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节
谬思 作者:季堤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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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思》作者：季堤
文案：
一板一眼年下攻x呆萌富二代受。我們沒有同居>相關作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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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当捷运即将进站时，萧允维还站在手扶梯的最上方，俯视月台里缓慢往前走的人们。
他提早了一小时出门，准备前往一家景观公司应征。时间还早，他不必赶，省得弄乱一身笔挺。
但在他眼前，一个看起来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正在楼梯上慌慌张张地不停喊「借过」、「对不起」，背上背着巨大的帆布包，拉链还开了一侧。
萧允维有点受不了这场景跟这个毛毛躁躁的人，他别过头，不去看。
但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不特别低沉也不特别高，却有股莫名的性感。萧允维想：这人要是主管，大概就算是听他骂人，也是一种享受吧。
没多久，捷运进站，那个男人的声音也停了。
萧允维站在捷运月台上，目送离去的捷运，想着那男人应该有搭上车。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士谦！完了，我忘了带车票！」
萧允维转过头，看见那男人站在离他两公尺左右的地方，垮着肩膀拿着手机向电话另一端的人求救。
「我知道，但我就睡过头了啊，我家钥匙你也有一份，车票在客厅桌上吧……拜托你帮我送来高铁站啦！」男人边说边抬头看月台里的屏幕，又道：「好好好，你搭出租车来回，不用报公帐了我给你现金。对，别报公帐，不然我会被会计掐死。」
萧允维收回视线，想着这个人做事也太不可靠了。车票忘记带就算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当他同事真倒霉。
下一班捷运很快便抵达，萧允维搭上车，在车门即将关上时又听见一声惨叫。
当他听见那好听的嗓音嚷出「哇靠搭错边了！」时，忍不住侧身往外看，只见那男人已经走出车厢外，边拍着胸口边往月台另一边走。
男人的背影很快被抛在后头，萧允维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再三确认服装仪容没什么问题后，就将这事扔在脑后。
从他家到要面试的那间景观公司，要搭公交车再转捷运，公司离捷运站并不远，走路十分钟能到。
一下捷运站，他照着脑中的地图走，不一会便到达公司。萧允维推门而入，朝离他最近的女性笑了笑。「妳好，我来应征、」
萧允维还没说出自己要应征的职位，也还没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位小姐已经站起身，一手拿着一杯饮料，问他：「你要哪一杯？红茶半糖微冰，绿茶无糖微冰。」
萧允维愣了一下，那位小姐又催着他快选，他只好选了绿茶。
「好啦，那红茶就是我的。你是萧允维对吧？」那位小姐笑道：「我是这里的总机兼任总务，本来今天是老板要亲自面试，但客户昨天突然要求他去高雄，所以他今天不能来。」
萧允维点点头，表示理解。
总机小姐又说：「那，本来是他助理要接手面试，但老板忘记带高铁票所以他去送高铁票了，于是你有两条路。一，在这边等到中午左右，我会帮你订便当。二，出去逛逛，姚士谦……就是老板助理，他回来后我再打电话连络你回来。那杯饮料是助理交待买给你赔罪的，抱歉要让你等一下了。」
萧允维点了点头，在总机小姐的带路下抵达一间看起来像储藏间的会议室。
总机小姐边说话边掏出一迭便条纸，在上面写上一串英文与数字，「大会议室等等有个会要开，所以，不好意思啦，让你先在这边待一阵子，开完会我会通知你换地方等的。哪，这是我们的无线网络账号密码，别客气，尽量用。」
萧允维道了谢，等总机小姐离开后，从公文包里拿出纸笔，快速地将买早餐及搭捷运的帐记好。
写完后，他瞄了一眼杂乱的会议桌，努力压下动手整理的念头。
百般无聊把手机玩到快没电，萧允维才听见敲门声。走进会议室的是一名男人，一名一脸无奈的男人。
男人在他面前坐下，叹口气说：「萧先生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老板忘了带高铁票所以我去送票了。」
萧允维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可以先买一张新的，再请售票员盖个原票未带再购的章即可。
他想：老板傻，助理也别跟着傻啊。
萧允维看着赶回公司面试的助理，自认得体的一笑，等助理寒暄一阵并比了个「请」的手势后，开始自我介绍。
而他在录取后的隔天，才知道那个蠢老板，就是他在捷运上看到的，那个声音好听却毛毛躁躁的傻蛋。
做为一个生活优渥的富二代，左宣翊在上大学前，座右铭是「天塌下来有爸爸、哥哥跟高秘书扛着。」
但当他念到大二时毅然决定瞒着家人转系念景观，结果被父亲取消副卡、打电话给高秘书被拒接，只剩下哥哥每个月转两万块给他过活后，他就了解天塌下来还是有机会压到比较矮的那个人。
不过他还是很好运的，除了创业初期被个神经病弄到得四处借钱赔偿外，其他事多是顺风顺水，连聘到的员工都特别好。
他的好学弟陈景桓脾气好程度好，交稿从不延期。
他的好学妹杨楷茵一个人当三个人用，3d图施工图包括模型都做得又快又好，一手带六个助理，手段一流连哄带骗恩威并施。
会计很专业很残暴，就不说了，有一好没两好。
总机妹妹进公司没多久就收服了残暴的会计，如今他有不敢当着会计的面说要报账的单据，都会委托总机妹妹帮他说情。这小女生简直是天使！
左宣翊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非常好了，除了偶尔会出现的神经病之外，没太大的问题。
公司营收每年增加，渐渐也在圈子里小有名气，连他爸都忍不住要大哥问他能不能帮忙设计新北分部的新办公室。
每件事情都很好，除了下班回家后有点空虚之外。
左宣翊站在工地外，跟磁砖师傅从中年危机聊到最近吃太胖了偏偏又没时间运动，直到师傅说我老婆在家等开饭咧，我去买晚餐回家啦。左宣翊才万般不愿地笑着说掰掰。
电视没什么好看的，一个人看电影超无聊，年轻时还能泡个夜店但现在体力不足只能泡澡。
他扯扯背包背带，翻出手机考虑着要不要找陈景桓出来吃个饭。
但左宣翊才刚解开手机屏幕锁，就听到有人在他身边说：老板。
以为工地这边已经没人的左宣翊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发现喊他的竟然是公司新来的助理。「那个……萧……什么……」
「萧允维。」
「对对对，」左宣翊指指一旁昏黄的路灯，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等我喔？」
「是，」萧允维拿着笔记本，面无表情地问：「今天您答应业主的事情我稍后会整理成文本文件寄给您，我自己也会备份一份。另外就是楷茵姊刚刚打电话给我，叫我转告您明天一早要去中和的工地。」
左宣翊眨眨眼，有些难以理解这个新人怎么这么严肃。
奇怪。以往自己带新人熟悉工地实务，大家都是一下子就跟他没大没小玩在一起，等去楷茵那边学公司事务才慢慢□□学乖。
可是这个萧允维，从自己第一天把他带在身边，就每天看他脸色。
上从老板睡过头但为了准时而一头乱发到工地，下至工头订便当没有养乐多都会看到萧允维沉着脸。虽然萧允维的态度上并没有不礼貌，但就是能让人知道他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或者不想搭理人。
左宣翊偷瞄对方一眼，想着该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对盘吧？天啊他这么好相处的人居然也会有跟他不对盘的人？
左宣翊在心底跑过一轮与心灵的对话，没自觉自己噘着嘴，直到萧允维开口说「老板，您不想去吗？」他才一愣，歪头还「啊？」了一声表示不懂对方说什么呢。
萧允维指了指他的脸，说：「您听到我转告楷茵姊的说法后就噘着嘴，是不想去工地吗？」
听到对方这么说，左宣翊连忙遮住嘴，一摸，自己竟然真的噘着嘴。「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萧允维点点头，等他一停顿就接着说：「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在中和工地见。」
左宣翊乖巧点点头，点到一半才想起不对啊我才是老板！他想也没想就抓住萧允维的手臂，等对方回头看他时才绞尽脑汁，支支吾吾挤出一句：「你要去吃晚餐吗？」
萧允维应了声「是」，就低头看着握住他手臂的手。
左宣翊尴尬地松了手，随便找了个话题就问：「我们好像还没帮你办过迎新对吧？你觉得哪一天好？」
「楷茵姊上次开会时跟您说这个月太忙了，征求过我们的意见后决定在下个月办。」萧允维看起来很想叹气又拚命忍住，最终只补了句「您想改日期吗？」充当台阶给左宣翊接话。
左宣翊想了一会，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这件事来，便干脆地放弃了。「也不用改期啦，大家一起吃吃喝喝是一回事，我单独请你吃饭是另外一回事。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萧允维沉默了一会，才说了烧烤两个字。
左宣翊搭上对方比自己高了一些的肩膀，有点吃力地推着对方往停放轿车的方向走，「我知道有间烧烤超赞的，就是可能要排个队，你会很饿吗？」
萧允维摇摇头，「我还好，老板您不饿吗？都快七点了。」
「才七点，我们系的学生两天不吃不睡都不会死，」左宣翊见对方闻言莞尔一笑，也开心地掏出车钥匙解了锁，坐进驾驶座里。
等萧允维也系上安全带后，左宣翊又说：「对了，你不要每次都老板老板的叫我，跟楷茵他们一样叫我学长就好。」
「可是我们不同校。」
「有什么关系，同系就好啦，喊声学长又不吃亏。」左宣翊发动车子，熟门熟路的驱车前往心爱的烧烤店。
萧允维也不多说什么废话，接着就说「那我先谢谢学长请客了」，显然是个非常上道的孩子。
左宣翊有些开心，想着今晚有人陪他吃饭，而且看起来萧允维会因为这是学长请客而对他态度好一些。
……至少明天如果又忘记养乐多的话，应该不会给他脸色看了吧？
事实证明，一顿美食加上酒精，不仅能壮胆，还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左宣翊有些冲击又有些开心地得知，这位学弟才来工作室几天，就已经把工作室的几个案子都研究过了，而且还满有想法的。
能得到这么认真的新助理，左宣翊笑瞇了眼，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学长，你喝了酒，等等怎么回家？」
「叫出租车啰，」左宣翊瞧着对方，想了想，又问：「你会开车吗？」
「会，」萧允维指指自己的那杯果汁，道：「我可以送学长回去。而且如果我们明天要准时出现在工地的话，最好现在就准备回家休息了。」
左宣翊眨眨眼，不是很确定自己听到什么。「你真的知道今天是老板请客？不多吃点？」
「晚餐吃太多对肠胃不好。」
萧允维说完后又直直看着他，彷佛这句话天经地义，只要是人就应该遵守一般。
左宣翊吞了口唾液，想着自己才吃了五分饱，这样回家会饿到失眠的。
可是萧允维不仅人比他高，连气势也比他惊人，做为一个小小工作室的老板，左宣翊很没志气地屈服了。
只是吃不饱而已，哪个景观人家里没几包泡面，不至于饿死在家里的！
而且萧允维怎么说都是自家员工，又是为了自己身体健康着想，屈服一下也不算吃亏。
左宣翊给自己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后，笑着把车钥匙递给萧允维。「那就拜托你啦，回程的出租车费你明天跟我拿吧？」
萧允维点点头，两人等左宣翊结完帐后前往左宣翊的小套房。
沿路，左宣翊继续问对方那些饭局中没有聊到的话题，像是，「你觉得我们工作室如何？」
萧允维认真开车，看都没看他，只说「还好，就是小会议室太乱。」
左宣翊想了想自家小套房号称乱中有序的卧室及客厅，又想想小会议室里杂乱无章的杂物堆，再看看萧允维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决定不说出心中那句「我觉得小会议室还好啊。」
「我不是说那个啦，我是说，你觉得工作气氛怎样啊，薪水满意吗？」
左宣翊本来以为对方会夸个两句，谁知萧允维竟一改方才有问必答的良好态度，沉默了好阵子。
左宣翊顿时有些心虚。好吧，三万七的底薪扣掉房租水电的确是没剩多少可以吃吃喝喝，可是萧允维是助理，而且还在试用期啊……
他抿了抿嘴，偷瞄了眼萧允维的脸色，又想：好吧，诚实一点，萧允维再磨个两年肯定能带一个团队，如果要抢人才的话，加个薪也无可厚非啦。
正当左宣翊准备提出薪水这件事情可商量时，萧允维开了口。
「学长，你要听实话还是场面话？」
这还用问吗？左宣翊答：「当然是实话。」
「实话不中听。」萧允维依然没看他，稳稳握着方向盘打了右转灯，「学长能保证不生气，不辞退我？」
「你尽量说，我保证不生气。」不过就是加薪嘛，有什么好生气。
「第一，小会议室太乱，如果让来谈案子的客人看见，第一印象会很差。第二，学长在实务上非常优秀，但是没有带新人的能力，给的资料跟教法都太杂乱了。第三，学长知道每次你在工地说请大家吃午餐时，便当都会特别贵而且多订了好几份吗？」
左宣翊张着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回哪一句。
是要回小会议室又不是他弄乱的，还是回那不然要怎么带新人你可以教我吗？或者是回对方原来你不是在意中午没有养乐多啊……呃，还是是在意便当比较贵但还是没有养乐多？
「那……小会议室……」左宣翊认真想了一会，在萧允维把车子停在他家楼下门口时，挤出一个回应。「我有空会找我助理一起整理，其他人都太忙了，应该没空。」
「我有。」萧允维讲完后就解开安全带下车，在左宣翊傻眼的时候快步走到另一侧的车门替他开了门，「学长也很忙，要你整理的话你大概要加班吧？我目前手上没有案子，我可以协助整理。」
左宣翊松了口气，跳下车后接过自家车钥匙，笑道：「那就拜托你了。至于我不会带新人……嗯……我还以为我会呢，前面几位助理都没怎么抱怨过。」
萧允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这让左宣翊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了蠢话。
「便当的事……他们能好好配合，工期准时就好，只是便当。你别太在意了。」左宣翊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笑着说：「要我帮你叫出租车吗？」
「不用了，谢谢学长。」
左宣翊点点头，转身就要上楼。
「学长，」
「嗯？」左宣翊一边将钥匙□□钥匙孔里，一边应了声什么事。
「虽然你不太会带新人，但你是我见过最好沟通也最认真的老板。以后请多指教。」
左宣翊猛地转过头，看着萧允维脸上的笑容，也傻傻地跟着笑。「请多指教！」
萧允维对现任老板的看法，其实是有点微妙而难以简单说明的。
在一片两万三打死的助理职缺中，这间小工作室开出了令人难以理解的三万七，还有年终及三节。
要不是搜索引擎告诉他这间工作室接过一些有点名气的案子，负责人左宣翊还拿过两个奖，他简直要怀疑这可能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集团之类。
这职缺也开了非常多条件，撇去专业技能不说，其中有一项非常特别：不允许迟到。
做完可以早退，也可以提前说明要在家制图，就是不准临时说睡过头或塞车导致迟到。
看着这条件，萧允维认为这公司颇有纪律，非常对自己胃口，想也没想就应征了。
谁知，录取后才知道其实迟到也不会怎样，那条纯粹是老板写来吓退一些乱枪打鸟投履历的应征者。
虽然左宣翊以身作则从不迟到，可是会一头乱发压死线十点准时踏进大门，到了办公室再让助理打电话叫超商外送早餐。
老板助理姚士谦就很感叹，自己的同学为了两万三爆肝血尿睡公司，他却只要担心老板今天又做了什么傻事，有没有明明要搭高铁从台南至台北，一发车才惊觉搭到南下列车。
只因，左宣翊的确是吃这行饭的人才。作为助理，姚士谦在专业上完全跟不上老板的脚步，连学也不知从何学起，只能从旁辅助。
想学实务专业，只能去求杨楷茵。因为，老板完全不懂得怎么带人。
带人跑跑工地左宣翊会，带人吃吃喝喝他也会，但是，教学？
在左宣翊的世界里，有很多事情不必学，一点就通，举一反三是应该的。
即便他很有耐心想解释清楚，但听的人总是一头雾水，只是碍于他是老板，不好意思直说。
待在这个人身边，很能激发自己的好胜心。
以及一巴掌拍在左宣翊脑上的烦心。
萧允维看着左宣翊万分得意炫耀自己以手机应用程序订了高铁票，以后不用再拿纸本票卷，就不用担心没带票啦！下一秒却被姚士谦婉转告知老板你订错日期啦，是十九号不是十八号去高雄……
左宣翊讶异地翻找行事历，然后干笑两声说真的耶是十九号，糟糕，这要怎么退票？
姚士谦接过手机帮左宣翊处理退票，边说：「而且啊，我觉得老板你不要用这个比较好。记得上次你把手机忘在家里就飞去日本的事情吗？一直到飞机上要转飞航了才发现手机不在身边……」
萧允维见左宣翊连耳尖都红了，身为老板却无法阻止助理吐槽自己还只能脸红。萧允维有些看不过去，可是又觉得左宣翊无所谓就好，反正不关他的事。
「如果你又忘记带纸本票劵，去柜台再买一张同时段的，请柜台帮你盖个原票未带再购就可以了。」
「真的？」
当左宣翊转头看向他，脸上表情混着讶异、开心与天啦我是傻的吗，那瞬间，萧允维才意识到自己主动加入了他们的话题中。
他点了点头，不是很想承认自己满喜欢看见左宣翊目前的表情。「不过退费要带原本的票跟盖了章的票去柜台退，补手续费。」
左宣翊呼了口气，直说太好了，「那以后还是拿纸本票劵吧。」
「学长，我觉得重点应该放在你要记得把票带出门。」
姚士谦用力点头附和，「学长，允维很少发表意见的，但每次说的都很中肯咧。忠言逆耳啊你要听。」
左宣翊嘟囔了两句我又没说不听，就是会忘记啊。
萧允维不想多说，毕竟左宣翊只是对生活琐事有点脑残……好吧，真的很脑残，但专业上完全没问题。而他们也只有工作上有交集，他没必要介入对方的生活方式。
他低头想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却听见杨楷茵不知何时走到他办公桌附近，加入讨论「左宣翊忘东忘西」这个话题。
「他上次去香港前跟我借了八达通卡，结果把卡放在公司就去香港啦。」杨楷茵面露同情地看着左宣翊，道：「幸好只是忘了这张，不是忘记护照。」
姚士谦抢道：「他上次忘了带内裤去日本，凌晨五点打电话问我哪里有在卖内裤。」
萧允维见他们两人越讲越开心，左宣翊的头越来越低，忍不住问：「学长，你到底记得什么？」
左宣翊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杨楷茵就替他回答了。
「他记得每个业主的要求跟喜好，从建材到植栽到喜欢什么动物，最小的女儿几岁，防撞安全护条要什么颜色的。」杨楷茵两手交叉于胸前，表情上有些赞叹有些无奈，「有案子的时候他无时无刻在脑子里开autocad，这些事情把他的大脑塞满了，所以士谦才得把屎把尿。」
「哪有这么夸张啊，」左宣翊抗议道：「我只是有时候会打电话跟他求救而已。」
姚士谦别过头，做出很委屈的样子。杨楷茵很配合地拍了拍姚士谦的肩膀，安慰他想想三节想想四万的底薪，撑住。
这话题结束在左宣翊说「快两点了，我跟客户约了在大会议室看3d图啦！」大家才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萧允维起身准备要给客户的饮料，他站在茶水间里，想着第一次看到左宣翊的画面。
其实他很讨厌这类人，萧允维想。
但学长做这些事情却有些可爱，照他的标准，第一次见面就看到这人忘东忘西还这么毛躁，他应该会对这人印象很差。
可是他还记得左宣翊的声音很性感，还有，对帆布包的品味跟他有点像。那个帆布包他看了很久，只是还没买。
「欸，你想什么啊？这么认真？」
那个性感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句子里带着好奇。萧允维应了声「没有，在想是不是要补茶包了。」
「啊……对耶茶包，」左宣翊打开柜子，瞄了一眼，「陈景桓上次说有不错的茶包，我回头跟他说，让他订几盒送到公司来。」
「陈景桓？」
「嗯啊，他热爱喝茶，有机会带你去找他，他泡茶那个好喝啊，」左宣翊没头没尾说了一串后才停住，想了想，又说：「陈景桓也是我学弟，同校的那种。在我们工作室任职，只是很少来公司，你应该没见过他。」
萧允维没答腔，听着左宣翊称赞陈景桓煮得一手好菜，个性那是温柔好说话，总之好得不得了。
他有些烦躁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高兴，却不知道这些不悦从何而来。
左宣翊还在说着，讲到开心处便搭上萧允维的肩膀，「他连煮火锅都比店家煮的好吃，简直一绝。要不然我们找一天一起去他家吃火锅你觉得如何？就当介绍新人给他认识。」
萧允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等他有空来公司时再介绍就好了吧。第一次见面就麻烦前辈煮火锅也太失礼了。」
「也是。」左宣翊想了想，又说：「可是我真的好想吃火锅啊，不然你晚上有没有空？学长请你吃火锅。」
萧允维放下瓷杯，转身看向左宣翊。「学长，你很缺人陪你吃饭吗？」
左宣翊沉痛地点点头，说：「非常缺，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吃饭时间很不固定。好不容易下班可以吃饭了，大家就逃难一样回家，才不想下班后还跟老板一起吃饭呢。」
「你问过他们了吗？」萧允维认为，就左宣翊这种个性，应该没有下属会觉得跟他吃饭有压力吧。「说不定他们很期待老板每天帮他们付晚餐钱。」
左宣翊闻言垮下肩膀，说：「问过啦，楷茵男朋友天天准时五点下班帮她煮爱心晚餐。总机妹妹跟会计一起吃饭，我要是跟去，以后报什么帐大概都会被退。姚士谦把睡觉看得比吃饭重要，他宁可回家睡饱了再吃颗馒头就算一餐。」
萧允维看着左宣翊吶喊「都没有人懂得美食的重要性！」，忍不住在心中点头附和对方。
「不过晚上吃火锅不好消化，学长能换别的吗？」
左宣翊一听有人愿意陪他吃饭，忙不迭点头，「换！你想吃什么？」
「学长吃牛肉吗？」萧允维一边关掉电磁炉的电源，一边笑道：「我大学时会特地骑半小时脚踏车去一家店吃牛肉面，我每个月的生活费除了交给总评跟作业外，还会编列预算给那家牛肉面店。」
「这么好吃？好吃到可以跟总评抗衡？」左宣翊咽了口口水，舔舔嘴唇，道：「那我一定要去吃吃看！等等下班就去？」
「没问题。」
两人一结束话题没多久，业主及其太太就抵达工作室，萧允维端上两杯热红茶及糖罐还有热牛奶后便回到自己位置上。
他一回座，会计就起身走向他，手里还拿着一只信封。
总是不苟言笑的会计把信封递给他，说：「这几天的便当钱，总共两千六百四十。饮料费用七百九十，买文具的费用四百六十七。打印机墨水两千一百二十，油资四百六十。全额六千四百七十七。你点一下，没问题就交给老板。」
萧允维迅速点完后在签收单上签了名，说：「没问题，谢谢你。」
但会计收了单却没走，只问：「最近单据都是你在做？」
「是。」
会计不带感情地看着他好一会，突然又道：「如果你愿意自愿接下整理你老板单据的重责大任，我会很感激你。姚士谦只能做到不漏单据，要整理到你这个程度他是做不到的。」
不远处的姚士谦听见了，朝着他们跑过来，说：「我觉得我整理得很好啊！」
会计将那份不仅依照案件分类，更以不同颜色回形针区分出品项、依序别好单据的窗体递给姚士谦，毫不留情道：「等你至少能做到这样再跟我说你整理得很好。」
姚士谦低下头，「对不起，我做得超烂……」
「还有羞耻心就不错。」会计拍拍姚士谦的肩膀，头也不回走回自己位置。
萧允维看着被会计打击到有些萎靡的前辈，犹豫着要不要也拍拍对方肩膀。但姚士谦才垂头丧气了几秒，又握拳抬头对他眨眨眼。
萧允维觉得有些不妙，不想先说话。
「那个，单据……以后可以拜托你吗？」姚士谦很诚恳地说：「我被会计折磨了好久，好不容易有一个他夸奖的人才出现了，求求你救救我！」
「……也不是不行……」
「那就拜托你了！」姚士谦握住他的手，用力摇晃，「以后有机会我会跟老板用力争取给你加薪的！你简直是活菩萨！」
萧允维想起左宣翊提及会计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自己若能为对方解决一丝困扰的话，那整理单据就整理单据吧。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助理的工作啊。
萧允维点点头，答应了姚士谦。
姚士谦也不占他便宜，又说：「那我帮你做会议纪录，」姚士谦指指大会议室，「从这场开始，如何？」
「没关系，会议记录跟单据我都能一起做好。」萧允维想着：这些事情如果是自己整理，那么左宣翊如果有任何疑问，就只能来问他了。
思及此，萧允维愣了一下，为方才瞬间窜过脑海的想法感到不解。
姚士谦又说：「要不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鞠躬尽瘁，死前做完！」
萧允维收下姚士谦的千恩万谢后，抄起笔记本与笔袋就敲门走进会议室，认真且谨慎地记录每一项业主提出的要求，以及左宣翊的回答和解决方案。
尽管他知道，在这里讨论的每一句话，左宣翊几乎都会记得。但他还是想为眼前的人做些什么，就算事情如此微小，却也不容一丝错误。
等开完会后，左宣翊送走业主，一转身笑得异常灿烂，对着萧允维道：「我刚刚讲到中山北路那个案子时想到我也有一家很爱的牛肉面店，下次跟我去吃吧？」
萧允维点点头，觉得这比什么外面都比不上的火锅好多了。
☆、第二章
两人约了几次晚餐，这次他请客，下次换萧允维请客，一来一往也成了习惯。
而促成这个习惯的主因，除了萧允维真的很好约外，就是两人在饮食的喜好上有惊人的相似。
连某日他在公司订便当，萧允维采纳他的推荐订了份素食便当，之后一试成主顾。两人总会一起订，左宣翊再也不用苦等大家想要吃素食才能订，他有伙伴可以订两个便当叫外送了。
得了这么一个好助理，左宣翊觉得自己每天心情都满不错的，暗自庆幸了好几次自己的员工运超级好。这么一个人才，要是被别家抢先了，他得花多少钱才能挖过来啊。
难得假日能睡饱，左宣翊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傻呼呼笑了半天后才下床准备吃早午餐。
但他刚刷完牙，还想着今晚跟萧允维约了去北投一家很有名的拉面店吃晚餐这件开心事，就接到了今天在公司加班的杨楷茵的电话。
「干嘛？一大早的……啊？景安十九坪户外庭院的案子是杨睿华那个神经病的？妈啦他怎么无所不在！」左宣翊用肩膀跟耳朵夹住手机，一手打开衣橱快速挑好上衣跟裤子，「要改？改他妈啊改……还要现在见面？欸，我也是要放假的……」
耳边传来杨楷茵说对方表示只有今天有空，坚持要今天。而且希望陈景桓也来，毕竟设计图是景桓画的，跟设计师讨论比较快。
「……他怎么会知道那案子是景桓的？」左宣翊坐在床上穿裤子，不解地碎碎念着：「景桓没去，都是我过去的啊。」
「应该是从风格上猜出来的吧，」杨楷茵说：「反正他猜对了，怎么办？你要过来吗？还是我应付他就好？」
「妳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问题，但我不怎么想面对他。不是怕他，我是怕自己失手掐死他。」
杨楷茵的声音听起来一如以往的冷静，但也一如以往的霸气。左宣翊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公司一趟好了。「他约几点？」
「一小时三十七分钟后。」杨楷茵又道：「如果你要来公司，顺便帮我买咖啡，公司的咖啡耳挂刚刚宣布见底，没咖啡我很难维持正常的人性。」
左宣翊连声应好，披上外套就出门买咖啡，沿路想着这次要用什么理由打发对方比较好。
景桓住院了？
不行，杨睿华要是坚持要探望怎么办。还是可以说谢绝访客？不不不，杨睿华那个神经病不会管什么谢绝访客的，要是跑去医院怎么办。
景桓……回老家探亲临时赶不回来？
这个不错，可是这个上次好像用过了。
左宣翊买好咖啡，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就报了公司地址。他瞪着窗外风景，继续在心中掰理由。
不然说景桓这时间还在睡所以不克前来？也算事实啦，这时间……陈景桓应该正准备要去睡觉。
左宣翊反复检查这理由被推翻或被吐槽的可能性，直到出租车停在工作室门口时，他才决定就用这理由吧，应该没问题。
他付完车资，拎着咖啡下了车，才关上车门就看见萧允维推开工作室大门。「你怎么在这？」
「昨天我看到只剩两包耳挂，楷茵姐今天要加班大概不够喝，所以我就买过来了，刚到。」萧允维伸出手，接过他手里的咖啡，又说：「楷茵姐说你也要过来，而且你声音听起来像刚睡醒大概也没吃早餐。她说我们喜好比较接近，叫我去帮你买。」
左宣翊点点头，认同他们口味超近，简直一样。「不过早餐不重要，你既然来了，等等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以后如果看到那位仁兄就绕道走，案主是他的话也别接，简单来说他是我们工作室的瘟神，能避则避。」
「要跟这么讨厌的人见面你还打算饿着肚子？不怕血糖过低导致吵不赢对方？」
左宣翊愣了一下，想想也是，「那不然你买个早餐好了。」
萧允维把咖啡交给杨楷茵就出门买早餐，此刻，杨楷茵才捧着喝了一口的咖啡走到左宣翊旁边。「真好。」
「什么？」
「说你啊，萧允维对你多好啊。」杨楷茵嘿嘿笑了两声，「我爱的明明是肯亚，结果他买的是你喜欢的曼特宁。」
左宣翊拍拍对方的肩，「我觉得他分不清咖啡豆哪里不同，只是随便买而已。等等我处理完那个神经病，一定立刻给妳买肯亚来！」
杨楷茵又神神秘秘笑了笑，交代他一定要买来不然下午她就要亲自去买，报公帐买一箱。
左宣翊再三保证后，杨楷茵才回到位上继续画图。
没多久，萧允维拎着麦当劳早餐回来，把早餐放到他桌上后又出去冲了一杯咖啡。
左宣翊在萧允维拿着马克杯走进他办公室时深吸口气。
真的是曼特宁，前天下午就见底的曼特宁。
左宣翊捧着汉堡，边嚼边问：「你怎么会买麦当劳？难道我们已经喜好重迭到连麦当劳都一样了？」
「不，我只是看过你买麦当劳早餐，然后你说这早餐好吃又能免下车就买到，根本是为你这种懒人设计的。」萧允维停了下，又说：「我是不吃的。」
左宣翊耸耸肩，笑道：「我想也是，我记得你说你不吃麦当劳这种快餐。」
「你记得？」
「对啊，我印象太深刻了，难得我们在吃东西上有不同的爱好，」左宣翊拿了面纸擦擦嘴，接着说：「所以你早餐都吃什么？」
「不一定，有空就烤土司，没空就直接吃吐司或炒蛋配水煮德国香肠。」
「炒蛋？是外面早午餐店家那种炒蛋吗？黄澄澄很香的那种？」
「你很喜欢那种炒蛋？」
左宣翊用力点头，道：「超好吃的啊那种炒蛋，陈景桓偶尔也会做，又香又滑又好吃！」
萧允为皱了下眉头，过了几秒才接话。「有一家早午餐的炒蛋做的非常好，有机会我们约一天去吃？」
「好！就明天吧！」左宣翊想了想，又说，「欸可是我们今天晚上要去北投，明天又约早午餐……」
左宣翊本想打趣说这样好像交往中的情侣啊哈哈哈，但萧允维接着说「我家离北投比较近，不然晚上住我家，不用一来一往浪费时间。」
于是那句打趣就被左宣翊吞回肚子里。他舔舔嘴角沾酱，想着幸好自己忙着吃东西还没把话说出口。不然约吃饭还住一起，又搭上那句话，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两人一约好等等去北投前先回他家拿换洗衣物，萧允维就说那我不打扰你吃早餐，转身便准备离开办公室。
清楚对方认为吃饭就要专心吃才不会消化不良的乖宝宝行为，左宣翊朝萧允维挥挥手，又继续看起刚刚在网络上看到的建材分享文。
他吃完早餐没多久，杨睿华便抵达工作室，一进门就被杨楷茵告知「对不起我们今天放假，不提供咖啡跟茶包，委屈你喝白开水了。」
左宣翊捧着马克杯，站在会议室门口，假装自己手里这杯喝一半的不是曼特宁而是咖啡色还有香气的白开水。
「杨先生，不好意思，景桓这时间还在睡觉，没办法来。」左宣翊坐在离对方最远的那个位置上，挤出假笑，「而且我们今天放假，除非是加班，不然没人会来公司的。」
「学长，」
「不敢当不敢当，」左宣翊一点也不想在这时候被对方攀近关系，连忙摆摆手说：「杨先生手中的土地房屋这么多，还天下满知交，知交个个有室内设计需求。我们景桓乱接都能接到跟您有关的案子，让您称呼我为学长我会惭愧的。」
杨睿华叹口气，在萧允维递上一杯白开水给他后接着开口，「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只求一个跟景桓对话的机会，可是没有人愿意给我。」
左宣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在心中吐槽对方当年就是本少爷一时不察给你个机会跟景桓私底下聊聊天，差点害陈景桓被迫酒后乱性。
对话？对决还差不多！
左宣翊没管对方又说了什么废话，一见杨睿华闭上嘴，立刻说：「那今天这个案子，景桓来不了，不如你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反正主要也是我跑工地。问景桓，他肯定是一问三不知的。」
左宣翊还来不及说「下次麻烦你直接找我就好不用找景桓了」，杨睿华抢在他之前道：「那能拜托学长给我一个机会跟景桓说上话吗？」
左宣翊摇摇头，不留情面地直接回答不行。
杨睿华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后开了口。「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学长总是拒绝让我跟景桓对话，该不会是因为希望有源源不绝的案子吧。」
左宣翊深吸口气，忍着不要把萧允维特地买来还煮好的咖啡泼对方脸上，他从牙缝里挤出「当然不是。真的是景桓没空也不愿意见你，这句话我讲过好几次了，拜托你听进去啊杨先生。」
杨睿华看着他，过一阵子才又说：「那就证明给我看，让景桓亲口跟我说。」
「你太太来过好几次了，景桓也跟她说了好几次他一点也不想见你，更不希望跟你有任何牵扯，你太太没跟你说吗？」左宣翊狠狠灌了一口咖啡，浓厚的香气冲进鼻腔里，他才勉强冷静了些。
「我说了，让景桓亲口跟我说。」
「杨先生，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两人僵持不下，正巧萧允维敲了敲门跟左宣翊说中和那个案子的业主找你，电话还没挂，你要接吗？
左宣翊转头跟杨睿华说明景桓今天绝对不会来的，你要是想等就等吧，我先忙了不好意思。
他一闪出会议室就向萧允维比了个赞，冲回办公室接那通来得很巧的电话。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后，左宣翊还没讲完电话，就看见杨睿华离开会议室，而萧允维也从会议室里走出，送杨睿华出工作室。
左宣翊讲完电话后立刻逮住在位置上削铅笔的萧允维，「他跟你讲什么？」
「他问了一些陈学长的事，但我根本不认识陈学长，就照实跟他说不认识，以及我上班至今没见过陈学长来工作室。」
左宣翊边听边点头，听完拍了拍萧允维的肩膀，大声夸赞：「太好了，完美，满分，等等学长带你去做颈肩按摩犒赏你！」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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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思》作者：季堤
文案：
一板一眼年下攻x呆萌富二代受。我們沒有同居>相關作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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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当捷运即将进站时，萧允维还站在手扶梯的最上方，俯视月台里缓慢往前走的人们。
他提早了一小时出门，准备前往一家景观公司应征。时间还早，他不必赶，省得弄乱一身笔挺。
但在他眼前，一个看起来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正在楼梯上慌慌张张地不停喊「借过」、「对不起」，背上背着巨大的帆布包，拉链还开了一侧。
萧允维有点受不了这场景跟这个毛毛躁躁的人，他别过头，不去看。
但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不特别低沉也不特别高，却有股莫名的性感。萧允维想：这人要是主管，大概就算是听他骂人，也是一种享受吧。
没多久，捷运进站，那个男人的声音也停了。
萧允维站在捷运月台上，目送离去的捷运，想着那男人应该有搭上车。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响起了。
「士谦！完了，我忘了带车票！」
萧允维转过头，看见那男人站在离他两公尺左右的地方，垮着肩膀拿着手机向电话另一端的人求救。
「我知道，但我就睡过头了啊，我家钥匙你也有一份，车票在客厅桌上吧……拜托你帮我送来高铁站啦！」男人边说边抬头看月台里的屏幕，又道：「好好好，你搭出租车来回，不用报公帐了我给你现金。对，别报公帐，不然我会被会计掐死。」
萧允维收回视线，想着这个人做事也太不可靠了。车票忘记带就算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当他同事真倒霉。
下一班捷运很快便抵达，萧允维搭上车，在车门即将关上时又听见一声惨叫。
当他听见那好听的嗓音嚷出「哇靠搭错边了！」时，忍不住侧身往外看，只见那男人已经走出车厢外，边拍着胸口边往月台另一边走。
男人的背影很快被抛在后头，萧允维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再三确认服装仪容没什么问题后，就将这事扔在脑后。
从他家到要面试的那间景观公司，要搭公交车再转捷运，公司离捷运站并不远，走路十分钟能到。
一下捷运站，他照着脑中的地图走，不一会便到达公司。萧允维推门而入，朝离他最近的女性笑了笑。「妳好，我来应征、」
萧允维还没说出自己要应征的职位，也还没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位小姐已经站起身，一手拿着一杯饮料，问他：「你要哪一杯？红茶半糖微冰，绿茶无糖微冰。」
萧允维愣了一下，那位小姐又催着他快选，他只好选了绿茶。
「好啦，那红茶就是我的。你是萧允维对吧？」那位小姐笑道：「我是这里的总机兼任总务，本来今天是老板要亲自面试，但客户昨天突然要求他去高雄，所以他今天不能来。」
萧允维点点头，表示理解。
总机小姐又说：「那，本来是他助理要接手面试，但老板忘记带高铁票所以他去送高铁票了，于是你有两条路。一，在这边等到中午左右，我会帮你订便当。二，出去逛逛，姚士谦……就是老板助理，他回来后我再打电话连络你回来。那杯饮料是助理交待买给你赔罪的，抱歉要让你等一下了。」
萧允维点了点头，在总机小姐的带路下抵达一间看起来像储藏间的会议室。
总机小姐边说话边掏出一迭便条纸，在上面写上一串英文与数字，「大会议室等等有个会要开，所以，不好意思啦，让你先在这边待一阵子，开完会我会通知你换地方等的。哪，这是我们的无线网络账号密码，别客气，尽量用。」
萧允维道了谢，等总机小姐离开后，从公文包里拿出纸笔，快速地将买早餐及搭捷运的帐记好。
写完后，他瞄了一眼杂乱的会议桌，努力压下动手整理的念头。
百般无聊把手机玩到快没电，萧允维才听见敲门声。走进会议室的是一名男人，一名一脸无奈的男人。
男人在他面前坐下，叹口气说：「萧先生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老板忘了带高铁票所以我去送票了。」
萧允维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可以先买一张新的，再请售票员盖个原票未带再购的章即可。
他想：老板傻，助理也别跟着傻啊。
萧允维看着赶回公司面试的助理，自认得体的一笑，等助理寒暄一阵并比了个「请」的手势后，开始自我介绍。
而他在录取后的隔天，才知道那个蠢老板，就是他在捷运上看到的，那个声音好听却毛毛躁躁的傻蛋。
做为一个生活优渥的富二代，左宣翊在上大学前，座右铭是「天塌下来有爸爸、哥哥跟高秘书扛着。」
但当他念到大二时毅然决定瞒着家人转系念景观，结果被父亲取消副卡、打电话给高秘书被拒接，只剩下哥哥每个月转两万块给他过活后，他就了解天塌下来还是有机会压到比较矮的那个人。
不过他还是很好运的，除了创业初期被个神经病弄到得四处借钱赔偿外，其他事多是顺风顺水，连聘到的员工都特别好。
他的好学弟陈景桓脾气好程度好，交稿从不延期。
他的好学妹杨楷茵一个人当三个人用，3d图施工图包括模型都做得又快又好，一手带六个助理，手段一流连哄带骗恩威并施。
会计很专业很残暴，就不说了，有一好没两好。
总机妹妹进公司没多久就收服了残暴的会计，如今他有不敢当着会计的面说要报账的单据，都会委托总机妹妹帮他说情。这小女生简直是天使！
左宣翊真的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非常好了，除了偶尔会出现的神经病之外，没太大的问题。
公司营收每年增加，渐渐也在圈子里小有名气，连他爸都忍不住要大哥问他能不能帮忙设计新北分部的新办公室。
每件事情都很好，除了下班回家后有点空虚之外。
左宣翊站在工地外，跟磁砖师傅从中年危机聊到最近吃太胖了偏偏又没时间运动，直到师傅说我老婆在家等开饭咧，我去买晚餐回家啦。左宣翊才万般不愿地笑着说掰掰。
电视没什么好看的，一个人看电影超无聊，年轻时还能泡个夜店但现在体力不足只能泡澡。
他扯扯背包背带，翻出手机考虑着要不要找陈景桓出来吃个饭。
但左宣翊才刚解开手机屏幕锁，就听到有人在他身边说：老板。
以为工地这边已经没人的左宣翊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发现喊他的竟然是公司新来的助理。「那个……萧……什么……」
「萧允维。」
「对对对，」左宣翊指指一旁昏黄的路灯，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等我喔？」
「是，」萧允维拿着笔记本，面无表情地问：「今天您答应业主的事情我稍后会整理成文本文件寄给您，我自己也会备份一份。另外就是楷茵姊刚刚打电话给我，叫我转告您明天一早要去中和的工地。」
左宣翊眨眨眼，有些难以理解这个新人怎么这么严肃。
奇怪。以往自己带新人熟悉工地实务，大家都是一下子就跟他没大没小玩在一起，等去楷茵那边学公司事务才慢慢□□学乖。
可是这个萧允维，从自己第一天把他带在身边，就每天看他脸色。
上从老板睡过头但为了准时而一头乱发到工地，下至工头订便当没有养乐多都会看到萧允维沉着脸。虽然萧允维的态度上并没有不礼貌，但就是能让人知道他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或者不想搭理人。
左宣翊偷瞄对方一眼，想着该不会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对盘吧？天啊他这么好相处的人居然也会有跟他不对盘的人？
左宣翊在心底跑过一轮与心灵的对话，没自觉自己噘着嘴，直到萧允维开口说「老板，您不想去吗？」他才一愣，歪头还「啊？」了一声表示不懂对方说什么呢。
萧允维指了指他的脸，说：「您听到我转告楷茵姊的说法后就噘着嘴，是不想去工地吗？」
听到对方这么说，左宣翊连忙遮住嘴，一摸，自己竟然真的噘着嘴。「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萧允维点点头，等他一停顿就接着说：「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在中和工地见。」
左宣翊乖巧点点头，点到一半才想起不对啊我才是老板！他想也没想就抓住萧允维的手臂，等对方回头看他时才绞尽脑汁，支支吾吾挤出一句：「你要去吃晚餐吗？」
萧允维应了声「是」，就低头看着握住他手臂的手。
左宣翊尴尬地松了手，随便找了个话题就问：「我们好像还没帮你办过迎新对吧？你觉得哪一天好？」
「楷茵姊上次开会时跟您说这个月太忙了，征求过我们的意见后决定在下个月办。」萧允维看起来很想叹气又拚命忍住，最终只补了句「您想改日期吗？」充当台阶给左宣翊接话。
左宣翊想了一会，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这件事来，便干脆地放弃了。「也不用改期啦，大家一起吃吃喝喝是一回事，我单独请你吃饭是另外一回事。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萧允维沉默了一会，才说了烧烤两个字。
左宣翊搭上对方比自己高了一些的肩膀，有点吃力地推着对方往停放轿车的方向走，「我知道有间烧烤超赞的，就是可能要排个队，你会很饿吗？」
萧允维摇摇头，「我还好，老板您不饿吗？都快七点了。」
「才七点，我们系的学生两天不吃不睡都不会死，」左宣翊见对方闻言莞尔一笑，也开心地掏出车钥匙解了锁，坐进驾驶座里。
等萧允维也系上安全带后，左宣翊又说：「对了，你不要每次都老板老板的叫我，跟楷茵他们一样叫我学长就好。」
「可是我们不同校。」
「有什么关系，同系就好啦，喊声学长又不吃亏。」左宣翊发动车子，熟门熟路的驱车前往心爱的烧烤店。
萧允维也不多说什么废话，接着就说「那我先谢谢学长请客了」，显然是个非常上道的孩子。
左宣翊有些开心，想着今晚有人陪他吃饭，而且看起来萧允维会因为这是学长请客而对他态度好一些。
……至少明天如果又忘记养乐多的话，应该不会给他脸色看了吧？
事实证明，一顿美食加上酒精，不仅能壮胆，还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左宣翊有些冲击又有些开心地得知，这位学弟才来工作室几天，就已经把工作室的几个案子都研究过了，而且还满有想法的。
能得到这么认真的新助理，左宣翊笑瞇了眼，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学长，你喝了酒，等等怎么回家？」
「叫出租车啰，」左宣翊瞧着对方，想了想，又问：「你会开车吗？」
「会，」萧允维指指自己的那杯果汁，道：「我可以送学长回去。而且如果我们明天要准时出现在工地的话，最好现在就准备回家休息了。」
左宣翊眨眨眼，不是很确定自己听到什么。「你真的知道今天是老板请客？不多吃点？」
「晚餐吃太多对肠胃不好。」
萧允维说完后又直直看着他，彷佛这句话天经地义，只要是人就应该遵守一般。
左宣翊吞了口唾液，想着自己才吃了五分饱，这样回家会饿到失眠的。
可是萧允维不仅人比他高，连气势也比他惊人，做为一个小小工作室的老板，左宣翊很没志气地屈服了。
只是吃不饱而已，哪个景观人家里没几包泡面，不至于饿死在家里的！
而且萧允维怎么说都是自家员工，又是为了自己身体健康着想，屈服一下也不算吃亏。
左宣翊给自己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后，笑着把车钥匙递给萧允维。「那就拜托你啦，回程的出租车费你明天跟我拿吧？」
萧允维点点头，两人等左宣翊结完帐后前往左宣翊的小套房。
沿路，左宣翊继续问对方那些饭局中没有聊到的话题，像是，「你觉得我们工作室如何？」
萧允维认真开车，看都没看他，只说「还好，就是小会议室太乱。」
左宣翊想了想自家小套房号称乱中有序的卧室及客厅，又想想小会议室里杂乱无章的杂物堆，再看看萧允维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决定不说出心中那句「我觉得小会议室还好啊。」
「我不是说那个啦，我是说，你觉得工作气氛怎样啊，薪水满意吗？」
左宣翊本来以为对方会夸个两句，谁知萧允维竟一改方才有问必答的良好态度，沉默了好阵子。
左宣翊顿时有些心虚。好吧，三万七的底薪扣掉房租水电的确是没剩多少可以吃吃喝喝，可是萧允维是助理，而且还在试用期啊……
他抿了抿嘴，偷瞄了眼萧允维的脸色，又想：好吧，诚实一点，萧允维再磨个两年肯定能带一个团队，如果要抢人才的话，加个薪也无可厚非啦。
正当左宣翊准备提出薪水这件事情可商量时，萧允维开了口。
「学长，你要听实话还是场面话？」
这还用问吗？左宣翊答：「当然是实话。」
「实话不中听。」萧允维依然没看他，稳稳握着方向盘打了右转灯，「学长能保证不生气，不辞退我？」
「你尽量说，我保证不生气。」不过就是加薪嘛，有什么好生气。
「第一，小会议室太乱，如果让来谈案子的客人看见，第一印象会很差。第二，学长在实务上非常优秀，但是没有带新人的能力，给的资料跟教法都太杂乱了。第三，学长知道每次你在工地说请大家吃午餐时，便当都会特别贵而且多订了好几份吗？」
左宣翊张着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回哪一句。
是要回小会议室又不是他弄乱的，还是回那不然要怎么带新人你可以教我吗？或者是回对方原来你不是在意中午没有养乐多啊……呃，还是是在意便当比较贵但还是没有养乐多？
「那……小会议室……」左宣翊认真想了一会，在萧允维把车子停在他家楼下门口时，挤出一个回应。「我有空会找我助理一起整理，其他人都太忙了，应该没空。」
「我有。」萧允维讲完后就解开安全带下车，在左宣翊傻眼的时候快步走到另一侧的车门替他开了门，「学长也很忙，要你整理的话你大概要加班吧？我目前手上没有案子，我可以协助整理。」
左宣翊松了口气，跳下车后接过自家车钥匙，笑道：「那就拜托你了。至于我不会带新人……嗯……我还以为我会呢，前面几位助理都没怎么抱怨过。」
萧允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这让左宣翊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了蠢话。
「便当的事……他们能好好配合，工期准时就好，只是便当。你别太在意了。」左宣翊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笑着说：「要我帮你叫出租车吗？」
「不用了，谢谢学长。」
左宣翊点点头，转身就要上楼。
「学长，」
「嗯？」左宣翊一边将钥匙□□钥匙孔里，一边应了声什么事。
「虽然你不太会带新人，但你是我见过最好沟通也最认真的老板。以后请多指教。」
左宣翊猛地转过头，看着萧允维脸上的笑容，也傻傻地跟着笑。「请多指教！」
萧允维对现任老板的看法，其实是有点微妙而难以简单说明的。
在一片两万三打死的助理职缺中，这间小工作室开出了令人难以理解的三万七，还有年终及三节。
要不是搜索引擎告诉他这间工作室接过一些有点名气的案子，负责人左宣翊还拿过两个奖，他简直要怀疑这可能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集团之类。
这职缺也开了非常多条件，撇去专业技能不说，其中有一项非常特别：不允许迟到。
做完可以早退，也可以提前说明要在家制图，就是不准临时说睡过头或塞车导致迟到。
看着这条件，萧允维认为这公司颇有纪律，非常对自己胃口，想也没想就应征了。
谁知，录取后才知道其实迟到也不会怎样，那条纯粹是老板写来吓退一些乱枪打鸟投履历的应征者。
虽然左宣翊以身作则从不迟到，可是会一头乱发压死线十点准时踏进大门，到了办公室再让助理打电话叫超商外送早餐。
老板助理姚士谦就很感叹，自己的同学为了两万三爆肝血尿睡公司，他却只要担心老板今天又做了什么傻事，有没有明明要搭高铁从台南至台北，一发车才惊觉搭到南下列车。
只因，左宣翊的确是吃这行饭的人才。作为助理，姚士谦在专业上完全跟不上老板的脚步，连学也不知从何学起，只能从旁辅助。
想学实务专业，只能去求杨楷茵。因为，老板完全不懂得怎么带人。
带人跑跑工地左宣翊会，带人吃吃喝喝他也会，但是，教学？
在左宣翊的世界里，有很多事情不必学，一点就通，举一反三是应该的。
即便他很有耐心想解释清楚，但听的人总是一头雾水，只是碍于他是老板，不好意思直说。
待在这个人身边，很能激发自己的好胜心。
以及一巴掌拍在左宣翊脑上的烦心。
萧允维看着左宣翊万分得意炫耀自己以手机应用程序订了高铁票，以后不用再拿纸本票卷，就不用担心没带票啦！下一秒却被姚士谦婉转告知老板你订错日期啦，是十九号不是十八号去高雄……
左宣翊讶异地翻找行事历，然后干笑两声说真的耶是十九号，糟糕，这要怎么退票？
姚士谦接过手机帮左宣翊处理退票，边说：「而且啊，我觉得老板你不要用这个比较好。记得上次你把手机忘在家里就飞去日本的事情吗？一直到飞机上要转飞航了才发现手机不在身边……」
萧允维见左宣翊连耳尖都红了，身为老板却无法阻止助理吐槽自己还只能脸红。萧允维有些看不过去，可是又觉得左宣翊无所谓就好，反正不关他的事。
「如果你又忘记带纸本票劵，去柜台再买一张同时段的，请柜台帮你盖个原票未带再购就可以了。」
「真的？」
当左宣翊转头看向他，脸上表情混着讶异、开心与天啦我是傻的吗，那瞬间，萧允维才意识到自己主动加入了他们的话题中。
他点了点头，不是很想承认自己满喜欢看见左宣翊目前的表情。「不过退费要带原本的票跟盖了章的票去柜台退，补手续费。」
左宣翊呼了口气，直说太好了，「那以后还是拿纸本票劵吧。」
「学长，我觉得重点应该放在你要记得把票带出门。」
姚士谦用力点头附和，「学长，允维很少发表意见的，但每次说的都很中肯咧。忠言逆耳啊你要听。」
左宣翊嘟囔了两句我又没说不听，就是会忘记啊。
萧允维不想多说，毕竟左宣翊只是对生活琐事有点脑残……好吧，真的很脑残，但专业上完全没问题。而他们也只有工作上有交集，他没必要介入对方的生活方式。
他低头想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却听见杨楷茵不知何时走到他办公桌附近，加入讨论「左宣翊忘东忘西」这个话题。
「他上次去香港前跟我借了八达通卡，结果把卡放在公司就去香港啦。」杨楷茵面露同情地看着左宣翊，道：「幸好只是忘了这张，不是忘记护照。」
姚士谦抢道：「他上次忘了带内裤去日本，凌晨五点打电话问我哪里有在卖内裤。」
萧允维见他们两人越讲越开心，左宣翊的头越来越低，忍不住问：「学长，你到底记得什么？」
左宣翊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杨楷茵就替他回答了。
「他记得每个业主的要求跟喜好，从建材到植栽到喜欢什么动物，最小的女儿几岁，防撞安全护条要什么颜色的。」杨楷茵两手交叉于胸前，表情上有些赞叹有些无奈，「有案子的时候他无时无刻在脑子里开autocad，这些事情把他的大脑塞满了，所以士谦才得把屎把尿。」
「哪有这么夸张啊，」左宣翊抗议道：「我只是有时候会打电话跟他求救而已。」
姚士谦别过头，做出很委屈的样子。杨楷茵很配合地拍了拍姚士谦的肩膀，安慰他想想三节想想四万的底薪，撑住。
这话题结束在左宣翊说「快两点了，我跟客户约了在大会议室看3d图啦！」大家才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萧允维起身准备要给客户的饮料，他站在茶水间里，想着第一次看到左宣翊的画面。
其实他很讨厌这类人，萧允维想。
但学长做这些事情却有些可爱，照他的标准，第一次见面就看到这人忘东忘西还这么毛躁，他应该会对这人印象很差。
可是他还记得左宣翊的声音很性感，还有，对帆布包的品味跟他有点像。那个帆布包他看了很久，只是还没买。
「欸，你想什么啊？这么认真？」
那个性感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句子里带着好奇。萧允维应了声「没有，在想是不是要补茶包了。」
「啊……对耶茶包，」左宣翊打开柜子，瞄了一眼，「陈景桓上次说有不错的茶包，我回头跟他说，让他订几盒送到公司来。」
「陈景桓？」
「嗯啊，他热爱喝茶，有机会带你去找他，他泡茶那个好喝啊，」左宣翊没头没尾说了一串后才停住，想了想，又说：「陈景桓也是我学弟，同校的那种。在我们工作室任职，只是很少来公司，你应该没见过他。」
萧允维没答腔，听着左宣翊称赞陈景桓煮得一手好菜，个性那是温柔好说话，总之好得不得了。
他有些烦躁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高兴，却不知道这些不悦从何而来。
左宣翊还在说着，讲到开心处便搭上萧允维的肩膀，「他连煮火锅都比店家煮的好吃，简直一绝。要不然我们找一天一起去他家吃火锅你觉得如何？就当介绍新人给他认识。」
萧允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等他有空来公司时再介绍就好了吧。第一次见面就麻烦前辈煮火锅也太失礼了。」
「也是。」左宣翊想了想，又说：「可是我真的好想吃火锅啊，不然你晚上有没有空？学长请你吃火锅。」
萧允维放下瓷杯，转身看向左宣翊。「学长，你很缺人陪你吃饭吗？」
左宣翊沉痛地点点头，说：「非常缺，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吃饭时间很不固定。好不容易下班可以吃饭了，大家就逃难一样回家，才不想下班后还跟老板一起吃饭呢。」
「你问过他们了吗？」萧允维认为，就左宣翊这种个性，应该没有下属会觉得跟他吃饭有压力吧。「说不定他们很期待老板每天帮他们付晚餐钱。」
左宣翊闻言垮下肩膀，说：「问过啦，楷茵男朋友天天准时五点下班帮她煮爱心晚餐。总机妹妹跟会计一起吃饭，我要是跟去，以后报什么帐大概都会被退。姚士谦把睡觉看得比吃饭重要，他宁可回家睡饱了再吃颗馒头就算一餐。」
萧允维看着左宣翊吶喊「都没有人懂得美食的重要性！」，忍不住在心中点头附和对方。
「不过晚上吃火锅不好消化，学长能换别的吗？」
左宣翊一听有人愿意陪他吃饭，忙不迭点头，「换！你想吃什么？」
「学长吃牛肉吗？」萧允维一边关掉电磁炉的电源，一边笑道：「我大学时会特地骑半小时脚踏车去一家店吃牛肉面，我每个月的生活费除了交给总评跟作业外，还会编列预算给那家牛肉面店。」
「这么好吃？好吃到可以跟总评抗衡？」左宣翊咽了口口水，舔舔嘴唇，道：「那我一定要去吃吃看！等等下班就去？」
「没问题。」
两人一结束话题没多久，业主及其太太就抵达工作室，萧允维端上两杯热红茶及糖罐还有热牛奶后便回到自己位置上。
他一回座，会计就起身走向他，手里还拿着一只信封。
总是不苟言笑的会计把信封递给他，说：「这几天的便当钱，总共两千六百四十。饮料费用七百九十，买文具的费用四百六十七。打印机墨水两千一百二十，油资四百六十。全额六千四百七十七。你点一下，没问题就交给老板。」
萧允维迅速点完后在签收单上签了名，说：「没问题，谢谢你。」
但会计收了单却没走，只问：「最近单据都是你在做？」
「是。」
会计不带感情地看着他好一会，突然又道：「如果你愿意自愿接下整理你老板单据的重责大任，我会很感激你。姚士谦只能做到不漏单据，要整理到你这个程度他是做不到的。」
不远处的姚士谦听见了，朝着他们跑过来，说：「我觉得我整理得很好啊！」
会计将那份不仅依照案件分类，更以不同颜色回形针区分出品项、依序别好单据的窗体递给姚士谦，毫不留情道：「等你至少能做到这样再跟我说你整理得很好。」
姚士谦低下头，「对不起，我做得超烂……」
「还有羞耻心就不错。」会计拍拍姚士谦的肩膀，头也不回走回自己位置。
萧允维看着被会计打击到有些萎靡的前辈，犹豫着要不要也拍拍对方肩膀。但姚士谦才垂头丧气了几秒，又握拳抬头对他眨眨眼。
萧允维觉得有些不妙，不想先说话。
「那个，单据……以后可以拜托你吗？」姚士谦很诚恳地说：「我被会计折磨了好久，好不容易有一个他夸奖的人才出现了，求求你救救我！」
「……也不是不行……」
「那就拜托你了！」姚士谦握住他的手，用力摇晃，「以后有机会我会跟老板用力争取给你加薪的！你简直是活菩萨！」
萧允维想起左宣翊提及会计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自己若能为对方解决一丝困扰的话，那整理单据就整理单据吧。
再说了，这本来就是助理的工作啊。
萧允维点点头，答应了姚士谦。
姚士谦也不占他便宜，又说：「那我帮你做会议纪录，」姚士谦指指大会议室，「从这场开始，如何？」
「没关系，会议记录跟单据我都能一起做好。」萧允维想着：这些事情如果是自己整理，那么左宣翊如果有任何疑问，就只能来问他了。
思及此，萧允维愣了一下，为方才瞬间窜过脑海的想法感到不解。
姚士谦又说：「要不然，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鞠躬尽瘁，死前做完！」
萧允维收下姚士谦的千恩万谢后，抄起笔记本与笔袋就敲门走进会议室，认真且谨慎地记录每一项业主提出的要求，以及左宣翊的回答和解决方案。
尽管他知道，在这里讨论的每一句话，左宣翊几乎都会记得。但他还是想为眼前的人做些什么，就算事情如此微小，却也不容一丝错误。
等开完会后，左宣翊送走业主，一转身笑得异常灿烂，对着萧允维道：「我刚刚讲到中山北路那个案子时想到我也有一家很爱的牛肉面店，下次跟我去吃吧？」
萧允维点点头，觉得这比什么外面都比不上的火锅好多了。
☆、第二章
两人约了几次晚餐，这次他请客，下次换萧允维请客，一来一往也成了习惯。
而促成这个习惯的主因，除了萧允维真的很好约外，就是两人在饮食的喜好上有惊人的相似。
连某日他在公司订便当，萧允维采纳他的推荐订了份素食便当，之后一试成主顾。两人总会一起订，左宣翊再也不用苦等大家想要吃素食才能订，他有伙伴可以订两个便当叫外送了。
得了这么一个好助理，左宣翊觉得自己每天心情都满不错的，暗自庆幸了好几次自己的员工运超级好。这么一个人才，要是被别家抢先了，他得花多少钱才能挖过来啊。
难得假日能睡饱，左宣翊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情傻呼呼笑了半天后才下床准备吃早午餐。
但他刚刷完牙，还想着今晚跟萧允维约了去北投一家很有名的拉面店吃晚餐这件开心事，就接到了今天在公司加班的杨楷茵的电话。
「干嘛？一大早的……啊？景安十九坪户外庭院的案子是杨睿华那个神经病的？妈啦他怎么无所不在！」左宣翊用肩膀跟耳朵夹住手机，一手打开衣橱快速挑好上衣跟裤子，「要改？改他妈啊改……还要现在见面？欸，我也是要放假的……」
耳边传来杨楷茵说对方表示只有今天有空，坚持要今天。而且希望陈景桓也来，毕竟设计图是景桓画的，跟设计师讨论比较快。
「……他怎么会知道那案子是景桓的？」左宣翊坐在床上穿裤子，不解地碎碎念着：「景桓没去，都是我过去的啊。」
「应该是从风格上猜出来的吧，」杨楷茵说：「反正他猜对了，怎么办？你要过来吗？还是我应付他就好？」
「妳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问题，但我不怎么想面对他。不是怕他，我是怕自己失手掐死他。」
杨楷茵的声音听起来一如以往的冷静，但也一如以往的霸气。左宣翊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公司一趟好了。「他约几点？」
「一小时三十七分钟后。」杨楷茵又道：「如果你要来公司，顺便帮我买咖啡，公司的咖啡耳挂刚刚宣布见底，没咖啡我很难维持正常的人性。」
左宣翊连声应好，披上外套就出门买咖啡，沿路想着这次要用什么理由打发对方比较好。
景桓住院了？
不行，杨睿华要是坚持要探望怎么办。还是可以说谢绝访客？不不不，杨睿华那个神经病不会管什么谢绝访客的，要是跑去医院怎么办。
景桓……回老家探亲临时赶不回来？
这个不错，可是这个上次好像用过了。
左宣翊买好咖啡，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就报了公司地址。他瞪着窗外风景，继续在心中掰理由。
不然说景桓这时间还在睡所以不克前来？也算事实啦，这时间……陈景桓应该正准备要去睡觉。
左宣翊反复检查这理由被推翻或被吐槽的可能性，直到出租车停在工作室门口时，他才决定就用这理由吧，应该没问题。
他付完车资，拎着咖啡下了车，才关上车门就看见萧允维推开工作室大门。「你怎么在这？」
「昨天我看到只剩两包耳挂，楷茵姐今天要加班大概不够喝，所以我就买过来了，刚到。」萧允维伸出手，接过他手里的咖啡，又说：「楷茵姐说你也要过来，而且你声音听起来像刚睡醒大概也没吃早餐。她说我们喜好比较接近，叫我去帮你买。」
左宣翊点点头，认同他们口味超近，简直一样。「不过早餐不重要，你既然来了，等等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以后如果看到那位仁兄就绕道走，案主是他的话也别接，简单来说他是我们工作室的瘟神，能避则避。」
「要跟这么讨厌的人见面你还打算饿着肚子？不怕血糖过低导致吵不赢对方？」
左宣翊愣了一下，想想也是，「那不然你买个早餐好了。」
萧允维把咖啡交给杨楷茵就出门买早餐，此刻，杨楷茵才捧着喝了一口的咖啡走到左宣翊旁边。「真好。」
「什么？」
「说你啊，萧允维对你多好啊。」杨楷茵嘿嘿笑了两声，「我爱的明明是肯亚，结果他买的是你喜欢的曼特宁。」
左宣翊拍拍对方的肩，「我觉得他分不清咖啡豆哪里不同，只是随便买而已。等等我处理完那个神经病，一定立刻给妳买肯亚来！」
杨楷茵又神神秘秘笑了笑，交代他一定要买来不然下午她就要亲自去买，报公帐买一箱。
左宣翊再三保证后，杨楷茵才回到位上继续画图。
没多久，萧允维拎着麦当劳早餐回来，把早餐放到他桌上后又出去冲了一杯咖啡。
左宣翊在萧允维拿着马克杯走进他办公室时深吸口气。
真的是曼特宁，前天下午就见底的曼特宁。
左宣翊捧着汉堡，边嚼边问：「你怎么会买麦当劳？难道我们已经喜好重迭到连麦当劳都一样了？」
「不，我只是看过你买麦当劳早餐，然后你说这早餐好吃又能免下车就买到，根本是为你这种懒人设计的。」萧允维停了下，又说：「我是不吃的。」
左宣翊耸耸肩，笑道：「我想也是，我记得你说你不吃麦当劳这种快餐。」
「你记得？」
「对啊，我印象太深刻了，难得我们在吃东西上有不同的爱好，」左宣翊拿了面纸擦擦嘴，接着说：「所以你早餐都吃什么？」
「不一定，有空就烤土司，没空就直接吃吐司或炒蛋配水煮德国香肠。」
「炒蛋？是外面早午餐店家那种炒蛋吗？黄澄澄很香的那种？」
「你很喜欢那种炒蛋？」
左宣翊用力点头，道：「超好吃的啊那种炒蛋，陈景桓偶尔也会做，又香又滑又好吃！」
萧允为皱了下眉头，过了几秒才接话。「有一家早午餐的炒蛋做的非常好，有机会我们约一天去吃？」
「好！就明天吧！」左宣翊想了想，又说，「欸可是我们今天晚上要去北投，明天又约早午餐……」
左宣翊本想打趣说这样好像交往中的情侣啊哈哈哈，但萧允维接着说「我家离北投比较近，不然晚上住我家，不用一来一往浪费时间。」
于是那句打趣就被左宣翊吞回肚子里。他舔舔嘴角沾酱，想着幸好自己忙着吃东西还没把话说出口。不然约吃饭还住一起，又搭上那句话，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两人一约好等等去北投前先回他家拿换洗衣物，萧允维就说那我不打扰你吃早餐，转身便准备离开办公室。
清楚对方认为吃饭就要专心吃才不会消化不良的乖宝宝行为，左宣翊朝萧允维挥挥手，又继续看起刚刚在网络上看到的建材分享文。
他吃完早餐没多久，杨睿华便抵达工作室，一进门就被杨楷茵告知「对不起我们今天放假，不提供咖啡跟茶包，委屈你喝白开水了。」
左宣翊捧着马克杯，站在会议室门口，假装自己手里这杯喝一半的不是曼特宁而是咖啡色还有香气的白开水。
「杨先生，不好意思，景桓这时间还在睡觉，没办法来。」左宣翊坐在离对方最远的那个位置上，挤出假笑，「而且我们今天放假，除非是加班，不然没人会来公司的。」
「学长，」
「不敢当不敢当，」左宣翊一点也不想在这时候被对方攀近关系，连忙摆摆手说：「杨先生手中的土地房屋这么多，还天下满知交，知交个个有室内设计需求。我们景桓乱接都能接到跟您有关的案子，让您称呼我为学长我会惭愧的。」
杨睿华叹口气，在萧允维递上一杯白开水给他后接着开口，「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只求一个跟景桓对话的机会，可是没有人愿意给我。」
左宣翊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在心中吐槽对方当年就是本少爷一时不察给你个机会跟景桓私底下聊聊天，差点害陈景桓被迫酒后乱性。
对话？对决还差不多！
左宣翊没管对方又说了什么废话，一见杨睿华闭上嘴，立刻说：「那今天这个案子，景桓来不了，不如你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反正主要也是我跑工地。问景桓，他肯定是一问三不知的。」
左宣翊还来不及说「下次麻烦你直接找我就好不用找景桓了」，杨睿华抢在他之前道：「那能拜托学长给我一个机会跟景桓说上话吗？」
左宣翊摇摇头，不留情面地直接回答不行。
杨睿华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后开了口。「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学长总是拒绝让我跟景桓对话，该不会是因为希望有源源不绝的案子吧。」
左宣翊深吸口气，忍着不要把萧允维特地买来还煮好的咖啡泼对方脸上，他从牙缝里挤出「当然不是。真的是景桓没空也不愿意见你，这句话我讲过好几次了，拜托你听进去啊杨先生。」
杨睿华看着他，过一阵子才又说：「那就证明给我看，让景桓亲口跟我说。」
「你太太来过好几次了，景桓也跟她说了好几次他一点也不想见你，更不希望跟你有任何牵扯，你太太没跟你说吗？」左宣翊狠狠灌了一口咖啡，浓厚的香气冲进鼻腔里，他才勉强冷静了些。
「我说了，让景桓亲口跟我说。」
「杨先生，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两人僵持不下，正巧萧允维敲了敲门跟左宣翊说中和那个案子的业主找你，电话还没挂，你要接吗？
左宣翊转头跟杨睿华说明景桓今天绝对不会来的，你要是想等就等吧，我先忙了不好意思。
他一闪出会议室就向萧允维比了个赞，冲回办公室接那通来得很巧的电话。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后，左宣翊还没讲完电话，就看见杨睿华离开会议室，而萧允维也从会议室里走出，送杨睿华出工作室。
左宣翊讲完电话后立刻逮住在位置上削铅笔的萧允维，「他跟你讲什么？」
「他问了一些陈学长的事，但我根本不认识陈学长，就照实跟他说不认识，以及我上班至今没见过陈学长来工作室。」
左宣翊边听边点头，听完拍了拍萧允维的肩膀，大声夸赞：「太好了，完美，满分，等等学长带你去做颈肩按摩犒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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