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节
[楼诚]拒绝潜规则 作者:金家小瑶瑶
第4节
“不用，我打车就行了。”
“忘了上次在机场的事了？”
明诚默然，但是有个司机跟着也怪怪的。
明楼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叫他从家里开一辆车过来。
“万恶的资本家。”明诚小声嘀咕。
“什么？”
“体贴的明总裁，你该出发了。”明诚递上外套，把他往外推，“晚上回来吃饭吗？”
“出去吃吧，省得你辛苦。”这两天他们窝在家里，三餐都是阿诚打理的，虽然合他胃口，总不好叫阿诚一直动手。
“这有什么，多方便的事。你回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好估计时间。还有啊，别一到了公司就喝咖啡，晚上要是睡不着又该头疼了。”
明楼突然把他按在玄关的墙上，以吻封口，堵住了他接下来的喋喋不休。
“你再说下去，我就不想出门了。”
明诚腹诽：流氓。脸上却赔着笑，好歹把明大总裁送出门。
说要出门的明诚其实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在上海他最熟悉的就是孤儿院，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值得回忆和留恋的地方。在孤儿院照顾过他的嬷嬷去世以后，他只有每年固定给孤儿院捐钱，再也没有回去过。本来他应该去拜访明萱女士，但是听明楼说她去了香港，便作罢了。
翻着日历，明诚才发现一星期以后居然就是除夕了，日子过得可真快。不如就去超市逛逛，晚上吃火锅？明诚点点头，这个主意靠谱。其实要是买菜的话，明诚更喜欢去菜市场，可是现在他这张脸好歹也算有些辨识度，不敢冒这个风险啊。在机场里被人追就已经够丢脸了，这要是在菜市场，啧啧，这画面一定很美妙。
等一切收拾妥当，助理先生也把车送了过来。
坐上驾驶座，明诚有些紧张，他已经很久没开车了，也不知道驾驶技术有没有生疏。关键是这车不便宜，稍微有个剐蹭修理费也不会低。想了想卡上的余额，明诚才壮着胆子开出去。
采购很顺利，毕竟明诚把自己包的只剩下两个眼睛和鼻孔，想要被认出来也难。你说手？不好意思，袖子够长，顶多看到半截手指。况且这是社区里的精品超市，也没那么多迷妹时刻守候着。
明楼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冷峻的面容缓和多了，难得露出一个笑意。助理先生跟在身后，明显察觉到总裁心情变好了，默默在心里又记了一笔。
“你回来了。”明诚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围着浅蓝色的围裙，上前接过明楼的大衣，“张助理，给我吧，麻烦你了，晚上留下来一块儿吃饭？”
张助理忙道不敢，明楼却说：“既然阿诚说了，你就吃过饭再走吧。今天辛苦你了，过年要给你包个大红包了。”
张助理笑着道谢，心想这下他这张嘴可要封的更牢了。
明诚把大衣挂起来，公文包送到了书房，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的熟练。
“晚上吃火锅？”明楼跟着进了书房，在他嘴角落下一个亲吻。
“嗯，好久没吃了，有点嘴馋。汤底是自己熬的大骨汤，我还做了虾丸，一会儿你尝尝。”
明楼昨天顺嘴提了一句，虾丸还是要手打的才好吃，没想到明诚今天就做上了。
明楼指着他感叹：“你啊，还说要出去逛逛，原来是躲在家里做煮夫。”
“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说完转身出去，“还有客人在呢，别怠慢了。”
一餐饭吃得张助理心惊胆战，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温柔似水，含情脉脉为明先生夹菜的人是他老板？我的乖乖，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明诚一开始还有些避讳，不过明楼完全当张助理不存在，他也乐的配合。这也是他今天会留下张助理吃饭的原因，他们的事明楼会让张助理知道就说明这个人可信，但是明诚希望张助理能够清楚的知道他的位置，并不是明总裁一时兴起包养的一个小明星，而是和他平等相处的恋人。可以说明诚耍了个心眼，而明楼看出来了，默许甚至是帮他在张助理面前明确了身份。
酒足饭饱，张助理功成身退。明楼笑着刮刮明诚的鼻子，只说了“淘气”二字。
明诚虚空挥了一下手，起身收拾残局。
“不用洗了，明天阿姨来了会收拾的。”
“总不好就这样摊着，像什么样子，早饭又在哪里吃？”
明诚是个勤劳的好孩子，明楼表示理解，又道：“那就放在水槽里，你要是把阿姨的工作抢了，她心里也要不安的。”
“知道了，那么啰嗦。要不要给你来点饭后水果？”
“这样吃不健康，过一会儿再说吧。”明楼总算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合着就是换个地儿而已。
明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他开了电视，老神在在的坐着，不由得叹气：“吃完饭就坐着看电视，这样叫健康？小心发胖。给，喝杯茶解解腻。”
明楼笑着接过，意有所指的说：“我胖不胖你不是最清楚？”
明诚不理他，拿着个抱枕，盘腿坐在另一边。
明楼过去拉他的手，握在手里，搁在肚子上。
“我又不冷，你捂什么。”话是这么说，明诚还是坐近了一些，紧紧挨着明楼。
“瞧，你又上头条了。”
电视里，明诚前经纪公司的某位高层正在接受电话采访，痛斥明诚忘恩负义，还玩人间蒸发，并且话里还暗示他攀上了高枝，找到了靠山，才敢突然解约。
明诚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通：“知道我有了靠山还敢这么得罪，我们那个公司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跳梁小丑，算的上什么靠山。”明楼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暗藏着杀机，他们的确欺人太甚了。看来，他必须有所动作了。
☆、回家
十五
第二天就有明诚为某知名时尚杂志拍摄封面的花絮照流出，同时还有锦绣娱乐有限公司公开的一封发给明诚原属经济公司的律师信和递交给法院的起诉状。公告什么的都是虚的，两方打嘴仗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明楼干脆叫他们把起诉状都给公开了。起诉状可是交给法院的，其中所有的指控都是要有证据的，比一纸公告强有力的多。
拍照过程明楼全程陪同，这个机会还是他卖了面子才争取过来的。对方的主编殷勤的陪着，满是恭维的语气叫旁人听得都不好意思起来。明楼眼里只有阿诚一个人，虚应几声总算对付过去。
明诚的新任经纪人姗姗来迟，满脸怨气，见明楼在场，才换了副面孔不敢发作。他当年也算圈里一个名人，被锦绣娱乐挖过来后也带了好几个二线明星，多少有些地位。现在上头突然停了他手上的其他几个艺人，叫他来带这个丑闻缠身的明诚，还是在对方已经接了好几个工作的情况下，不免生出了一股怨气。不过见明楼对这个小明星这样重视，他心里又打起了算盘。
明楼本意是要给阿诚选一个好一点的经纪人，但又怕被经纪人牵着鼻子走，所以只要一个听阿诚话的摆设。与其说是经纪人，不如说是联系工作的助理，而最终的决定权都在阿诚自己手里。只是见到这人的同时，明楼又有些后悔，这人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小人，不要连累了阿诚才好，看来还得重新去挑一个。
拍摄完毕，不冷不热的打了招呼，明楼冷着脸对经纪人说：“今天就到这里了，阿诚最近的工作已经有了安排，你不必操心。”语毕就拉着明诚走了。
经纪人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经纪人你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吗？”
明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真话：“其实以前梁哥就挺好的，当初也是他坚持带我这个新人，好不容易出的道，可惜……”
明楼轻松的说：“那就继续让他带着你，那人虽然心眼多，却是为你好，本质不坏。”
“啊？可他是前公司的人，你还想连他都挖来？”
“有何不可。”明楼当然是不在意这种事的，挖墙脚在哪个行业都是件常见的事，何况明诚之前的那个公司的确不怎么样，业内的名气也很差，说不定梁仲春就等着他这根橄榄枝呢。
回到家，明诚打开微博，挑了一张刚刚的工作照传上去，别的也没多说什么。热门话题和搜索里面都有他，前公司也不停地在通过各种方式和他联系，气得他直接换了电话卡，于是他们也只能不停的发微信和微博私信。
梁仲春早知道明诚要解约，只是回了他恭喜二字。在明楼和他联系过后，他直接转发了明诚的律师信，立场鲜明的站在了明诚这边。
“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我估计对方最后还是会选择私下协商解决，你的意见呢？”
明诚睁大了眼睛仰视着他：“我不太懂这些，听你的。”
明楼俯下身亲他的眼角：“犯规。对了，进去收拾几套衣服，大姐来了电话，过两天就是除夕了，该回老宅了。明台明天也该到了，今年总算可以过个团圆年。”
明诚迟疑的问：“去你家过年，你大姐那边没问题吧？”
“是大姐说的，你的事她也都知道。况且你忘了上回大姐说的话了？要是我不把你带回去，才会被大姐责罚呢。我也是不明白，大姐的胳膊肘怎么尽往外拐。”明楼摇头失笑，可见自己在大姐心中的形象并不十分良好。
明诚看着剧本不理他：“那个真人秀又说要推迟到六月份才拍，这么一大段空挡，还得去拍戏才是。这几天宅习惯了，都快忘了在片场的苦了。”
“这个本子什么时候拿到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在确定明诚和老东家解约，改投锦绣以后，不少人找不到明诚便直接找上了锦绣，拿到不少剧本，这份却是明楼没见过的。
“是我之前在中戏的老师推荐的，虽然是个小配角，但这是一部大戏，好多实力派前辈出演，我觉得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就是不知道公司会不会同意。”明诚翻着剧本，越看越喜欢，这样的剧本就算是客串他也想去。何况想要上这部戏的人多着呢，要不是老师向导演推荐，哪里轮得到他。
“工作上的事你可以自己做主，我是不懂这些的。我想你是喜欢演戏的，公司就帮你处理一些其他的杂事，还有审审合同，至于拍什么戏，上什么通告，最后的决定权都在你自己。”
“总裁先生，你这是假公济私？”
明楼伸出食指点在明诚的唇上：“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明诚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承认啊。
明楼继续说：“这也算是一种经营策略，我们不需要完全掌握在手上的傀儡，虽然公司有专业的经纪人，能在事业上对艺人起到一定的指点和帮助，但是最终还是要看艺人本身。一个空架子，包装的再华丽，风一吹也就倒了，还要公司帮着收拾烂摊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着好有道理，然而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明诚挠头，想不明白，何况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离老宅越近，明诚的话就越多，多到明楼根本来不及回应，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唠叨。
明楼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怎么了，真有这么紧张？”
明诚抿着嘴，把手拿回来，双手抱胸，十足的防御姿势。
明楼不解：“大姐你都见过了，我们的事她也知道，还担心什么？”
明诚哀怨的看他一眼，总不好说自己就是莫名的紧张，好像有一种见婆婆的紧迫感和危机感。
明楼是真糊涂了，大姐上次对阿诚挺和蔼的呀。
但是不管明诚如何紧张，总要跨出这一步的，都到了明公馆门口，没有退缩的道理。
明公馆保留着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风格，尽管在六十年代受到了严重的毁损，但是在明楼的父亲收回自家老宅之后进行了大规模的复原维修，甚至连里面的家具都是按照那个时期的订做的。明家在战争年代付出了许多，像当时许多的家庭一样，毁家纾难，倾力救国，唯一守住的便是这座宅子。明楼的爷爷去世时留下遗嘱，便是要尽全力赎回老宅。
明诚大概看了一圈，也不由得感叹：“我怎么觉得像是在拍戏，好像在片场的感觉。”不过片场布置得可没那么精致。
明楼上前拉着他的手：“走吧，大姐还在等我们呢。”
话音刚落，明镜就披着披肩从里面出来了：“老早听见车子的响动，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吹风呀。”
“大姐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吧。”明楼拉着明诚走过去，一手揽着明镜的肩，一起进了门。
“哎哟哟，还是屋里舒服。”明镜搓了搓胳膊，她身上就穿了一件旗袍，走出去一会儿也是冷的。抬眼看见明诚有些呆愣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便笑了出来：“瞧瞧阿诚，像个孩子似的。到了家里不要那么拘束嘛，快把大衣脱了。对了，我本来叫阿香收拾了一间客房，后来想想怕明楼不乐意，阿诚你的意思呢？”
明诚闹了个大红脸，期期艾艾也没个答案。明楼便替他说了：“自然是睡我的房间，大姐逗你呢。”
明镜拉过阿诚在沙发上坐下：“哎呀阿诚，你就是太老实了，这样不行的，怎么能什么都听明楼的呢。我跟你说噢，明楼的坏脾气我是知道的，你有什么委屈别憋在心里，要跟大姐讲的。他要是敢欺负你啊，就叫他跪小祠堂去。”
明诚忙道：“没有，大姐，他真的对我挺好的。”
明镜瞪了一眼正得意的明楼，又拉着明诚感叹：“明楼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孩子哟，真是太宠着他了。明楼，我还没说你呢，解约的事情怎么办的，闹得沸沸扬扬的，还叫不叫人过年了。”
“大姐教训的事，这件事我已经叫人去办了，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
“那就好，还算你有良心。阿诚啊，你可别听那些电视报纸胡说，他们呀都是为了吸引眼球，别把那些胡话放心上啊。我上午还跟姑妈通了电话，她听说你回到上海了，别提多开心了，说是过完春节就回来，想见见你呢。”
明镜东扯西扯的说了半天，直到阿香来说可以开饭了才停下。明楼有些同情的看了阿诚一眼，继续保持沉默。大姐正在兴头上，他可是不敢打断的。
谁知明镜立刻又数落明楼一句：“还是阿诚好，肯听我唠叨。换做他呀，是巴不得离我远远的，没有我这个姐姐才好呢。”
唬得明楼忙不迭的赔礼道歉，亲手给她舀了一碗汤，才算完。
有了明楼吸引火力，明诚也渐渐放开了，一边附和着明镜的话，一边看热闹，三个人吃得倒也热闹。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
☆、情话
十六
吃过饭，明镜叫了明楼上去，说是有事情要跟他商量，其实就是为了阿诚的事。
“大姐，谢谢您。”明楼知道这件事对明镜是个打击，然而他的大姐最后还是选择了站在他这边，无条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对阿诚如此友好，实在不能不叫他感激。
明镜看起来并不轻松，与吃饭时判若两人：“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之前我是一时没明白过来。我问你，你到底是先发现自己喜欢阿诚，还是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你那时候就经常偷偷去看他，可是我看阿诚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嘛。而且他只知道是姑妈收养了他，其他的事你没告诉他？”
明楼没想到她是要说这事儿，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当年我会让姑妈替我助养阿诚，的确是因为他的经历过于悲惨。大姐你知道，当时父母刚去世，我去孤儿院遇到他，要不是得他无心的几句话开解，哪里能这么快想通。我是想要帮助他的，可惜他又被领养了，就作罢了。后来他受了苦，又跑回孤儿院，那时候其实我是想把他带回家的，只是大姐那时候又要顾着生意又要照顾明台，不好叫你受累。我又要出国，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只好托付给姑妈。后来再和他见面就是个意外了，一开始也没认出来，只是看着眼熟，又想同他亲近。那个时候我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于是就叫人去查，才知道他就是明诚。”
明镜听了一时说不出话，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主动提出来把阿诚领养回来。或许他们两个成了兄弟，就没有今天这一切了？然而明楼又说，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明镜又有些庆幸，幸而这个人是明诚，不是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明诚幼年遭遇的一切，她都知道，明诚的优秀，她也知道，只是一旦成了这样的关系，明镜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我再问你，阿诚是自愿跟你在一起的？你没逼他？他，他怎么也会喜欢男人呢。”明镜还是有疑问，这世上有这样巧的事？
明楼低垂着头，大半个人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但是我知道他喜欢我，就同我喜欢他一样。大姐，阿诚比常人更加敏感，如果你还心存疑惑，不如就亲自问问他吧。”
和明诚谈话，明镜不是没考虑过，然而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她怕自己会伤到那个孩子。如明楼所说，阿诚比常人更加敏感，会不会因为她几句话而受到伤害呢？明镜从小的经历让她知道权势是多么伤人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她几次三番向明楼确定他没有逼迫阿诚的原因。或许在他们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别人来说并非如此。但是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不谈也是不行的。明镜看得出明诚进门以后的拘束，尤其小心翼翼的叫她大姐的模样，似乎只要她一表露出不高兴他就再不会开口。明镜心里坚信是明楼祸害了人家明诚，见到明诚这样战战兢兢的模样，便更觉得对不起他，于是连说话都刻意温柔了两分。
单独面对明镜的时候，明诚有些惶恐。他倒不是怕明镜会拆散他们，不管明镜是否有这个意思，至少他是不会轻易和明楼分开的，同样他也相信明楼不会放手。但是他觉得愧疚，明楼是明镜一手带大的，更在父母离世之后独自支撑起明家，将明楼好好地保护起来，为此更是到现在都没打算嫁人。明台说，这几年明镜最着急的就是给明楼找个老婆，看他结婚生子。长姐如母，明镜是明楼最重要的家人，是他也无法取代的。正因如此，明诚觉得愧疚，更希望得到明镜的谅解和祝福。
“阿诚啊，你别怪我说话直，那天明楼告诉我他喜欢男人的时候，真是晴天霹雳一样。他从小就优秀，从来没让父母和我担心过什么，谁知道过了而立之年，反倒闹出这样的事来。我开始是不信的，可是他的确那么些年也没交女朋友，每次跟他说起结婚也总是推三阻四。那位沈小姐是喜欢他的，从法国追到上海来，我就想着能不能焐热他这颗心。谁知道他连见都不见人家，晚上都不回来住，我才知道他的意思。后来在饭店遇见你们，我一开始是没有想到的，谁知道他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下我想不承认都不行。”明镜说起这些，不免唏嘘，“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年让明萱姑妈助养你的人，其实是明楼。所以这些年你的事情其实我们都是知道的，要不是当时明台还小，应该把你接到家里来的。可是谁又能料到呢，你们终于又见面了，还成了这样非同寻常的关系，说不定你注定就是我们明家的人。”
明诚惊讶的连嘴巴都忘了合上，他从来都没听明萱女士提起过这些，只是明萱女士偶尔会说起她那位十分优秀出色的侄子罢了。
明镜不知道明楼压根没打算把这些事告诉明诚，她看出明楼对明诚喜欢得紧，不免替弟弟着想，为他在明诚面前刷刷好感。
“说了那么多，其实我现在已经看开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只要明楼自己喜欢，我这个做大姐的还能有什么说头呢。我只担心一样，明楼这些年位高权重，习惯了发号施令，恐怕他对你也是这样。但是阿诚啊，感情这个东西，可不能顾及那么多，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啊。”明镜眼看着明诚的脸色发白，好像有些不对劲，便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当然，我不是说你跟了他是图什么，只是怕他用你的前途事业来压制你。我问过苏大夫，绝对的同性恋只占人群的百分之八而已，你要不是那百分之八，可千万别耽误了自己。”明镜急于确认，一是怕耽误了人家好孩子，二是怕万一以后明诚还是不能接受，明楼恐怕又得受一次苦。
明诚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睛却湿漉漉的，透出一丝光亮，他想他大概明白明镜的意思了。不管明镜是担心他被迫接受明楼的潜规则，还是担心他图明家的财产，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他只知道不能叫明镜对他和明楼之间的感情有所误解。
“大姐，我和明楼在一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遇见他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从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听到明楼的名字，我就把他当做我的偶像。他学成归国，把明氏集团发展壮大，每次的成功我都从报纸杂志上了解到，也学习着，不断前进，希望可以像他一样成为杰出的人。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说了三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不过是商业场合的寒暄而已，可我就是忘不了，好像只要一停下来他就主动往我脑子里窜。后来又见了两次面，交换了联系方式，我得以时刻与他保持联系，不必再幻想当下的他正在忙着什么，就好像站在他身后，目睹着他的生活。越了解，越想接近，我希望的不仅仅是知道，而是想要融入他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这一切与他是谁无关，因为我爱的本就是他这个人，而非明氏集团的总裁，又或者被整个上海滩名媛追捧的钻石王老五。我爱他的谈吐，他的言行，还有他故意板起脸来吓唬我的表情。他其实很风趣，也很体贴，他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觉得舒服，温暖，就好像我一直在追求的家庭的感觉。即便他不是明家的少爷，不是身价不菲的总裁，我依旧爱他。”
明镜望着他，只要一提到明楼，他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湿润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点，透出一股浓浓的幸福。对于明诚来说，家恐怕就是最奢侈也从未得到过的幸福。明镜知道，她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也不需要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便她施以强硬的手段，也不可能拆散他们。她原本以为是明楼一意孤行，图一时新鲜，现在才知道或许明诚才是更重视这份感情的那一个。明镜活了半辈子，一直追求的便是家人的幸福，她已经为了两个弟弟牺牲了这么多，当然不会做出什么破坏他们幸福的事。
“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阿诚，以后明楼就交给你了。”
明诚已然哽咽，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谢谢你，大姐。”
☆、台丽
十七
明台是踩着饭点回家的，却惊奇的发现大姐安稳的坐在沙发上，阿香站在一旁端茶递水，一点都没有做午饭的样子。
“大姐，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回来，要出去吃呀？”
明镜这才把视线从平板电脑移开：“呀，明台回来了呀。拍戏辛苦吧，快上去换个衣服，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明台感觉不对劲，给阿香使眼色，今天中午谁做饭？
阿香表示接收不到信号：“小少爷，你眼睛怎么了？”
明台内牛，不过身上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去换衣服再说。谁知等他下楼，餐厅了已经摆上了好几盘菜，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小少爷在家里从来是不守规矩的，于是捞起一块儿排骨就啃。好些时候没吃上肉了，舒服。
明镜虚空的打他一下：“你这个孩子，人还没齐呢，又偷吃，被你大哥看到又要挨教训了。”
明楼正好端着一盘菜上来，听到了这句话：“明台，你又没规矩。”
“哎呀大哥，我是饿了嘛。”明台嚷嚷着看过去，他看到了什么，他大哥居然系着围裙！明台表示受到了惊吓，忽的站起来：“大哥，这些都是你做的？”
“怎么，不行？”明楼把菜放下，好整以暇的看着明台。
明台立刻转向明镜求证，打死他也不信呐。
“好了，你就别逗他了，都是阿诚做的。你快进去帮忙，叫阿诚别忙了，这些菜足够了。”明镜笑着打圆场，明楼就喜欢逗明台。
明楼又回了厨房，倒是明台吓得连肉都顾不上吃了：“大姐，你说阿诚？阿诚哥在我们家？”
“是呀，要过年了呀，一家人总要在一起的。”明镜说了一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和阿诚是拍的一部戏呀，他们两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你居然不告诉我，你大哥给了你多少好处，啊？”
明台的大脑一下子处理不来这么多问题，无言以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大哥居然都把人带回家了！这让他这个追了曼丽一年好不容易成了男女朋友的人情何以堪！早知道应该把曼丽带回家的，明台心想。
“大姐，他瞒着你的何止这一件事。”明楼不遗余力的揭明台的老底。
明镜果然拉着他不停的问，势必要问出个究竟。明台想说又不敢说，不过看着随后走出来的明诚，大姐连阿诚哥都能接受，那么他和曼丽的事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好啦好啦，大姐我说还不行吗。那什么，我交了个女朋友。”
明镜惊喜的问：“真的呀？这是好事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是哪个姑娘能让你看上啊。我之前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小姐，你嫌这嫌那的，都能挑出一堆不是来，原来是自己有看中意的了。”
明楼却出声阻拦：“大姐，菜都上齐了，先吃饭吧。有什么事，一会儿你再问他。”
“对对对，瞧我，明台饿了吧，今天这顿饭可是阿诚亲自下厨，你大哥打的下手，快吃吧。”明镜招呼着，动了第一筷，“阿诚的好手艺，比明楼强多了。这酒糟肉怎么薄一块厚一块的，是明楼切的吧？”
明诚笑而不语，反正他是没在厨房见到什么酒糟肉的。明楼夹菜的手一顿，心里有些无奈，赶他去帮忙的是大姐，这会儿嫌弃他刀工的还是大姐，难道说阿诚才是大姐的弟弟，他是毛脚女婿？再说了，他的刀工也没这么差吧，好歹切的土豆丝是得到阿诚认可的。
明台看明楼吃瘪，心里乐开了花：“肯定是大哥切的，阿诚哥的刀工好着呢。大姐你不知道，阿诚哥在剧组的时候还煮过水煮牛肉呢，比旁边快餐店卖的都好吃，大家吃了都赞不绝口。”
明镜咋舌：“现在好多小姑娘连煮个面都不会呢，阿诚真是厉害，明楼好福气呀。不过老是自己下厨也太累了，明楼啊，你可不许剥削人家。”
“他现在可是有大姐撑腰的，我怎么敢呢。”明楼也开起了玩笑，“再说过完年他又要忙工作了，恐怕连人影都看不见，哪里还找他做饭去。”
于是话题又转到了明诚和明台明年的工作计划上，明镜更是着急的想看刚刚完成拍摄的那部古装剧，说是他们头一次合作，不知道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火花是一定有的，他们两个的对手戏可是比男女主角还多呢。那个女主角，哦，就是大姐去年念叨过的那部偶像剧里面的女一号，大姐还记得吧？”
明楼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叫明台的心都提起来了。
明镜马上就想起来了：“哦，是她呀，那个小姑娘长得很灵光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就跟会说话一样的。”
明台悄悄给明楼使了个眼色，算是感谢。
“没错，曼丽的眼神很出彩，明台有几次看着她的眼睛都忘词了呢。”明诚也跟着敲边鼓。
明镜却是没有再提于曼丽，给明台夹了菜，数落他年也不安生过，大年初一还要开工。却也不是明台的本意，只是上个剧组拖得时间长了，现在那边等不及了，也就没了过年期间的短暂休息。倒是明诚虽然有几个访谈节目和拍照，但是都在上海和北京，一天之内能搞定，下个剧组开机也要等元宵以后。
吃过饭，明镜把明台叫上楼。明诚以为是去问女朋友的事，明楼却摇头。
“大姐何等英明，恐怕已经听出我们的意思，这是要拷问呢。她早就担心明台在娱乐圈里混，找个女明星，当初和他约法三章，明令禁止他与女明星交往。这么些年，你见过多少明台的绯闻？也不单是自己公司保护的好，实在是不敢触怒大姐，怕被叫回来打理公司罢了。”
明诚听了便有些担心：“那岂不是害了他，好好的你提曼丽做什么，他自己都没打算说呢。”
明楼叹道：“你小看了明台在大姐心中的地位，况且他和于曼丽是两情相悦，我看于曼丽也不是乱来的人，这才帮他一把。”
“我看啊，你是想转移大姐的注意力。”
明楼伸出食指，示意他噤声：“有些事，点到为止。”
明诚不理他，转身去他书架上找了本书，打发时间。
“原来你对股票也感兴趣？”
明诚不过随手一拿，原本想放回去，明楼这么一说却当真打开来看：“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万一以后有了余钱，拿来投资，说不定还能成个大富豪呢。”
明楼笑着把书抽走：“这本太艰深，改天我找本基础的给你。”
明诚抬头看他，即便在家里也穿的一丝不苟，只是上面没有套西装马甲，而是穿了一件灰色的对襟羊毛衫，鼻梁上架着一副看书时才戴的金丝边框眼睛，倒是一副学者做派。只是看着严谨刻板的躯壳下掩藏着怎样的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去洗澡。晚上光线不好，你别看太长时间。”
明诚走得快，明楼都没来得及捉住他的背影便听见洗手间的门被关上，落了锁。明楼失笑，又不免觉得可惜，那天一场共浴叫他记忆犹新，然而此后再没有机会重温。
明诚出来的时候，明楼正坐在书桌前敲电脑。
“这么晚还有工作？”刚才还闲的看书，这会儿又用功起来，真真奇怪。
明楼有些烦恼的摘下眼镜，捏着鼻梁：“美国那边的合作方突然提出了异议，大晚上的不叫人安生。”
“头疼了？”明诚认识他的时间不短，对他这个烦人的头疼病却了解的清楚，二话不说就站到他身后，替他揉着太阳穴。
明诚的手指还带着洗完澡以后的温热，一贴上来就缓解了两分疼痛，明楼索性暂时不去理会那些烦心事，靠在椅子上享受阿诚的服务。生意上的事倒还罢了，最叫他烦心的却是汪曼春。上回汪曼春回美国，他并未相送，她却特意叫助理给他带话，说是不久之后一定会回来。而今合作开启，对方派来的驻沪代表便是她。不是当真对她有过什么念头，只是汪曼春那不服输的性格叫他担心。因为汪曼春说过，就算是别人的那又怎样，只要她想要的，就是硬抢也要到手，东西是这样，人，更是这样。
明楼的呼吸渐渐放缓，明诚停下动作，轻声问：“困了？去床上睡吧。”
明楼叹息似的说：“你先去睡吧。”
明诚看着自己被紧握着的手，索性在椅子扶手上坐下来：“那你倒是放开呀。工作又不是一天能做完的，明早再处理，不过晚了几个小时，总不能就耽搁不起了吧。昨晚也工作到深夜，阿香看到房里灯亮着，可是跟大姐打小报告了。”
“好，听你的。我这分明是替大姐找了个帮手，一块儿来管我。”明楼嘴上抱怨，心里却不知道有多熨帖，家人的关心和爱人的关心总是不同的。
“那我去给你放水，泡个澡就睡觉。”
这些琐事明诚做的顺手，甚至连换洗衣服都替他准备好了，毛巾也放在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唯一需要明楼动手的便是脱衣服，进浴缸，真成了个封建时代的大少爷。
明楼一躺进已经被明诚烘得暖暖的被窝，明诚便靠过来，热乎乎的双脚也缠了上去。明楼心想，好在他是刚洗完澡，不然可要冻着他的阿诚了。
明诚已经有些迷糊，找到个舒服的位置便安稳下来，小猫似的发出一声舒服的咕哝，应该是在道晚安。
明楼笑着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关了床头灯。
☆、过年
十八
第二天一大早，明诚正在厨房给明楼煮咖啡，阿香就在一旁忙活早饭，嘴里还念叨着明楼的习惯。明台突然冲进来，问阿香要早饭。
“小少爷，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早饭还没做好呢。”阿香一刻不停地搅着锅里的粥，难得在这时候看见小少爷。
明诚看过去：“哟，这么深的黑眼圈，一晚上没睡？”
明台傻笑：“这不是太兴奋了吗，睡不着。”
明诚心想，明楼大概没有猜错，大姐这是同意了。
果然明台下一刻便靠过来，小声说：“大姐同意我和曼丽的事了，还要谢谢大哥和阿诚哥。一会儿我去找曼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你确定你找得到她？”明诚记得曼丽昨天发的微博是在机场。
“呀，我居然忘了这个，她回湖南老家过年了！”明台郁闷的揪头发，太兴奋了把这事儿都忘了。
“一大早就在这儿自怨自艾，一点不像个年轻人。”明楼踱步进来，显然也是刚起不久，但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苟，仿佛随时准备着出门。
明台朝他做鬼脸：“大哥，你可坏了大姐的规矩，过年的时候可不许随便骂人。”
“这是骂人吗？我这是善意的提醒。”
明诚和阿香在一旁憋笑，这兄弟两个又要开始了。
好在咖啡已经煮好，明楼没那么多时间和明台打嘴仗。
明天就是除夕，按照明家的惯例，今天是要去采购年货的。这个习惯还是明台来到明家以后才有的，过年要用的东西早都准备妥当了，明镜不过为了哄那时候还小的明台，便带了他出去买些零食。这么多年下来，竟也成了习惯。对了，明台不是明家的孩子，只是领养的，外头知道的人不多。明台的生母当年救了明镜一命，只留下三岁的明台成了孤儿，于是明镜不顾流言蜚语，坚持把明台抱回家，亲手抚养长大。这件事要不是明楼特意提起，明诚也是不知道的。而后他便想起了明镜对他说的，真正助养他的人应当算是明楼，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但是关于那些事，他从未主动开口对明楼提及。
即便是出门逛超市，明镜也是一身旗袍，配着小羊皮高跟，外头罩着一件毛呢大衣，贵气逼人。明镜衣柜里最多的就是旗袍，因为她的母亲最爱旗袍，她印象中母亲最后留给她的影像，便是一袭手工绣制的紫色绒面旗袍，至今还被她保存着，尽管上面满是母亲和父亲的血迹。
一行四人，即便是在富人区的精品超市，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明楼在后面推车，明诚自然站在他身旁，也明白了他换下西装的原因。明摆着是来做劳动力的，总不能穿的过于正式，不过这一身休闲风也别具风味，看得明诚有些心痒。
明台挽着明镜的手，像是回到了童年时代，不时指着货架上的零食跟明镜撒娇。明诚看着推车里没一会儿就堆起来的零食，替明台的经纪人着急，也替他下部戏的导演着急。年初一就要进组，哪还有时间给他减肥。
“放心吧，哪里能叫他都吃了。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拿，过年应应景也好。”明楼在明诚耳边小声的说。
明诚其实不大吃零食，却爱吃糖，大概是因为在养父母家的那两年过得太苦。他至今还记得过年时被对门邻居塞了满满一手的糖果，他高兴的不得了，好像得了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似的。然而还没等他拆开来尝尝那种甜到发腻的滋味，便被养母甩了一耳光，那些糖一颗不剩的被夺去了，扔在了垃圾桶。明诚其实是不太明白的，弟弟又不能吃糖，养父母自己也不吃，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吃一颗呢，哪怕舔一下也是好的。当时明诚就站在那里，盯着散落在垃圾桶里的糖果，大约有三五分钟，却好像半辈子那么长。最终他含泪走开了，并且多年以后都为自己当时忍住没去捡垃圾桶里的糖果而感到骄傲。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有明台一个人应景也就够了。”
明台拿的大多是些膨化食品，还有坚果肉类，偏偏没有糖果。他的记忆从四五岁开始，打小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实在不需要那些过分甜腻的东西来锦上添花。
明楼看得分明，路过糖果架子，明诚的眼中流露出与平常不一样的东西，怀念也好，羡慕也罢，还有一分他看不懂的哀伤，总归他是想吃的。
“等着。”
明楼回来的时候，手上抱着好几袋子糖果，软糖、硬糖、水果糖、奶糖、巧克力，明诚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把货架上每种糖果都拿了一袋。
“哇，大哥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甜食了。”明台咋咋呼呼的叫着，顺带把手上的一包凤爪扔进车里。
明镜笑着打他的胳膊：“你大哥现在整个人都是甜的，你不用管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这里没有了，大姐，我们去那边看看。”明台指着不远处的生鲜类区域，“大哥，你和阿诚哥在这里慢慢逛啊，我和大姐去那边看看。”
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但是明诚还是第一次跟明楼来超市，就连走马观花都显得富有趣味。
走到日用品区，明楼突然说：“家里需要添点东西。”
明诚看着货架上的漱口杯，大概明白明楼的意思了：“现在在老宅住着，等下次回去的时候再去买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缺的，一块儿添上。”
明楼倾过身问他：“同意跟我一块儿住了？”
明诚继续往前走，没有说话。做演员的，一年统共在家没多少日子，加上明楼又是个大忙人，他再跑来跑去的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多留点时间相聚。
等他们走到生鲜区，明台手上提了好些东西，一见到推车就赶紧跑过来放好。
“怎么买了这么多，家里冰箱本来就是满的，你打算吃一个月？”
“哪儿啊，这是今天的晚餐，火锅加烧烤，怎么样，不错吧？”明台轻点着食物，心想应该没有落下。
明诚也忍不住吐槽他：“你这是真要趁着没进组使劲吃啊，忘了减肥的苦了？”
“哎呀，阿诚哥你没听过吗，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
明诚点头受教：“我又不减肥，当然没听过。”
明台一瞬间没了笑容，在心里默默竖起了中指。
有大姐在，最后当然还是顺着明台的心意，中午吃的就是烧烤，晚上准备火锅。好在家里工具齐备，明诚帮着阿香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把配菜都弄好了。
明楼彼时坐在沙发上，他的阿诚在厨房专心切菜，没时间搭理他，不由得指着明台说了一句：“富贵闲人，无事叫人忙。”
明台将剥好的橘子分了半个给明镜，不甘示弱的回嘴：“我可不是贾宝玉，大哥你这比喻不恰当。再说了，我也是想帮忙的，可谁叫我刀工太差，阿诚哥不让啊。”
明楼语塞，他也是那个刀工太差被赶出来的。
明镜看着电视里无聊的剧集，仿佛没有听到兄弟两的对话，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们两个，也只有这样才觉得家里有了生气。现在好了，多了一个阿诚，来年或许还要多一个于曼丽，家里越发热闹，弟弟们都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爱人，她也算放心了。
第二天厨师来了，面对着冰箱里七零八落的食材，哭笑不得，又庆幸那箱海鲜是自己刚带过来的，不然都是空运货，就是现补也来不及了。明公馆一年到头用不了几回大厨，除夕夜是重头戏，他可不能掉链子。明家人不多，算上小保姆阿香和今年新添的明诚，统共也就五个人，这菜却是要满满当当做上一桌的。
明台说大哥最喜欢海鲜瑶柱羹，每年开饭头一道羹汤必是它，每每能喝上两碗。明诚记在心里，等到大厨忙活的时候便躲到厨房去偷师。
明镜一个劲的说明楼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找到阿诚这样好的人，什么都替他着想，早上连衣服都要替他搭配好放在床尾凳上。
明台嚷着问：“大姐你怎么知道的，我昨晚去找大哥，还看见阿诚哥拿着大哥的睡衣要帮他换呢。”
明楼略有些窘迫，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阿诚提醒他快点睡觉而已，从来都是他自己换的。
“我早上去找你大哥呀，阿诚早就起了，就他还赖床。”明镜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嘱咐明台，“以后进你大哥的房间记得敲门啊，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
明台一脸“我懂的”，他也不想哪一天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场景。
年夜饭从五点开始，一直要持续到□□点，东西也是不撤的，得留到第二天早上，图个意头。
姐弟几个说着闲话，阿香不时地替众人添酒，一瓶红酒一下子就见了底。阿诚只抿了一口，脸上通红，明楼便不叫他再喝。他自己却不肯，大家正高兴呢，他也愿意多喝两杯。明镜说起明台小时候的事，笑得合不拢嘴，明楼凑趣两句，被明台嚷嚷着欺负人。阿诚坐在旁边抿嘴偷乐，手上拆着一只大闸蟹。明楼看似不喜欢吃蟹，其实是懒得动手，吃不干净。上回在外头吃饭，明诚点了一碗蟹黄拌饭，才知道明楼其实也是很喜欢吃螃蟹的。`
满满一蟹壳的肉摆在手边，明楼眼睛一亮，看看阿诚，便拿起来吃。
明台在对面挤眉弄眼，被明镜拉了一把，叫他不许捣乱。
电视里，春晚已经进入零点倒数，外头老远传来不大清晰的鞭炮声。明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个人一个，谁也没落下。明台叫着要去放烟花，明楼说他还像个小孩子，但看明诚也有些跃跃欲试，只好陪着他们去。明镜站在屋里，隔着窗户看着，真希望以后每年都能这样高兴。
☆、身份
十九
这个年过的着实舒坦，初五那天明楼突然就告诉明诚，解约的事已经办好了，对方付了违约金，已经打到他的卡上，以后他就是锦绣正式的签约艺人的，合同已经签过了。这笔违约金对明诚可谓是意外之财，他还以为自己得赔公司一大笔钱呢。不管怎么样，麻烦事总算过去了。
第二天明楼就带着他飞回北京，收拾了行李，退了房子，正式和北京告别。接下来明诚计划好好锻炼一下，下部戏他演一个警察，总不能显得太单薄了。那天买的糖果和巧克力还没吃完，还真帮着他胖了两斤。倒是明台，听说一进组就被导演抓着数落了一顿，看着小少爷变得圆润的脸庞实在是痛心疾首。
大年初九正好是情人节，又赶上周末，明诚懒得出去随大流，跟明楼约好了晚上在家里烛光晚餐，不过这回下厨的可是明大总裁。
早起刚跑完步的明诚刷着微博，他发博的频率不高，倒是过年晒了几张吃的，惹得底下一群粉丝嗷嗷叫。这会儿本来想要发张自拍给粉丝，却被热门话题吸引了目光。明星吸毒队又添新成员，竟是当红一线小生，实在是这两年内被揭发的最大牌明星－－可不就是那位一哥。
明楼端了杯热水过来：“还在跑呢，差不多就行了。”
明诚把手机递过去：“你干的？”
明楼不赞同的看他一眼：“这怎么能是我干的呢，明明是朝阳区群众举报的。他这是咎由自取，十年毒龄了，又没冤枉他。”
明诚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他图什么呀。”
“你啊，还是太单纯，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事没有。以后你自己也要当心点，别被他们带坏了。”明楼还是有些担心的，这也是为什么要把明诚签在锦绣的原因之一。
“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好歹，这种东西我是绝对不会碰的。”拿毛巾擦掉脸上的汗，明诚准备去洗个澡。
“衣服给你放好了，姑妈的飞机原定是十点落地，估计会晚半个小时，等你洗完澡我们就出发。”在明镜的教育下，明楼也总算有了点为阿诚服务的意识。
“知道了，我很快就好。”
明楼觉得别扭，阿诚看了几天剧本，好像已经提前进入角色了，这几天跟他说话都有些冷冷的，没有以前温柔。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是阿诚的工作，他对待演戏是严肃又认真的，明楼也只能尽力配合。
明萱的丈夫是香港人，夫妻之间有隔阂，平时都住在上海，只有过年的时候都要去那边待上几天。之前她已经在电话里通过明镜知道了明楼和明诚的事，这次回来就迫不及待的约了他们见面。
说是堂姑，明萱其实比明镜大了不过十来岁，保养得又好，看起来连四十都没有。明诚印象中，明萱女士仿佛是被时光眷顾的，永远都是这样年轻漂亮，优雅端庄。
明萱笑着和他拥抱：“好孩子，终于见到你了。”她自己没有生育，心里是把阿诚当儿子一样看待的。因为家庭原因不好带回家抚养，却每个月都要去孤儿院看他，为他安排好一切。但是阿诚是个骄傲又懂事的孩子，他坚持自己和孤儿院的其他小朋友一样享受同等待遇，并且在成年后拒绝了明萱的所有帮助和安排。她舍不得阿诚吃苦，却更舍不得折了他的傲骨。
“姑妈一路辛苦，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是啊，正好是饭点，明楼啊，你来安排吧。”明萱叫助理把东西先带回家，要送给明楼和明诚的礼物已经放在随身的手提包里了。
明萱这么急着见明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的丈夫罹患癌症，没多少时间了。她的丈夫年轻时候花天酒地，明萱得知他有了一个私生子以后一气之下说要离婚，还跑回了上海。但是她丈夫死活不肯离婚，在他心里明萱永远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于是这么些年两人就这样分居两地，维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现在他患了病，说是不会让那些私生子女继承家产，又怕明萱被亲戚欺负，于是想要在过世前和明萱一同收养一个义子，将来给明萱养老送终。明萱领了这份情，但对于丈夫的几个侄子实在没有满意的，便想到了明诚。
若是直接说，明诚是不会答应的，他已经从明萱这里获得了足够多的帮助，让他给明萱养老送终可以，但让他成为那么大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明诚是不愿意的。无功不受禄，明诚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明萱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问明楼：“你们的事，明镜已经告诉我了。阿诚到底是公众人物，你让他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你身边呢，还是永远只做个地下情人？”
明楼一听就明白了：“姑妈，这件事我已经有所考虑了。愿不愿公开，都看阿诚的意思，总归不会委屈他。”
然而只要明诚还想拍戏，他们的恋爱关系就不可能公开，就算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们也不能承认。为什么？国内形势如此，不是怕被人非议，而是明诚一旦坐实了同性恋的身份，往后就不要指望出现在荧幕上了。
“所以我的意思，阿诚本来就是我收养的孩子，明家一脉相承，亲戚之间走动，旁人又能说什么呢？”明萱也算是为他们考虑，如此一来明诚有了和明楼相当的身份，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明楼沉吟半晌：“姑妈，这件事容我们再考虑考虑。”
明萱转而对明诚说：“你也不要以为这件事对你只有好处，他们家没有一个人是好相与的，还有那么多外头养着的儿女。你却是没有血缘关系，又跟着我姓的，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十足的外人，到时候的压力可不会小。他这辈子头一次这么为我着想，可那些人里挑了哪一个都是个麻烦。你也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你的为人我心里清楚，才会选了你。”
豪门恩怨，明诚从来都只在电视和新闻里见过，一时不明白明萱的意思。不过没关系，有明楼在，利弊得失都会帮他分析到位。
听了明楼的长篇大论，明诚还是难以下决定：“这件事，还是再问问大姐的意思吧。”
明楼心想，这主意恐怕就是姑妈和大姐商量过才下的，要不也不能拿他们两的关系说事，大姐自然是站在姑妈那边的。
明镜一开始也不知道香港出了那么大的事，只是想让明萱给明诚一个名正言顺的明家养子的身份，才把他们的关系说了。谁知道正中明萱下怀，便有了这么一个主意。
明诚终于点了头，只说先帮明萱应付过去，至于什么财产继承，他是一分钱都不会要的。明萱怕他反悔，立刻就要带着他去香港，把事情定下来。
明萱的夫家姓尚，在香港也是名门望族，更是八卦杂志的常客。明萱一改往年规矩突然回港，尚先生又在前些日子传出身染重病的消息，狗仔队们自然是闻风而动，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身追踪。
明诚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坦然的跟在明萱身边，上了尚家派来的车，回了尚家大宅。
正在媒体纷纷猜测尚家继承权之战即将打响以及明诚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尚先生和明萱联合发布了一个声明，表明明诚是他们夫妻在上海收养的孩子，且具有合法的领养手续。这意味着什么？继承权之战中所有的猜测都被推翻，这位突然出现的养子成了狗仔最关注的对象。于是一夕之间，明诚的过往被媒体查了个彻底。当然，那是经过明家和尚家过滤之后的信息。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里，被明萱领养，一直生活在上海。后来求学中戏，成为一名演员，去年因为一张商业活动上的照片而大红。看似简单却又不平凡的经历被媒体平铺直述的刊登出来，许多看客都有些好奇，一向喜欢无事生非的港媒怎么都没有制造几个爆点？
这次事件的影响力远远超出明诚的想象，随着他的曝光，尚家的形势越发复杂，好在他不过在香港待了三天，一回来就去了影视基地，开始了新戏的拍摄。倒是已经跳槽到锦绣的梁仲春跟他抱怨，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他的手机都快被各路媒体打爆了。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这些事情毕竟是私人问题，根本不需要跟他们解释。”明诚并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活完全暴露在媒体面前，他需要自己的隐私。所以他说过，他不是个明星，只是个演员。不演戏的时候，他只是个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
而梁仲春一直致力于改变他这种想法：“阿诚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是公众人物，媒体关注你是应该的呀。再说了，有了曝光度，你的身价才能上涨，你看这段时间多了多少节目邀约啊，跟当年是不可同日而语咯。”
明诚嫌弃地撇嘴：“我可真后悔让你继续做我的经纪人。”
梁仲春讨好的笑笑：“别呀，阿诚兄弟，我如今可是要靠你吃饭呢。你也知道，我们家可就靠我一个人赚钱呢，你忍心让你大侄子连学都上不起啊。”
“一年二十万的学费，我反正是上不起的。”明诚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该到他的戏份了。
嘿，这张嘴。梁仲春摸着头，他怎么觉着阿诚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呢。
☆、旅法
二十
得益于明诚如今人尽皆知的另一层身份，明楼大大方方的前来探班，顺便欣赏了他的杀青戏，随后就把人直接从片场带回了家。
“我现在无比感谢姑妈出了这个主意。”
第4节
恋耽美
第4节
“不用，我打车就行了。”
“忘了上次在机场的事了？”
明诚默然，但是有个司机跟着也怪怪的。
明楼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叫他从家里开一辆车过来。
“万恶的资本家。”明诚小声嘀咕。
“什么？”
“体贴的明总裁，你该出发了。”明诚递上外套，把他往外推，“晚上回来吃饭吗？”
“出去吃吧，省得你辛苦。”这两天他们窝在家里，三餐都是阿诚打理的，虽然合他胃口，总不好叫阿诚一直动手。
“这有什么，多方便的事。你回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好估计时间。还有啊，别一到了公司就喝咖啡，晚上要是睡不着又该头疼了。”
明楼突然把他按在玄关的墙上，以吻封口，堵住了他接下来的喋喋不休。
“你再说下去，我就不想出门了。”
明诚腹诽：流氓。脸上却赔着笑，好歹把明大总裁送出门。
说要出门的明诚其实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在上海他最熟悉的就是孤儿院，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值得回忆和留恋的地方。在孤儿院照顾过他的嬷嬷去世以后，他只有每年固定给孤儿院捐钱，再也没有回去过。本来他应该去拜访明萱女士，但是听明楼说她去了香港，便作罢了。
翻着日历，明诚才发现一星期以后居然就是除夕了，日子过得可真快。不如就去超市逛逛，晚上吃火锅？明诚点点头，这个主意靠谱。其实要是买菜的话，明诚更喜欢去菜市场，可是现在他这张脸好歹也算有些辨识度，不敢冒这个风险啊。在机场里被人追就已经够丢脸了，这要是在菜市场，啧啧，这画面一定很美妙。
等一切收拾妥当，助理先生也把车送了过来。
坐上驾驶座，明诚有些紧张，他已经很久没开车了，也不知道驾驶技术有没有生疏。关键是这车不便宜，稍微有个剐蹭修理费也不会低。想了想卡上的余额，明诚才壮着胆子开出去。
采购很顺利，毕竟明诚把自己包的只剩下两个眼睛和鼻孔，想要被认出来也难。你说手？不好意思，袖子够长，顶多看到半截手指。况且这是社区里的精品超市，也没那么多迷妹时刻守候着。
明楼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冷峻的面容缓和多了，难得露出一个笑意。助理先生跟在身后，明显察觉到总裁心情变好了，默默在心里又记了一笔。
“你回来了。”明诚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围着浅蓝色的围裙，上前接过明楼的大衣，“张助理，给我吧，麻烦你了，晚上留下来一块儿吃饭？”
张助理忙道不敢，明楼却说：“既然阿诚说了，你就吃过饭再走吧。今天辛苦你了，过年要给你包个大红包了。”
张助理笑着道谢，心想这下他这张嘴可要封的更牢了。
明诚把大衣挂起来，公文包送到了书房，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的熟练。
“晚上吃火锅？”明楼跟着进了书房，在他嘴角落下一个亲吻。
“嗯，好久没吃了，有点嘴馋。汤底是自己熬的大骨汤，我还做了虾丸，一会儿你尝尝。”
明楼昨天顺嘴提了一句，虾丸还是要手打的才好吃，没想到明诚今天就做上了。
明楼指着他感叹：“你啊，还说要出去逛逛，原来是躲在家里做煮夫。”
“不好吗，我觉得挺好的。”说完转身出去，“还有客人在呢，别怠慢了。”
一餐饭吃得张助理心惊胆战，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温柔似水，含情脉脉为明先生夹菜的人是他老板？我的乖乖，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明诚一开始还有些避讳，不过明楼完全当张助理不存在，他也乐的配合。这也是他今天会留下张助理吃饭的原因，他们的事明楼会让张助理知道就说明这个人可信，但是明诚希望张助理能够清楚的知道他的位置，并不是明总裁一时兴起包养的一个小明星，而是和他平等相处的恋人。可以说明诚耍了个心眼，而明楼看出来了，默许甚至是帮他在张助理面前明确了身份。
酒足饭饱，张助理功成身退。明楼笑着刮刮明诚的鼻子，只说了“淘气”二字。
明诚虚空挥了一下手，起身收拾残局。
“不用洗了，明天阿姨来了会收拾的。”
“总不好就这样摊着，像什么样子，早饭又在哪里吃？”
明诚是个勤劳的好孩子，明楼表示理解，又道：“那就放在水槽里，你要是把阿姨的工作抢了，她心里也要不安的。”
“知道了，那么啰嗦。要不要给你来点饭后水果？”
“这样吃不健康，过一会儿再说吧。”明楼总算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合着就是换个地儿而已。
明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他开了电视，老神在在的坐着，不由得叹气：“吃完饭就坐着看电视，这样叫健康？小心发胖。给，喝杯茶解解腻。”
明楼笑着接过，意有所指的说：“我胖不胖你不是最清楚？”
明诚不理他，拿着个抱枕，盘腿坐在另一边。
明楼过去拉他的手，握在手里，搁在肚子上。
“我又不冷，你捂什么。”话是这么说，明诚还是坐近了一些，紧紧挨着明楼。
“瞧，你又上头条了。”
电视里，明诚前经纪公司的某位高层正在接受电话采访，痛斥明诚忘恩负义，还玩人间蒸发，并且话里还暗示他攀上了高枝，找到了靠山，才敢突然解约。
明诚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通：“知道我有了靠山还敢这么得罪，我们那个公司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跳梁小丑，算的上什么靠山。”明楼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暗藏着杀机，他们的确欺人太甚了。看来，他必须有所动作了。
☆、回家
十五
第二天就有明诚为某知名时尚杂志拍摄封面的花絮照流出，同时还有锦绣娱乐有限公司公开的一封发给明诚原属经济公司的律师信和递交给法院的起诉状。公告什么的都是虚的，两方打嘴仗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明楼干脆叫他们把起诉状都给公开了。起诉状可是交给法院的，其中所有的指控都是要有证据的，比一纸公告强有力的多。
拍照过程明楼全程陪同，这个机会还是他卖了面子才争取过来的。对方的主编殷勤的陪着，满是恭维的语气叫旁人听得都不好意思起来。明楼眼里只有阿诚一个人，虚应几声总算对付过去。
明诚的新任经纪人姗姗来迟，满脸怨气，见明楼在场，才换了副面孔不敢发作。他当年也算圈里一个名人，被锦绣娱乐挖过来后也带了好几个二线明星，多少有些地位。现在上头突然停了他手上的其他几个艺人，叫他来带这个丑闻缠身的明诚，还是在对方已经接了好几个工作的情况下，不免生出了一股怨气。不过见明楼对这个小明星这样重视，他心里又打起了算盘。
明楼本意是要给阿诚选一个好一点的经纪人，但又怕被经纪人牵着鼻子走，所以只要一个听阿诚话的摆设。与其说是经纪人，不如说是联系工作的助理，而最终的决定权都在阿诚自己手里。只是见到这人的同时，明楼又有些后悔，这人一看就是尖酸刻薄的小人，不要连累了阿诚才好，看来还得重新去挑一个。
拍摄完毕，不冷不热的打了招呼，明楼冷着脸对经纪人说：“今天就到这里了，阿诚最近的工作已经有了安排，你不必操心。”语毕就拉着明诚走了。
经纪人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经纪人你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吗？”
明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真话：“其实以前梁哥就挺好的，当初也是他坚持带我这个新人，好不容易出的道，可惜……”
明楼轻松的说：“那就继续让他带着你，那人虽然心眼多，却是为你好，本质不坏。”
“啊？可他是前公司的人，你还想连他都挖来？”
“有何不可。”明楼当然是不在意这种事的，挖墙脚在哪个行业都是件常见的事，何况明诚之前的那个公司的确不怎么样，业内的名气也很差，说不定梁仲春就等着他这根橄榄枝呢。
回到家，明诚打开微博，挑了一张刚刚的工作照传上去，别的也没多说什么。热门话题和搜索里面都有他，前公司也不停地在通过各种方式和他联系，气得他直接换了电话卡，于是他们也只能不停的发微信和微博私信。
梁仲春早知道明诚要解约，只是回了他恭喜二字。在明楼和他联系过后，他直接转发了明诚的律师信，立场鲜明的站在了明诚这边。
“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我估计对方最后还是会选择私下协商解决，你的意见呢？”
明诚睁大了眼睛仰视着他：“我不太懂这些，听你的。”
明楼俯下身亲他的眼角：“犯规。对了，进去收拾几套衣服，大姐来了电话，过两天就是除夕了，该回老宅了。明台明天也该到了，今年总算可以过个团圆年。”
明诚迟疑的问：“去你家过年，你大姐那边没问题吧？”
“是大姐说的，你的事她也都知道。况且你忘了上回大姐说的话了？要是我不把你带回去，才会被大姐责罚呢。我也是不明白，大姐的胳膊肘怎么尽往外拐。”明楼摇头失笑，可见自己在大姐心中的形象并不十分良好。
明诚看着剧本不理他：“那个真人秀又说要推迟到六月份才拍，这么一大段空挡，还得去拍戏才是。这几天宅习惯了，都快忘了在片场的苦了。”
“这个本子什么时候拿到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在确定明诚和老东家解约，改投锦绣以后，不少人找不到明诚便直接找上了锦绣，拿到不少剧本，这份却是明楼没见过的。
“是我之前在中戏的老师推荐的，虽然是个小配角，但这是一部大戏，好多实力派前辈出演，我觉得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就是不知道公司会不会同意。”明诚翻着剧本，越看越喜欢，这样的剧本就算是客串他也想去。何况想要上这部戏的人多着呢，要不是老师向导演推荐，哪里轮得到他。
“工作上的事你可以自己做主，我是不懂这些的。我想你是喜欢演戏的，公司就帮你处理一些其他的杂事，还有审审合同，至于拍什么戏，上什么通告，最后的决定权都在你自己。”
“总裁先生，你这是假公济私？”
明楼伸出食指点在明诚的唇上：“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
明诚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承认啊。
明楼继续说：“这也算是一种经营策略，我们不需要完全掌握在手上的傀儡，虽然公司有专业的经纪人，能在事业上对艺人起到一定的指点和帮助，但是最终还是要看艺人本身。一个空架子，包装的再华丽，风一吹也就倒了，还要公司帮着收拾烂摊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着好有道理，然而就是感觉哪里不对劲。明诚挠头，想不明白，何况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离老宅越近，明诚的话就越多，多到明楼根本来不及回应，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唠叨。
明楼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怎么了，真有这么紧张？”
明诚抿着嘴，把手拿回来，双手抱胸，十足的防御姿势。
明楼不解：“大姐你都见过了，我们的事她也知道，还担心什么？”
明诚哀怨的看他一眼，总不好说自己就是莫名的紧张，好像有一种见婆婆的紧迫感和危机感。
明楼是真糊涂了，大姐上次对阿诚挺和蔼的呀。
但是不管明诚如何紧张，总要跨出这一步的，都到了明公馆门口，没有退缩的道理。
明公馆保留着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风格，尽管在六十年代受到了严重的毁损，但是在明楼的父亲收回自家老宅之后进行了大规模的复原维修，甚至连里面的家具都是按照那个时期的订做的。明家在战争年代付出了许多，像当时许多的家庭一样，毁家纾难，倾力救国，唯一守住的便是这座宅子。明楼的爷爷去世时留下遗嘱，便是要尽全力赎回老宅。
明诚大概看了一圈，也不由得感叹：“我怎么觉得像是在拍戏，好像在片场的感觉。”不过片场布置得可没那么精致。
明楼上前拉着他的手：“走吧，大姐还在等我们呢。”
话音刚落，明镜就披着披肩从里面出来了：“老早听见车子的响动，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吹风呀。”
“大姐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吧。”明楼拉着明诚走过去，一手揽着明镜的肩，一起进了门。
“哎哟哟，还是屋里舒服。”明镜搓了搓胳膊，她身上就穿了一件旗袍，走出去一会儿也是冷的。抬眼看见明诚有些呆愣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模样别提多可爱了，便笑了出来：“瞧瞧阿诚，像个孩子似的。到了家里不要那么拘束嘛，快把大衣脱了。对了，我本来叫阿香收拾了一间客房，后来想想怕明楼不乐意，阿诚你的意思呢？”
明诚闹了个大红脸，期期艾艾也没个答案。明楼便替他说了：“自然是睡我的房间，大姐逗你呢。”
明镜拉过阿诚在沙发上坐下：“哎呀阿诚，你就是太老实了，这样不行的，怎么能什么都听明楼的呢。我跟你说噢，明楼的坏脾气我是知道的，你有什么委屈别憋在心里，要跟大姐讲的。他要是敢欺负你啊，就叫他跪小祠堂去。”
明诚忙道：“没有，大姐，他真的对我挺好的。”
明镜瞪了一眼正得意的明楼，又拉着明诚感叹：“明楼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孩子哟，真是太宠着他了。明楼，我还没说你呢，解约的事情怎么办的，闹得沸沸扬扬的，还叫不叫人过年了。”
“大姐教训的事，这件事我已经叫人去办了，估计很快就能有结果。”
“那就好，还算你有良心。阿诚啊，你可别听那些电视报纸胡说，他们呀都是为了吸引眼球，别把那些胡话放心上啊。我上午还跟姑妈通了电话，她听说你回到上海了，别提多开心了，说是过完春节就回来，想见见你呢。”
明镜东扯西扯的说了半天，直到阿香来说可以开饭了才停下。明楼有些同情的看了阿诚一眼，继续保持沉默。大姐正在兴头上，他可是不敢打断的。
谁知明镜立刻又数落明楼一句：“还是阿诚好，肯听我唠叨。换做他呀，是巴不得离我远远的，没有我这个姐姐才好呢。”
唬得明楼忙不迭的赔礼道歉，亲手给她舀了一碗汤，才算完。
有了明楼吸引火力，明诚也渐渐放开了，一边附和着明镜的话，一边看热闹，三个人吃得倒也热闹。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
☆、情话
十六
吃过饭，明镜叫了明楼上去，说是有事情要跟他商量，其实就是为了阿诚的事。
“大姐，谢谢您。”明楼知道这件事对明镜是个打击，然而他的大姐最后还是选择了站在他这边，无条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对阿诚如此友好，实在不能不叫他感激。
明镜看起来并不轻松，与吃饭时判若两人：“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之前我是一时没明白过来。我问你，你到底是先发现自己喜欢阿诚，还是先发现自己喜欢男人？你那时候就经常偷偷去看他，可是我看阿诚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嘛。而且他只知道是姑妈收养了他，其他的事你没告诉他？”
明楼没想到她是要说这事儿，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当年我会让姑妈替我助养阿诚，的确是因为他的经历过于悲惨。大姐你知道，当时父母刚去世，我去孤儿院遇到他，要不是得他无心的几句话开解，哪里能这么快想通。我是想要帮助他的，可惜他又被领养了，就作罢了。后来他受了苦，又跑回孤儿院，那时候其实我是想把他带回家的，只是大姐那时候又要顾着生意又要照顾明台，不好叫你受累。我又要出国，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只好托付给姑妈。后来再和他见面就是个意外了，一开始也没认出来，只是看着眼熟，又想同他亲近。那个时候我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于是就叫人去查，才知道他就是明诚。”
明镜听了一时说不出话，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没有主动提出来把阿诚领养回来。或许他们两个成了兄弟，就没有今天这一切了？然而明楼又说，在这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明镜又有些庆幸，幸而这个人是明诚，不是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明诚幼年遭遇的一切，她都知道，明诚的优秀，她也知道，只是一旦成了这样的关系，明镜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我再问你，阿诚是自愿跟你在一起的？你没逼他？他，他怎么也会喜欢男人呢。”明镜还是有疑问，这世上有这样巧的事？
明楼低垂着头，大半个人都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但是我知道他喜欢我，就同我喜欢他一样。大姐，阿诚比常人更加敏感，如果你还心存疑惑，不如就亲自问问他吧。”
和明诚谈话，明镜不是没考虑过，然而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她怕自己会伤到那个孩子。如明楼所说，阿诚比常人更加敏感，会不会因为她几句话而受到伤害呢？明镜从小的经历让她知道权势是多么伤人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她几次三番向明楼确定他没有逼迫阿诚的原因。或许在他们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对别人来说并非如此。但是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不谈也是不行的。明镜看得出明诚进门以后的拘束，尤其小心翼翼的叫她大姐的模样，似乎只要她一表露出不高兴他就再不会开口。明镜心里坚信是明楼祸害了人家明诚，见到明诚这样战战兢兢的模样，便更觉得对不起他，于是连说话都刻意温柔了两分。
单独面对明镜的时候，明诚有些惶恐。他倒不是怕明镜会拆散他们，不管明镜是否有这个意思，至少他是不会轻易和明楼分开的，同样他也相信明楼不会放手。但是他觉得愧疚，明楼是明镜一手带大的，更在父母离世之后独自支撑起明家，将明楼好好地保护起来，为此更是到现在都没打算嫁人。明台说，这几年明镜最着急的就是给明楼找个老婆，看他结婚生子。长姐如母，明镜是明楼最重要的家人，是他也无法取代的。正因如此，明诚觉得愧疚，更希望得到明镜的谅解和祝福。
“阿诚啊，你别怪我说话直，那天明楼告诉我他喜欢男人的时候，真是晴天霹雳一样。他从小就优秀，从来没让父母和我担心过什么，谁知道过了而立之年，反倒闹出这样的事来。我开始是不信的，可是他的确那么些年也没交女朋友，每次跟他说起结婚也总是推三阻四。那位沈小姐是喜欢他的，从法国追到上海来，我就想着能不能焐热他这颗心。谁知道他连见都不见人家，晚上都不回来住，我才知道他的意思。后来在饭店遇见你们，我一开始是没有想到的，谁知道他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下我想不承认都不行。”明镜说起这些，不免唏嘘，“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年让明萱姑妈助养你的人，其实是明楼。所以这些年你的事情其实我们都是知道的，要不是当时明台还小，应该把你接到家里来的。可是谁又能料到呢，你们终于又见面了，还成了这样非同寻常的关系，说不定你注定就是我们明家的人。”
明诚惊讶的连嘴巴都忘了合上，他从来都没听明萱女士提起过这些，只是明萱女士偶尔会说起她那位十分优秀出色的侄子罢了。
明镜不知道明楼压根没打算把这些事告诉明诚，她看出明楼对明诚喜欢得紧，不免替弟弟着想，为他在明诚面前刷刷好感。
“说了那么多，其实我现在已经看开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只要明楼自己喜欢，我这个做大姐的还能有什么说头呢。我只担心一样，明楼这些年位高权重，习惯了发号施令，恐怕他对你也是这样。但是阿诚啊，感情这个东西，可不能顾及那么多，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啊。”明镜眼看着明诚的脸色发白，好像有些不对劲，便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当然，我不是说你跟了他是图什么，只是怕他用你的前途事业来压制你。我问过苏大夫，绝对的同性恋只占人群的百分之八而已，你要不是那百分之八，可千万别耽误了自己。”明镜急于确认，一是怕耽误了人家好孩子，二是怕万一以后明诚还是不能接受，明楼恐怕又得受一次苦。
明诚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睛却湿漉漉的，透出一丝光亮，他想他大概明白明镜的意思了。不管明镜是担心他被迫接受明楼的潜规则，还是担心他图明家的财产，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他只知道不能叫明镜对他和明楼之间的感情有所误解。
“大姐，我和明楼在一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遇见他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从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听到明楼的名字，我就把他当做我的偶像。他学成归国，把明氏集团发展壮大，每次的成功我都从报纸杂志上了解到，也学习着，不断前进，希望可以像他一样成为杰出的人。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说了三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不过是商业场合的寒暄而已，可我就是忘不了，好像只要一停下来他就主动往我脑子里窜。后来又见了两次面，交换了联系方式，我得以时刻与他保持联系，不必再幻想当下的他正在忙着什么，就好像站在他身后，目睹着他的生活。越了解，越想接近，我希望的不仅仅是知道，而是想要融入他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这一切与他是谁无关，因为我爱的本就是他这个人，而非明氏集团的总裁，又或者被整个上海滩名媛追捧的钻石王老五。我爱他的谈吐，他的言行，还有他故意板起脸来吓唬我的表情。他其实很风趣，也很体贴，他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觉得舒服，温暖，就好像我一直在追求的家庭的感觉。即便他不是明家的少爷，不是身价不菲的总裁，我依旧爱他。”
明镜望着他，只要一提到明楼，他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湿润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点，透出一股浓浓的幸福。对于明诚来说，家恐怕就是最奢侈也从未得到过的幸福。明镜知道，她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也不需要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便她施以强硬的手段，也不可能拆散他们。她原本以为是明楼一意孤行，图一时新鲜，现在才知道或许明诚才是更重视这份感情的那一个。明镜活了半辈子，一直追求的便是家人的幸福，她已经为了两个弟弟牺牲了这么多，当然不会做出什么破坏他们幸福的事。
“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阿诚，以后明楼就交给你了。”
明诚已然哽咽，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谢谢你，大姐。”
☆、台丽
十七
明台是踩着饭点回家的，却惊奇的发现大姐安稳的坐在沙发上，阿香站在一旁端茶递水，一点都没有做午饭的样子。
“大姐，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回来，要出去吃呀？”
明镜这才把视线从平板电脑移开：“呀，明台回来了呀。拍戏辛苦吧，快上去换个衣服，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明台感觉不对劲，给阿香使眼色，今天中午谁做饭？
阿香表示接收不到信号：“小少爷，你眼睛怎么了？”
明台内牛，不过身上有些不舒服，还是先去换衣服再说。谁知等他下楼，餐厅了已经摆上了好几盘菜，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小少爷在家里从来是不守规矩的，于是捞起一块儿排骨就啃。好些时候没吃上肉了，舒服。
明镜虚空的打他一下：“你这个孩子，人还没齐呢，又偷吃，被你大哥看到又要挨教训了。”
明楼正好端着一盘菜上来，听到了这句话：“明台，你又没规矩。”
“哎呀大哥，我是饿了嘛。”明台嚷嚷着看过去，他看到了什么，他大哥居然系着围裙！明台表示受到了惊吓，忽的站起来：“大哥，这些都是你做的？”
“怎么，不行？”明楼把菜放下，好整以暇的看着明台。
明台立刻转向明镜求证，打死他也不信呐。
“好了，你就别逗他了，都是阿诚做的。你快进去帮忙，叫阿诚别忙了，这些菜足够了。”明镜笑着打圆场，明楼就喜欢逗明台。
明楼又回了厨房，倒是明台吓得连肉都顾不上吃了：“大姐，你说阿诚？阿诚哥在我们家？”
“是呀，要过年了呀，一家人总要在一起的。”明镜说了一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和阿诚是拍的一部戏呀，他们两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你居然不告诉我，你大哥给了你多少好处，啊？”
明台的大脑一下子处理不来这么多问题，无言以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大哥居然都把人带回家了！这让他这个追了曼丽一年好不容易成了男女朋友的人情何以堪！早知道应该把曼丽带回家的，明台心想。
“大姐，他瞒着你的何止这一件事。”明楼不遗余力的揭明台的老底。
明镜果然拉着他不停的问，势必要问出个究竟。明台想说又不敢说，不过看着随后走出来的明诚，大姐连阿诚哥都能接受，那么他和曼丽的事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好啦好啦，大姐我说还不行吗。那什么，我交了个女朋友。”
明镜惊喜的问：“真的呀？这是好事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是哪个姑娘能让你看上啊。我之前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小姐，你嫌这嫌那的，都能挑出一堆不是来，原来是自己有看中意的了。”
明楼却出声阻拦：“大姐，菜都上齐了，先吃饭吧。有什么事，一会儿你再问他。”
“对对对，瞧我，明台饿了吧，今天这顿饭可是阿诚亲自下厨，你大哥打的下手，快吃吧。”明镜招呼着，动了第一筷，“阿诚的好手艺，比明楼强多了。这酒糟肉怎么薄一块厚一块的，是明楼切的吧？”
明诚笑而不语，反正他是没在厨房见到什么酒糟肉的。明楼夹菜的手一顿，心里有些无奈，赶他去帮忙的是大姐，这会儿嫌弃他刀工的还是大姐，难道说阿诚才是大姐的弟弟，他是毛脚女婿？再说了，他的刀工也没这么差吧，好歹切的土豆丝是得到阿诚认可的。
明台看明楼吃瘪，心里乐开了花：“肯定是大哥切的，阿诚哥的刀工好着呢。大姐你不知道，阿诚哥在剧组的时候还煮过水煮牛肉呢，比旁边快餐店卖的都好吃，大家吃了都赞不绝口。”
明镜咋舌：“现在好多小姑娘连煮个面都不会呢，阿诚真是厉害，明楼好福气呀。不过老是自己下厨也太累了，明楼啊，你可不许剥削人家。”
“他现在可是有大姐撑腰的，我怎么敢呢。”明楼也开起了玩笑，“再说过完年他又要忙工作了，恐怕连人影都看不见，哪里还找他做饭去。”
于是话题又转到了明诚和明台明年的工作计划上，明镜更是着急的想看刚刚完成拍摄的那部古装剧，说是他们头一次合作，不知道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火花是一定有的，他们两个的对手戏可是比男女主角还多呢。那个女主角，哦，就是大姐去年念叨过的那部偶像剧里面的女一号，大姐还记得吧？”
明楼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叫明台的心都提起来了。
明镜马上就想起来了：“哦，是她呀，那个小姑娘长得很灵光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就跟会说话一样的。”
明台悄悄给明楼使了个眼色，算是感谢。
“没错，曼丽的眼神很出彩，明台有几次看着她的眼睛都忘词了呢。”明诚也跟着敲边鼓。
明镜却是没有再提于曼丽，给明台夹了菜，数落他年也不安生过，大年初一还要开工。却也不是明台的本意，只是上个剧组拖得时间长了，现在那边等不及了，也就没了过年期间的短暂休息。倒是明诚虽然有几个访谈节目和拍照，但是都在上海和北京，一天之内能搞定，下个剧组开机也要等元宵以后。
吃过饭，明镜把明台叫上楼。明诚以为是去问女朋友的事，明楼却摇头。
“大姐何等英明，恐怕已经听出我们的意思，这是要拷问呢。她早就担心明台在娱乐圈里混，找个女明星，当初和他约法三章，明令禁止他与女明星交往。这么些年，你见过多少明台的绯闻？也不单是自己公司保护的好，实在是不敢触怒大姐，怕被叫回来打理公司罢了。”
明诚听了便有些担心：“那岂不是害了他，好好的你提曼丽做什么，他自己都没打算说呢。”
明楼叹道：“你小看了明台在大姐心中的地位，况且他和于曼丽是两情相悦，我看于曼丽也不是乱来的人，这才帮他一把。”
“我看啊，你是想转移大姐的注意力。”
明楼伸出食指，示意他噤声：“有些事，点到为止。”
明诚不理他，转身去他书架上找了本书，打发时间。
“原来你对股票也感兴趣？”
明诚不过随手一拿，原本想放回去，明楼这么一说却当真打开来看：“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万一以后有了余钱，拿来投资，说不定还能成个大富豪呢。”
明楼笑着把书抽走：“这本太艰深，改天我找本基础的给你。”
明诚抬头看他，即便在家里也穿的一丝不苟，只是上面没有套西装马甲，而是穿了一件灰色的对襟羊毛衫，鼻梁上架着一副看书时才戴的金丝边框眼睛，倒是一副学者做派。只是看着严谨刻板的躯壳下掩藏着怎样的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去洗澡。晚上光线不好，你别看太长时间。”
明诚走得快，明楼都没来得及捉住他的背影便听见洗手间的门被关上，落了锁。明楼失笑，又不免觉得可惜，那天一场共浴叫他记忆犹新，然而此后再没有机会重温。
明诚出来的时候，明楼正坐在书桌前敲电脑。
“这么晚还有工作？”刚才还闲的看书，这会儿又用功起来，真真奇怪。
明楼有些烦恼的摘下眼镜，捏着鼻梁：“美国那边的合作方突然提出了异议，大晚上的不叫人安生。”
“头疼了？”明诚认识他的时间不短，对他这个烦人的头疼病却了解的清楚，二话不说就站到他身后，替他揉着太阳穴。
明诚的手指还带着洗完澡以后的温热，一贴上来就缓解了两分疼痛，明楼索性暂时不去理会那些烦心事，靠在椅子上享受阿诚的服务。生意上的事倒还罢了，最叫他烦心的却是汪曼春。上回汪曼春回美国，他并未相送，她却特意叫助理给他带话，说是不久之后一定会回来。而今合作开启，对方派来的驻沪代表便是她。不是当真对她有过什么念头，只是汪曼春那不服输的性格叫他担心。因为汪曼春说过，就算是别人的那又怎样，只要她想要的，就是硬抢也要到手，东西是这样，人，更是这样。
明楼的呼吸渐渐放缓，明诚停下动作，轻声问：“困了？去床上睡吧。”
明楼叹息似的说：“你先去睡吧。”
明诚看着自己被紧握着的手，索性在椅子扶手上坐下来：“那你倒是放开呀。工作又不是一天能做完的，明早再处理，不过晚了几个小时，总不能就耽搁不起了吧。昨晚也工作到深夜，阿香看到房里灯亮着，可是跟大姐打小报告了。”
“好，听你的。我这分明是替大姐找了个帮手，一块儿来管我。”明楼嘴上抱怨，心里却不知道有多熨帖，家人的关心和爱人的关心总是不同的。
“那我去给你放水，泡个澡就睡觉。”
这些琐事明诚做的顺手，甚至连换洗衣服都替他准备好了，毛巾也放在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唯一需要明楼动手的便是脱衣服，进浴缸，真成了个封建时代的大少爷。
明楼一躺进已经被明诚烘得暖暖的被窝，明诚便靠过来，热乎乎的双脚也缠了上去。明楼心想，好在他是刚洗完澡，不然可要冻着他的阿诚了。
明诚已经有些迷糊，找到个舒服的位置便安稳下来，小猫似的发出一声舒服的咕哝，应该是在道晚安。
明楼笑着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晚安吻，关了床头灯。
☆、过年
十八
第二天一大早，明诚正在厨房给明楼煮咖啡，阿香就在一旁忙活早饭，嘴里还念叨着明楼的习惯。明台突然冲进来，问阿香要早饭。
“小少爷，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早饭还没做好呢。”阿香一刻不停地搅着锅里的粥，难得在这时候看见小少爷。
明诚看过去：“哟，这么深的黑眼圈，一晚上没睡？”
明台傻笑：“这不是太兴奋了吗，睡不着。”
明诚心想，明楼大概没有猜错，大姐这是同意了。
果然明台下一刻便靠过来，小声说：“大姐同意我和曼丽的事了，还要谢谢大哥和阿诚哥。一会儿我去找曼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你确定你找得到她？”明诚记得曼丽昨天发的微博是在机场。
“呀，我居然忘了这个，她回湖南老家过年了！”明台郁闷的揪头发，太兴奋了把这事儿都忘了。
“一大早就在这儿自怨自艾，一点不像个年轻人。”明楼踱步进来，显然也是刚起不久，但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苟，仿佛随时准备着出门。
明台朝他做鬼脸：“大哥，你可坏了大姐的规矩，过年的时候可不许随便骂人。”
“这是骂人吗？我这是善意的提醒。”
明诚和阿香在一旁憋笑，这兄弟两个又要开始了。
好在咖啡已经煮好，明楼没那么多时间和明台打嘴仗。
明天就是除夕，按照明家的惯例，今天是要去采购年货的。这个习惯还是明台来到明家以后才有的，过年要用的东西早都准备妥当了，明镜不过为了哄那时候还小的明台，便带了他出去买些零食。这么多年下来，竟也成了习惯。对了，明台不是明家的孩子，只是领养的，外头知道的人不多。明台的生母当年救了明镜一命，只留下三岁的明台成了孤儿，于是明镜不顾流言蜚语，坚持把明台抱回家，亲手抚养长大。这件事要不是明楼特意提起，明诚也是不知道的。而后他便想起了明镜对他说的，真正助养他的人应当算是明楼，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但是关于那些事，他从未主动开口对明楼提及。
即便是出门逛超市，明镜也是一身旗袍，配着小羊皮高跟，外头罩着一件毛呢大衣，贵气逼人。明镜衣柜里最多的就是旗袍，因为她的母亲最爱旗袍，她印象中母亲最后留给她的影像，便是一袭手工绣制的紫色绒面旗袍，至今还被她保存着，尽管上面满是母亲和父亲的血迹。
一行四人，即便是在富人区的精品超市，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明楼在后面推车，明诚自然站在他身旁，也明白了他换下西装的原因。明摆着是来做劳动力的，总不能穿的过于正式，不过这一身休闲风也别具风味，看得明诚有些心痒。
明台挽着明镜的手，像是回到了童年时代，不时指着货架上的零食跟明镜撒娇。明诚看着推车里没一会儿就堆起来的零食，替明台的经纪人着急，也替他下部戏的导演着急。年初一就要进组，哪还有时间给他减肥。
“放心吧，哪里能叫他都吃了。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拿，过年应应景也好。”明楼在明诚耳边小声的说。
明诚其实不大吃零食，却爱吃糖，大概是因为在养父母家的那两年过得太苦。他至今还记得过年时被对门邻居塞了满满一手的糖果，他高兴的不得了，好像得了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似的。然而还没等他拆开来尝尝那种甜到发腻的滋味，便被养母甩了一耳光，那些糖一颗不剩的被夺去了，扔在了垃圾桶。明诚其实是不太明白的，弟弟又不能吃糖，养父母自己也不吃，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吃一颗呢，哪怕舔一下也是好的。当时明诚就站在那里，盯着散落在垃圾桶里的糖果，大约有三五分钟，却好像半辈子那么长。最终他含泪走开了，并且多年以后都为自己当时忍住没去捡垃圾桶里的糖果而感到骄傲。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有明台一个人应景也就够了。”
明台拿的大多是些膨化食品，还有坚果肉类，偏偏没有糖果。他的记忆从四五岁开始，打小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实在不需要那些过分甜腻的东西来锦上添花。
明楼看得分明，路过糖果架子，明诚的眼中流露出与平常不一样的东西，怀念也好，羡慕也罢，还有一分他看不懂的哀伤，总归他是想吃的。
“等着。”
明楼回来的时候，手上抱着好几袋子糖果，软糖、硬糖、水果糖、奶糖、巧克力，明诚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把货架上每种糖果都拿了一袋。
“哇，大哥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甜食了。”明台咋咋呼呼的叫着，顺带把手上的一包凤爪扔进车里。
明镜笑着打他的胳膊：“你大哥现在整个人都是甜的，你不用管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这里没有了，大姐，我们去那边看看。”明台指着不远处的生鲜类区域，“大哥，你和阿诚哥在这里慢慢逛啊，我和大姐去那边看看。”
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但是明诚还是第一次跟明楼来超市，就连走马观花都显得富有趣味。
走到日用品区，明楼突然说：“家里需要添点东西。”
明诚看着货架上的漱口杯，大概明白明楼的意思了：“现在在老宅住着，等下次回去的时候再去买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缺的，一块儿添上。”
明楼倾过身问他：“同意跟我一块儿住了？”
明诚继续往前走，没有说话。做演员的，一年统共在家没多少日子，加上明楼又是个大忙人，他再跑来跑去的有什么意思呢，不如多留点时间相聚。
等他们走到生鲜区，明台手上提了好些东西，一见到推车就赶紧跑过来放好。
“怎么买了这么多，家里冰箱本来就是满的，你打算吃一个月？”
“哪儿啊，这是今天的晚餐，火锅加烧烤，怎么样，不错吧？”明台轻点着食物，心想应该没有落下。
明诚也忍不住吐槽他：“你这是真要趁着没进组使劲吃啊，忘了减肥的苦了？”
“哎呀，阿诚哥你没听过吗，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
明诚点头受教：“我又不减肥，当然没听过。”
明台一瞬间没了笑容，在心里默默竖起了中指。
有大姐在，最后当然还是顺着明台的心意，中午吃的就是烧烤，晚上准备火锅。好在家里工具齐备，明诚帮着阿香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把配菜都弄好了。
明楼彼时坐在沙发上，他的阿诚在厨房专心切菜，没时间搭理他，不由得指着明台说了一句：“富贵闲人，无事叫人忙。”
明台将剥好的橘子分了半个给明镜，不甘示弱的回嘴：“我可不是贾宝玉，大哥你这比喻不恰当。再说了，我也是想帮忙的，可谁叫我刀工太差，阿诚哥不让啊。”
明楼语塞，他也是那个刀工太差被赶出来的。
明镜看着电视里无聊的剧集，仿佛没有听到兄弟两的对话，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们两个，也只有这样才觉得家里有了生气。现在好了，多了一个阿诚，来年或许还要多一个于曼丽，家里越发热闹，弟弟们都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爱人，她也算放心了。
第二天厨师来了，面对着冰箱里七零八落的食材，哭笑不得，又庆幸那箱海鲜是自己刚带过来的，不然都是空运货，就是现补也来不及了。明公馆一年到头用不了几回大厨，除夕夜是重头戏，他可不能掉链子。明家人不多，算上小保姆阿香和今年新添的明诚，统共也就五个人，这菜却是要满满当当做上一桌的。
明台说大哥最喜欢海鲜瑶柱羹，每年开饭头一道羹汤必是它，每每能喝上两碗。明诚记在心里，等到大厨忙活的时候便躲到厨房去偷师。
明镜一个劲的说明楼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找到阿诚这样好的人，什么都替他着想，早上连衣服都要替他搭配好放在床尾凳上。
明台嚷着问：“大姐你怎么知道的，我昨晚去找大哥，还看见阿诚哥拿着大哥的睡衣要帮他换呢。”
明楼略有些窘迫，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阿诚提醒他快点睡觉而已，从来都是他自己换的。
“我早上去找你大哥呀，阿诚早就起了，就他还赖床。”明镜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嘱咐明台，“以后进你大哥的房间记得敲门啊，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
明台一脸“我懂的”，他也不想哪一天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场景。
年夜饭从五点开始，一直要持续到□□点，东西也是不撤的，得留到第二天早上，图个意头。
姐弟几个说着闲话，阿香不时地替众人添酒，一瓶红酒一下子就见了底。阿诚只抿了一口，脸上通红，明楼便不叫他再喝。他自己却不肯，大家正高兴呢，他也愿意多喝两杯。明镜说起明台小时候的事，笑得合不拢嘴，明楼凑趣两句，被明台嚷嚷着欺负人。阿诚坐在旁边抿嘴偷乐，手上拆着一只大闸蟹。明楼看似不喜欢吃蟹，其实是懒得动手，吃不干净。上回在外头吃饭，明诚点了一碗蟹黄拌饭，才知道明楼其实也是很喜欢吃螃蟹的。`
满满一蟹壳的肉摆在手边，明楼眼睛一亮，看看阿诚，便拿起来吃。
明台在对面挤眉弄眼，被明镜拉了一把，叫他不许捣乱。
电视里，春晚已经进入零点倒数，外头老远传来不大清晰的鞭炮声。明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个人一个，谁也没落下。明台叫着要去放烟花，明楼说他还像个小孩子，但看明诚也有些跃跃欲试，只好陪着他们去。明镜站在屋里，隔着窗户看着，真希望以后每年都能这样高兴。
☆、身份
十九
这个年过的着实舒坦，初五那天明楼突然就告诉明诚，解约的事已经办好了，对方付了违约金，已经打到他的卡上，以后他就是锦绣正式的签约艺人的，合同已经签过了。这笔违约金对明诚可谓是意外之财，他还以为自己得赔公司一大笔钱呢。不管怎么样，麻烦事总算过去了。
第二天明楼就带着他飞回北京，收拾了行李，退了房子，正式和北京告别。接下来明诚计划好好锻炼一下，下部戏他演一个警察，总不能显得太单薄了。那天买的糖果和巧克力还没吃完，还真帮着他胖了两斤。倒是明台，听说一进组就被导演抓着数落了一顿，看着小少爷变得圆润的脸庞实在是痛心疾首。
大年初九正好是情人节，又赶上周末，明诚懒得出去随大流，跟明楼约好了晚上在家里烛光晚餐，不过这回下厨的可是明大总裁。
早起刚跑完步的明诚刷着微博，他发博的频率不高，倒是过年晒了几张吃的，惹得底下一群粉丝嗷嗷叫。这会儿本来想要发张自拍给粉丝，却被热门话题吸引了目光。明星吸毒队又添新成员，竟是当红一线小生，实在是这两年内被揭发的最大牌明星－－可不就是那位一哥。
明楼端了杯热水过来：“还在跑呢，差不多就行了。”
明诚把手机递过去：“你干的？”
明楼不赞同的看他一眼：“这怎么能是我干的呢，明明是朝阳区群众举报的。他这是咎由自取，十年毒龄了，又没冤枉他。”
明诚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他图什么呀。”
“你啊，还是太单纯，这个圈子里什么样的事没有。以后你自己也要当心点，别被他们带坏了。”明楼还是有些担心的，这也是为什么要把明诚签在锦绣的原因之一。
“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好歹，这种东西我是绝对不会碰的。”拿毛巾擦掉脸上的汗，明诚准备去洗个澡。
“衣服给你放好了，姑妈的飞机原定是十点落地，估计会晚半个小时，等你洗完澡我们就出发。”在明镜的教育下，明楼也总算有了点为阿诚服务的意识。
“知道了，我很快就好。”
明楼觉得别扭，阿诚看了几天剧本，好像已经提前进入角色了，这几天跟他说话都有些冷冷的，没有以前温柔。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是阿诚的工作，他对待演戏是严肃又认真的，明楼也只能尽力配合。
明萱的丈夫是香港人，夫妻之间有隔阂，平时都住在上海，只有过年的时候都要去那边待上几天。之前她已经在电话里通过明镜知道了明楼和明诚的事，这次回来就迫不及待的约了他们见面。
说是堂姑，明萱其实比明镜大了不过十来岁，保养得又好，看起来连四十都没有。明诚印象中，明萱女士仿佛是被时光眷顾的，永远都是这样年轻漂亮，优雅端庄。
明萱笑着和他拥抱：“好孩子，终于见到你了。”她自己没有生育，心里是把阿诚当儿子一样看待的。因为家庭原因不好带回家抚养，却每个月都要去孤儿院看他，为他安排好一切。但是阿诚是个骄傲又懂事的孩子，他坚持自己和孤儿院的其他小朋友一样享受同等待遇，并且在成年后拒绝了明萱的所有帮助和安排。她舍不得阿诚吃苦，却更舍不得折了他的傲骨。
“姑妈一路辛苦，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是啊，正好是饭点，明楼啊，你来安排吧。”明萱叫助理把东西先带回家，要送给明楼和明诚的礼物已经放在随身的手提包里了。
明萱这么急着见明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的丈夫罹患癌症，没多少时间了。她的丈夫年轻时候花天酒地，明萱得知他有了一个私生子以后一气之下说要离婚，还跑回了上海。但是她丈夫死活不肯离婚，在他心里明萱永远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于是这么些年两人就这样分居两地，维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现在他患了病，说是不会让那些私生子女继承家产，又怕明萱被亲戚欺负，于是想要在过世前和明萱一同收养一个义子，将来给明萱养老送终。明萱领了这份情，但对于丈夫的几个侄子实在没有满意的，便想到了明诚。
若是直接说，明诚是不会答应的，他已经从明萱这里获得了足够多的帮助，让他给明萱养老送终可以，但让他成为那么大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明诚是不愿意的。无功不受禄，明诚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明萱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问明楼：“你们的事，明镜已经告诉我了。阿诚到底是公众人物，你让他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你身边呢，还是永远只做个地下情人？”
明楼一听就明白了：“姑妈，这件事我已经有所考虑了。愿不愿公开，都看阿诚的意思，总归不会委屈他。”
然而只要明诚还想拍戏，他们的恋爱关系就不可能公开，就算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们也不能承认。为什么？国内形势如此，不是怕被人非议，而是明诚一旦坐实了同性恋的身份，往后就不要指望出现在荧幕上了。
“所以我的意思，阿诚本来就是我收养的孩子，明家一脉相承，亲戚之间走动，旁人又能说什么呢？”明萱也算是为他们考虑，如此一来明诚有了和明楼相当的身份，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明楼沉吟半晌：“姑妈，这件事容我们再考虑考虑。”
明萱转而对明诚说：“你也不要以为这件事对你只有好处，他们家没有一个人是好相与的，还有那么多外头养着的儿女。你却是没有血缘关系，又跟着我姓的，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十足的外人，到时候的压力可不会小。他这辈子头一次这么为我着想，可那些人里挑了哪一个都是个麻烦。你也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你的为人我心里清楚，才会选了你。”
豪门恩怨，明诚从来都只在电视和新闻里见过，一时不明白明萱的意思。不过没关系，有明楼在，利弊得失都会帮他分析到位。
听了明楼的长篇大论，明诚还是难以下决定：“这件事，还是再问问大姐的意思吧。”
明楼心想，这主意恐怕就是姑妈和大姐商量过才下的，要不也不能拿他们两的关系说事，大姐自然是站在姑妈那边的。
明镜一开始也不知道香港出了那么大的事，只是想让明萱给明诚一个名正言顺的明家养子的身份，才把他们的关系说了。谁知道正中明萱下怀，便有了这么一个主意。
明诚终于点了头，只说先帮明萱应付过去，至于什么财产继承，他是一分钱都不会要的。明萱怕他反悔，立刻就要带着他去香港，把事情定下来。
明萱的夫家姓尚，在香港也是名门望族，更是八卦杂志的常客。明萱一改往年规矩突然回港，尚先生又在前些日子传出身染重病的消息，狗仔队们自然是闻风而动，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身追踪。
明诚就这样毫无遮掩的坦然的跟在明萱身边，上了尚家派来的车，回了尚家大宅。
正在媒体纷纷猜测尚家继承权之战即将打响以及明诚的真实身份的时候，尚先生和明萱联合发布了一个声明，表明明诚是他们夫妻在上海收养的孩子，且具有合法的领养手续。这意味着什么？继承权之战中所有的猜测都被推翻，这位突然出现的养子成了狗仔最关注的对象。于是一夕之间，明诚的过往被媒体查了个彻底。当然，那是经过明家和尚家过滤之后的信息。从小生活在孤儿院里，被明萱领养，一直生活在上海。后来求学中戏，成为一名演员，去年因为一张商业活动上的照片而大红。看似简单却又不平凡的经历被媒体平铺直述的刊登出来，许多看客都有些好奇，一向喜欢无事生非的港媒怎么都没有制造几个爆点？
这次事件的影响力远远超出明诚的想象，随着他的曝光，尚家的形势越发复杂，好在他不过在香港待了三天，一回来就去了影视基地，开始了新戏的拍摄。倒是已经跳槽到锦绣的梁仲春跟他抱怨，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他的手机都快被各路媒体打爆了。
“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这些事情毕竟是私人问题，根本不需要跟他们解释。”明诚并不愿意把自己的生活完全暴露在媒体面前，他需要自己的隐私。所以他说过，他不是个明星，只是个演员。不演戏的时候，他只是个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
而梁仲春一直致力于改变他这种想法：“阿诚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是公众人物，媒体关注你是应该的呀。再说了，有了曝光度，你的身价才能上涨，你看这段时间多了多少节目邀约啊，跟当年是不可同日而语咯。”
明诚嫌弃地撇嘴：“我可真后悔让你继续做我的经纪人。”
梁仲春讨好的笑笑：“别呀，阿诚兄弟，我如今可是要靠你吃饭呢。你也知道，我们家可就靠我一个人赚钱呢，你忍心让你大侄子连学都上不起啊。”
“一年二十万的学费，我反正是上不起的。”明诚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该到他的戏份了。
嘿，这张嘴。梁仲春摸着头，他怎么觉着阿诚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呢。
☆、旅法
二十
得益于明诚如今人尽皆知的另一层身份，明楼大大方方的前来探班，顺便欣赏了他的杀青戏，随后就把人直接从片场带回了家。
“我现在无比感谢姑妈出了这个主意。”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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