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节
风雨 作者:珞塔
第22节
“现在aka肯定万分戒备，万一被发现了你会很危险。”
“放心，今晚就是aka派我来的。”
冷慕寒轻笑，彻底放心的靠在他怀里，嘲笑地说道：“能忍到现在才派你来杀我，他也是很不容易了。”
“什么打算？”
“明天上午，他手下的4号，11号，13号，14号，16号，20号杀手会死在一场东区的爆炸中，5到10号杀手会被jeff带的小组杀掉，17到19号我会去亲自解决。1到3号和12号是aka的亲信，这几个人肯定会一直跟在他身边，等解决了其他人，最后见机行事吧。”
“听起来不打算给我安排任务？”洛云轻轻用下巴蹭着冷慕寒的发顶。
“你啊……明天就好好地待在这里吧，假装刺杀失败被我抓了，不是挺好的么？”
“是不是这几天累糊涂了？你觉得aka会看着你杀掉他最后的底牌而坐视不管？”
冷慕寒笑道：“万一他突然变笨了呢。”
“明天我帮你牵制住他们。”
“aka的那四个手下都不是泛泛之辈，一对四你真以为自己是神？”
“我可是仅有的七个ss级杀手之一。”
“aka的12号杀手也曾参加过ss级杀手测试，虽然他没成功，但他是唯一一个失败却还活着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他没成功就说明他不如我嘛。”
“……”
“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功亏一篑的话，怎么对得起那么多追随你的人？你父亲在天之灵也无法安息，对不对？我会编一个合理的借口让aka继续相信我，不一定会到非要动手的程度。”洛云知道他在担心自己，柔声劝慰道。
冷慕寒拉开抽屉，取出一只放在里面的戒指，套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洛云会意地把挂在项链上的戒指摘下来，同样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四目相对，十指相扣，什么话都是多余。
“等我。”冷慕寒说。
“等你。”洛云答。
计划顺利得如同排练过一样，解决了最后一个杀手，冷慕寒稍稍集结了人手，就立刻朝aka的私宅赶去，洛云还在那里，每多过一分钟，洛云就多一分危险。冷慕寒坐在车上心神不宁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只恨不得生出双翼立刻飞过去。
车还没停稳，冷慕寒已经跳下了车，急冲冲地朝里面走去，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jeff！情况怎么样！”jeff的行动比他结束的早一点，他也已经命令jeff任务一结束立刻来支援洛云。
“主人，您最好不要进去。”jeff跪在冷慕寒面前垂首说道。
“你什么意思……”
“主人，请您节哀。”
“你滚开！”冷慕寒一脚踹开他，大步朝宅子跑过去，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主人！”jeff朝冷慕寒的背影喊了一声，见他似乎没听到，转身拦住了要跟着冷慕寒进去的手下们，说道：“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全体待命！”
jeff一直是冷慕寒的副手，通常他的话就代表了冷慕寒的命令，一干人等犹豫了一下，还是齐声回答“是”。jeff担忧地看着宅子的方向，如果主人看到那副场景反应太过强烈，那种样子被旁人看到，人心会不稳的……
冷慕寒刚走进门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沿着血迹的方向走去，血腥味越来越刺鼻，直到走进大厅，看到眼前的场景，冷慕寒脑中突然跳出一个词——“尸横遍野”。
aka和他的四名手下，再加上宅子里的私卫，宽敞的大厅里躺着几十具尸体，肢体交错的样子令人作呕。
“云！你在哪！洛云！洛云！云！”冷慕寒发疯似的大喊着，一阵又一阵的眩晕，突然注意到角落里一个靠在墙上的人，也是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唯一的活人。
“云！”冷慕寒大叫一声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第一次见到洛云满脸满身都是血的样子，他几乎不敢认了。
洛云已经气若游丝，听到这声叫喊，眼皮动了动，竟睁开了眼睛。
“云，我来了，我来了……”冷慕寒不知所云地重复着这句话，一边用颤抖的手指擦掉洛云脸上的血迹。
“对不起……我食言了……”
“不，不，你没有……不……我来了！你等到我了！”
“你要……好好活下去……”
“不许胡说！我不许你死！你听好了！不许死！”
洛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伸出戴着戒指的手，冷慕寒立刻抓住他的手，死死的握着，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他正在消逝的生命。
“主人，秋漓先生来了！”jeff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秋漓。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洛云存在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秋漓存在的人，刚刚看到这幅场景，他就第一时间叫了秋漓来，如果还有谁能把洛云从鬼门关拉回来，也只可能是秋漓。
冷慕寒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仍然紧紧抱着洛云，喊道：“快来！救救他！快啊！”
秋漓走过去轻声说道：“太晚了。”说着，两行眼泪静静地流出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冷慕寒想哭，想发狂，想拿起枪把方圆五百米的人全都杀光，但他却听到了自己毫无情绪的平静声音：“好好安葬。”
他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以上帝的视角俯视着这个如同人间地狱的屋子，看到jeff召了两个人进来抬走洛云的尸体，看到自己面无表情的走出去，看到自己下达着一条条清扫余孽的命令，他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了三天，直到有一天夜半，习惯性的向旁边伸手，却只碰到空荡荡的床，突然间心痛了起来，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哭得不能自已。
在局势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候，冷慕寒突然失踪了。
所有人都担心会不会又要袭来一场腥风血雨，冷慕寒的妹妹，向来名不见经传的冷慕雪站了出来，在jeff的全力支持下，以不输自己父兄的才能，勉强稳住了局面。
又过了一个月，冷慕寒和消失时一样，毫无预兆地重新出现在stant。
“哥！”一见到他，冷慕雪就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既是因为这些日子她承受的压力太大，更是因为心疼，这个从小护着她，似乎无所不能的大哥，好像在一个月里老了十几岁。
“雪儿，他真的走了。”冷慕寒轻轻抚着妹妹的头发，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我把他喜欢的，想去的地方都走遍了，他不在，他真的走了……”
有些害怕他这种淡漠的语气，冷慕雪哭着说道：“哥……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洛云哥也会难过的……”
“放心，我没事。”冷慕寒淡淡地回答，“他说让我好好活下去。”
你的话，我会听。
只是此去经年，我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活着，却做不到好好地活着。
第58章 兄弟
第五十四章
一个漫长的故事，从天黑一直说到了天亮。
冷慕雪几度哭着说不下去，楚清岩听得亦是喘不过气来。
故事讲完，一片沉默，冷慕雪不住地抽泣着，楚清岩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拍着她，等她情绪稍微平静下来才说道：“雪儿，我想自己静一静，好么？”
冷慕雪点点头，她明白楚清岩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楚清岩看着窗外已经泛白的天空，揭开胸前刚刚贴好的纱布，看着那个自己划得有些凌乱的伤口，也忍不住质问自己，这些天的颓废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初是痛心于炎落的抛弃，后来是痛恨于自己的无能，现在只不过是在发泄无名火罢了……
他回忆起刚刚冷慕雪说的一句话。是啊，如果自己愿意的话，的确可以随时回去找他，去求炎墨，去把自尊和骄傲都摔碎在他面前，去求他不要赶自己走，这样不就可以留在他身边了吗？多简单的事情。
可是啊……落，我会回去找你，但我不能这样留在你身边。
我一定会回去，所以请你等我。
楚清岩一个人默默坐在房间里，很久，直到接近正午，他犹豫再三，许多天来第一次打开了房间的门，却被两个突然冒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本能地一脚踢过去，却被对方轻松地避开了。
双方隔着约两米的距离对峙着，对方的其中一人突然说道：“主人吩咐不许让您离开房间一步，还请您回去，属下不想冒犯。”
原来是这么回事，楚清岩了然，他几乎已经忘了之前冷慕寒的那个命令，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打算离开宅子，只是想去和你们的主人谈谈。”
“属下收到的命令是，不许您离开房间，很抱歉。”
“那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找一下你的主人，告诉他我有话跟他说。”
“抱歉，属下不能离开岗位。”
楚清岩无语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语带威胁地说道：“你们是无论如何不肯放我出去了？”
“属下只是服从命令，没有决定权。”
“那就别怪我硬闯了。”
楚清岩冷笑一声，冲上前去，立刻与两人打斗在一起，他身边没有刀枪之类的东西，对方也许是顾忌着怕伤到他，也赤手空拳的反击。
双方纠缠了一段时间，楚清岩气喘吁吁地退回了房间，心中惊讶不已。虽然他这些天身体僵硬了不少，但是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就可以的。仔细观察一下，这两个人身上也几乎找不到可以攻击的死角，身手略微比那天“押送”自己的三个人差一点，却绝对在自己之上。难怪冷慕寒那么有自信地说“如果有本事就硬闯”……
楚清岩调整着气息，却注意到那两个占了绝对上风的人脸色也不是很好，二人交换着眼神，似乎有什么顾虑。难道有什么自己忽略的事情？楚清岩想着，正要试探着再一次攻击，却在听到一声“住手”之后，停下了动作。
“主人！”两个守卫立刻向声音的方向单膝跪地行礼。
楚清岩也转向声音的方向，看着身材笔挺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在stant许多天，这也是他第一次仔细看着这个男人。他和冷慕雪一样，从小都把冷慕寒当做无所不能的大哥，这么多天他第一次注意到从前冷慕寒眼中的英气早已不复存在，如同阅尽人间悲欢的垂暮之人，精神只是强撑出来的样子，眼中毫无半分光彩。
“你又要干什么？”冷慕寒走到他面前，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听到这样语气，楚清岩也忍不住心头一紧，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他从来不怕父母的责怪，却不敢面对冷慕寒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失望。
“我想去找你，和你谈谈。”楚清岩直视着他回答道。
冷慕寒皱了皱眉，回答道：“是雪儿跟你讲了他的事情吧。”
“是。”
“如果是这件事，不必多说，我没介意，也不怪你。”
“不是这件事。”
冷慕寒沉默片刻，回答：“先下楼吃饭。”
楚清岩点点头，跟着他朝楼梯走去。
见到两个人一起出现，冷慕雪又惊喜又担心，偷瞄着两个都没什么表情的人，时不时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饭桌却仍然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冷慕寒放下餐具，淡淡的说道：“到书房去等我，西区有点事情，我处理完就过去。”
话没有指明对象，楚清岩却应了一声：“好。”
西区发生了一点小动乱，还没来得及掀起风浪，就被冷慕寒以雷霆之势镇压了下去。冷慕寒回到自己书房，推开门，看到笔直地站在写字台前的楚清岩，抬腕看了眼表，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他一直站着？
“听到有人进来毫无警戒？”冷慕寒问道。
“这是你的总部，你的书房，怎么可能有别人进来。”楚清岩没有回头地回答。
“现在的站姿倒还不如小时候了。”冷慕寒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自己书桌前坐下，审视地看着他。
听到这话，楚清岩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站成一个标准的军姿。
“坐吧，我又没罚你站。”
“我……站着吧。”楚清岩不得不承认，在他心里冷慕寒积威太深，想起自己这些天明显胡闹的行为，实在有点心虚。
“随你。”冷慕寒浅浅笑了一下。这孩子终于不再是前些天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了。
“对不起。”楚清岩说着，很诚恳的鞠了个躬。
楚清岩连说了三遍，每一遍“对不起”后都深深一鞠躬。
“三鞠躬，你是来办追悼会的吗？”冷慕寒忍不住调侃道。
“第一，我为今天早上的口不择言道歉。第二，我为这些天的胡作非为道歉。第三，我为之前的无端怀疑道歉。”
冷慕寒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他，说道：“清岩，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很失态，但我希望你不是出于对我的同情，或是类似的原因，来说这番话。”
“你需要同情吗？”楚清岩反问道，不等他回答，接着说道：“我也不需要。”
“看来是真的想通了啊。”冷慕寒微笑着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谢谢。”
楚清岩回答后便不知所措，房间里尴尬地沉默着，只是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打破了。
“拿来。”冷慕寒说着，一只手指向楚清岩的腰间。
楚清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下头，看到自己的皮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拿来。”冷慕寒重复了一遍。
“慕寒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脱口而出，看到冷慕寒眼中明显滑过一丝笑意，楚清岩的手不自觉放到了自己的皮带扣上，动作又一次停住，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解下自己的腰带，放到了冷慕寒手里。
冷慕寒接过腰带，对折起来轻轻甩了两下，站起来把书房的门反锁上，指着宽大的写字台，说道：“过去趴着。”
楚清岩深呼吸一口气，其实他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结果，从四岁那年认识冷慕寒，到十二岁断了来往，中间这八年，从小没听过一句重话的他，倒是没少挨冷慕寒的打……
“那个……裤子，咳，要脱吗……”一句话结结巴巴的说完，楚清岩的脸已经红得发烫。
“你说呢。”
楚清岩红着脸把裤子褪下去，上身伏在桌上，额头贴着冰凉的桌面，不是第一次挨打，却紧张得要命。
“我理解你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怒，但是这些都不是伤害自己身体的理由。明白？”
“明白。”
“你在酒店28天，到这之后9天，一共37天，每天折成十下不算多吧？”
“不多。”楚清岩硬着头皮回答，他也觉得冷慕寒的话合情合理，可是如果真的挨下来将近四百下……
冷慕寒也没有多说废话，找到合适的距离，皮带一下接一下地打下来，没有丝毫收力，楚清岩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着，想躲却又不敢躲，一边咬着牙，一边死死抓着桌沿。
房间里除了皮带打在身上的声音，再无半点别的声音，楚清岩感觉身后一片火烧的感觉，手心渗出越来越多的汗，不停地打着滑，他不知道冷慕寒是不是真的打算一口气打那么多下，但他很清楚自己绝对挨不下来。
“腿站直。”冷慕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清岩正要调整站姿，小腿一阵剧痛，一时重心不稳直接跪倒下去，按着自己的小腿疼得说不出话来。
“清岩？”冷慕寒询问的喊了一声，蹲下来，伸手按了按楚清岩的腿，明显地感觉到肌肉在剧烈地抽搐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自己把裤子穿好。”
楚清岩倒吸着冷气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不安地看着冷慕寒，不太敢相信冷慕寒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了，虽然不是故意乱动，但是小的时候如果在挨打的时候乱动，冷慕寒一定会全部清零重打。
“还能站起来吗？”
“恩……”楚清岩点点头，比起曾经受过的伤，这种程度的疼痛其实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太久没受过重伤，已经忘了疼是什么感觉。
看楚清岩撑着桌子费力地站起来，冷慕寒还是不忍心地伸手拉了一把，把他半拖半扶地带到办公室的长沙发边，按着他趴上去，开始帮他按摩小腿的肌肉，说道：“痉挛到这种程度，忍多久了？”
“从你来之前大概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今天先放过你了，剩下的存着，如果再敢胡闹一起罚。”
“恩。”楚清岩回答，顿了一会，又小声说道：“谢谢哥。”
等到楚清岩的肌肉差不多放松开了，冷慕寒问道：“想谈谈吗？”
楚清岩翻身坐起来，点点头说道：“我想问两件事情。”
“说。”
“我要离开法国的时候为什么派人去机场拦我？”
“你以当时的状态离开我不放心，把你抓回来至少还能保证你的安全。”
“你不知道我当时打算去哪？”
“我只知道你买了去ia的机票。”
“第二件事，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来法国之前在兰荆堂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alfred抓了你，兰荆堂的少堂主中毒，后来他下令驱逐你，仅此而已。”
楚清岩释然的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果然是这样。”
“你一直很在意这件事。”冷慕寒肯定地说道，“还没有确定答案就乖乖地来受罚？”
“在雪儿跟我说了很多之后，我就相信这件事不是你授意的了，毕竟你应该明白‘生离死别’这四个字的感受。”楚清岩回答，意识到自己又提起了冷慕寒的伤心事，有些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冷慕寒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四年了，心疼了太多次便有些麻木了，不久前的失态只是因为伤疤被猛然揭开，伤口鲜血淋漓得吓人。
楚清岩接着说道：“而且，我也一直希望这件事与你无关。即使这些年对stant的埋怨再多，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慕寒哥。”
冷慕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浅笑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愿意说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楚清岩苦笑了一下回答，“alfred抓了我之后，炎落来救我却中毒了，兰荆堂堂主因此对我动了杀意，他为了保护我，所以下令让我离开兰荆堂。仅此而已。”
“那你之前提到冷云？”
“他隐瞒了alfred到中国的消息，后来又故意把我的行踪单独透露给炎落。其实也不能怪他，以他的立场，他想让我离开兰荆堂，把我推到你这边也可以理解。”
“这件事我会让他给一个交代的。”
楚清岩不置可否地换了话题：“你有什么想让我回答的问题吗？”
“有。”
“什么？”
“比如，未来的打算。”
“我想回去找他。”楚清岩回答，看到冷慕寒稍稍皱起眉，接着说道：“不是现在，我想以一个更平等的身份回去找他，虽然他不会在意这些，但是……”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冷慕寒打断他，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做而已。”
“先来试试看做我的手下如何？”
“恩？”
“我想stant足够让你找到一些答案，你随时可以离开，你若想留下我也很欢迎，你是我弟弟这个身份就足够和兰荆堂堂主平起平坐了。”
“也好。”楚清岩浅笑，“我会自己回去找他的。”
第59章 前行
第五十五章
冷慕寒把楚清岩送回了房间，离开前，楚清岩突然问道：“慕寒哥，我可以放心的信任你吧？”
夕阳的余晖刚好映照在楚清岩的脸上，楚清岩侧过头，不知是在躲避阳光，还是在躲避冷慕寒的目光。
那双眼睛中几分询问，几分怀疑，还有一丝几乎会被忽略的期待与不安。
“这取决于你啊。”冷慕寒微笑着回答。
只要你愿意，就请放心的信赖我，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逼你。
一周后。
冷慕寒远远地看着正在训练场上和几个陪练练习格斗的楚清岩，心中又不自主地一颤。刚来到stant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啊……
平复了一下情绪，冷慕寒出声喊道：“慕川。”
正在训练中的楚清岩并没有停下动作，直到冷慕寒又喊了两次，才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几个正要再次进攻的陪练摆出暂停的手势，跑到冷慕寒面前，喊道：“哥。”
“恢复得怎么样了？”
“荒废的有点久，不是几天就可以恢复过来的，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别太心急了，训练过度有害无益。”
“我明白。”
“去换身衣服，和我一起去会场。”
stant的会议室十分宽敞，今天却显得有点有点拥挤。stant下属二十四个分部的总管居然都到场了，他们一周前收到首领的召令，安排好分部的事务，便从四面八方赶回总部。相熟的总管之间互相小声交谈着，却都只知道是要宣布很重要的事情，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会议室里还空着四个座位，众人心下都疑惑，怎么会是四个？首领，二小姐，毒师大人，难道还有一个人？
已经差不多到了时间，看到冷慕雪出现在门口，一众总管们集体站了起来。
冷慕雪走到主位左边的座位，为秋漓拉开椅子，甜甜地说道：“师父，坐。”
待秋漓坐下后，冷慕雪才看向众人，笑眯眯地说道：“大家也坐吧，不用这么拘束。哥哥应该很快就到了，麻烦大家再等一会。”
“多谢二小姐。”众人齐声回答。他们都是经历过那段腥风血雨活下来的人，别看冷慕雪现在笑得如同一个邻家小女孩，曾经的杀伐决断也曾一度震撼众人，更何况，stant二十四分部里，本就有五个分部由她直接管辖。
冷慕雪笑笑，在秋漓的旁边坐了下来。
这个举动更是让众人猜测纷纷，主位右侧的第一张椅子还空着，难道有人比二小姐的地位更高？
“二小姐，今天召属下来，究竟有什么事？能不能透露一下？”一个男人问道，他是冷慕雪直辖的总管之一，自然也和冷慕雪熟悉些。
“很快就会知道了，大家再等等吧。”
冷慕雪这样说，众人也不好再追问，只是继续暗暗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又过了五分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暗示，房间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男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首领。”
楚清岩跟在冷慕寒身后进来，看着密密麻麻跪满了一屋子的人，只有两个人还站着，一个是冷慕雪，另一个……楚清岩刚刚把目光转到她身上，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脸上的黑色刺青妖冶诡异，但楚清岩的视线却被那双眼睛吸引了，深重的悲哀与淡淡的怜悯，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的——师父。
“都起来坐吧。”冷慕寒的声音高高在上地响起，他本就是这里的主宰。
冷慕寒在主位上坐下，楚清岩也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这个陌生的少年身上。少年身着剪裁合适地黑色西装，面容清秀，眼神却冷毅，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动作却透着一丝放松随意的感觉，丝毫没有因房间里的人而紧张。
仿佛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楚清岩转过头，目光不疾不徐地扫过整个会议室，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又很快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个不明深意的笑，更是让众人对他猜测纷纷，若不是震慑于冷慕寒的威严，也许他们已经议论开了。
冷慕寒不动声色地看着楚清岩的反应，心中很满意，他只知道楚清岩是个一流的杀手，倒是没想到他有这般操控人心的本事。那个一闪而过的笑容，本就没什么深意，只是他故意这么做而已。
“今天召大家回总部，要介绍一个人给大家认识。”冷慕寒说着伸出右手，“慕川，我的亲弟弟，这些年他一直寄养在外，今天我正式把他接回冷家，从今天起，大家记住他是冷家的二少爷。”
楚清岩站起身，淡淡地说道：“请大家多多指教。”
还不等众人消化掉这条消息，冷慕寒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十七、十九、二十三个分部，从今天起交由慕川管理。”
除了早就知情的冷慕雪，和一向对外物都漠不关心的秋漓，其他人都惊讶得不敢相信，这个“冷慕川”出现得太莫名其妙，人人皆知老首领生前只有一子一女，那这个所谓的亲弟弟是从哪冒出来的？如果真是老首领的孩子，为何十几年寄养在外？寄养在哪里？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stant？不过谁也没蠢到会把这些问题问出口，首领直接拨了三个分部给他，足见首领对他的信任和其中，这也意味着，“冷家二少爷”并不是一个空名号，而是确确实实握着权力的。
“怎么都愣着？”冷慕寒问道，声音隐隐有一丝不悦。
被点到的三个分部的总管首先回过神来，站出来单膝跪地，朗声说道：“属下拜见二少爷。”
紧接着，其他的总管也反应过来，一同单膝跪地，说道：“拜见二少爷。”
楚清岩听着震耳欲聋地声音，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悲哀感，他听见自己平静地回答：“都起来吧，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了。”
随后，二十四分部的总管轮流汇报各分部最近的情况。
其实，虽然冷慕寒不可能事必躬亲，但身为stant首领的他，又亲眼目睹过原来的手下对他父亲的背叛，各分部的情况他大概都了解，汇报只是为了让楚清岩尽快对stant熟悉起来。
会议结束后，一屋子人渐渐散去，只剩下冷慕寒和楚清岩还留在房间里。
看着楚清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冷慕寒问道：“在想什么？”
“stant结构很复杂。”楚清岩回答，顿了顿，很认真的说道：“哥，你辛苦了。”
冷慕寒愣了一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感动，笑着回答：“以后不就有你来帮我了吗？”
“不会让哥失望的。”
“对于‘冷慕川’这个名字你要熟悉起来，虽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戏要做真。”
“是，我明白。”
“有个人想让你见一下，跟我来。”
楚清岩一路跟着冷慕寒回了主宅，在一个房间门外停了下来，这间屋子是前几天冷慕寒为他准备的书房。
“进去吧，他应该在里面了。”
“什么人？”楚清岩不解地问道。
“你进去见了就知道。把他交给你处置了。”
说完，冷慕寒拍拍他的肩膀，自己离开了。
楚清岩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保持着戒备的姿态，推开了房门。
刚走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那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正飞快地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击着，不时扶一扶眼镜，专心致志又悠闲自如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走进来的楚清岩，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随时可能丧命。
“冷总管，好久不见了。”楚清岩声音低沉地说道。在听到“处置”两个字时，他就已经猜到屋内的人是谁了。
听到声音，冷云停下手里的工作，合上电脑，站起身浅浅一鞠躬，说道：“岩少爷，好久不见。”
楚清岩瞪着他，眼中怒火燃烧，若是在一周以前，他一定会一枪要了冷云的命，可是现在的他却在拼命克制着，过去一周的时间，他想过的事情，也许比之前十几年的人生还多，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楚清岩了，现在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冷慕川”。
见楚清岩不说话，冷云倒先开口了，说道：“本来是受少堂主的命令来法国办事，却收到主人的急召，想必是岩少爷有事找我。岩少爷若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一时间，无数个问题在楚清岩脑中盘旋，他想问冷云为何设计陷害自己，他想问stant和兰荆堂到底有什么关系，他想问冷云在兰荆堂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太多的问题挤着要被问出口，他却只不知所云地说了三个字：“他好吗？”
冷云自然明白他问的是炎落的状况，却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如果楚清岩一激动冲回兰荆堂，费尽周章才把他送到stant就毫无意义了，这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以炎落的脾气，若是知道了真相，stant和兰荆堂也许就要彻底交恶了。
“说实话。”楚清岩冷冷地提醒道。
冷云叹了口气，说道：“得知你的‘死讯’之后，少堂主不吃不喝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足足一个星期，最后要不是堂主直接破门进去，也许他就这么走了。但是少堂主出来之后，也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行尸走肉般地处理兰荆堂的事务。我曾听到他亲口和堂主说，会尽快找到合适接替自己的人，一旦找到，他就会离开。堂主自然是大怒，但是少堂主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楚清岩听着，双拳渐渐握紧，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来，却丝毫缓解不了心痛，他的落，竟独自承受着这样的痛苦，而自己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却在埋怨他……
冷云看着楚清岩，又想起炎落那副痛苦的模样，也不由得唏嘘。他相信自己暗中安排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只是这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最正确的决定，也是对当局者对痛苦的事情。
楚清岩一步一步逼近冷云，眼中怒火渐盛，杀气迸发，几乎让整个房间都降了几度。
这样浓烈的杀意冷云自然也感觉得到，如果楚清岩需要一个泄愤的对象，那一定是自己了，主人今天把自己叫来，会有怎样的下场，他大概也已经猜得到。想到这，冷云负手而立，静静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楚清岩，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反抗，他也从来就没有反抗的资格。
楚清岩抓住冷云的衣领，重重的把他撞到墙上，挥起右拳，直奔冷云的面门。
冷云下意识闭上眼睛，他知道楚清岩的功夫，赤手空拳，也足以要他的命了。
“砰！”
一声闷响，冷云只觉得拳风从脸颊擦过去，睁开眼，惊愕地看到楚清岩一拳砸在墙上，力气之大，把墙砸出一个深深得陷坑。
楚清岩放开他，收回拳头，一边到桌上抽出几张纸巾，包着流血的手，一边冷冷地说道：“我真想杀了你，但我不能杀你。”
冷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楚清岩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电脑，接着说道：“你刚才还在继续为stant办事吧，你是对哥有用的人，虽然哥想补偿我，但我还是不能杀你。”
“多谢岩少爷不杀之恩，也斗胆替主人谢过岩少爷。”
“我受不起你的谢。”楚清岩没好气地回答，“我不杀你，还有一个原因，要让你帮我做三件事情。”
“请您吩咐。”
“第一，我不管哥把你派去兰荆堂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如何不许与兰荆堂为敌。”
“属下遵命。”冷云回答，“其实最初老主人派我去兰荆堂时，的确有吞并兰荆堂的念头，但是少爷接管stant后，又听说你出现在兰荆堂，我的任务就只有保护你和协助你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自己从前那么多无理要求，冷云都一一照办，心中不由得对冷慕寒又多了一份感谢。楚清岩自然不会让冷云看出自己在想什么，继续冷声道：“第二件事，我要一个人，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个月内让他来找我。”
“什么人？”
“楚冥。”
“你的意思是，要让他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让他离开兰荆堂？”
“没错。但是如果他不愿意，不要逼他，我相信他就是知道我还活着，也不会随便泄露出去。”
“是，我会想办法的。”
“最后一件事。”楚清岩深呼吸一口，说道：“务必，帮我照顾好他。这不是命令，是请求。”
“……是。”冷云回答，他看出楚清岩眼中的脆弱与无助，他自己从没爱上过什么人，也无法理解这种感情的存在，却并不妨碍他会为此而触动。“要把你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少堂主吗？如果他知道的话，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楚清岩犹豫了，这个建议很有诱惑力。只是告诉炎落自己还活着而已，没关系吧？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失而复得的情况下，炎落会不会冲动行事，他不能确定，现在的他，同样背负着stant的责任。
“他派你来法国，是不是让你调查我的情况？”
“是，少堂主不肯相信您已经死了，让我再来仔细调查一下。”
“当时应该有一个人，作为我的替身，真的死在了车祸里。”
“您的意思是……？”冷云不知道楚清岩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想办法把那具尸体带回去吧。告诉他，楚清岩，已经死了。”
楚清岩背过身，两滴泪蕴在眼眶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第60章 破镜
第五十六章
冷云和冷慕寒辞行后，便离开了stant。
对于楚清岩放过冷云的决定，冷慕寒并不意外，但是几天后，看到楚清岩深夜还在训练场上拼命的样子，他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放的下。
几天时间而已，楚清岩的身体灵活了不少，却好像又憔悴了许多……
“最近感觉如何？”晚饭时，冷慕寒关切的问道。
“十七区和十九区的事情都比较少，二十三区的生意比较乱，不过都还应付的过来，那三个总管也都很配合，目前没有遇见什么阻力。”
“没问你这个，你的能力我放心，我是问你自己的情况怎么样。”
“我？”楚清岩有点惊讶，笑着回答道：“枪法和体术都差不多恢复到全盛的状态了。”
“当真？觉得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大概最近睡得有点少，不碍事的。”楚清岩回答。他也注意到自己近来看起来很憔悴，可是身体却没有任何异样，也给自己把过脉，脉象很健康。
“身体是第一位的，无论是stant的事务还是训练，都不要操之过急。”
“是啊，清岩哥，你最近脸色苍白得很。”冷慕雪也赞同道。
“叫‘二哥’。”冷慕寒拍了拍她的头，纠正道。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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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现在aka肯定万分戒备，万一被发现了你会很危险。”
“放心，今晚就是aka派我来的。”
冷慕寒轻笑，彻底放心的靠在他怀里，嘲笑地说道：“能忍到现在才派你来杀我，他也是很不容易了。”
“什么打算？”
“明天上午，他手下的4号，11号，13号，14号，16号，20号杀手会死在一场东区的爆炸中，5到10号杀手会被jeff带的小组杀掉，17到19号我会去亲自解决。1到3号和12号是aka的亲信，这几个人肯定会一直跟在他身边，等解决了其他人，最后见机行事吧。”
“听起来不打算给我安排任务？”洛云轻轻用下巴蹭着冷慕寒的发顶。
“你啊……明天就好好地待在这里吧，假装刺杀失败被我抓了，不是挺好的么？”
“是不是这几天累糊涂了？你觉得aka会看着你杀掉他最后的底牌而坐视不管？”
冷慕寒笑道：“万一他突然变笨了呢。”
“明天我帮你牵制住他们。”
“aka的那四个手下都不是泛泛之辈，一对四你真以为自己是神？”
“我可是仅有的七个ss级杀手之一。”
“aka的12号杀手也曾参加过ss级杀手测试，虽然他没成功，但他是唯一一个失败却还活着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他没成功就说明他不如我嘛。”
“……”
“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功亏一篑的话，怎么对得起那么多追随你的人？你父亲在天之灵也无法安息，对不对？我会编一个合理的借口让aka继续相信我，不一定会到非要动手的程度。”洛云知道他在担心自己，柔声劝慰道。
冷慕寒拉开抽屉，取出一只放在里面的戒指，套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洛云会意地把挂在项链上的戒指摘下来，同样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四目相对，十指相扣，什么话都是多余。
“等我。”冷慕寒说。
“等你。”洛云答。
计划顺利得如同排练过一样，解决了最后一个杀手，冷慕寒稍稍集结了人手，就立刻朝aka的私宅赶去，洛云还在那里，每多过一分钟，洛云就多一分危险。冷慕寒坐在车上心神不宁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只恨不得生出双翼立刻飞过去。
车还没停稳，冷慕寒已经跳下了车，急冲冲地朝里面走去，却迎面撞上一个人。
“jeff！情况怎么样！”jeff的行动比他结束的早一点，他也已经命令jeff任务一结束立刻来支援洛云。
“主人，您最好不要进去。”jeff跪在冷慕寒面前垂首说道。
“你什么意思……”
“主人，请您节哀。”
“你滚开！”冷慕寒一脚踹开他，大步朝宅子跑过去，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主人！”jeff朝冷慕寒的背影喊了一声，见他似乎没听到，转身拦住了要跟着冷慕寒进去的手下们，说道：“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全体待命！”
jeff一直是冷慕寒的副手，通常他的话就代表了冷慕寒的命令，一干人等犹豫了一下，还是齐声回答“是”。jeff担忧地看着宅子的方向，如果主人看到那副场景反应太过强烈，那种样子被旁人看到，人心会不稳的……
冷慕寒刚走进门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沿着血迹的方向走去，血腥味越来越刺鼻，直到走进大厅，看到眼前的场景，冷慕寒脑中突然跳出一个词——“尸横遍野”。
aka和他的四名手下，再加上宅子里的私卫，宽敞的大厅里躺着几十具尸体，肢体交错的样子令人作呕。
“云！你在哪！洛云！洛云！云！”冷慕寒发疯似的大喊着，一阵又一阵的眩晕，突然注意到角落里一个靠在墙上的人，也是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唯一的活人。
“云！”冷慕寒大叫一声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第一次见到洛云满脸满身都是血的样子，他几乎不敢认了。
洛云已经气若游丝，听到这声叫喊，眼皮动了动，竟睁开了眼睛。
“云，我来了，我来了……”冷慕寒不知所云地重复着这句话，一边用颤抖的手指擦掉洛云脸上的血迹。
“对不起……我食言了……”
“不，不，你没有……不……我来了！你等到我了！”
“你要……好好活下去……”
“不许胡说！我不许你死！你听好了！不许死！”
洛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伸出戴着戒指的手，冷慕寒立刻抓住他的手，死死的握着，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他正在消逝的生命。
“主人，秋漓先生来了！”jeff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秋漓。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洛云存在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秋漓存在的人，刚刚看到这幅场景，他就第一时间叫了秋漓来，如果还有谁能把洛云从鬼门关拉回来，也只可能是秋漓。
冷慕寒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仍然紧紧抱着洛云，喊道：“快来！救救他！快啊！”
秋漓走过去轻声说道：“太晚了。”说着，两行眼泪静静地流出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冷慕寒想哭，想发狂，想拿起枪把方圆五百米的人全都杀光，但他却听到了自己毫无情绪的平静声音：“好好安葬。”
他仿佛灵魂出窍一般，以上帝的视角俯视着这个如同人间地狱的屋子，看到jeff召了两个人进来抬走洛云的尸体，看到自己面无表情的走出去，看到自己下达着一条条清扫余孽的命令，他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了三天，直到有一天夜半，习惯性的向旁边伸手，却只碰到空荡荡的床，突然间心痛了起来，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哭得不能自已。
在局势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候，冷慕寒突然失踪了。
所有人都担心会不会又要袭来一场腥风血雨，冷慕寒的妹妹，向来名不见经传的冷慕雪站了出来，在jeff的全力支持下，以不输自己父兄的才能，勉强稳住了局面。
又过了一个月，冷慕寒和消失时一样，毫无预兆地重新出现在stant。
“哥！”一见到他，冷慕雪就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既是因为这些日子她承受的压力太大，更是因为心疼，这个从小护着她，似乎无所不能的大哥，好像在一个月里老了十几岁。
“雪儿，他真的走了。”冷慕寒轻轻抚着妹妹的头发，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我把他喜欢的，想去的地方都走遍了，他不在，他真的走了……”
有些害怕他这种淡漠的语气，冷慕雪哭着说道：“哥……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洛云哥也会难过的……”
“放心，我没事。”冷慕寒淡淡地回答，“他说让我好好活下去。”
你的话，我会听。
只是此去经年，我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活着，却做不到好好地活着。
第58章 兄弟
第五十四章
一个漫长的故事，从天黑一直说到了天亮。
冷慕雪几度哭着说不下去，楚清岩听得亦是喘不过气来。
故事讲完，一片沉默，冷慕雪不住地抽泣着，楚清岩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拍着她，等她情绪稍微平静下来才说道：“雪儿，我想自己静一静，好么？”
冷慕雪点点头，她明白楚清岩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楚清岩看着窗外已经泛白的天空，揭开胸前刚刚贴好的纱布，看着那个自己划得有些凌乱的伤口，也忍不住质问自己，这些天的颓废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初是痛心于炎落的抛弃，后来是痛恨于自己的无能，现在只不过是在发泄无名火罢了……
他回忆起刚刚冷慕雪说的一句话。是啊，如果自己愿意的话，的确可以随时回去找他，去求炎墨，去把自尊和骄傲都摔碎在他面前，去求他不要赶自己走，这样不就可以留在他身边了吗？多简单的事情。
可是啊……落，我会回去找你，但我不能这样留在你身边。
我一定会回去，所以请你等我。
楚清岩一个人默默坐在房间里，很久，直到接近正午，他犹豫再三，许多天来第一次打开了房间的门，却被两个突然冒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本能地一脚踢过去，却被对方轻松地避开了。
双方隔着约两米的距离对峙着，对方的其中一人突然说道：“主人吩咐不许让您离开房间一步，还请您回去，属下不想冒犯。”
原来是这么回事，楚清岩了然，他几乎已经忘了之前冷慕寒的那个命令，开口解释道；“我没有打算离开宅子，只是想去和你们的主人谈谈。”
“属下收到的命令是，不许您离开房间，很抱歉。”
“那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找一下你的主人，告诉他我有话跟他说。”
“抱歉，属下不能离开岗位。”
楚清岩无语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语带威胁地说道：“你们是无论如何不肯放我出去了？”
“属下只是服从命令，没有决定权。”
“那就别怪我硬闯了。”
楚清岩冷笑一声，冲上前去，立刻与两人打斗在一起，他身边没有刀枪之类的东西，对方也许是顾忌着怕伤到他，也赤手空拳的反击。
双方纠缠了一段时间，楚清岩气喘吁吁地退回了房间，心中惊讶不已。虽然他这些天身体僵硬了不少，但是能把他逼到这种程度也绝不是泛泛之辈就可以的。仔细观察一下，这两个人身上也几乎找不到可以攻击的死角，身手略微比那天“押送”自己的三个人差一点，却绝对在自己之上。难怪冷慕寒那么有自信地说“如果有本事就硬闯”……
楚清岩调整着气息，却注意到那两个占了绝对上风的人脸色也不是很好，二人交换着眼神，似乎有什么顾虑。难道有什么自己忽略的事情？楚清岩想着，正要试探着再一次攻击，却在听到一声“住手”之后，停下了动作。
“主人！”两个守卫立刻向声音的方向单膝跪地行礼。
楚清岩也转向声音的方向，看着身材笔挺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在stant许多天，这也是他第一次仔细看着这个男人。他和冷慕雪一样，从小都把冷慕寒当做无所不能的大哥，这么多天他第一次注意到从前冷慕寒眼中的英气早已不复存在，如同阅尽人间悲欢的垂暮之人，精神只是强撑出来的样子，眼中毫无半分光彩。
“你又要干什么？”冷慕寒走到他面前，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听到这样语气，楚清岩也忍不住心头一紧，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他从来不怕父母的责怪，却不敢面对冷慕寒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失望。
“我想去找你，和你谈谈。”楚清岩直视着他回答道。
冷慕寒皱了皱眉，回答道：“是雪儿跟你讲了他的事情吧。”
“是。”
“如果是这件事，不必多说，我没介意，也不怪你。”
“不是这件事。”
冷慕寒沉默片刻，回答：“先下楼吃饭。”
楚清岩点点头，跟着他朝楼梯走去。
见到两个人一起出现，冷慕雪又惊喜又担心，偷瞄着两个都没什么表情的人，时不时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饭桌却仍然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冷慕寒放下餐具，淡淡的说道：“到书房去等我，西区有点事情，我处理完就过去。”
话没有指明对象，楚清岩却应了一声：“好。”
西区发生了一点小动乱，还没来得及掀起风浪，就被冷慕寒以雷霆之势镇压了下去。冷慕寒回到自己书房，推开门，看到笔直地站在写字台前的楚清岩，抬腕看了眼表，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他一直站着？
“听到有人进来毫无警戒？”冷慕寒问道。
“这是你的总部，你的书房，怎么可能有别人进来。”楚清岩没有回头地回答。
“现在的站姿倒还不如小时候了。”冷慕寒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自己书桌前坐下，审视地看着他。
听到这话，楚清岩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站成一个标准的军姿。
“坐吧，我又没罚你站。”
“我……站着吧。”楚清岩不得不承认，在他心里冷慕寒积威太深，想起自己这些天明显胡闹的行为，实在有点心虚。
“随你。”冷慕寒浅浅笑了一下。这孩子终于不再是前些天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了。
“对不起。”楚清岩说着，很诚恳的鞠了个躬。
楚清岩连说了三遍，每一遍“对不起”后都深深一鞠躬。
“三鞠躬，你是来办追悼会的吗？”冷慕寒忍不住调侃道。
“第一，我为今天早上的口不择言道歉。第二，我为这些天的胡作非为道歉。第三，我为之前的无端怀疑道歉。”
冷慕寒收起笑容，严肃地看着他，说道：“清岩，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很失态，但我希望你不是出于对我的同情，或是类似的原因，来说这番话。”
“你需要同情吗？”楚清岩反问道，不等他回答，接着说道：“我也不需要。”
“看来是真的想通了啊。”冷慕寒微笑着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谢谢。”
楚清岩回答后便不知所措，房间里尴尬地沉默着，只是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打破了。
“拿来。”冷慕寒说着，一只手指向楚清岩的腰间。
楚清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低下头，看到自己的皮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拿来。”冷慕寒重复了一遍。
“慕寒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脱口而出，看到冷慕寒眼中明显滑过一丝笑意，楚清岩的手不自觉放到了自己的皮带扣上，动作又一次停住，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解下自己的腰带，放到了冷慕寒手里。
冷慕寒接过腰带，对折起来轻轻甩了两下，站起来把书房的门反锁上，指着宽大的写字台，说道：“过去趴着。”
楚清岩深呼吸一口气，其实他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结果，从四岁那年认识冷慕寒，到十二岁断了来往，中间这八年，从小没听过一句重话的他，倒是没少挨冷慕寒的打……
“那个……裤子，咳，要脱吗……”一句话结结巴巴的说完，楚清岩的脸已经红得发烫。
“你说呢。”
楚清岩红着脸把裤子褪下去，上身伏在桌上，额头贴着冰凉的桌面，不是第一次挨打，却紧张得要命。
“我理解你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怒，但是这些都不是伤害自己身体的理由。明白？”
“明白。”
“你在酒店28天，到这之后9天，一共37天，每天折成十下不算多吧？”
“不多。”楚清岩硬着头皮回答，他也觉得冷慕寒的话合情合理，可是如果真的挨下来将近四百下……
冷慕寒也没有多说废话，找到合适的距离，皮带一下接一下地打下来，没有丝毫收力，楚清岩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着，想躲却又不敢躲，一边咬着牙，一边死死抓着桌沿。
房间里除了皮带打在身上的声音，再无半点别的声音，楚清岩感觉身后一片火烧的感觉，手心渗出越来越多的汗，不停地打着滑，他不知道冷慕寒是不是真的打算一口气打那么多下，但他很清楚自己绝对挨不下来。
“腿站直。”冷慕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清岩正要调整站姿，小腿一阵剧痛，一时重心不稳直接跪倒下去，按着自己的小腿疼得说不出话来。
“清岩？”冷慕寒询问的喊了一声，蹲下来，伸手按了按楚清岩的腿，明显地感觉到肌肉在剧烈地抽搐着。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自己把裤子穿好。”
楚清岩倒吸着冷气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不安地看着冷慕寒，不太敢相信冷慕寒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了，虽然不是故意乱动，但是小的时候如果在挨打的时候乱动，冷慕寒一定会全部清零重打。
“还能站起来吗？”
“恩……”楚清岩点点头，比起曾经受过的伤，这种程度的疼痛其实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太久没受过重伤，已经忘了疼是什么感觉。
看楚清岩撑着桌子费力地站起来，冷慕寒还是不忍心地伸手拉了一把，把他半拖半扶地带到办公室的长沙发边，按着他趴上去，开始帮他按摩小腿的肌肉，说道：“痉挛到这种程度，忍多久了？”
“从你来之前大概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今天先放过你了，剩下的存着，如果再敢胡闹一起罚。”
“恩。”楚清岩回答，顿了一会，又小声说道：“谢谢哥。”
等到楚清岩的肌肉差不多放松开了，冷慕寒问道：“想谈谈吗？”
楚清岩翻身坐起来，点点头说道：“我想问两件事情。”
“说。”
“我要离开法国的时候为什么派人去机场拦我？”
“你以当时的状态离开我不放心，把你抓回来至少还能保证你的安全。”
“你不知道我当时打算去哪？”
“我只知道你买了去ia的机票。”
“第二件事，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我来法国之前在兰荆堂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alfred抓了你，兰荆堂的少堂主中毒，后来他下令驱逐你，仅此而已。”
楚清岩释然的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果然是这样。”
“你一直很在意这件事。”冷慕寒肯定地说道，“还没有确定答案就乖乖地来受罚？”
“在雪儿跟我说了很多之后，我就相信这件事不是你授意的了，毕竟你应该明白‘生离死别’这四个字的感受。”楚清岩回答，意识到自己又提起了冷慕寒的伤心事，有些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冷慕寒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四年了，心疼了太多次便有些麻木了，不久前的失态只是因为伤疤被猛然揭开，伤口鲜血淋漓得吓人。
楚清岩接着说道：“而且，我也一直希望这件事与你无关。即使这些年对stant的埋怨再多，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慕寒哥。”
冷慕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浅笑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愿意说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楚清岩苦笑了一下回答，“alfred抓了我之后，炎落来救我却中毒了，兰荆堂堂主因此对我动了杀意，他为了保护我，所以下令让我离开兰荆堂。仅此而已。”
“那你之前提到冷云？”
“他隐瞒了alfred到中国的消息，后来又故意把我的行踪单独透露给炎落。其实也不能怪他，以他的立场，他想让我离开兰荆堂，把我推到你这边也可以理解。”
“这件事我会让他给一个交代的。”
楚清岩不置可否地换了话题：“你有什么想让我回答的问题吗？”
“有。”
“什么？”
“比如，未来的打算。”
“我想回去找他。”楚清岩回答，看到冷慕寒稍稍皱起眉，接着说道：“不是现在，我想以一个更平等的身份回去找他，虽然他不会在意这些，但是……”
“不用解释了，我明白。”冷慕寒打断他，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
“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做而已。”
“先来试试看做我的手下如何？”
“恩？”
“我想stant足够让你找到一些答案，你随时可以离开，你若想留下我也很欢迎，你是我弟弟这个身份就足够和兰荆堂堂主平起平坐了。”
“也好。”楚清岩浅笑，“我会自己回去找他的。”
第59章 前行
第五十五章
冷慕寒把楚清岩送回了房间，离开前，楚清岩突然问道：“慕寒哥，我可以放心的信任你吧？”
夕阳的余晖刚好映照在楚清岩的脸上，楚清岩侧过头，不知是在躲避阳光，还是在躲避冷慕寒的目光。
那双眼睛中几分询问，几分怀疑，还有一丝几乎会被忽略的期待与不安。
“这取决于你啊。”冷慕寒微笑着回答。
只要你愿意，就请放心的信赖我，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逼你。
一周后。
冷慕寒远远地看着正在训练场上和几个陪练练习格斗的楚清岩，心中又不自主地一颤。刚来到stant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啊……
平复了一下情绪，冷慕寒出声喊道：“慕川。”
正在训练中的楚清岩并没有停下动作，直到冷慕寒又喊了两次，才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几个正要再次进攻的陪练摆出暂停的手势，跑到冷慕寒面前，喊道：“哥。”
“恢复得怎么样了？”
“荒废的有点久，不是几天就可以恢复过来的，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别太心急了，训练过度有害无益。”
“我明白。”
“去换身衣服，和我一起去会场。”
stant的会议室十分宽敞，今天却显得有点有点拥挤。stant下属二十四个分部的总管居然都到场了，他们一周前收到首领的召令，安排好分部的事务，便从四面八方赶回总部。相熟的总管之间互相小声交谈着，却都只知道是要宣布很重要的事情，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会议室里还空着四个座位，众人心下都疑惑，怎么会是四个？首领，二小姐，毒师大人，难道还有一个人？
已经差不多到了时间，看到冷慕雪出现在门口，一众总管们集体站了起来。
冷慕雪走到主位左边的座位，为秋漓拉开椅子，甜甜地说道：“师父，坐。”
待秋漓坐下后，冷慕雪才看向众人，笑眯眯地说道：“大家也坐吧，不用这么拘束。哥哥应该很快就到了，麻烦大家再等一会。”
“多谢二小姐。”众人齐声回答。他们都是经历过那段腥风血雨活下来的人，别看冷慕雪现在笑得如同一个邻家小女孩，曾经的杀伐决断也曾一度震撼众人，更何况，stant二十四分部里，本就有五个分部由她直接管辖。
冷慕雪笑笑，在秋漓的旁边坐了下来。
这个举动更是让众人猜测纷纷，主位右侧的第一张椅子还空着，难道有人比二小姐的地位更高？
“二小姐，今天召属下来，究竟有什么事？能不能透露一下？”一个男人问道，他是冷慕雪直辖的总管之一，自然也和冷慕雪熟悉些。
“很快就会知道了，大家再等等吧。”
冷慕雪这样说，众人也不好再追问，只是继续暗暗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又过了五分钟，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暗示，房间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男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首领。”
楚清岩跟在冷慕寒身后进来，看着密密麻麻跪满了一屋子的人，只有两个人还站着，一个是冷慕雪，另一个……楚清岩刚刚把目光转到她身上，却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脸上的黑色刺青妖冶诡异，但楚清岩的视线却被那双眼睛吸引了，深重的悲哀与淡淡的怜悯，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一双眼睛的——师父。
“都起来坐吧。”冷慕寒的声音高高在上地响起，他本就是这里的主宰。
冷慕寒在主位上坐下，楚清岩也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这个陌生的少年身上。少年身着剪裁合适地黑色西装，面容清秀，眼神却冷毅，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动作却透着一丝放松随意的感觉，丝毫没有因房间里的人而紧张。
仿佛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楚清岩转过头，目光不疾不徐地扫过整个会议室，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又很快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个不明深意的笑，更是让众人对他猜测纷纷，若不是震慑于冷慕寒的威严，也许他们已经议论开了。
冷慕寒不动声色地看着楚清岩的反应，心中很满意，他只知道楚清岩是个一流的杀手，倒是没想到他有这般操控人心的本事。那个一闪而过的笑容，本就没什么深意，只是他故意这么做而已。
“今天召大家回总部，要介绍一个人给大家认识。”冷慕寒说着伸出右手，“慕川，我的亲弟弟，这些年他一直寄养在外，今天我正式把他接回冷家，从今天起，大家记住他是冷家的二少爷。”
楚清岩站起身，淡淡地说道：“请大家多多指教。”
还不等众人消化掉这条消息，冷慕寒接着说道：“除此之外，十七、十九、二十三个分部，从今天起交由慕川管理。”
除了早就知情的冷慕雪，和一向对外物都漠不关心的秋漓，其他人都惊讶得不敢相信，这个“冷慕川”出现得太莫名其妙，人人皆知老首领生前只有一子一女，那这个所谓的亲弟弟是从哪冒出来的？如果真是老首领的孩子，为何十几年寄养在外？寄养在哪里？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stant？不过谁也没蠢到会把这些问题问出口，首领直接拨了三个分部给他，足见首领对他的信任和其中，这也意味着，“冷家二少爷”并不是一个空名号，而是确确实实握着权力的。
“怎么都愣着？”冷慕寒问道，声音隐隐有一丝不悦。
被点到的三个分部的总管首先回过神来，站出来单膝跪地，朗声说道：“属下拜见二少爷。”
紧接着，其他的总管也反应过来，一同单膝跪地，说道：“拜见二少爷。”
楚清岩听着震耳欲聋地声音，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悲哀感，他听见自己平静地回答：“都起来吧，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各位了。”
随后，二十四分部的总管轮流汇报各分部最近的情况。
其实，虽然冷慕寒不可能事必躬亲，但身为stant首领的他，又亲眼目睹过原来的手下对他父亲的背叛，各分部的情况他大概都了解，汇报只是为了让楚清岩尽快对stant熟悉起来。
会议结束后，一屋子人渐渐散去，只剩下冷慕寒和楚清岩还留在房间里。
看着楚清岩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冷慕寒问道：“在想什么？”
“stant结构很复杂。”楚清岩回答，顿了顿，很认真的说道：“哥，你辛苦了。”
冷慕寒愣了一下，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感动，笑着回答：“以后不就有你来帮我了吗？”
“不会让哥失望的。”
“对于‘冷慕川’这个名字你要熟悉起来，虽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戏要做真。”
“是，我明白。”
“有个人想让你见一下，跟我来。”
楚清岩一路跟着冷慕寒回了主宅，在一个房间门外停了下来，这间屋子是前几天冷慕寒为他准备的书房。
“进去吧，他应该在里面了。”
“什么人？”楚清岩不解地问道。
“你进去见了就知道。把他交给你处置了。”
说完，冷慕寒拍拍他的肩膀，自己离开了。
楚清岩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保持着戒备的姿态，推开了房门。
刚走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那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正飞快地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击着，不时扶一扶眼镜，专心致志又悠闲自如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走进来的楚清岩，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随时可能丧命。
“冷总管，好久不见了。”楚清岩声音低沉地说道。在听到“处置”两个字时，他就已经猜到屋内的人是谁了。
听到声音，冷云停下手里的工作，合上电脑，站起身浅浅一鞠躬，说道：“岩少爷，好久不见。”
楚清岩瞪着他，眼中怒火燃烧，若是在一周以前，他一定会一枪要了冷云的命，可是现在的他却在拼命克制着，过去一周的时间，他想过的事情，也许比之前十几年的人生还多，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楚清岩了，现在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冷慕川”。
见楚清岩不说话，冷云倒先开口了，说道：“本来是受少堂主的命令来法国办事，却收到主人的急召，想必是岩少爷有事找我。岩少爷若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一时间，无数个问题在楚清岩脑中盘旋，他想问冷云为何设计陷害自己，他想问stant和兰荆堂到底有什么关系，他想问冷云在兰荆堂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太多的问题挤着要被问出口，他却只不知所云地说了三个字：“他好吗？”
冷云自然明白他问的是炎落的状况，却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如果楚清岩一激动冲回兰荆堂，费尽周章才把他送到stant就毫无意义了，这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以炎落的脾气，若是知道了真相，stant和兰荆堂也许就要彻底交恶了。
“说实话。”楚清岩冷冷地提醒道。
冷云叹了口气，说道：“得知你的‘死讯’之后，少堂主不吃不喝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足足一个星期，最后要不是堂主直接破门进去，也许他就这么走了。但是少堂主出来之后，也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行尸走肉般地处理兰荆堂的事务。我曾听到他亲口和堂主说，会尽快找到合适接替自己的人，一旦找到，他就会离开。堂主自然是大怒，但是少堂主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楚清岩听着，双拳渐渐握紧，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来，却丝毫缓解不了心痛，他的落，竟独自承受着这样的痛苦，而自己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却在埋怨他……
冷云看着楚清岩，又想起炎落那副痛苦的模样，也不由得唏嘘。他相信自己暗中安排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只是这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最正确的决定，也是对当局者对痛苦的事情。
楚清岩一步一步逼近冷云，眼中怒火渐盛，杀气迸发，几乎让整个房间都降了几度。
这样浓烈的杀意冷云自然也感觉得到，如果楚清岩需要一个泄愤的对象，那一定是自己了，主人今天把自己叫来，会有怎样的下场，他大概也已经猜得到。想到这，冷云负手而立，静静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楚清岩，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反抗，他也从来就没有反抗的资格。
楚清岩抓住冷云的衣领，重重的把他撞到墙上，挥起右拳，直奔冷云的面门。
冷云下意识闭上眼睛，他知道楚清岩的功夫，赤手空拳，也足以要他的命了。
“砰！”
一声闷响，冷云只觉得拳风从脸颊擦过去，睁开眼，惊愕地看到楚清岩一拳砸在墙上，力气之大，把墙砸出一个深深得陷坑。
楚清岩放开他，收回拳头，一边到桌上抽出几张纸巾，包着流血的手，一边冷冷地说道：“我真想杀了你，但我不能杀你。”
冷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楚清岩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电脑，接着说道：“你刚才还在继续为stant办事吧，你是对哥有用的人，虽然哥想补偿我，但我还是不能杀你。”
“多谢岩少爷不杀之恩，也斗胆替主人谢过岩少爷。”
“我受不起你的谢。”楚清岩没好气地回答，“我不杀你，还有一个原因，要让你帮我做三件事情。”
“请您吩咐。”
“第一，我不管哥把你派去兰荆堂的目的是什么，无论如何不许与兰荆堂为敌。”
“属下遵命。”冷云回答，“其实最初老主人派我去兰荆堂时，的确有吞并兰荆堂的念头，但是少爷接管stant后，又听说你出现在兰荆堂，我的任务就只有保护你和协助你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自己从前那么多无理要求，冷云都一一照办，心中不由得对冷慕寒又多了一份感谢。楚清岩自然不会让冷云看出自己在想什么，继续冷声道：“第二件事，我要一个人，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个月内让他来找我。”
“什么人？”
“楚冥。”
“你的意思是，要让他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让他离开兰荆堂？”
“没错。但是如果他不愿意，不要逼他，我相信他就是知道我还活着，也不会随便泄露出去。”
“是，我会想办法的。”
“最后一件事。”楚清岩深呼吸一口，说道：“务必，帮我照顾好他。这不是命令，是请求。”
“……是。”冷云回答，他看出楚清岩眼中的脆弱与无助，他自己从没爱上过什么人，也无法理解这种感情的存在，却并不妨碍他会为此而触动。“要把你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少堂主吗？如果他知道的话，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楚清岩犹豫了，这个建议很有诱惑力。只是告诉炎落自己还活着而已，没关系吧？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失而复得的情况下，炎落会不会冲动行事，他不能确定，现在的他，同样背负着stant的责任。
“他派你来法国，是不是让你调查我的情况？”
“是，少堂主不肯相信您已经死了，让我再来仔细调查一下。”
“当时应该有一个人，作为我的替身，真的死在了车祸里。”
“您的意思是……？”冷云不知道楚清岩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想办法把那具尸体带回去吧。告诉他，楚清岩，已经死了。”
楚清岩背过身，两滴泪蕴在眼眶里，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第60章 破镜
第五十六章
冷云和冷慕寒辞行后，便离开了stant。
对于楚清岩放过冷云的决定，冷慕寒并不意外，但是几天后，看到楚清岩深夜还在训练场上拼命的样子，他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就放的下。
几天时间而已，楚清岩的身体灵活了不少，却好像又憔悴了许多……
“最近感觉如何？”晚饭时，冷慕寒关切的问道。
“十七区和十九区的事情都比较少，二十三区的生意比较乱，不过都还应付的过来，那三个总管也都很配合，目前没有遇见什么阻力。”
“没问你这个，你的能力我放心，我是问你自己的情况怎么样。”
“我？”楚清岩有点惊讶，笑着回答道：“枪法和体术都差不多恢复到全盛的状态了。”
“当真？觉得你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大概最近睡得有点少，不碍事的。”楚清岩回答。他也注意到自己近来看起来很憔悴，可是身体却没有任何异样，也给自己把过脉，脉象很健康。
“身体是第一位的，无论是stant的事务还是训练，都不要操之过急。”
“是啊，清岩哥，你最近脸色苍白得很。”冷慕雪也赞同道。
“叫‘二哥’。”冷慕寒拍了拍她的头，纠正道。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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