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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

    [未来]蓄谋 作者:覆水倾墨

    第20节

    梁蒙闻言,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

    唐齐问:“你要把我送去哪里?”

    “我等会儿把你放在停车场,你自己记得找地方躲好,过会儿陈叔会过来接你,你跟着他走,他会帮我照顾好你。你见过他的,在日落之塔,记得吗?”

    “他是谁?你亲戚?”

    “不是,他是我父母的朋友,对我很好。”梁蒙拍拍他肩膀,“他会照顾你的,别担心,好吗?”

    唐齐垂下眼,没有应声。

    他或许可以勉强相信梁蒙,可是别人?呵。

    电梯门一开,梁蒙抱着他放到门外,只来得及说一句“我会找机会联系你的”电梯门就重新关上了,连唐齐有没有站稳都没看清楚。

    电梯瞬间上了三楼,他跨出去,时间恰好掐在一分半。

    他快步走回自己办公室,同事们忙问:“总处怎么说?”

    梁蒙摆了摆手:“还能说什么。”

    说着就回了自己办公室,关上门两三步站到窗边,等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三栖轿车缓缓滑入地下停车场——那是陈叔的车。

    陈叔有s级权限,可以进入特殊调查处的停车场,随便找个借口就行。

    五分钟后,他的通讯器响起,收到了陈叔的留言:人接到了,放心。

    梁蒙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看着那车重新开出来,一路远去。

    他回了两个字:谢谢。

    车里的陈叔看到通讯器上的两个字,轻轻叹了一口气,将通讯器收好,扭头看向身边拿枪指着自己脑袋的唐齐,微笑道:“小唐,我们也是见过面的人,你这样提防我未免太生疏了吧?”

    唐齐脸仍然白着,单腿跪在后座的动作却十足危险,他微笑道:“陈叔,我毕竟是个逃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陈叔并不紧张,靠着椅背循循善诱:“年轻人,到了我这个年纪,是不会计较这么多的。若我真的想抓你,也很容易。不如我们放下武器,好好聊聊?”

    “我知道。”唐齐微笑,“但是我杀你,也很容易。”

    两人僵持着,车内的其他保镖全部恶狠狠地拿枪指着唐齐,却不敢轻举妄动。

    “你就算不信我,总要信梁蒙的眼光。”

    唐齐嗤笑:“他别的方面倒还好,眼光却真是不敢恭维。”

    陈叔不知他这句是在自嘲还是调侃,微笑着没有接话。

    有保镖建议:“陈先生,他现在很虚弱,我们可以……”

    陈叔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而是看向唐齐:“小唐,不如说说你的计划?”

    唐齐忽然问:“你和梁蒙的父母是好朋友?还是和他母亲是好朋友?”

    陈叔瞳孔一缩,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他看了许久,道:“确切地说,与他母亲是好友。”

    唐齐缓缓笑开:“那你介不介意给他父亲带来点麻烦呢?”

    陈叔微微眯起眼,重新审视起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来。他第一次在日落之塔见到他,只觉得他长得清秀可爱,有那么点小任性,看着乖巧,最多有些张牙舞爪的小脾气,也许是梁蒙带来应付他的小男友。

    然而才没过多久,这位脸嫩又可爱的小青年竟然一跃成为各大新闻的头条,成为传闻中卧底在lpb的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甚至此刻,他假意虚弱地被保镖扶进车里不到两秒,就这样举枪威胁自己,形象一变再变,与初遇那个小年轻大不一样了。就连现在说的话,都比梁蒙那个耿直的后辈要老辣得多。

    “我为什么要给他父亲带来点麻烦呢?”

    “也许……”唐齐歪着脑袋,露出个恶劣而无辜的笑,“因为我们都不喜欢他父亲?”

    陈叔笑:“你为什么不喜欢他父亲?”

    唐齐弯起嘴角:“很久没被人陷害了,我这个人——脾气可是很不好的。”

    “梁蒙不知道你这么可怕,是么?”陈叔缓缓伸出手,“成交。”

    唐齐收起枪,握了上去:“我可是要下地狱的人,他又了解我多少呢?”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唐齐缓缓靠回椅背,微微闭上眼,轻声道:“可以的话,帮我准备点吃的吧。”

    陈叔挥手让保镖们收起武器,吩咐道:“给他们打电话,为唐先生准备好饭菜和几套换洗衣服,房间提前打扫干净,务必让唐先生住得舒服。”

    他开启车载冰箱,拿了红酒和一些点心出来:“要吃吗?”

    唐齐摇头,从自己兜里掏出梁蒙塞进他兜里的巧克力,一边嚼着一边道:“谢谢陈叔。”

    陈叔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慈祥:“说什么客气话,梁蒙把你交给我,我自然是要帮他照顾你的。”

    唐齐笑了笑,没说什么。从方才陈叔吩咐的话来看,早前他可没为接收他这个意外来客做任何准备。

    他敢说,若不是他随机应变,此时的他绝对已经被五花大绑扔给那些仇家了。即使梁蒙问起来,陈叔装个无辜,自责一番,编造个谎言说他半路被仇家们劫走了,梁蒙又能说什么?这些政客们,哪里会真的窝藏逃犯破坏自己声誉呢?若不给他们点甜头,他们怎会将你放在心上?

    梁蒙终归还是太耿直了,日后怕是要吃大苦头。

    ☆、chapter428

    总处口中的暴风雨来得很快。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情势急转直下。

    先是lpb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公众道歉,承认他们在工作人员审核过程中的失职,并表示会重新开启内部调查,对工作在lpb的c级特职者们进行全方位的资质重审,在此期间,lpb将关闭合法谋杀申请渠道,请公众谅解。与此同时,他们针对媒体对lpb合法谋杀系统衍生的产业链猜测予以否认,坚持这些只是个别员工蒙蔽了管理层,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

    这种将所有脏水全泼到唐齐身上的做法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其无耻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梁蒙的预料。

    因为lpb事件的影响,特三处也进入内部整顿状态,梁蒙终于开始接受特三处处长的职务,着手处理眼前的一切杂务。特三处属于保密机构,具有媒体豁免权,只有极少数场合需要总处或其代理人出现在镜头前进行讲话,此次事件虽与特三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梁蒙被总处压在楼里办公,而她本人则闭门不出,不发表任何意见。

    舆论的风向从lpb的内部审查制度抨击到lpb的合法谋杀制度,从死者身份的纰漏到女性的人身安全……这场惊天大案掀开了轰轰烈烈的舆论讨论,然而谁又真的知道死者并不仅仅是一个无辜的单身女子,而是一个利用他人的生死赚钱的冷酷掮客,那些自以为发现了政治秘密的公民们又如何知道这场案件背后是一场精心布局的陷害?

    时至今日,没有任何有关那条地下产业链的消息透露出来,唐齐依然被全联盟通缉,梁蒙依然是别人眼中那个大义灭亲英明神武的特三处处长,唯一受影响的只有lpb那些c级特职者,就连同为c级特职者的神职者们也开始抨击他们,借此发泄经年累积下来的怨气,恨不得将他们彻底搞垮取而代之。

    神权衰落后,宗教系c级特职者的地位一直岌岌可危,在科技发达的现在,宗教很难成为人们心灵的慰藉,只有极少数人会沿袭家族传统或因生活际遇选择成为宗教神职者。他们的权利不断被削弱,联盟的公民们也对他们失去了信心与信任。

    梁蒙听说特殊调查处也有一个部门是负责宗教相关事务的,不过这不属于他的职责管辖范围,所以未细究。他忙着私下翻看着小赵发给他的资料,还在自己的个人智脑中发现了唐齐留下的小记号,默默地探寻真相似乎成了他一个人的哑剧,就连以前一组的组员们都渐渐不再提起这件事,开始没事找事整理以前的资料与报告。

    唐齐的消息他断断续续地能从陈叔那里得到只言片语——他在养伤,身体好多了,每日窝在房子里逗狗,打打游戏,闲得很。梁蒙才不信他能这么乖,不过既然陈叔没有说什么,想必也没闹出什么□□烦。

    梁蒙脑中一直回荡着唐齐那句“小心你组里的人,梁蒙,你周围有问题的人不止你怀疑的那几个”,查看资料的过程中,他忽然发现,唐齐竟然比他还了解他的组员。

    这群他曾经格外信赖的组员们,也各自有着各自的背景与来历,并不只有他一人是以隐藏者的身份进入特殊调查处的。

    夜深了,其他人已经渐渐离开,整个三楼只有总处办公室和走廊里还亮着灯。

    梁蒙站在窗前看着深蓝色的夜幕,眼中的忧虑与失望比这夜色更慎重。

    笃笃笃。

    有人敲门。

    “进来。”

    “三处长,烦什么呢?”这声音吊儿郎当,引来梁蒙回头,原来是制作身份卡的大叔。

    “k叔,你还没下班?”

    “下班了,看你办公室灯还亮着,过来看看。”k叔走近,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还顺手递给他一杯,“怎么,不适应当处长?”

    “有什么适不适应的,报告多了点,写得烦而已。”梁蒙笑了笑,又冷下脸,“以前我应该自己写报告的。”

    k叔挑了挑眉。

    梁蒙苦笑:“谁都知道我最烦写报告了,所以总让手下人帮我写,他们提交报告的时候,隐去一些可疑线索,我若不自己翻看过程材料,很容易错过,这报告交给lpb,他们一看,逻辑通顺,报告全面,又怎么会怀疑这报告被删减过?”

    k叔倒是很淡定:“写报告嘛,总要把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删掉。他们或许只是觉得提不提都一样吧。”

    “不一样。”梁蒙摇头,“如果写报告的是我,我会把那些可疑线索都找出来重新审一次,重新调查,报告里也会如实写上……说到底还是我太大意了。”

    k叔看着他:“你怀疑你组里有人帮忙伪造现场勘查资料?你们是小组活动,资料造假很容易就被发现吧?”

    梁蒙深吸一口气,严肃地看着他,问:“如果他们互相包庇呢?”

    “……”k叔沉默片刻,摇头,“不可能,他们来历不同,怎么会互相包庇?”

    梁蒙嗤笑一声,道:“如果第一次,a造了假,其他人发现了,默默帮忙瞒下来了,第二次,b也隐去了一部分资料,曾经被包庇过的a还了人情,其他人也选择了无视,第三次,c也在写报告时故意删减了部分内容……你觉得a和b会怎么做?其他人会怎么做?”

    k叔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他们各自私下为别人造假,但因为这种内部联系,形成了组内的潜规则,默许了各自的包庇活动?”

    梁蒙看了眼办公桌上摊开的大片资料与全息屏幕上的资料,呵呵笑了两声,大口灌着水,道:“二组三组这种事儿也不少,仅有少数几个没有参与其中……k叔,我怎么也没想到,整个特三处,竟然也是那个黑暗产业链的一部分,还运作得如此顺利。”

    “你这话可是在否定自己啊!”k叔拍拍他的肩膀,“你自己又不是这样的人。”

    梁蒙忽然把手里的杯子朝地上狠狠一砸,怒道:“可是我特么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居然完全没有察觉!他大爷的!”

    他的暴怒来得太突然,k叔朝后躲了一下,看着他发疯。

    “我组里那些人,一个个的,每天在我面前乖得跟孙子似的,结果呢?背地里做些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的勾当,还敢帮着外人陷害我!”梁蒙把办公桌上的资料全部扫到地上,大声骂着,“在他们眼里我算什么?蠢货吗?!”

    k叔按住他胳膊,沉着脸道:“梁蒙!你冷静!”

    梁蒙扶着桌沿,脸涨得通红,目光中的暗光看得人心惊。

    “他们从来没觉得你是蠢货,所以他们做得极其小心。”k叔安慰着他,“梁蒙,你知道自己的弱点是什么吗?”

    梁蒙扭头问:“什么?”

    “你和他们不一样。”k叔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梁蒙,你和他们——不、一、样。”

    梁蒙目光沉沉,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所好转。

    k叔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总处一直想让你做特三处的处长吗?”

    “为什么?”

    “同样的理由。”k叔竖起手指,“你和他们不一样。整个特殊调查处,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其他几处亦是人才济济,可是只有少数几个,是总处挑选出来的人。你见她见得少,大约不是很了解她的为人。”

    梁蒙站起来,点头:“我的许多工作都是直接上报给之前的三处长,很少直接向总处汇报。”

    “她这个人啊……”k叔仿佛想起了什么,悠悠地叹了口气,道,“这女人,一心为国为民,是真的大英雄。在这豺狼环伺的特殊调查处,她稳坐总处的宝座十几年,手下极少出错,一般人有几个做得到?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她有时候难以捉摸,不过女人嘛,大抵都是这样的。”

    梁蒙被他逗笑,知道他不是在说总处坏话,便附和道:“女人心,海底针嘛,总比男人要细致许多。”

    “她尽可能地,为特殊调查处选择更加合适的领导人选,你就是其中之一。”k叔拍了拍他肩膀,“你要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梁蒙沉默片刻,问道:“其实她早知道特三处的情况吧?前任三处长被带走……也是出于她的示意?”

    k叔笑了笑:“这些我就不知道了。”

    梁蒙觉得脑子有些乱,一时间竟然忘记问k叔为何对总处如此熟悉。

    k叔水喝完了,起身告辞:“我先下班了,老人家身体比不过你们年轻人,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梁蒙挽留:“再聊一会儿?”

    “不了。”k叔拖着步子朝外走。

    梁蒙跟着他走了几步,忽然问:“总处来特殊调查处几年了?”

    k叔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梁蒙总觉得对方似乎对此十分赞赏。

    “二十年了。”

    梁蒙猛然醒悟过来。

    特殊调查处总处长的任期比一般的政务机构年限长,任期十年,这一届总处是特殊调查处设立以来的第二个女性总处长,因其出色的表现和首届任期间的巨大贡献,接下来的一任依然由她接任,总体算来,今年算是她的第二届任期的末年。

    梁蒙对这些八卦不够敏锐,此时想起来竟然觉得心如擂鼓。

    许多以前被他忽视的细节逐渐清晰,就连此次总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举动也有了合理的解释。在她任期的最后一年出现了唐齐案,必然无法连任第三届——有人也看不惯她在总处的椅子上坐太久,故意挑着这个时间将事情闹大。

    梁蒙不期然想起前几天新闻上对特殊调查处的不作为和缄默表现进行抨击的评论,总处如今的状况并不比lpb好多少。她肯帮忙救下唐齐,恐怕是穷途末路前的最后示好。

    ☆、chapter429

    梁蒙下班回家的路上依然开着唐齐的车,这车认主,之前不肯打开安全防护,梁蒙仗着自己与唐齐厮混多日,不要脸地让远在陈叔安排下修养的唐齐修改了准入许可。唐齐对自己的车子万般疼爱,自然是不乐意让它停在外面风餐露宿,但梁蒙提起他现在的逃犯身份,这车子虽然还未被法院没收,但不管的话,保不齐就要报废。

    唐齐思及此,偷偷修改了远程协议,给了他附属驾驶权。

    梁蒙开着他的车回自己家,其实他更想去唐齐家,奈何那边现在早不知被多少人暗中布下了监控,他若真去了,反而会给唐齐带来麻烦。

    进门前梁蒙就察觉到不对劲,虽然门锁没有任何异样,可是敏锐的直觉还是让他察觉到某种不属于自家的气息。

    他从兜里拔出配枪,尽量正常地打开门,小心翼翼地闪身进去,仔细观察着。

    房里没有任何异样,关着灯一如往常。

    梁蒙关上门,开启了家中的智能系统查看房间透视图,扫了一圈,发现卧室床上有人!

    他关掉智能系统,轻手轻脚地来到卧室,轻轻推开门缝,便看到自己的床上被子里埋着一个人,深灰色的被子下露出毛茸茸的一颗脑袋,他眯了眯眼,将枪收起来,站直了身体走进去,弯腰准备偷袭。

    床上的人闭着眼道:“敢碰我就掐死你。”

    梁蒙:“……”

    他单腿跪上去,甩掉鞋子,扑到那人身上,嗅着他脖子笑:“你怎么来了?想我了?”

    唐齐挣扎着把脑袋探出来,推着他不规矩的脸,转过身仰头看他:“想得美。我办事路过,来睡会儿。”

    梁蒙吻着他的手和脸,闷着笑:“办什么事儿?”

    唐齐揽住他脖子,咬他:“办你!”

    梁蒙呵呵一笑,胸腔跟着震动起来,紧贴着唐齐的胸膛十分愉悦。他一边吻着唐齐,一边将碍事的被子掀开,压着他调笑:“你一个逃犯胆敢夜闯特三处处长的家,看来是等着我就地法办啊!”

    唐齐穿着整齐,被他这样一闹,衣服皱了起来,喘着气笑:“哟,三处长你准备怎么法办我?”

    梁蒙狞笑:“脱光了上几遍,看你老实不老实!”

    唐齐哈哈大笑,陪着他一起闹。

    梁蒙扒了他衣服,才发现他身上旧伤加新伤,煞是触目惊心,不由得停下来,抚上他胸口的上,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最近做什么了?”

    “哦,养伤期间活动筋骨,没什么。”唐齐长腿缠上他的腰,“你到底做不做?”

    梁蒙拍了拍他大腿:“几日不见,你倒是主动起来了。”

    唐齐笑得天真可爱:“饱暖思□□,长胖了,找你运动运动。”

    梁蒙哭笑不得,掐了掐他一如既往纤瘦有力的腰,埋头舔上他胸口。

    莫说唐齐想做,他也想了许久。他本就不是个禁欲的人,自从和唐齐勾搭在一起,总想在他身上吃些豆腐,只是无赖还没耍够,横空一件案子出来,两人生生被隔开两地,手头事务忙成狗,闲下来时也忧心忧虑,哪有空做些旖旎梦。

    此时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下,若真能忍住,他早可以升天做仙了。

    分别一月有余,又是在尝过鱼水美味之后,两人这番胡闹折腾了大半宿还未停歇。梁蒙体谅唐齐正在养身体,终究还是没把人往死里折腾。倒是唐齐体力好,歇下来了就窝在柔软的床垫上昏昏欲睡。

    梁蒙拉着他一起洗了澡,忍不住在浴室又拉扯撩拨一番,再次出来,智能管家已经将床单换过了。两人重新回到床上,梁蒙把人抱怀里,垂眼看着他,柔声问:“到底来我家干嘛来了?”

    唐齐睁眼,恼他:“不信我?”

    梁蒙低笑两声,咬着他下唇舔了舔:“你这个小混蛋,能跟我说实话才有鬼了。”

    唐齐于是也笑,学着他说话的语气道:“来看看你这个老流氓忙活了这么久长进点儿没有。”

    梁蒙意有所指地碰了碰他后腰:“你说呢?”

    唐齐沉沉笑着,赞赏地摸了摸他下巴:“这方面确实长进了。”

    梁蒙手指顺着他头发,问:“还有呢?”

    唐齐扫了眼他屋子,撇嘴:“品位可够差的。”

    梁蒙气到,捏着他耳垂,道:“可不是,不然怎么就看上你了?”

    唐齐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梁蒙被他噎到,无语半晌后,才放松了表情,掩掉脸上的笑容,低声说:“你给我留下的记号我看到了,还找了些资料……”

    唐齐会意,知道他已经了解到特三处的猫腻,难得安抚性地拍了拍他肩膀:“你还好吧?”

    梁蒙抱紧了他,将头放在他肩侧,闷声道:“不好。”

    唐齐没安慰过人,更遑论如此亲密的人,只能憋出一句拙劣的玩笑:“说明你们特三处人才济济,各个都深藏不露嘛。”

    梁蒙木着脸道:“你还是闭嘴吧。”

    唐齐翻了个白眼,果然不说了。

    其实该撒的气已经在办公室撒过了,梁蒙又与唐齐缠绵了一番,此时心情平静下来,倒是能神色如常地与他聊天了。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梁蒙缓缓道:“我只是没想到,和自己工作了多年的同事们竟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作乱,而我竟然毫无察觉。”

    唐齐适时讽了一句:“要不说你傻呢。”

    “要是当初我能自己写报告就不会这样了。”

    唐齐这次直接嗤笑出声:“得了吧,你写报告?还不如直接吊死了呢。”

    “嘿,你能不能不这么打击我?”

    “你知道报告怎么写吗?等你写好报告再送到lpb信息部,黄花菜都凉了。”唐齐回过头,认真道,“这不能完全怪你,我作为联络人,没发现问题也是失职。”

    这扭曲的安慰方式……梁蒙忍不住叹息,侧身看他:“你还好么?要不是我,恐怕你不会被牵扯到这桩案子中来。”

    “我有什么好不好的,从前也是杀人逃命,现在不过是还没杀人就得逃命了,套路差不多。”唐齐看着天花板,轻声道,“只是连累了我父母,怕是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怎么从一个乖儿子变成职业杀手了。”

    梁蒙盯着他的侧脸,问:“你一直没和家里联系过?”

    “我父母只是普通人,一辈子平安喜乐已经不可能了,我总不能再给他们找来生死之灾。”唐齐闭上眼,缓缓道,“我找了人暗中保护他们,只希望他们此后忘了我,别被我伤心。”

    唐齐年少离家,与父母相处日短,远亲近邻其实都对他不甚了解,父母亦不是张扬的人,若不主动提,别人大约只以为这是同名同姓的人,不会联系到他们身上。现在的媒体有《传媒公约》悬在头上,亦是不敢打扰他家人,lpb对外虽然承认了他的身份,但绝不会借此透露他的家庭信息——这也是事出多日,即使lpb把脏水都泼在他身上,他依然没有半分动气的原因。

    他这些话说得平静淡然,梁蒙在他脸上也无法窥见几分愧疚难过的表情,只是从他隐约的语气里隐约捕捉到他内心隐藏极深的愧疚。

    他当初肯听父母的话考取lpb的职务,又肯乖乖做个上班族,心里大约还是对父母诸多孝顺的。如今身份败露令父母伤心,连面都不敢见上一见,心中定是很难过的。

    他伸手将唐齐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我在,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

    唐齐本欲像往常一样调侃几句,只是听到这里,终究还是心里隐隐难受,闭上眼任由他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

    他人生少有低落丧气的时候,早自认百毒不侵,然而家人终究是身上的软肋,碰到了便隐隐地疼。梁蒙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一脸疼惜地抱着他生怕他哭的模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梁蒙问他。

    唐齐一脸无谓的看着他:“你要救我的,你说。”

    梁蒙一脸愁容。

    他当时只觉得唐齐不能死,又苦又冤枉,此时想来,却没了更好的办法。唐齐做杀手那几年保密做得极好,后转投lpb门下也轻而易举,连e级隐藏者的身份都用不上,直接正常行事便可。这几年下来,他像个正常的lpb的c级特职者一样工作生活,他的全部信息都与户籍资料库紧密相连,dna、账户、财产、全身扫描图等一搜就能调出档案。这案子虽然看着像是就此掀过,但若是他重新出现于人前,只怕又要掀起惊涛骇浪。

    联盟以法治国多年,法律对于犯罪行为和罪犯的严厉已非常人所能承受的,这一点让人又爱又恨。

    犯过罪的,很难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这样严厉的法律曾经被周围许多星际国家所抨击,认为联盟有失人道主义精神,联盟领导人一脸微笑地表示:我们的教育、医疗、社会福利和公共环境均在星际排列前三,法律的严厉会减少犯罪事件发生的频率,近几年,在lpb的协助下,联盟的犯罪率一直在星际国际中居于末端。

    对于小偷小摸的犯罪行为,国家会处理,偶尔给点宽容,但涉及到杀人这种大罪,可就颇为棘手了。

    梁蒙头疼欲裂。

    唐齐叹了口气,道:“得了,问你能问出什么,我自己解决吧。”

    ☆、chapter430

    “你自己又能怎么解决?”梁蒙不信。

    “我平安活到现在,可比你懂得多。”唐齐嘲笑他一句,又道,“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梁蒙学着他方才的样子盯着天花板出神,“lpb的事儿不结束,特三处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大事要做,我每天瞎忙一通。”

    唐齐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有几分怜悯,却没有直说,只是问:“你手下的人怎么办?”

    这次梁蒙沉默许久,缓缓道:“甄屿和小赵是好小伙子,只是跟着我受累,小青一个姑娘家留在特三处总不是个事,她男朋友和她吵架好几次了,大海……他撑得住场子,只是……”

    唐齐闭了闭眼,默默在心里叹息。

    特三处一组那么多人,梁蒙与这几人最亲近,然而真正没骗过他的,恐怕只有甄屿一人,小赵倒是因为负责信息部分不知道后续处理事宜而无意识避开那些包庇事务的傻白甜,小青一个年轻女法医,平日吃穿用度看着朴素却能养得起一家人,必有额外收入,大海一直是梁蒙心中下一任组长的不二人选,然而对他刷的心眼却最多,看着温和无害,实则狡猾万分。看他们平日上班的情形,梁蒙待他们是真不错,几人相处起来也十分融洽,现在想来,心中五味杂陈,接受不能也在情理之中。

    “我只是没想到,人心可以这么多变……”梁蒙捂住眼睛,苦笑,“那些感情是真的,可是背叛也是真的……”

    “这算什么背叛。”唐齐呵呵笑了两声,看着他,轻声道,“等你见识到真正的背叛,就知道这些不过是寻常人心。”

    梁蒙还沉浸在被组员集体欺骗的阴郁中,没有及时辨出他话中的深意。

    唐齐也不强求,看了眼天色,背过身去:“我再睡会儿,天亮之前叫醒我。”

    梁蒙搭上他腰:“要回去?”

    “嗯。”唐齐闭着眼,“事办完了,待在这里也不安全。”

    “我明天休息,留下吧?”

    “不了,有事要办。”

    梁蒙心知他不是专程为了找他滚床单的,只是唐齐这人心中若是刻意隐瞒什么事,他是问不出来的,便也不强求。这家伙只是不说,却从未骗过他,已经足够安慰了。他一想到大约会有更长的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便抱紧了人,睁着眼看他,静静等天明。

    天亮前唐齐起身离开了,临走前把上次从他那儿摸走的小物件们还给他,笑着道谢:“救了我的命。”

    梁蒙塞回去:“你留着吧,说不定还有用。”

    唐齐便不再客气,把东西收回去,跳窗走了。

    他刚走,梁蒙家的门铃就响了。

    “谁啊?”

    梁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梁蒙一边换衣服一边走出去开门:“你这几天死哪儿去了?”

    梁飞一身黑风衣快速钻进门里,眼睛上的墨镜未摘,急匆匆地进门开电视:“你看点新闻。”

    这个点?看新闻?梁蒙一夜没睡,打着哈欠看时间,这个点早间新闻还没开始呢。

    梁飞调整了一会儿,打开昨晚的夜间新闻。

    “据前方记者发来的报道,lpb的内部审查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已有五人被查出身份存疑,目前lpb尚未对这五人做出处理,该机构发言人表示在内部审查结束之后会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据闻,这五人中有一人为资深主审官。”

    梁蒙竖起耳朵,挨着梁飞站好,盯着新闻看。

    主播又说了一番主审官涉案带来的巨大影响,被lpb极力隐瞒的问题终于被提了出来:“根据线报,这位主审官曾利用职务之便为某些合法谋杀申请提供了便利,此前,已有多方怀疑lpb的员工利用职务之便为别有用心的申请者和被谋杀人提供情报与便利,这是否不仅仅意味着lpb的内部员工审查制度出了问题,而是整个合法谋杀制度也出了问题?我们临时采访到lpb的主审官之一陆雅先生,请听现场发来的报道……”

    梁飞忍不住道:“我就去执行了一个任务,怎么一回来,准嫂子成了通缉犯,你升了职,lpb乱成一锅粥?”

    梁蒙按住他:“先别说话,看新闻。”

    新闻中,一位斯文俊秀的年轻男人穿着lpb主审官的规整制服,戴着眼镜面对镜头缓慢而坚定地表示:“lpb的《谋杀法案》每年都在不断补充修订,整个机构坚决反对一切利用法案漏洞而进行投机的行为,更对利用职务之便干扰合法谋杀程序的行为严惩不贷。我们在努力将《谋杀法案》修订得更加完善,但这不能成为某些人借此牟利的借口。每一位进入lpb工作的c级特职者都曾在国旗下庄严宣誓,誓死捍卫lpb的荣誉与公正。正如著名法官herry·k所说——‘谋杀是一场救赎,是关于死亡的艺术,任何人不能用轻侮的方式玷污它的神圣,也不能用轻漫的态度敷衍它的宽容。’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任何人,我们允许合法谋杀的存在,但并不代表有人可以利用它操控死亡。”

    屏幕前的兄弟俩倏然沉默。

    这位年轻的主审官少年成名,在主审官中亦是声名远播,此刻站在镜头前,亦是不卑不亢,端正严肃。他的一生也过得传奇而精彩,出身宗教世家,却转投了lpb门下,后来又成为第一批与其他法制机构进行交流的人才团成员之一,并在一年内通过了司法考试,拿到了律师资格证,同时完成了法官学院的全部课程,顺利拿到毕业证。只是因职位隶属于lpb,他并没有成为法官,而是回到lpb继续主审官事业。他至今保持着一项纪录——经他手的案件无一冤家错漏,这是lpb有史以来保持这项纪录最年轻的主审官,在时间上也在去年突破了上一任纪录保持者的三年。

    这位受过多方教育的年轻主审官对待这个案件的认知清晰而理智,并且有着足够震慑人心的价值观。他们在特殊调查处待得久了,很少见到这样刚正不阿又才貌兼备的年轻人了。

    “后生可畏。”梁飞感慨。

    “呸,这话我说还行,你个毛头小子感慨个屁!”梁蒙揉着他脑袋,问,“你突然跑来和我说这个干嘛?”

    梁飞摘了墨镜指着屏幕瞪他:“lpb都出这么大的事儿了,你这个特三处的新处长居然一点反应没有?”

    梁蒙嗤笑一声,回看过去:“你敢说你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我特七处的,我怎么会知道?”

    梁蒙勾起一抹阴沉的笑,盯着他戳破谎言:“得了吧,要不是你帮忙,唐齐能进总处办公室?”

    梁飞:“……”

    兄弟俩面对面对峙着。

    梁飞秒怂,摸了摸鼻子干笑:“你怎么知道的?”

    “唐齐在特殊调查处认识的人加起来不到十个,其中有九个不靠谱,剩下一个不就是你这个和我沾亲带故还没人知道身份的弟弟了么?”梁蒙径直去沙发上坐下,搭起长腿,看着他,“想进总处办公室肯定要提前打申请,要是外人,总处不可能打开专用电梯通道。肯定是你打了电话,却让唐齐上去了。”

    “这你都能猜到?”梁飞坐在他对面的沙发,无聊地斜倚着,一脸挫败,“我那段时间出着任务呢,你怎么能怀疑到我头上?!”

    “得了吧你,出任务的时候我也不至于联系不到你,明显是躲着我呢。”梁蒙挑眉,“你为什么要帮唐齐?”

    “这不是关心一下未来嫂子么。”

    “呸,你对自己媳妇都没这么用心,还给嫂子献殷勤?”

    “卧槽!我还没媳妇呢!”

    “少插科打诨!说重点!”

    梁飞望天,终于老实交代,面上还十分委屈:“嫂子威胁我,我要告状!”

    梁蒙黑线:“他威胁你什么了?”

    “他威胁我侵吞公物!”梁飞怒,“卧槽这明明都被你抢走了!”

    梁飞因为工作原因,某些公共用品具有一定的损耗率,这小子贼心颇大,暗地里私吞了不少好东西,大约做得巧妙,上头一直没发现。

    梁蒙哈哈一笑,没料到唐齐竟然能利用这个反将一军,不过他很快笑不出来了:“他怎么查到你在哪儿的?你那几天不是在出任务吗?”

    “靠,鬼知道他怎么查到的!我唯一一天回来汇报就被他逮到了!”梁飞提起这个还一脸郁闷,“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傻白甜呢,你给我找嫂子就不能找个乖一点的么?就算人不傻白甜,武力值低一点也行啊!”

    梁蒙拧眉:“你打他了?”

    “我哪儿敢?”梁飞翻白眼,“看你那德行,我要敢打他,你不得揍死我?而且他找我的时候虚弱得跟条……”

    眼看梁蒙要炸,他默默地吞回了脏话,含糊过去,继续道,“我就直接把他送上去了。”

    “总处事后找你麻烦没?”

    “没。”梁飞坐起来,终于显出暴躁来,“就因为没找我麻烦所以我才来找你,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chapter431

    梁蒙想起k叔的提醒,问:“你知道今年总处要卸任吗?”

    “知道啊,任期快到了,下个月就换届了。”梁飞瞪着他,“你不会连这事都不知道吧?”

    “我又不当总处,我关心这干嘛?”梁蒙不耐烦,“谁当老大关我什么事。”

    梁飞吐血:“家里财产你不要也就算了,特殊调查处的工作调动你也不关心,你这是要做一辈子的小人物啊!有没有出息?!”

    “你出息就行了,管我那么多?”梁蒙还惦记着这话题,就问,“下一任要换谁上台?”

    “那谁知道,各处的处长都有可能。”梁飞从他茶几下翻出盒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花生,一边剥壳一边说,“按照以前的习惯,要么从这些处长里挑一个各方面比较出挑的人上去,要么空降一个新的领导下来。”

    “总处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给她找事?”

    “你这话说的,谁没得罪过人?官越大得罪的人越多。”梁飞扔给他两颗花生,自己也嚼了几颗,继续道,“不过她今年任期最后一年却搞出这件事,恐怕以后的路不好走,高升怕是没希望了,能维持原等级已经很不容易。”

    梁蒙点点头,这情况倒是真的。总处卸任前特三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即使特殊调查处对外缄默,内部调查团也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个污点在她以后的职业生涯中必将伴随一生。梁蒙不再多问,而是提起另一桩:“对有人暗中借lpb的合法谋杀制度谋利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梁飞的手顿了片刻,干笑,还是那句老话:“我一个特七处的……”

    梁蒙冷冷地盯着他,仿佛他再废话一句就把他扔出去。

    梁飞虽然在特七处作威作福,但在梁蒙这个哥哥面前还是不敢太放肆,毕竟这个老流氓比他值钱多了,家里老爷子的命根子,离家出走多年依然余威尚在。梁飞不得不怂,小声道:“也没知道多少,毕竟不论什么制度肯定存在漏洞,有人借机牟利也是常事,我知道有人专门做这种勾当,但是没想到牵连这么大——简直像有人专门管理的一样,我就不明白了……”

    梁蒙打断他:“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不明白……”

    “上一句!”

    “我说这些事几个乌合之众肯定不成事儿,这些事能瞒这么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对,有人操控。”梁蒙点头,表情肃穆,“而且是一股很大的势力,能影响到lpb、特殊调查处和那些暗地里的势力。”

    梁飞嗤笑一声,调侃道:“你这范围概括的,简直和没说一样嘛,哪个s级大家族做不到?”

    梁蒙紧紧盯着梁飞。

    正在嚼花生的梁飞只觉后背汗毛倒竖,略带恐惧地看着自己的哥哥:“你你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梁蒙上下打量着他,啧啧有声:“我发现虽然你这臭小子大部分时间没什么用,关键时刻脑子转得倒是很快。”

    梁飞不满:“什么叫大部分时间没什么用?!劳资在特七处很英明神武的好吗?鬼畜气息满点好吗?!”

    梁蒙懒得陪他扯,直接道:“你对s级家族系的八卦比我熟,你来说说,哪家比较可能掌控这些事?”

    “那多了去……”

    梁蒙一字一顿道:“说、重、点!”

    “这个,s级家族盘根错节的,不好说啊……”梁飞挠了挠头,思考片刻,道,“丞家主攻军工,刘家走政治,封家搞海运,海德家的航空比较牛……lpb这桩事和政治沾点边,有份的家族可就多了,不过能将特殊调查处都渗透可不容易,算下来能将这些事掌握在手里,估计只剩下……”

    他渐渐收了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的梁蒙。

    梁蒙显然也从他的分析中听出了深意,沉着嗓子道:“……梁家。”

    梁飞依然张着嘴巴,瞠目结舌:“不能吧……这……咱家虽然……那什么……做的生意风险高了点儿,但……这……”

    梁蒙揉了揉额头,问他:“我离开的这几年,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事儿啊……就……和以前差不多。”梁飞依然反应不过来,说话时也呆呆的,“老爷子一直在找你,生意上的事儿我倒是不太清楚,自打我进了特七处,家里的生意就不怎么过问,那几个兄弟姐妹帮忙打理着,我隔段时间回家吃个饭住几天而已。”

    “家里钱赚得是不是比以前多?”

    “我哪儿知道多少?我只知道钱随便花……”

    梁蒙真是对这个挥霍无度的弟弟无语了。梁飞性子跳脱,还未成年时便被挖到特七处工作,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是他几个兄弟姐妹里最难驯的小子,却也没什么坏心思,与他一样不适应梁家勾心斗角的生活,在特七处活得自在。他家那几个兄弟姐妹乐得他不搀和家里财产,钱随便他花,向来不管太多。

    两人沉默下来。

    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查来查去,居然查到了自己家头上。

    怪不得总处欲言又止,对他俩管得这样松……

    梁飞捂着脸低头:“总觉得我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如果他们手真的伸这么长,怎么会不知道我在特殊调查处?”梁蒙呵呵冷笑一声,道,“他是不是默认我在特三处上班,就会帮他兜着?”

    梁飞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梁蒙也是早年就离家出走的一枚奇葩,梁老爷子是真的把他当心肝宝贝,恨不得全部财产都给这个大儿子,奈何梁蒙连个面都不肯露,要不是因为在特殊调查处食堂吃饭的时候偶然撞见,梁蒙估计连他都不理。梁飞对梁蒙与梁老爷子之间的矛盾不甚了解,听其他几个兄弟姐妹的八卦,似乎是梁老爷子间接导致了梁蒙母亲的死,后来又接连再婚,对梁蒙母亲的家族没一点尊敬。

    时至今日梁飞也不知道梁蒙到底是在谁的帮助下藏到特殊调查处去的,不过众人都猜测少不了梁蒙母亲家族那边的帮助。可是梁老爷子私下调查,也查不出梁蒙母亲家族帮梁蒙的消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只是每每因为没查到梁蒙的下落就大发脾气的梁老爷子可不像是演戏。

    “我觉得吧……老爷子可能不知道你在……”梁飞缓缓道,“就算这事真是梁家管着,他们也不可能一个个核对底下人的身份吧?总有人在代劳,特三处的人估计也不知道背后老板到底是谁,更不知道你和梁家的关系,肯定也不会出去说,所以阴差阳错的,就……不知道了呗。”

    “就算以前不知道,经过唐齐这个案子,他们还能不知道?”梁蒙冷笑,“这是拿唐齐给我下套呢。”

    梁飞见多了生死斗争,对这些阴谋诡谲却没什么接触,只能剥着花生壳默默看梁蒙炸成一朵烟花。

    “我看从凯撒认出唐齐那一刻开始,我俩就彻底踩入圈套了。”梁蒙脑子越来越清醒,火气越来越大,“之前我们开始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就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他们在想办法除掉我们的时候忽然发现了我的身份,再顺手一查唐齐,牵出凯撒这条线,彻底布局了,把他们撇干净,再把唐齐拖下水给我警告,然后我扭头成了大义灭亲的英雄,升职加薪——哎哟他怎么不直接让我升了总处呢?”

    这阴阳怪气的调子……梁飞小声啃着花生米,道:“总处任期这不还没结束呢?”

    梁蒙理也不理,继续阴阳怪气:“我说哪个高手能不通过我的手盗我的账号,呵,他拿着我的dna修改验证一下可不就借机发了邮件,发完后又把密码给我改回去,我一点儿发现不了,这手段他早年就用过了,我怎么早没想到?”

    梁飞很想八卦所谓的“早年用过”是什么情况,但看他一点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自然也不敢唠叨,只能咽下冒头的好奇心,装乖。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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