人门下弟子肯收我,怕也是璇涯真人爱屋及乌,对郁道友格外看重之故,我,我实则是承了郁道友的恩情,颇觉得亏欠,也怕辜负绝剑峰前辈的期望。”

    郁景容道:“我没有恳请璇涯真人对你照看,你如今有机会入绝剑峰,和我没什么关系,当日你若因为栖霞派门小便轻视我等,如今也就没有这样的好处。机缘已在身前,你莫非还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陶子恬赔罪道:“梁道友勿怪,他说话向来直率,却也是为了梁道友着想。”

    梁毅峰神情困窘,“是,是在下一时想岔,如今得郁道友一番提点,如醍醐灌顶,感谢郁道友尚恐不及,又如何会怪罪?太岳仙宗乃是二品宗门,听着风光无限,然而门中弟子无数,若无师尊照应,其中艰难也是一言难尽,我虽非剑修,然而以绝剑峰今日之地位,也能让我日后道途顺畅许多。有师尊与同系师兄弟相互照应,是我梦寐以求之事,我必定不能放弃才是。”

    陶子恬眨眼笑道:“你想通就好。”

    梁毅峰道:“虽然诸位不承认,但毅峰确实多亏诸位,这份恩情毅峰谨记在心,日后诸位若有什么难处,在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栖霞派数人见梁毅峰如此品性,都对他很是看好。

    那些受到太岳仙宗看重的弟子名单公布,果然栖霞派诸人都位列其中,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陶子恬仍旧十分高兴,回头抓着郁景容的手道:“我等受太岳仙宗照看,无须分别,实在是一桩好事。”

    隋顺东见郁景容反握住陶子恬,温和地抚了抚他的头发,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两人以前也是亲近惯了的,只是当时是郁景容受伤之故,如今郁景容伤势痊愈,又在论道大会中大展身手,就叫隋顺东越发明白,眼前这人不是简单寄居于栖霞派的什么落魄弟子,而是那承天仙宗,二品宗门的内门首徒。如此郁景容与他师弟还这般举止亲密,就叫隋顺东担心,怕师弟以后因此受了委屈。

    陶子恬也回过神,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郁景容看了他一眼,并不为难,陶子恬转头就见隋顺东打量着自己,莫名地心里一虚,只笑道:“师兄,怎么了?”

    隋顺东将师弟牵到跟前,“你我虽然同在太岳仙宗里,但灵种属性不同,必然是不会归到一个前辈手下的,你自己也要小心,若受了什么欺负,莫忘了还有师兄。”

    陶子恬尴尬地四周看了一眼,幸而众修士都注意着公布的名额,并没有闲情留意其它,才松了口气,无奈道:“师兄,我可不是当初刚修道的时候了,必然不叫别人轻易欺了去的。”

    隋顺东也想到以陶子恬如今之能,甚至是可以打败化神后期的尉迟凌了,也觉得自己牵挂过多,一时又还有些失落。

    隋顺东叹息道:“我确实是关心则乱了,实在是因为没想到烈火宗之流竟然也叫太岳仙宗看好,烈火宗诸弟子修为不显,心思却歹毒得很,我只怕你在他们手里吃亏。”

    郁景容站在陶子恬身边,冷漠地看了另一端正高兴得手舞足蹈的烈火宗诸弟子,不屑道:“此事于烈火宗而言,是祸是福尚不可知。”

    隋顺东挑了挑眉,心里有了些猜测,却又觉得难以置信,不说郁景容为何费心思要将烈火宗留下,只说这里是太岳仙宗,并非承天仙宗,郁景容又如何有这个手段,左右太岳仙宗的事务?

    众观榜的修士散了不久后,郁景容就接师弟进太岳仙宗。

    陶子恬听闻来人是郁景容的师弟,免不了就回忆起当初将郁景容错认成林想,郁景容身边几个同门自视甚高,把陶子恬认作了攀高结贵之人,以至于陶子恬这会儿还有些担心对方不好想与,若是平常的高门弟子倒也罢了,这人却是与郁景容有关系的,总不好轻易将对方得罪了。

    孟柯见到郁景容毕恭毕敬是自然,陶子恬要与孟柯互相见礼,郁景容却托住他,孟柯虽然想着郁景容与眼前这位修士的关系便感到一阵头疼,却也对师兄的主张不敢有半分忤逆,当即就深深弯腰,“孟柯见过陶师兄。”

    陶子恬目瞪口呆,问郁景容道:“我,我何时成了他师兄了?”

    孟柯偷偷抬起眼,仔细打量了陶子恬一番,只觉得他相貌俊秀,然而修士相貌多是不差,于是陶子恬这点姿色也就没有多少出挑了,孟柯甚至觉得他是比不上杨琼枝师妹的,却不知道师兄为何执意要与这人成亲,莫非是……元神受伤之际对这位恩人多有轻薄,故而,只是为了尽责?

    郁景容此时并不管孟柯那些胡思乱想,只是对陶子恬淡然道:“你受着就是了。”

    陶子恬哭笑不得,“我与这位孟柯道友本不是同门师兄弟,又如何能受他这份礼,小容,你就莫要为难你这位师弟了。”陶子恬暗中扯了扯郁景容的袖子,睁大眼睛瞅着他,便有些别样的楚楚动人的风情在。

    郁景容被他看得心里一软,松口道:“你高兴就好。”

    ☆、第51章 卧槽,他要娶我?

    郁景容领着孟柯先是见了栖霞派诸人,栖霞派诸人本也担心孟柯出自高门,会难以相处,然而一番交谈中孟柯应对自如,进退有度,尤其对郁景容言听计从,想来不会给栖霞派增添麻烦,其余人才放下心来。

    陶子恬当日知道郁景容记忆恢复之事,并未对同门有什么隐瞒,只是栖霞派其余人反应不一,总之,是没有像陶子恬那样,越是亲近,也越是苛责的。

    华川慎如常对郁景容关怀几句,尤其是他对这位师弟的安置,孟柯出现得唐突,又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师兄的踪迹,自然不愿意与他分别,郁景容只能为他安了侍从的身份,所幸璇涯真人看重郁景容,必然也不会计较此事。

    华川慎道:“尔等须在这太岳仙宗修行五年,为师会来时常看望,顺东,你身为大师兄,又是我栖霞派的大弟子,务必保护师妹与师弟,景容修为高于你,然而这里毕竟是都盖洲,你也当全力照看他。”

    “徒弟受教。”

    拜见过栖霞派的掌教,郁景容领着二人回到自己院子里,只见一只雪白的狐狸灵巧地从窗外跳了进来,郁景容道:“我正是要找你。”

    雪狐没有搭理,哒哒哒跑到陶子恬身前,陶子恬见它几次都与自己亲近,对这雪狐也很是喜爱,正想将它抱起来亲热,郁景容提着雪狐的脖子,将它抛开。

    陶子恬阻拦不及,雪狐坠到地上,变身成风华绝代的男子,男子幽怨地看了郁景容一眼,见他无动于衷,只得耸肩作罢,又换了漫不经心的姿态,笑吟吟地转向陶子恬了。

    陶子恬没想到这只漂亮的狐狸竟然是千息,想他日前还与这只小东西卿卿我我,任它舔着自己的脸和脖子,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千息笑得轻佻,斜倚在门边,“子恬,莫不是不愿见到我?”

    陶子恬扶额道:“自然不是……若是前辈不捉弄晚辈,晚辈是万分欢迎前辈的。”

    千息既恢复人身,就没有刻意掩饰自己修为,孟柯如临大敌,直到见自家师兄与陶子恬对这位出窍期真人态度熟稔,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敌意。

    千息这才打量起跟随郁景容二人而来的孟柯,孟柯开口询问:“师兄,这位前辈是……?”

    郁景容只吐出简单四个字,“千息,故人。”

    千息无奈摇头,“景容对我之事如此冷淡,实在叫我感伤。”虽是如此说,脸上却无半点伤神抑或是愤怒,想来也只是打趣郁景容罢了。

    孟柯对神态风流的千息很是好奇,无奈千息唯独请了郁景容说话,就连陶子恬也从屋子里退出来,两人在郁景容门外面面相觑,陶子恬想着自己理当对景容的师弟照看一二,便出言邀请去自己屋里一聚,只是孟柯挂心郁景容,并不愿离去,陶子恬只好随他了。

    屋中。

    千息向来自在,这会儿动手给自己斟了杯茶,还邀了郁景容坐下一同饮茶,当真没有半分客气。

    郁景容坐下开口道:“这五年我将与璇涯真人互证剑道,璇涯真人待我亲厚,必然不会害我,如此,还请前辈践诺,为我看护子恬。”

    千息揶揄地瞥了他一眼,“你对他真是宝贝得很。”

    郁景容不置可否,神情亦是淡然。

    千息又轻轻一声笑,“你呐,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未必是这么想,怎么,着师弟去调查胥芳之事,可有何收获?”

    郁景容没有半分被拆穿的不自在,轻抚着玉杯如实道:“兰家上下数千人命,都陨落在那场灭门之灾里。”

    千息闻言忆起往事,鼻子一酸,声音也有了些哽咽,“是,照理说,是这么一个结局。”

    “但是,天道之下,万事总留有一线生机,你能从那场倾覆之灾中保住性命,胥芳魂魄若在,必然也是深感慰藉的。”千息看了郁景容半晌,郁景容表情沉冷,叫人揣摩不出情绪,千息长长叹息,闭目道:“胥芳疼惜你,我也不愿意欺瞒你,以至于叫你平白伤心,你猜测不假,我对你分外照看,正是因为胥芳与你有羁绊在。但你不是胥芳的骨肉,胥芳当年折损修为,催出一孩儿,那孩子正是你,只是你与胥芳,与兰家宗主并无血脉相连,实则却是万墟髓玉骨中诞下,当是万墟髓玉骨中的器灵得了胥芳的滋养构筑了肉身,当日在九曲界时我认出你身份,也是因为万墟髓玉骨与你这份共鸣罢了。”

    “……”

    千息柔和地看着郁景容,“你如今知道真相,也不必为兰家之事再伤神。兰家本不是你归宿,与你神魂相通,血肉相系的,这世上唯有万墟髓玉骨而已。你自至宝中而生,正是应了你当日所言,生身于天地,教养自天道,与其他无关。”

    郁景容道:“你不想我日后为兰家报仇?”

    “如何不想呢?”千息神情晦涩,轻声细语道:“然而兰家总得留着一个人在。”

    “……”郁景容慢吞吞问:“兰胥氏为何要为万墟髓玉骨器灵构筑肉身?”

    千息苦笑,“这我就无从得知了。当年我跟随在胥芳身边,修为尚浅,她又是东阳仙宗的弟子,东阳仙宗有众多秘法,也是不能轻易为外人所知的。她最初或许是有图谋,然而终究抵不过女子天性,她想要一个孩子,她与自己夫君的孩子,你来的恰是时候,胥芳到死还是惦记着你的安危,你也不要怨她曾经的一时私心,毕竟于你而言终究是难得的机缘。”

    郁景容点头,“无论兰胥氏最初是否有所图谋,她始终于我有一份因果在,若日后得知兰家仇人的身份,兰家数千条人命,我必要叫他血债血还。”

    千息摇了摇头,眼睛逐渐湿润,接着又点头,“好,你若执意要背负这血海深仇,我也不阻拦你,只是直到兰家倾覆,她始终将你视如己出,断然不愿意你涉险,景容,你答应我,万事不可只凭意气,当以保全性命为重。”

    郁景容点头,“我自会量力而行。”

    郁景容出门,孟柯守在门外,只见师兄神情冷淡,而屋里雪狐蜷缩成一团,紧闭着眼睛,一副情绪怏怏的模样。

    郁景容嘱咐道:“你可随处走动,我去去就回。”

    这话摆明了不让孟柯跟随,孟柯低头答应,见到他师兄衣摆翩飞,再抬头时郁景容早已去往远处,孟柯不敢打扰郁景容,又无处可去,只好转身进屋,对千息行礼道:“请前辈恕晚辈打扰。”

    陶子恬此时正与飘渺宗几个女弟子在院外说话,郁景容飘然而至,众女修落落大方,其中以长老弟子罗芊为首,颦笑俱是得体,向郁景容婀娜欠身。

    郁景容却是不看一眼,面无表情又离开,陶子恬本来想招呼一声,却因为郁景容毫不留恋的背影给梗在喉咙里,陶子恬无心再与众女修纠缠,婉转送客。

    ☆、第52章 卧槽,他要娶我?

    “景容,你怎么了?”陶子恬从外头先探进一颗脑袋。

    郁景容斜倚在榻上,向来如剑一般锋利笔直的脊背完全松散下来,他闭目似在养神。

    十数年相处,陶子恬对他脾气也有所了解了,屁股挨着郁景容坐下,“莫不是千息和你说了什么?和我说说呗,我们都是老交情了。”

    郁景容道:“他告知了我身世。”

    陶子恬眼珠子一转,他也感觉到千息对郁景容的不同,“是与兰家有关?”

    郁景容点头。

    陶子恬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如今回不去至亲身边,自然明白郁景容的感受,何况世上最难受的也莫过于失而复得。兰家满门倾覆,若是与兰家牵扯了关系,对于郁景容也不过是徒惹伤痛罢了。

    郁景容见陶子恬无措,反而神情有了一丝松动,他将陶子恬扯到自己身上,“我曾见过胥芳的魂魄,不,修士身死道消,神魂亦不复存在,我十数年前见到的,不过是她留在世间,为我同门利用的一丝执念罢了。如今回想,又许是天命留了一线,命中我合该与她相见。”

    “胥芳并非我生母,我对她亦没有记忆,只是命定我因她而生,日后我修为有成,也当为她报这杀身之仇。”

    陶子恬不自然地挣扎了一下,想从郁景容身上离开,“你天资过人,又勤勉努力,可我比有出息许多,日后必定能得偿所愿。”

    不知道陶子恬这句哪里安慰了郁景容,郁景容眼底的阴霾散了许多,他手指拈起陶子恬的下巴,陶子恬干笑一阵:“喂,你又他妈耍流氓啊?”

    “什么?”

    陶子恬拍开郁景容不老实的手,信誓旦旦道:“待我日后修为提升,一要重振宗门,二要助你一同为兰家报仇。这话你听着大概觉得轻巧,但事实如此,无论是逝者,抑或是那些尚留在人世与你亲近之人,定然不想见你为兰家伤神。”

    “我并非胥芳所出,不过是她使了秘法,从万墟髓玉骨中催出的。万墟髓玉骨乃天生灵物,其中蕴养了器灵也不足为奇,胥芳出身一品仙宗,一品仙宗中自有许多鲜为人知的秘法,胥芳折损修为,又借万墟髓玉骨之力,直接以器灵做基,从至宝中催出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我。”

    陶子恬有些惊奇,又很是高兴:“万墟髓玉骨如今在你手中,你与至宝同源,日后对你修为一定也大有好处。”

    郁景容点头,“若能将万墟髓玉骨炼化成剑,日后必能助我迅速提升剑境,待日后人剑合一之时,许是还能将万墟剑同化,使其能力彻底为我所用。”

    郁景容见陶子恬神情真挚,心里也软和下来,“如此出身虽是孤独,却也是得天独厚的机缘,只是万墟髓玉骨不凡,容易招来祸端,若我身世泄露出去,以我现在修为,必定是怀璧其罪。”

    陶子恬道:“我懂,我懂。此事于你关系重大,我必然不会透露给旁人,即便是我同门与师尊。”

    陶子恬很高兴郁景容如此信任自己,也很替他紧张,“你宗门虽然势力庞大,但心思不齐,也不要大意,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知道。”

    陶子恬想了想,本着有来有往的念头,笑道:“说起来,我也一直没有让你瞧过我的跟脚。”

    陶子恬在郁景容面前变回了桃子,随着陶子恬修为提升,那大桃子也越发水嫩饱满了,小巧的桃子尖儿朝着郁景容晃了晃,就蹦到郁景容手上,桃身细细的茸毛并不扎手,相反触感十分柔软,郁景容低头注视着掌心里的大桃子,陶子恬担心郁景容因为兰家心里难过,也有意讨好他,没羞没臊地躺倒在郁景容掌心里,卖力地蹭他手指,“怎么样?我的跟脚也是稀奇吧?师尊以前也嘱咐我,我灵根特殊,莫叫旁人知道为好,免得被一些歹毒的修士逮着进补,哎,甭说,我以前看着水里倒影也觉得这一身桃子肉长看上去特别水灵可口,令人产生口腹之欲。”

    陶子恬摇摇晃晃摆弄自己身体,向郁景容说笑着。

    郁景容抿了抿嘴唇,低沉道:“确实看着可口。”

    陶子恬先前只是说笑,然而被友人这么一夸,却是有些赧然,桃子的形状很好,皮薄分量足,仿佛轻轻一掐就会掐出汁水儿来,被缝隙分成两瓣的桃肉都是米分嫩米分嫩的,既挺又翘,郁景容青葱似的手指沿着缝隙轻轻戳下去,陶子恬一抖,没控制住又变了人形,跌坐在郁景容身上,尴尬地咳了两声,又不满地瞪郁景容,“你,你干啥戳我?”若不是郁景容动手动脚,他好歹是化神初期的修士了,怎么会连变形都失控?

    郁景容松懈地躺在塌上,他不解释,手托着陶子恬臀部。

    陶子恬道是郁景容扶着自己,怕自己摔下来,但下手的地方实在尴尬,陶子恬脸颊发烫,扭着想要从郁景容身上下来。

    ☆、第53章 卧槽,他要娶我?

    郁景容反而用力,将陶子恬往身上一压,含住他的嘴唇,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舌头挑开他的唇齿,入侵到这片柔软的领域中。

    气喘吁吁交缠片刻,陶子恬微张着嘴发呆,郁景容轻轻笑了一声,但瞳孔很深,似乎结了层薄霜,陶子恬哑声问:“为什么……?”

    郁景容道:“先前没有定下归期,也就没有与你开口,然而我以为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了。先前我受伤,你费心照顾,修士虽然不如凡人那般注重礼教,但既然有肌肤之亲,我合该给你名分。”

    “什,什么?”陶子恬头晕目眩,几乎听不懂郁景容的意思,半晌后才磕磕巴巴道:“我,你,我们都是男人!”

    “我知道你想为宗门光耀门楣,序位之争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我与你一起以栖霞派名义参与序位之争,序位之争后,你我一同回承天仙宗,由我师尊为我们主持大礼。如今你握有大光宝树,宗门藏书阁里有大光宝树的记载,你若习得驾驭之法,自可凭借大光宝树往来于各灵洲之间,大礼后你想留灵源洲抑或是回都盖洲,我都陪着你。”

    “等,等等!什么大礼?你,你的意思是……”陶子恬几乎手足无措。

    郁景容点头承认。

    陶子恬立刻从郁景容身上跳下来,脸上臊得很,“不,不可能,不说我几时与你有过肌肤之亲,你我同是男子,又何来什么名分,什么大礼?!”

    郁景容皱眉,将陶子恬扯了回来,“你我平日举止亲密,早已逾越友人的界线,如此自当与你成亲,也算给你师门一个交代。至于男女之事,修真修真,本是修的真我,皮囊与男女皆是外物,你我同为男子,却也无须顾及旁人目光。”

    陶子恬快蹦到嗓子眼的心脏又坠了下去,他沉默半晌,摇头坚定道:“我不需要名分,不需要你向我宗门给什么交代,我把你视为至交,你受伤之际照顾你是应该的,你我都是男子,哪有什么肌肤之亲的讲究,你名声显扬,连我师尊也总是夸你优秀,若是要娶亲,应该找一位实力相当,能与你般配的女修才是。”

    郁景容神情微变,“你不愿意?”

    陶子恬摇了摇头,挣开郁景容的手,“成亲这事应当你情我愿,若我不情愿要,你也就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

    郁景容的神情冷了下来,“你为何不愿意?你喜欢飘渺宗里那样的女修?”

    陶子恬愣了愣,心道,怎么可能,嘴上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郁景容以为他是默认,周身气势寒气逼人。

    郁景容走后,那股寒意仿佛还停留在陶子恬房间里,刺得他凉飕飕的,心情几乎也要跌到谷底。

    陶子恬自言自语道:“你生什么气?不说两个男子成亲惊世骇俗,原因还是……你要向我宗门交代?你要对我负责?真和你稀里糊涂结了亲,才是对自己不负责!”

    陶子恬重重跌坐在榻上,出神了半晌,扶着额头泄了气。先前郁景容开口要与他成亲,他竟然觉得紧张!现在回想,只觉得自己跟个傻瓜似的。

    陶子恬与郁景容数日不见,直到太岳仙宗弟子奉命将那些受到自家宗门看重的弟子领回各峰,两人之间氛围明显不对,相互疏远。

    红瑶取笑道:“你二人莫不是又闹了什么别扭?这隔三差五小闹一阵,平日里却又是如胶似漆的,可不跟小两口似的?”

    陶子恬难得沉了脸色,“师姐,休要胡说。”

    孟柯勉强收起自己见了鬼似的表情,实在想象不出自己师兄与人如胶似漆的模样。

    郁景容忽然转身离开,红瑶与隋顺东面面相觑,难道这次两人真的闹出大矛盾来?

    那头,郁景容款款走到烈火宗诸人近前。

    烈火宗宗主之子秦别玉,在外虽然不如尉迟凌那样肆无忌惮,但至少在一众附属宗门里,还是昂首挺胸,少有人不卖他几分薄面,而今却真真是提到了铁板,想到栖霞派这几日大出风头,秦别玉再是不甘心,也只得暂时忍气吞声,勉强对昔日的对手赔笑道:“听闻郁道友很受璇涯真人的青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在下预祝郁道友在剑道上早修正果。”

    陶子恬脸上淡漠,实则忍不住关注郁景容的举动,听到秦别玉这样恭维的言语便嗤笑出来,这人倒也十分懂得见风使舵,全无当日青霄果会上的半点气焰凌人,如此能屈能伸倒也叫陶子恬有些“佩服”了。

    烈火宗本来特地避开栖霞派诸人,两伙人相距甚远,然而修士耳目过人,秦别玉奉承的话既能落到陶子恬耳中,陶子恬的嘲讽也就没有半点遗漏都传到秦别玉诸人之间,秦别玉被嘲得脸上发热,又是咬牙又是暗恨,栖霞派这些人得意什么?他们烈火宗诸人虽然能力不显,但这次也受到仙宗重视,一并被留在仙宗里培养,假以时日,兼之人数众多,难道会怕这栖霞派不成?

    郁景容眼神锐利,仿佛洞穿了秦别玉的心思,看得秦别玉头皮一麻,就将身后吴文武推了出来,不留情面地怒骂道:“你这小畜生,平时我父亲是如何教导你的?你不知道感恩也罢了,净给我惹是生非,我与栖霞派隋道友不过是些误会,谁让你自作主张,去害人师弟?”

    ☆、第54章 卧槽,他要娶我?

    吴文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气得厉害,但又哪里敢顶撞这宗主之子?只得咬牙上前道:“郁,郁道友,我当日也是鬼迷心窍,只想出一番风头……却险些害了陶子恬道友,如今误会解除,在下给郁道友赔礼了。说来陶子恬道友也是潜力非凡,以寡敌众,也正是因为青霄果会上这些波折,如今栖霞派名声鹊起,倒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吴文武当日不甘败于陶子恬之手,就以青霄果为饵害得陶子恬遭几位化神期甚至金丹期修士围攻,品性实在卑劣,没想到如今竟然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简直把陶子恬等人气笑。

    红瑶第一个就要跳出来为师弟以及宗门打抱不平,却被隋顺东拦下,“你不必着急,郁道友自会为子恬做主。”

    陶子恬摇头,“师兄,师弟如今也有化神期修为,那吴文武加害我,又死不悔改,我自有法子教训他,何须旁人为我出气?”

    红瑶笑嘻嘻与陶子恬道:“敢情郁道友是特地为了讨你欢心,你还不好好珍惜?你师姐我还没这个福气呢。”

    “师姐!”陶子恬哭笑不得。

    郁景容讥笑,“依你所言,我岂不是要代栖霞派感谢尔等?”郁景容出手极快,众人眼前一花,那吴文武已经当场被剑气掀飞出去,撞得满脸都是血,狼狈滑稽得很,便引来旁人一阵哄笑。

    那秦别玉险些暴跳如雷,他虽然将吴文武踢出来顶罪,但吴文武终究也是他父亲,烈火宗宗主的弟子,如今被人轻易打成重伤,和狠狠在他烈火宗门面上打了一巴掌有什么区别?

    “你,你莫要欺人太甚!还道是我烈火宗真怕了你们不成?!”

    郁景容负手而立,气势慑人,“烈火宗最是喜好倚强凌弱,以众欺寡,我不过一人之手,比之你们何来欺人太甚之说?”

    “你,你!”秦别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陶子恬眼见所有修士都关注着郁景容那边的情形,虽然还气郁景容,却也不想见他惹人注目,暴露身份,便上前扯住郁景容的袖子,摇了摇头。

    恰在此时,有太岳仙宗弟子降落在半空中,高声唱道:“引烈火宗诸弟子前去漫天峰——”

    秦别玉闻得此言,却仿佛找着主心骨,大步上前不惜向这位仙宗弟子施大礼道:“还请仙宗弟子为我等做主!”

    “哦?”仙宗弟子有些漫不经心道:“尔等受何委屈,可与我道来。”

    秦别玉大喜,那栖霞派剑修受璇涯真人青睐又如何?他烈火宗如今在太岳仙宗里可也有靠山依傍!秦别玉立刻将栖霞派门人将自己师兄重伤一事说出,复请仙宗弟子务必惩戒郁景容,陶子恬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挡到郁景容身前,千息与孟柯也上前一步,护在郁景容后方。

    郁景容沉默地注视陶子恬背影半晌,脸上的冷意总算融化,伸手就将陶子恬扯到身边来,自己顶上去,神情坦然地接受漫天峰弟子的打量。

    那漫天峰弟子打量郁景容片刻,又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接着对殷殷期盼的秦别玉不假辞色道:“烈火宗门人之数有七八,却任由栖霞派一位剑修欺上门来,可见实力之不济,还敢请我漫天峰为你做主,岂不是当我漫天峰是儿戏?照我看你们也不必去我漫天峰,先在这上衍殿前好好反思才是正事!”

    秦别玉被他说得目瞪口呆,“不,仙宗师兄,请听在下解释,实在是栖霞派这剑修蛮横霸道,如此乖张之人若不加以惩戒……”

    “谁是你师兄?!”那漫天峰弟子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怒之下喷出一口火来,大火熊熊,正是漫天之势,控制却又十分得当,只把烈火宗一行人烧得灰头土面,衣衫褴褛,丝毫没有殃及无辜。

    又一位弟子从天而降,见着下面的奇景,面不改色先是宣道:“引栖霞派郁剑修前往绝剑峰——”

    这大概是太岳仙宗的惯例,待宣了这一句,方才严肃的绝剑峰弟子又换了张和气的笑脸,朝郁景容施了一礼,“见过郁道友,师尊恭候多时了,还请郁道友前往一见。”

    男子态度和蔼,倒是令刚才见了漫天峰弟子做派,为自己日后处境捏一把冷汗的其余附属宗门弟子大松一口气——瞧,只有这烈火宗得到这样的苛待,只能怪他们自己心术不正,自作自受了。

    郁景容与绝剑峰弟子回礼,二人气氛融洽,又见漫天峰弟子亲近上来,对绝剑峰弟子道:“晚辈见过师叔,师叔,您总算出关了,师侄可惦记您前些日子从无悔崖带回来的千日断肠草,听师尊说,那千日断肠草只要用伴生的百日红花去了毒性,无论是酿酒还是制成酱料都是绝顶的滋味,师叔您看……嘿嘿嘿。”青年腆着脸皮子,哪还有刚才面对烈火宗一众人时的肃穆挑剔?

    绝剑峰弟子失笑,“罢了,你便随我一道来。”

    陶子恬见郁景容跟着这两位太岳仙宗的弟子就要离去,回过神来已经叫住郁景容,愣了片刻才找到说辞,指了指脚边的千息,“你怎的将他落下了?”

    郁景容道:“便让他留在你身边。”

    陶子恬抿了抿嘴唇,摇头道:“你不必如此。”

    千息不要脸地站起来,前肢抱住陶子恬撒娇。千息为何出现在这里,陶子恬大概明白,如今却不跟随景容而去,反而留在他身边是怎么回事?

    郁景容不再理会陶子恬,只是对绝剑峰弟子道:“还请道友引路。”

    那绝剑峰弟子更是客气,侧身让郁景容先行,“郁道友,请。”

    陶子恬还想商量,三人已经化作一道光,消失在远处,只留下他与千息面面相觑,最终叹息,只得承下郁景容这份心意。

    郁景容所作所为让陶子恬很是矛盾,一边感动他对自己的好,一边又生气他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负责而已。

    陶子恬心里有了杂事,虽然在玄清峰上修行,但进境缓慢,直到玄清峰大弟子将他叫到跟前狠狠训斥一顿,才幡然醒悟,又将所有精力投入修练中。

    “你已听得陶子恬近况,此子在玄清峰提点下修为很有进境,如此你也该安心了吧?”大殿中,璇涯与郁景容各自盘腿坐在蒲团上,两人之间剑光碰撞,互相消磨,郁景容修为不足,剑光在璇涯真人的碾压下明明灭灭,仿佛下一刻就要溃散,然而他道心坚定,便始终支撑下去,眼见剑光越发凝实稳固,璇涯睁开双目,欣然而笑,可见对郁景容十分满意。

    郁景容收回剑光,施礼道:“多谢前辈眷顾。”

    “平日你我互证剑道,也不见你如此服帖,此子何德何能,令你百般挂怀,莫非于你而言他竟是比剑道还重要?”璇涯一心修习剑道,对郁景容如此态度自是无法理解。

    郁景容顿了顿,神情慢慢柔和下来,“他是我意中人,待我回到师门,有意请师尊做主,与他举行成亲之礼。”

    璇涯愣了片刻,大概没料到是这种可能,然而又转念一想,郁景容对陶子恬百般维护,又是整治烈火宗诸人,又是打压周允衡,可不是为了陶子恬,将他放在心尖上?郁景容虽天资非凡,但终究年纪尚轻,还会分心于那些情情爱爱之事……

    璇涯脸上的冷峻融化半分,心里感叹,到底还年轻呐。

    五年时光转瞬即逝,郁景容出关,恰逢梁毅峰,梁毅峰上前恭敬道:“师侄见过师叔。”

    “我并非你师叔。”

    梁毅峰直起腰笑道:“师祖的确没有收师叔为徒,然而这五年来对师叔指点颇多,师叔对师祖也极为敬重,以师侄看来虽无师徒之名,却是有师徒情分在的。”

    郁景容不置可否,转身朝山下走去,梁毅峰试探地跟了几步,见郁景容没有阻止,也放心追了上去,“子恬比师叔还早些出关,前些日子师侄凑巧与子恬见了一回,他已经是化神后期的修为了。”梁毅峰说到此处顿了顿,笑了声,有些艳羡又有些感叹道:“栖霞派门人与师叔皆是修道奇才,不过五年时间,师叔已经提升到元婴中期的修为了,另几位栖霞派弟子也各有所得。”

    郁景容道:“理当如此。”

    “师叔,您可是要去找子恬道友叙旧?”

    郁景容停下脚步:“你知道子恬何在?”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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