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节
乖乖 作者:桃宝卷明鬼
第16节
女主人又道：“我可以和小路合影一张吗？”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奥斯维德道：“不好意思，不可以。”
女主人被断然拒绝，十分失望，幽怨地瞥了奥斯维德几眼，然而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周弈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和赵翼，他们的出现，无论有意无意，大概是使休曼兽的处境更艰难了。这个星球的原始人，可能永远也无法自由，更无法像地球人上的人类一样了吧。虽然这就是自然，就像地球上同样有湮灭在历史中的智慧人种。
☆、第六十章
夜幕降临时，吉吉来找奥斯维德一家，他说晚上这里会有焰火晚会，他可以带大家去一个最佳观赏点。
对于科多人来说，黑夜并不是他们向往的，对他们来说，最美的焰火就等于最亮的焰火，也许花样没那么多，但要带给他们白日的感受。
吉吉把他们带到一个幽静、地势偏高的地方，“这个地方一般只有当地人会来，放焰火的传统这里一直有，大多数游客现在还没发现这里。”
安格斯好奇地道：“为什么？”
吉吉说道：“你看看周围。”
安格斯一看，这里在黑暗中安静地观赏焰火的人，都是一对对的小情侣，而且看打扮应该都是本地人。
吉吉：“我曾经和这个小城的一个女孩儿谈恋爱，我的当地话也是她教的，她带我来这里看焰火，后来我们分手了。”
安格斯：“然后你就带我们来这里……”
吉吉哈哈大笑，“是啊，我也不算亏了。”
安格斯忍不住道：“她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吉吉摸了摸自己头上卷卷的角，“她觉得我的角很奇怪……”
安格斯惊讶地道：“不会吧，这不是很可爱吗？”
吉吉耸了耸肩，“这里的审美比较传统，更喜欢直而光洁的角，我的角对他们来说太古怪了……”他非常遗憾地说着，目光忽然在奥斯维德额头上一停顿，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嘴，尴尬地转移话题，“我们到那边的石椅上坐下看吧。”
安格斯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你放心吧，我哥不介意的！”
他们接下来还和吉吉相处好一段时间，他们没什么，但老是看到吉吉尴尬的样子也蛮不好的。
奥斯维德也微微颔首，示意自己不介意。
吉吉连忙道：“谢谢，奥斯维德先生，你们一家真是善良。”
如果是满怀恶意的人，根本不会安慰他，说不定还会投诉，吉吉是见过很多无理的客人的。他也很为奥斯维德先生感到可惜，奥斯维德先生长相俊美，从他的残角还有他弟弟妹妹的角来看，他曾经一定也拥有一对非常漂亮的角，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安格斯摸了摸自己额上的角，“我看书上说，我们的角越往前是越大，现在是慢慢退化了，说不定再过若干年，所有人的角都只有一点点长，甚至是没有角了！”
咪咪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是喜欢角的……不过，没有角，你是说像乖乖一样吗？”
周奕就坐在奥斯维德曲起的手臂上，他闻言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额头。安格斯看着他，嘿嘿一下，“对啊，就像乖乖一样。”
“你们家的宠物更适合这个样子呢，如果它也有角，看上去就比较有攻击性了。”吉吉这样说道。
“不会啊，”提起这个，咪咪自觉很有发言权，“如果给它一对小小的白色的角，就一点也没有攻击性，很温柔。”
安格斯说道：“不是什么颜色的问题，只要有角，就象征着攻击性。”
吉吉点头道：“没错。”
周奕心想，不就是委婉地说我战斗值不如你们吗？
“你们先坐吧，那边再往前一点，有个只在焰火日才开的小店……或者说小摊，卖的是本地特色食物，虽然说是仅供恋人们，但是我已经为游客们带过几次啦。”吉吉要帮大家去买零食，他往黑暗深处走去，当然，这个黑暗也只是对于周奕而言，吉吉说不定一眼能看到路的尽头有什么。
吉吉离开后，关于角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安格斯说：“没想到这里的风气这么封闭，连吉吉那种角都欣赏不了。”
咪咪捧着脸道：“我也喜欢直的角……”
周奕想着，如果他们地球的审美里有角这一项，他可能更喜欢像吉吉那样弯曲一些的角，直直的的确很有攻击性。
周奕想着，不禁侧头看向奥斯维德的断角，安格斯的角是直的，咪咪的角才长出来一截，不知道奥斯维德的角原来是什么样。
安格斯打断了他的思绪，“乖乖啊，我很好奇，在你们眼里，我们的角是什么样的呢？”
周奕眨了眨眼睛，望天。
安格斯气死了，乖乖每次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喜欢玩“我听不懂科多语”那一套把戏，“喂喂，你够了哦，快说，你们喜欢哪种角？”
周奕慢吞吞地，少见地说了长句子：“对于我来说，它是多余的。”
因为鲜少练习，周奕的腔调仍然是比较奇怪，发音不够准确，但好在语法都是正确的，词汇量也还不错。
安格斯突然蹦出一句话，“也就是说，这世界上所有人在你看来都很奇怪，多了一样东西——除了我大哥？”
周奕：“……这么说倒也没错。”就是安格斯说的过于文艺了一点，显得怪怪的。
咪咪的心碎了，“什么，原来我在乖乖眼里不是最漂亮的？”
安格斯泼她冷水，“不止不是最漂亮的，而且是很奇怪的。”
咪咪捂着心口，“大哥，你不要和我抢乖乖……”
“……”奥斯维德非常无奈，他可是一句话也没说。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点怪怪的，无论他自己怎么想，这些年大家看见他，对于他的断角都是态度各异，突然知道自己在乖乖的审美里是正常的，这种感觉又好笑又奇妙。
“那么尖尖的耳朵呢？尖耳朵看上去是不是也很奇怪？”安格斯可没忘记他们之间的区别不止是科多人有角而乖乖没有。
周奕摇头，“很可爱。”
在一些地球上的西方背景的奇幻作品里，精灵这个种族都是尖尖的耳朵，周奕看过不少，有了这样的前提，周奕对于尖耳朵是能够接受的。
不过他很好奇，“耳朵……敏感吗？”因为在很多作品里，会设定精灵的耳朵极其隐私，敏感。
安格斯说：“因人而异哦，有的人耳朵非常敏感，有的人即使冻掉了也没反应，听说这和居住地的环境有关。像我们的耳朵，就并不敏感。”
安格斯非常自豪的样子，周奕想了下也是，敏感，不就代表弱点，揪一下就完蛋。
说了好一会儿自己了，安格斯戳了戳周奕的脸，“那你呢？你有什么有趣的，特别的部位吗？最好是我们没有的。”
周奕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的瞳孔是圆形，科多人的是菱形，“你们看世界……和我看世界是一样的吗？”
安格斯吓了一跳，“什么意思，你看到的世界形状不一样吗？”
周奕心说我才想说你们的世界是不是菱形的呢……呸呸呸，被带歪了。
奥斯维德说：“科多人没有像你这样的黑发黑眼，黑发出现过，但是黑色的眼睛我从未听闻。至于瞳孔的形状……应该不影响我们看到同一个世界吧？”
周奕：“有的动物看到的事物是倒过来的啊，还有的看不到颜色。”
“幸好我们不是。”安格斯摊手，随即嘿嘿笑道，“还有个地方也不一样啦。”
周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咪咪也抱住他的手臂，“什么？”
奥斯维德立刻喝止，“安格斯。”
安格斯意识到妹妹在这里，赶紧捂住嘴，“当我没有说过。”
周奕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安格斯和奥斯维德的裆下，正要说些什么，吉吉拿着几份小吃回来了，“在聊什么呢？”
大家都默契地没说话。
“我刚刚遇到我前女友了，她已经找到新男朋友了，”吉吉惆怅地说，“是个直角……”
周奕听了在心里默默的思考，这个角的作用到底和地球人的什么类似呢？但是他想来想去，好像都想不到一个兼具角的各项功能的部位。
安格斯安慰吉吉，“会有更好的女孩的。”
“谢谢。”吉吉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为他们仔细讲解了一下这里的焰火传统是怎么来的，发生过哪些趣事。
大家非常悠闲地吃着东西，看着焰火，听吉吉讲解，然后回去睡觉，第二天再起来晒太阳。如是自在地在海湾小城待了七八天，就启程前往下一个城市。
这么玩了三两个都具有温暖阳光的城市后，路线回折，往边境森林去了。
边境森林和最开始他们待的海湾小城一样，是近年游客才多起来的。但后者是因为被发掘得晚，而前者很早就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并进行各种试探性开发，探险，近年才逐渐有人将那里选为旅游地点，人数慢慢攀升，这一年出现了一个爆发。
当然，这也只是在边境森林比较外围的地方，虽然屡禁不止，但明面上是不允许进入边境森林深处的。好在大部分人的狩猎欲在森林外围就能够得到满足了。
边境森林的休曼兽们原本大多是聚居在森林外的，也只会在收集食物的时候才进入森林，打猎，采摘果实之类的，后来捕捉休曼兽的行为愈演愈烈，休曼兽们才避入森林，和其他野兽抢地盘。
奥斯维德一家人抵达了狩猎场，旁边有不少酒店，狩猎场也有自行开设，目之所及，都是穿着猎装的人。
甚至有人看见他们后就眼睛一亮，提着一只不知什么野兽来问，“你们的休曼兽是在哪里猎到的，可以和你们换吗？我的也是活的，只伤到一点点皮毛。”
“不换，他们不换。”西奥多从他们身后大摇大摆地路过，帮他们做了回答，这一路上也偶然瞥见过他的身影，虽然没打招呼，但可见的确是设定了同一条路线，这最后一站，则似乎刚好还定了同一家酒店。
☆、第六十一章
“他说的没错，不换。”安格斯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西奥多，对那人说道。
虽然乖乖的家乡是这里，但是他可不是他们猎到的。
那人遗憾地看了看周奕，“好吧……我女儿非常喜欢休曼兽，她就是为了休曼兽来这里的。”他还解释了两句才离开。
吉吉在一旁说道：“实际上，和那位先生的女儿一样为了休曼兽来这里的人很多，休曼兽最近真是越来越红了啊，近些时候，我每次来这里休曼兽的价格都不一样了，比起最开始都翻倍了还有多。”
奥斯维德家的人都知道乖乖不是休曼兽，同理可推断，小路应该也不是，这些真正的休曼兽本来就够倒霉了，在他们的影响之下，更加倒霉了。
在酒店大厅等待的片刻，可以看到，如吉吉所说，很多人是为了休曼兽而来，这是目前最著名也是最大的休曼兽出产地。
游客们猎到休曼兽之后，如果不满意，可能会放了它们，毕竟他们心目中也有一个名额。但是受了伤的休曼兽很可能第二次被猎，或者是和族人们团聚没多久，就因伤口感染而死。
酒店外面传来喧嚣声，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语言，包括当地方言，吉吉侧耳听了一会儿，“好像是有人猎到地位不一般的……休曼兽？”
这个安格斯可不知道了，“还有地位不一般的休曼兽？那是什么情况？”
吉吉：“休曼兽是群居生物啊，有一群一群的团体，团体之中的首领地位就不一样嘛。”
安格斯这才反应过来，他也是研究过休曼兽的，但是刚才一时没想到。
喧嚣声渐近，有个中年大叔提着一个笼子进来，旁边还有一路围观过来的人。这个大叔旁边有个年轻女子，可能是他的女儿，兴奋地看着那笼子。
在周弈的角度，看过去是影影绰绰的，不甚清楚。安格斯也探头探脑的，想看看传说中的休曼兽首领长什么样。
“咦……怎么还穿了衣服……”安格斯嘀咕道。
咪咪一蹦一跳的，“我也要看。”
奥斯维德把她抱了起来，咪咪望了过去，她的目力比起周弈好多了，惊叹地道：“真的穿了衣服诶！好厉害！”
吉吉也道：“首领嘛，就是不一样。”
安格斯无语，“真的假的，首领不是生活在野外，怎么会有合身的衣服穿啊？这里的狩猎场是人工饲养的猎物吗？不对，即使是人工饲养的，也不会给衣服穿啊……”连城市中的宠物店，都只给休曼兽一条毯子好吗？
吉吉连忙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确定过才会和这里合作呀。也可能不是首领，但是绝对是野生的……”
周弈听了他们的话，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灵感，但是又没能确切的捕捉到，他隐隐觉得有点奇怪……
直到那人走近了，他能够清清楚楚看到那位大叔手里的笼子，和笼子里关的休曼兽，这才一拍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窘迫的呻吟声。
那的确是野生的，也是首领，周弈清楚地指导，因为他刚穿来时就是穿到这位的部落里啊！这首领身上穿的卫衣和休闲裤，可不就是那时候从他和赵翼身上扒下来的衣物其中两件！
当时他们遭遇捕猎者的袭击，首领成功逃脱，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会再见，而且那衣服还坚持到了现在，虽然有些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保存得竟然还算不错！
……这，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黑历史！
周弈正囧着，那只休曼兽首领在笼子里也看到了周弈，令周弈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记得自己！
一看到周弈后，就冲着他一顿嚎，还摇笼子。
奥斯维德和咪咪离周弈最近，看到了他拍额头，然后又见那首领冲他叫，惊诧地道：“你们认识？”
周弈：“……”
这……这也算认识吧，他估计还算是那位曾经的“臣子”。
当时刚穿来，赵翼一直劝他，被扒了衣服也不可以有怨恨，毕竟在他们还没有大显身手之前，还得靠首领吃饭，要对首领殷勤一点。赵翼那家伙，就差没带着他一起五体投地，大喊首领寿与天齐了。但是表面上的臣服是有的，这也是那几天他们有饭吃的原因……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对方还认出了自己，周弈不禁有种谜之感动= =。
安格斯听到他们的话，“什么？乖乖认识它？”
吉吉也凑了过来，“怎么怎么，居然是一家人吗？那个是乖乖的爸爸？”
周弈如果不是在奥斯维德怀里，真的要当场踉跄一下了，小绵羊到底是怎么脑补的，为什么说着首领就变他爸爸了？
奥斯维德一家都知道不可能啊，安格斯说：“唔……可能不是爸爸，只是认识而已呢？”
吉吉：“不会吧，我看他们还挺像的！”
其实像只是像在他们都穿了衣服，这一点上和其他的休曼兽相比，真的算像了。
安格斯：“呃……呃……”
他半晌没想出反驳的话来，论证首领不是乖乖的爸爸，比论证首领一定是乖乖的爸爸还要离谱且困难……
吉吉说道：“奥斯维德先生，你们真的不要帮乖乖父子团聚吗？你看乖乖的爸爸多可怜，还在摇笼子……不如我去帮你们打听一下，那位先生卖不卖吧？”
奥斯维德一家面面相觑，最后看向了周弈。
周弈在吉吉没注意的时候点了点头，好歹和首领大人也算有一丝情分，力所能及的话，帮他脱困也好。
于是吉吉去追那位大叔了。
他走远后，安格斯舒了口气，“天啊，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乖乖的爸……啊不，呸呸，熟人，乖乖，你们以前真的认识？”
周弈小声说：“在他手下混过饭吃。”
安格斯：“……”
乖乖是从未提过自己以前的遭遇的，陡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话，安格斯突然有种莫名的无语感，半晌才干笑道：“那，看来它还真是首领啊。”
咪咪：“那当然啊，看他身上精致的衣服！”
要说精致，首领身上的衣服虽然脏旧，但真的很精致，连咪咪都看出来了。咪咪给周弈买的，毕竟是科多人为宠物或者仿真娃娃制作的。而当初他们穿来科多星的，却是真正为人类制作的，贴心程度都不一样。
没过多久，那个大叔，他女儿，就提着笼子跟着吉吉一起回来了。
大叔的女儿，那名年轻女郎眼睛泛红，一来就把手搭在周弈肩上，柔声道：“你们好，我和我的父亲听说了它的事情，决定把这只休曼兽转卖给你们。”
奥斯维德一家：“？？”
吉吉：“他们知道这是乖乖的父亲，知道他们分别很久，而且他们也看到了乖乖的父亲一直冲着乖乖呼喊，大为感动，同意转卖给你们啦！”
“是的，”大叔擦了擦眼睛，非常感性地道，“这让我想起我和我的女儿，如果是我们被迫分别那么久，我真是难以想象……休曼兽也是有感情的啊！它们曾经受到磨难分别，但是奇迹般地再见之后，它们第一时间发出了来自内心的喊叫！我今天真的受到了震撼，我应该感谢它们给我的感动，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首领：“嗷嗷嗷嗷！”
年轻女郎见状，捂着心口，“哦……你们看……”
大叔擤了擤鼻涕，“太感人了！”
周弈：“……”
☆、第六十二章
那位大叔和他的女儿以一个非常诚恳的价格把首领转卖给了奥斯维德，然后要求和他们一起合影，甚至提议，让首领和周奕父子团聚在照片里。
周奕心想如果奥斯维德敢答应，他就咬奥斯维德一口，幸好奥斯维德识相地搪塞了过去。
送走红着眼圈的父女俩，奥斯维德一家才提着首领的笼子去自己的房间，路上吉吉还在不停地感慨：“真是令人激动，刚才我都想哭了，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巧合！”
“……嗯。”安格斯含糊地应了一声，“到啦，谢谢，你也去休息吧。”
“好的。”吉吉恋恋不舍地看了首领一眼，离开了。
奥斯维德、安格斯和咪咪依次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安格斯笑得最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为什么会这么好笑啊！乖乖和他到底哪里像了？”
咪咪也笑得跳上床打滚，“乖乖的爸爸，哈哈哈！”
奥斯维德也用手背微微挡住嘴笑了起来。
周奕：“……”
这些混蛋……
周奕默默把首领的笼子打开了。
首领在里面探头探脑一会儿，试探着出来，谨慎地看着那些庞然大物，又看看周奕，他就只认识周奕而已。
“来吧，洗个澡。”周奕简直看不下去首领身上的他的衣服了，从自己的行李里拿了一套衣物出来，把首领带到卫生间，放了一缸热水。
首领看到新衣服，就想往自己身上套，被周奕拦下来，示意他先洗澡。
但是首领怎么也不肯进浴缸，周奕只好拿了条毛巾，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然后给他擦身体。大概因为周奕是他唯一认识的人，他也没有一年前刚见时脾气那么大了，或者是还在观望中，毕竟现在可以看得出来，周奕才是有靠山的那一个。
“呜呜哇啊呜！”首领冲着周奕不知道说了什么。
“听不懂，听不懂。”周奕念着，帮他把干净的衣物穿上，至于旧的衣物，周奕装在垃圾袋里，准备找个时间直接烧。毕竟他穿过来的衣服材质和这边不太一样，即便几率很小，也要防着被人发现。
首领拉着周奕往旁边走。
“你干什么？”周奕力气不如他大，被拉到窗边才明白他可能是想跑。
周奕连忙拉住他，摆手，“不行，这里几十层楼高，你还想从这里飞下去不成？”
首领指指外面隐约可见的森林，双手圈起来，做了一个抱宝宝的动作。周奕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他刚来时，首领旁边是跟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算一算，他的小儿子现在至少也有半岁大了。
周奕心中黯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等等，我们送你回去。”
首领好像从他的语气里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闹着要从窗户出去了。
周奕把首领带了出去，奥斯维德叫了餐点，也包括了他们俩的份，于是出去刚好吃东西。
安格斯看到他们俩的动作，不禁感慨，为什么自己以前会以为乖乖真的是休曼兽，越看越觉得，乖乖和休曼兽的差别很大。
乖乖的手指和休曼兽相比软弱无力，抓握力不强，但是非常灵巧，不像休曼兽，自己穿衣服都困难。在进食的时候，首领是用手抓着食物吃的，也只会抓着吃，餐具根本用不来，而乖乖则是斯文有礼地使用着他的特制小餐具。
安格斯觉得自己以前简直是傻了，才会觉得乖乖是休曼兽中比较聪明的那种。
吃完了周奕又告诉他们，首领想回家。
他们把首领买下来本来也不是打算养他，现在听首领有回家的意愿，当然是商量了一番在打猎的时候把首领带到森林去，让他和自己的族人会和。至于更多的，他们现在是做不到的，甚至无法保证首领会不会第二次被抓。
休曼兽买卖和狩猎已经成为一个暴利的行业，为了高利润，商人们敢于做任何事，奥斯维德暂时也无可奈何。
·
第二天，大家穿上了猎装，准备去猎场。
昨晚首领睡在衣柜里的，他不肯睡在床上，找来找去，选了衣柜睡进去，大概这样比较有安全感。第二天起得也很早，周奕完全是被他吵醒的。
安格斯要给首领戴上牵引绳，遭到了抵抗，可是安格斯要把它带进去，牵引绳是必须有的，就算不系绳子，也得关在笼子里。
就连周奕，身上也装模作样地系了一个，另一头在安格斯手里，他要去拿就扯扯安格斯，倒不如说是他在牵着安格斯。
周奕摸着首领的背安抚他的情绪，他们的语言也不通，但是首领逐渐平静下来，安格斯把绳子系上了。他怕首领再发狂，把它抱了起来，周奕则待在奥斯维德怀里，首领于是又平静一点了。
出门的时候他们再次遇到了大黑角，他居然也住在同一层，看到奥斯维德一家人后，西奥多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又见面了，听说你们家的休曼兽找到爸爸了？”
奥斯维德一家：“……”
周奕凌乱了，西奥多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西奥多仿佛知道周奕心里在想什么一般，微笑着道：“酒店里已经传遍了，那位把休曼兽卖给你们的先生昨天在餐厅和酒吧说了好几遍这件事情，我恰好也听到了。想想他对于那个‘儿子’的形容，不正是乖乖吗？现在看看，还真的是你们呢，这就是乖乖的父亲吗？”
西奥多看着安格斯怀里的首领，说道：“它看上去还很健壮，看来乖乖应该是它第一个儿子？啧，真想知道乖乖的母亲长什么样，一共生了几个……”
安格斯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可以找找试试，去问问谁是母亲。”
“我会的。”西奥多也假笑了一下，才先走一步。
“真讨厌……”安格斯抱怨了一声，“我们走吧。”
结果到了前厅，又遇到了昨天那对父女，他们带着行李在前台办理手续，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他们看到穿戴一新的首领，立刻迎了上来，“早上好啊各位，早上好，英雄父亲。”后半句是对着首领说的。
周奕无力吐槽，为什么首领变成了英雄父亲，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被称为英雄父亲的，对着“儿子”摇笼子吗？周奕严重怀疑这对父女脑补了过多的故事。
“你们要去猎场吗？把这对父子也带上真的好吗？”年轻女郎质疑，因为在猎场有时会有意外发生，如果不是专门帮助狩猎的兽类，一般是不会被带进去的，宠物也很容易在里面受惊。
安格斯信口开河，“我要把它们放生，它们父子团聚了，并不喜欢我们的生活，我们想了想，还是让它们回归大自然，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吧。”
“天啊，你们太有爱心了。”年轻女郎仿佛灵感被激发了，“没错，他们不止是一对父子啊，它们还是什么母兽的丈夫和儿子，父亲在外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孩子，母亲本以为自己接连失去了儿子和丈夫，谁知道，它们被仁慈的科多人送了回来……”
她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为周奕和首领编织了一个背景，听得大家一阵恶寒。
那位大叔也不愧是她亲爹，擦了擦眼睛，感动地道：“这背后的故事太棒了，我回去一定要向台里申请，到这里来拍纪录片。”
安格斯惊讶地道：“你是导演？”
大叔点头，“没错，没什么名气，我是拍纪录片的，我女儿是编剧。”
周奕心说难怪脑洞这么大，情感这么丰富，原来是专业的……
大叔眼神悠远，“这次旅行启发了我，这个美好的故事，让我萌生了要为休曼兽拍一部纪录片的心，它们本来悠然地生存在森林里，田野中，但是被科多人发现后，一夜之间，它们的家园都没了，避走深林，妻离子散……”
奥斯维德一家互相对视了一眼，“请留一个联系方式吧，我们会关注您的，祝您能够成功拍摄出。”
这位大叔和坎迪斯的团队不一样，虽然有点戏剧化，但他是真的被休曼兽打动了，而且就刚才他的话来看，他是着眼于休曼兽这整个群体可怜的遭遇，没有像坎迪斯一样。如果是坎迪斯遇到这种事，他的想法大概是把这个故事更加戏剧化地拍出来，表现休曼兽的人性，总之是推动它们在市场上更加热卖。
大叔的纪录片，才有可能帮助休曼兽们。
大叔乐呵呵地把联系方式留了下来，和奥斯维德一家恋恋不舍地道别了。
“走吧，我们去猎场吧，到时候甩开吉吉，把乖乖的……老朋友放走。”安格斯说着，却没有料到，这一去又发生了意外。
☆、第六十三章
酒店的人开着车把大家送到猎场，在猎场内也要开一段时间的车，猎场是分为两块的，一块是旷野，一块在森林，还有一小部分是山。
回到熟悉的丛林，首领有些兴奋难耐，他不断地试图挣脱安格斯的怀抱，这回连周奕的安抚也没用了。
周奕觉得可能是首领急于回家，也可能是不时蹿过的一群群动物令他焦躁。
吉吉关切地道：“这里还太近了，如果把它放走，可能没多久就被其他人抓走了。”
但是首领又那么焦躁的样子，使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深入一些，等旁边的人没那么多再说吧，先压住。”奥斯维德说道。
安格斯只好死死按住首领，幸好这对他来说还挺轻松。
越深入丛林，周围的游客越少，安格斯借口证件忘在了酒店，没带证件待会儿没法登记猎物，于是请吉吉帮忙回去拿一下。吉吉十分不想离开，他还想亲眼看到首领被放归，但是客人开口了，没有办法，只得回去。
等吉吉离开，安格斯就试探着把首领放下来。
首领没有立刻跑开，他好像有些迟疑。
安格斯遗憾地道：“比较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他也不识路……”
这里不是首领熟悉的地方，他也没有办法凭空认出一条回去的路。然而大家又无法和他沟通，知道他家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方位。
这下子，他们只得回忆那位大叔说他大概是在猎场哪个方位猎到的首领，去到那里试试。
那是在比较边缘的地方了，科多人圈了大片森林作为猎场，而休曼兽们也被迫不断深入丛林，有些时候，他们即使没被科多人抓走，也死在了丛林危机中，毕竟他们也不是天生的丛林住户。
待到了大叔说的地方附近时，首领终于一副记起路来的样子，脚步越来越快，他们跟随首领深入了丛林，可能已经超过一般人捕猎的范围。
四下无人，首领发出嚎叫，声音很大，在丛林里回荡着，传得很远。
过了片刻，他们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有一些对科多人来说小小的箭从树丛里被射出来。然而奥斯维德一家，即使是咪咪都早就发现他们的存在了，像拨筷子一样把那些箭拨开。
首领也连忙嚎叫几声，接着便有一群休曼兽钻了出来，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呜呜呜哇哇哇！”首领一边说一边比画，还特意指了指周奕。
周奕总觉得有几张面孔似曾相识……
他尴尬地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休曼兽们呜哩哇啦说些什么，他也听不懂了。
“就这样吧，你们可以回去啦。”安格斯自觉功德圆满，对首领说。
首领听不懂，还在对周奕道别，他带着所有的休曼兽一起朝着周奕手舞足蹈，大概是在感谢他。
可就在这时，什么东西疾射过来，在半空中弹开，张开一张网，把首领和他的族人一起包圆了。
一群休曼兽挤在一张网里，大声咆哮，吵吵嚷嚷的，非常愤怒。
首领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奕，以他的智商，就觉得自己是被当做诱饵了，就像他们捕捉猎物的时候，会先放一点食物，或者是放一只幼崽，来引诱它的母亲。
周奕吓了一跳，张望周围，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从树丛掩映下闪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圆筒，刚才的网好像就是从那里面射出来的。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们，这些不是你们看中的吧？我不小心下手了……”西奥多满怀歉意地说着，“我现在就把网解开哈。”
安格斯气愤地道：“你是故意的！”
西奥多把网收了回来，休曼兽们立刻四散而逃，首领在原地踟蹰了一下，也跑了。
本来很温馨的一件事，就这么被西奥多给有意无意地破坏了。
西奥多诚恳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看我都把它们放了，我还以为我一放，你们就会出手……你们怎么不动手啊？”
安格斯怒道：“我们是来放生的！”
西奥多嗤笑了一声：“在捕猎场放生？”他笑吟吟地看着奥斯维德，“我可从来不知道您是这样的人，这好像有些奇怪吧。”
科多人内部也是有很多争议的，至今没有一个统一的观点，关于他们的争论，大致分为两派。
有的人认为科多人本来就是凶残的猎手进化而来，完全不需要压抑自己的天性，甚至应该废掉那些本来就含含糊糊的动物相关法规。
但也有人觉得，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科多人如果还那么凶残，最终会被大自然报复，他们应该有节制，适当地怜悯其他的动物，减少纯粹为了娱乐和锻炼技巧的狩猎行为。他们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不需要狩猎了呀，为什么不仁慈一点呢，如果有多余的精力，在健身馆或者游乐场都可以发泄出来啊。
西奥多无疑就是第一种言论的支持者，这种人还挺多。他热爱狩猎，认为后者的行为会导致体质退化，而实际上科多人已经在退化了，游乐场能练出什么来？身体素质，直觉，都退化了的话，那还是科多人吗？
奥斯维德一家的态度则比较偏向中立，他们会来狩猎场，但更像是遵循传统习俗，并不站在任何一边。也可以说这方便奥斯维德灵活地偏向任何一边。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在捕猎场放生，的确是不伦不类，不左不右也不中立，而是自相矛盾。
这是因为奥斯维德家的成员现在不但有“猎人”，还有“猎物”，于是难免出现这种情况……
奥斯维德对西奥多道：“这是我们家庭的因素，恐怕无法向你解释。我建议咱们就到此为止，除非你是特意来挑衅的。”
奥斯维德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了，西奥多也的确不是特意来挑衅的，他没那么傻，发现奥斯维德态度不好之后，立刻道，“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
西奥多慢悠悠地转身，走出没几步，身体晃了晃。
他扶着树回头，“是我的错觉还是……”
这一瞬间，所有科多人的瞳孔都缩小，在周奕根本无法察觉的时间里，他们的身体动了起来，以一个惊人地速度不约而同地向着一个方向奔跑！
他们的速度太快，快到周奕觉得风刮得脸生疼，而且他一眼扫过去，无论是西奥多，安格斯，奥斯维德还是咪咪，他们的表情都非常冷静，眼神冰冷专注，就好像这一霎那大家都在靠本能行动。
而实际上也正是这样，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穿梭在从未来过的丛林，然后准确地找到了自己想要抵达的地方——一片空地。
这里是因为一次森林火灾而被烧毁的，清理出来了一大片空地，目前还只长出了草，没有树。
科多人们的脚步迟缓了下来，似乎在打量这个地方，他们各自占据了一个位置，蹲了下来。
周奕在奥斯维德怀里小声道：“发生什么了？”
他刚刚一瞬间脑补是不是有什么丛林怪兽出现了，所以把大家吓得乱窜。
奥斯维德缓缓道：“要来了……”
周奕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地动山摇！
是地震？！
周奕脑海中立刻闪过答案。
周奕待在奥斯维德怀里，只觉得奥斯维德非常稳，他明明没有什么工具，却好像被紧紧扣在了地面一样，同时冷静地观察四周会否出现地裂缝。
于是周奕也就只震惊了一下，闭着眼睛静静等待这场灾难过去。他外出旅游时遭遇过不大的地震，比起这次来差远了，但是那时的心情比起现在来也差远了。奥斯维德他们镇定果断的表现，让周奕大为安定。
大约过了十分钟，地震才停下来，还没有人离开自己的位置，即便是娇气的咪咪。
但是咪咪有点迷茫，“刚才是怎么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遭遇地震，刚才那一切，都是凭借惊人的本能做出来，她甚至不知道这叫做地震。
“地震了……”安格斯唏嘘道，“偏偏是在猎场，即使动物乱跑，我们也不会察觉到那是预兆。”
毕竟离开丛林里太多年了，科多人比起这里的土著，还是不够敏锐，最后时刻才发觉要地震了。而那些动物，早就在四散躲避，只是他们无法发现罢了，只以为是被游客驱赶。而首领的反常，也被他们错误理解了。
“可能有余震，”西奥多是刚才最早察觉要地震的人，比其他人早大概两秒，第二个则是咪咪，这种极小的差距周奕是察觉不到的，“这倒没什么，但是，你们注意到了吗？”
安格斯：“什么？”
奥斯维德望着一个方向，“旁边有山，如果崩塌，滑坡，而且刚才的地震可能也造成了某些地方出现裂缝，都可能会为我们的出去带来一些麻烦。”
他和西奥多都这么判断，即便他用的词是“可能”，安格斯也明白这代表什么了。
☆、第六十四章
在两次较大余震过后，森林才暂时平静下来。
纳入猎场范围内的山的确发生了崩塌和滑坡现象，而且较为严重，这样子，原本可以直线出去的奥斯维德一行人，就要绕一个弯，救援人员要进来也是一样。
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一定还有余震，加上第一次地震造成的地裂缝，如果要出去，的确是有一定难度。像这样能避难的空地，也不是一路上随便都能找到的。
奥斯维德是谨慎派，他带着两个孩子和一个不是孩子胜似孩子的周奕，体力够不上，他更赞成留守原地，虽然地震导致通讯损坏，但是他身上还有定位系统，拉斯知悉地震后，一定会联系搜救方。
西奥多则认为，麻烦仅仅是麻烦，还不算什么，及早出去才是对的，留在原地，谁知道那些傻傻的搜救人员什么时候才能搜到这一块儿。比起外围的游客，他们可是深入很多了。
“你真的不留下来？”奥斯维德再次问西奥多。
西奥多：“哦，我可没带吃的，留下来可以抓休曼兽吃吗？”
他说的当然不是周奕，但是很明显带有一些针对他的恶意。
奥斯维德：“你随意吧。”
西奥多哼唧了一声，收拾好自己的装备认准方向离开了。
西奥多走了，周奕没有因为少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而失望，反而轻松了不少，“这么说，也许我们要过夜？”
“以地震可以给周围造成的损毁程度判断，可能不止一夜。”奥斯维德淡定地道，“如果最危险，最有可能出现余震的时间过去了，飞行器还未抵达，我们再自行出去。”周围游客加上商家很多，一般人不可能用飞行器救援，奥斯维德指的是他相信自己的助理会这么安排。
“就一直待在这里吗……”周奕在这一带住过几天的，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温度，白天好说，晚上可不好受，还很潮湿。
“这里比较安全。”奥斯维德说。
有科多人在，应该没事吧……周奕在心里安慰自己。
安格斯拍了拍周奕，“乖乖，就靠你了。”
周奕：“？？”
安格斯：“你才是我们中间的土著啊！”
周奕赧然道：“后来不是因为太弱还被抓走了……”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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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女主人又道：“我可以和小路合影一张吗？”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奥斯维德道：“不好意思，不可以。”
女主人被断然拒绝，十分失望，幽怨地瞥了奥斯维德几眼，然而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周弈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和赵翼，他们的出现，无论有意无意，大概是使休曼兽的处境更艰难了。这个星球的原始人，可能永远也无法自由，更无法像地球人上的人类一样了吧。虽然这就是自然，就像地球上同样有湮灭在历史中的智慧人种。
☆、第六十章
夜幕降临时，吉吉来找奥斯维德一家，他说晚上这里会有焰火晚会，他可以带大家去一个最佳观赏点。
对于科多人来说，黑夜并不是他们向往的，对他们来说，最美的焰火就等于最亮的焰火，也许花样没那么多，但要带给他们白日的感受。
吉吉把他们带到一个幽静、地势偏高的地方，“这个地方一般只有当地人会来，放焰火的传统这里一直有，大多数游客现在还没发现这里。”
安格斯好奇地道：“为什么？”
吉吉说道：“你看看周围。”
安格斯一看，这里在黑暗中安静地观赏焰火的人，都是一对对的小情侣，而且看打扮应该都是本地人。
吉吉：“我曾经和这个小城的一个女孩儿谈恋爱，我的当地话也是她教的，她带我来这里看焰火，后来我们分手了。”
安格斯：“然后你就带我们来这里……”
吉吉哈哈大笑，“是啊，我也不算亏了。”
安格斯忍不住道：“她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吉吉摸了摸自己头上卷卷的角，“她觉得我的角很奇怪……”
安格斯惊讶地道：“不会吧，这不是很可爱吗？”
吉吉耸了耸肩，“这里的审美比较传统，更喜欢直而光洁的角，我的角对他们来说太古怪了……”他非常遗憾地说着，目光忽然在奥斯维德额头上一停顿，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嘴，尴尬地转移话题，“我们到那边的石椅上坐下看吧。”
安格斯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你放心吧，我哥不介意的！”
他们接下来还和吉吉相处好一段时间，他们没什么，但老是看到吉吉尴尬的样子也蛮不好的。
奥斯维德也微微颔首，示意自己不介意。
吉吉连忙道：“谢谢，奥斯维德先生，你们一家真是善良。”
如果是满怀恶意的人，根本不会安慰他，说不定还会投诉，吉吉是见过很多无理的客人的。他也很为奥斯维德先生感到可惜，奥斯维德先生长相俊美，从他的残角还有他弟弟妹妹的角来看，他曾经一定也拥有一对非常漂亮的角，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安格斯摸了摸自己额上的角，“我看书上说，我们的角越往前是越大，现在是慢慢退化了，说不定再过若干年，所有人的角都只有一点点长，甚至是没有角了！”
咪咪想了想，“我觉得我还是喜欢角的……不过，没有角，你是说像乖乖一样吗？”
周奕就坐在奥斯维德曲起的手臂上，他闻言摸了摸自己光滑的额头。安格斯看着他，嘿嘿一下，“对啊，就像乖乖一样。”
“你们家的宠物更适合这个样子呢，如果它也有角，看上去就比较有攻击性了。”吉吉这样说道。
“不会啊，”提起这个，咪咪自觉很有发言权，“如果给它一对小小的白色的角，就一点也没有攻击性，很温柔。”
安格斯说道：“不是什么颜色的问题，只要有角，就象征着攻击性。”
吉吉点头道：“没错。”
周奕心想，不就是委婉地说我战斗值不如你们吗？
“你们先坐吧，那边再往前一点，有个只在焰火日才开的小店……或者说小摊，卖的是本地特色食物，虽然说是仅供恋人们，但是我已经为游客们带过几次啦。”吉吉要帮大家去买零食，他往黑暗深处走去，当然，这个黑暗也只是对于周奕而言，吉吉说不定一眼能看到路的尽头有什么。
吉吉离开后，关于角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安格斯说：“没想到这里的风气这么封闭，连吉吉那种角都欣赏不了。”
咪咪捧着脸道：“我也喜欢直的角……”
周奕想着，如果他们地球的审美里有角这一项，他可能更喜欢像吉吉那样弯曲一些的角，直直的的确很有攻击性。
周奕想着，不禁侧头看向奥斯维德的断角，安格斯的角是直的，咪咪的角才长出来一截，不知道奥斯维德的角原来是什么样。
安格斯打断了他的思绪，“乖乖啊，我很好奇，在你们眼里，我们的角是什么样的呢？”
周奕眨了眨眼睛，望天。
安格斯气死了，乖乖每次在他说话的时候，就喜欢玩“我听不懂科多语”那一套把戏，“喂喂，你够了哦，快说，你们喜欢哪种角？”
周奕慢吞吞地，少见地说了长句子：“对于我来说，它是多余的。”
因为鲜少练习，周奕的腔调仍然是比较奇怪，发音不够准确，但好在语法都是正确的，词汇量也还不错。
安格斯突然蹦出一句话，“也就是说，这世界上所有人在你看来都很奇怪，多了一样东西——除了我大哥？”
周奕：“……这么说倒也没错。”就是安格斯说的过于文艺了一点，显得怪怪的。
咪咪的心碎了，“什么，原来我在乖乖眼里不是最漂亮的？”
安格斯泼她冷水，“不止不是最漂亮的，而且是很奇怪的。”
咪咪捂着心口，“大哥，你不要和我抢乖乖……”
“……”奥斯维德非常无奈，他可是一句话也没说。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点怪怪的，无论他自己怎么想，这些年大家看见他，对于他的断角都是态度各异，突然知道自己在乖乖的审美里是正常的，这种感觉又好笑又奇妙。
“那么尖尖的耳朵呢？尖耳朵看上去是不是也很奇怪？”安格斯可没忘记他们之间的区别不止是科多人有角而乖乖没有。
周奕摇头，“很可爱。”
在一些地球上的西方背景的奇幻作品里，精灵这个种族都是尖尖的耳朵，周奕看过不少，有了这样的前提，周奕对于尖耳朵是能够接受的。
不过他很好奇，“耳朵……敏感吗？”因为在很多作品里，会设定精灵的耳朵极其隐私，敏感。
安格斯说：“因人而异哦，有的人耳朵非常敏感，有的人即使冻掉了也没反应，听说这和居住地的环境有关。像我们的耳朵，就并不敏感。”
安格斯非常自豪的样子，周奕想了下也是，敏感，不就代表弱点，揪一下就完蛋。
说了好一会儿自己了，安格斯戳了戳周奕的脸，“那你呢？你有什么有趣的，特别的部位吗？最好是我们没有的。”
周奕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的瞳孔是圆形，科多人的是菱形，“你们看世界……和我看世界是一样的吗？”
安格斯吓了一跳，“什么意思，你看到的世界形状不一样吗？”
周奕心说我才想说你们的世界是不是菱形的呢……呸呸呸，被带歪了。
奥斯维德说：“科多人没有像你这样的黑发黑眼，黑发出现过，但是黑色的眼睛我从未听闻。至于瞳孔的形状……应该不影响我们看到同一个世界吧？”
周奕：“有的动物看到的事物是倒过来的啊，还有的看不到颜色。”
“幸好我们不是。”安格斯摊手，随即嘿嘿笑道，“还有个地方也不一样啦。”
周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咪咪也抱住他的手臂，“什么？”
奥斯维德立刻喝止，“安格斯。”
安格斯意识到妹妹在这里，赶紧捂住嘴，“当我没有说过。”
周奕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安格斯和奥斯维德的裆下，正要说些什么，吉吉拿着几份小吃回来了，“在聊什么呢？”
大家都默契地没说话。
“我刚刚遇到我前女友了，她已经找到新男朋友了，”吉吉惆怅地说，“是个直角……”
周奕听了在心里默默的思考，这个角的作用到底和地球人的什么类似呢？但是他想来想去，好像都想不到一个兼具角的各项功能的部位。
安格斯安慰吉吉，“会有更好的女孩的。”
“谢谢。”吉吉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为他们仔细讲解了一下这里的焰火传统是怎么来的，发生过哪些趣事。
大家非常悠闲地吃着东西，看着焰火，听吉吉讲解，然后回去睡觉，第二天再起来晒太阳。如是自在地在海湾小城待了七八天，就启程前往下一个城市。
这么玩了三两个都具有温暖阳光的城市后，路线回折，往边境森林去了。
边境森林和最开始他们待的海湾小城一样，是近年游客才多起来的。但后者是因为被发掘得晚，而前者很早就出现在人们视野中，并进行各种试探性开发，探险，近年才逐渐有人将那里选为旅游地点，人数慢慢攀升，这一年出现了一个爆发。
当然，这也只是在边境森林比较外围的地方，虽然屡禁不止，但明面上是不允许进入边境森林深处的。好在大部分人的狩猎欲在森林外围就能够得到满足了。
边境森林的休曼兽们原本大多是聚居在森林外的，也只会在收集食物的时候才进入森林，打猎，采摘果实之类的，后来捕捉休曼兽的行为愈演愈烈，休曼兽们才避入森林，和其他野兽抢地盘。
奥斯维德一家人抵达了狩猎场，旁边有不少酒店，狩猎场也有自行开设，目之所及，都是穿着猎装的人。
甚至有人看见他们后就眼睛一亮，提着一只不知什么野兽来问，“你们的休曼兽是在哪里猎到的，可以和你们换吗？我的也是活的，只伤到一点点皮毛。”
“不换，他们不换。”西奥多从他们身后大摇大摆地路过，帮他们做了回答，这一路上也偶然瞥见过他的身影，虽然没打招呼，但可见的确是设定了同一条路线，这最后一站，则似乎刚好还定了同一家酒店。
☆、第六十一章
“他说的没错，不换。”安格斯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西奥多，对那人说道。
虽然乖乖的家乡是这里，但是他可不是他们猎到的。
那人遗憾地看了看周奕，“好吧……我女儿非常喜欢休曼兽，她就是为了休曼兽来这里的。”他还解释了两句才离开。
吉吉在一旁说道：“实际上，和那位先生的女儿一样为了休曼兽来这里的人很多，休曼兽最近真是越来越红了啊，近些时候，我每次来这里休曼兽的价格都不一样了，比起最开始都翻倍了还有多。”
奥斯维德家的人都知道乖乖不是休曼兽，同理可推断，小路应该也不是，这些真正的休曼兽本来就够倒霉了，在他们的影响之下，更加倒霉了。
在酒店大厅等待的片刻，可以看到，如吉吉所说，很多人是为了休曼兽而来，这是目前最著名也是最大的休曼兽出产地。
游客们猎到休曼兽之后，如果不满意，可能会放了它们，毕竟他们心目中也有一个名额。但是受了伤的休曼兽很可能第二次被猎，或者是和族人们团聚没多久，就因伤口感染而死。
酒店外面传来喧嚣声，夹杂着各种各样的语言，包括当地方言，吉吉侧耳听了一会儿，“好像是有人猎到地位不一般的……休曼兽？”
这个安格斯可不知道了，“还有地位不一般的休曼兽？那是什么情况？”
吉吉：“休曼兽是群居生物啊，有一群一群的团体，团体之中的首领地位就不一样嘛。”
安格斯这才反应过来，他也是研究过休曼兽的，但是刚才一时没想到。
喧嚣声渐近，有个中年大叔提着一个笼子进来，旁边还有一路围观过来的人。这个大叔旁边有个年轻女子，可能是他的女儿，兴奋地看着那笼子。
在周弈的角度，看过去是影影绰绰的，不甚清楚。安格斯也探头探脑的，想看看传说中的休曼兽首领长什么样。
“咦……怎么还穿了衣服……”安格斯嘀咕道。
咪咪一蹦一跳的，“我也要看。”
奥斯维德把她抱了起来，咪咪望了过去，她的目力比起周弈好多了，惊叹地道：“真的穿了衣服诶！好厉害！”
吉吉也道：“首领嘛，就是不一样。”
安格斯无语，“真的假的，首领不是生活在野外，怎么会有合身的衣服穿啊？这里的狩猎场是人工饲养的猎物吗？不对，即使是人工饲养的，也不会给衣服穿啊……”连城市中的宠物店，都只给休曼兽一条毯子好吗？
吉吉连忙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们确定过才会和这里合作呀。也可能不是首领，但是绝对是野生的……”
周弈听了他们的话，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灵感，但是又没能确切的捕捉到，他隐隐觉得有点奇怪……
直到那人走近了，他能够清清楚楚看到那位大叔手里的笼子，和笼子里关的休曼兽，这才一拍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窘迫的呻吟声。
那的确是野生的，也是首领，周弈清楚地指导，因为他刚穿来时就是穿到这位的部落里啊！这首领身上穿的卫衣和休闲裤，可不就是那时候从他和赵翼身上扒下来的衣物其中两件！
当时他们遭遇捕猎者的袭击，首领成功逃脱，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会再见，而且那衣服还坚持到了现在，虽然有些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保存得竟然还算不错！
……这，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黑历史！
周弈正囧着，那只休曼兽首领在笼子里也看到了周弈，令周弈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记得自己！
一看到周弈后，就冲着他一顿嚎，还摇笼子。
奥斯维德和咪咪离周弈最近，看到了他拍额头，然后又见那首领冲他叫，惊诧地道：“你们认识？”
周弈：“……”
这……这也算认识吧，他估计还算是那位曾经的“臣子”。
当时刚穿来，赵翼一直劝他，被扒了衣服也不可以有怨恨，毕竟在他们还没有大显身手之前，还得靠首领吃饭，要对首领殷勤一点。赵翼那家伙，就差没带着他一起五体投地，大喊首领寿与天齐了。但是表面上的臣服是有的，这也是那几天他们有饭吃的原因……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对方还认出了自己，周弈不禁有种谜之感动= =。
安格斯听到他们的话，“什么？乖乖认识它？”
吉吉也凑了过来，“怎么怎么，居然是一家人吗？那个是乖乖的爸爸？”
周弈如果不是在奥斯维德怀里，真的要当场踉跄一下了，小绵羊到底是怎么脑补的，为什么说着首领就变他爸爸了？
奥斯维德一家都知道不可能啊，安格斯说：“唔……可能不是爸爸，只是认识而已呢？”
吉吉：“不会吧，我看他们还挺像的！”
其实像只是像在他们都穿了衣服，这一点上和其他的休曼兽相比，真的算像了。
安格斯：“呃……呃……”
他半晌没想出反驳的话来，论证首领不是乖乖的爸爸，比论证首领一定是乖乖的爸爸还要离谱且困难……
吉吉说道：“奥斯维德先生，你们真的不要帮乖乖父子团聚吗？你看乖乖的爸爸多可怜，还在摇笼子……不如我去帮你们打听一下，那位先生卖不卖吧？”
奥斯维德一家面面相觑，最后看向了周弈。
周弈在吉吉没注意的时候点了点头，好歹和首领大人也算有一丝情分，力所能及的话，帮他脱困也好。
于是吉吉去追那位大叔了。
他走远后，安格斯舒了口气，“天啊，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乖乖的爸……啊不，呸呸，熟人，乖乖，你们以前真的认识？”
周弈小声说：“在他手下混过饭吃。”
安格斯：“……”
乖乖是从未提过自己以前的遭遇的，陡然间说了这么一句话，安格斯突然有种莫名的无语感，半晌才干笑道：“那，看来它还真是首领啊。”
咪咪：“那当然啊，看他身上精致的衣服！”
要说精致，首领身上的衣服虽然脏旧，但真的很精致，连咪咪都看出来了。咪咪给周弈买的，毕竟是科多人为宠物或者仿真娃娃制作的。而当初他们穿来科多星的，却是真正为人类制作的，贴心程度都不一样。
没过多久，那个大叔，他女儿，就提着笼子跟着吉吉一起回来了。
大叔的女儿，那名年轻女郎眼睛泛红，一来就把手搭在周弈肩上，柔声道：“你们好，我和我的父亲听说了它的事情，决定把这只休曼兽转卖给你们。”
奥斯维德一家：“？？”
吉吉：“他们知道这是乖乖的父亲，知道他们分别很久，而且他们也看到了乖乖的父亲一直冲着乖乖呼喊，大为感动，同意转卖给你们啦！”
“是的，”大叔擦了擦眼睛，非常感性地道，“这让我想起我和我的女儿，如果是我们被迫分别那么久，我真是难以想象……休曼兽也是有感情的啊！它们曾经受到磨难分别，但是奇迹般地再见之后，它们第一时间发出了来自内心的喊叫！我今天真的受到了震撼，我应该感谢它们给我的感动，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首领：“嗷嗷嗷嗷！”
年轻女郎见状，捂着心口，“哦……你们看……”
大叔擤了擤鼻涕，“太感人了！”
周弈：“……”
☆、第六十二章
那位大叔和他的女儿以一个非常诚恳的价格把首领转卖给了奥斯维德，然后要求和他们一起合影，甚至提议，让首领和周奕父子团聚在照片里。
周奕心想如果奥斯维德敢答应，他就咬奥斯维德一口，幸好奥斯维德识相地搪塞了过去。
送走红着眼圈的父女俩，奥斯维德一家才提着首领的笼子去自己的房间，路上吉吉还在不停地感慨：“真是令人激动，刚才我都想哭了，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巧合！”
“……嗯。”安格斯含糊地应了一声，“到啦，谢谢，你也去休息吧。”
“好的。”吉吉恋恋不舍地看了首领一眼，离开了。
奥斯维德、安格斯和咪咪依次进了房间，把门关上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安格斯笑得最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为什么会这么好笑啊！乖乖和他到底哪里像了？”
咪咪也笑得跳上床打滚，“乖乖的爸爸，哈哈哈！”
奥斯维德也用手背微微挡住嘴笑了起来。
周奕：“……”
这些混蛋……
周奕默默把首领的笼子打开了。
首领在里面探头探脑一会儿，试探着出来，谨慎地看着那些庞然大物，又看看周奕，他就只认识周奕而已。
“来吧，洗个澡。”周奕简直看不下去首领身上的他的衣服了，从自己的行李里拿了一套衣物出来，把首领带到卫生间，放了一缸热水。
首领看到新衣服，就想往自己身上套，被周奕拦下来，示意他先洗澡。
但是首领怎么也不肯进浴缸，周奕只好拿了条毛巾，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然后给他擦身体。大概因为周奕是他唯一认识的人，他也没有一年前刚见时脾气那么大了，或者是还在观望中，毕竟现在可以看得出来，周奕才是有靠山的那一个。
“呜呜哇啊呜！”首领冲着周奕不知道说了什么。
“听不懂，听不懂。”周奕念着，帮他把干净的衣物穿上，至于旧的衣物，周奕装在垃圾袋里，准备找个时间直接烧。毕竟他穿过来的衣服材质和这边不太一样，即便几率很小，也要防着被人发现。
首领拉着周奕往旁边走。
“你干什么？”周奕力气不如他大，被拉到窗边才明白他可能是想跑。
周奕连忙拉住他，摆手，“不行，这里几十层楼高，你还想从这里飞下去不成？”
首领指指外面隐约可见的森林，双手圈起来，做了一个抱宝宝的动作。周奕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他刚来时，首领旁边是跟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算一算，他的小儿子现在至少也有半岁大了。
周奕心中黯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等等，我们送你回去。”
首领好像从他的语气里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闹着要从窗户出去了。
周奕把首领带了出去，奥斯维德叫了餐点，也包括了他们俩的份，于是出去刚好吃东西。
安格斯看到他们俩的动作，不禁感慨，为什么自己以前会以为乖乖真的是休曼兽，越看越觉得，乖乖和休曼兽的差别很大。
乖乖的手指和休曼兽相比软弱无力，抓握力不强，但是非常灵巧，不像休曼兽，自己穿衣服都困难。在进食的时候，首领是用手抓着食物吃的，也只会抓着吃，餐具根本用不来，而乖乖则是斯文有礼地使用着他的特制小餐具。
安格斯觉得自己以前简直是傻了，才会觉得乖乖是休曼兽中比较聪明的那种。
吃完了周奕又告诉他们，首领想回家。
他们把首领买下来本来也不是打算养他，现在听首领有回家的意愿，当然是商量了一番在打猎的时候把首领带到森林去，让他和自己的族人会和。至于更多的，他们现在是做不到的，甚至无法保证首领会不会第二次被抓。
休曼兽买卖和狩猎已经成为一个暴利的行业，为了高利润，商人们敢于做任何事，奥斯维德暂时也无可奈何。
·
第二天，大家穿上了猎装，准备去猎场。
昨晚首领睡在衣柜里的，他不肯睡在床上，找来找去，选了衣柜睡进去，大概这样比较有安全感。第二天起得也很早，周奕完全是被他吵醒的。
安格斯要给首领戴上牵引绳，遭到了抵抗，可是安格斯要把它带进去，牵引绳是必须有的，就算不系绳子，也得关在笼子里。
就连周奕，身上也装模作样地系了一个，另一头在安格斯手里，他要去拿就扯扯安格斯，倒不如说是他在牵着安格斯。
周奕摸着首领的背安抚他的情绪，他们的语言也不通，但是首领逐渐平静下来，安格斯把绳子系上了。他怕首领再发狂，把它抱了起来，周奕则待在奥斯维德怀里，首领于是又平静一点了。
出门的时候他们再次遇到了大黑角，他居然也住在同一层，看到奥斯维德一家人后，西奥多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又见面了，听说你们家的休曼兽找到爸爸了？”
奥斯维德一家：“……”
周奕凌乱了，西奥多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西奥多仿佛知道周奕心里在想什么一般，微笑着道：“酒店里已经传遍了，那位把休曼兽卖给你们的先生昨天在餐厅和酒吧说了好几遍这件事情，我恰好也听到了。想想他对于那个‘儿子’的形容，不正是乖乖吗？现在看看，还真的是你们呢，这就是乖乖的父亲吗？”
西奥多看着安格斯怀里的首领，说道：“它看上去还很健壮，看来乖乖应该是它第一个儿子？啧，真想知道乖乖的母亲长什么样，一共生了几个……”
安格斯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可以找找试试，去问问谁是母亲。”
“我会的。”西奥多也假笑了一下，才先走一步。
“真讨厌……”安格斯抱怨了一声，“我们走吧。”
结果到了前厅，又遇到了昨天那对父女，他们带着行李在前台办理手续，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他们看到穿戴一新的首领，立刻迎了上来，“早上好啊各位，早上好，英雄父亲。”后半句是对着首领说的。
周奕无力吐槽，为什么首领变成了英雄父亲，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被称为英雄父亲的，对着“儿子”摇笼子吗？周奕严重怀疑这对父女脑补了过多的故事。
“你们要去猎场吗？把这对父子也带上真的好吗？”年轻女郎质疑，因为在猎场有时会有意外发生，如果不是专门帮助狩猎的兽类，一般是不会被带进去的，宠物也很容易在里面受惊。
安格斯信口开河，“我要把它们放生，它们父子团聚了，并不喜欢我们的生活，我们想了想，还是让它们回归大自然，去找自己的小伙伴吧。”
“天啊，你们太有爱心了。”年轻女郎仿佛灵感被激发了，“没错，他们不止是一对父子啊，它们还是什么母兽的丈夫和儿子，父亲在外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孩子，母亲本以为自己接连失去了儿子和丈夫，谁知道，它们被仁慈的科多人送了回来……”
她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幻想中，为周奕和首领编织了一个背景，听得大家一阵恶寒。
那位大叔也不愧是她亲爹，擦了擦眼睛，感动地道：“这背后的故事太棒了，我回去一定要向台里申请，到这里来拍纪录片。”
安格斯惊讶地道：“你是导演？”
大叔点头，“没错，没什么名气，我是拍纪录片的，我女儿是编剧。”
周奕心说难怪脑洞这么大，情感这么丰富，原来是专业的……
大叔眼神悠远，“这次旅行启发了我，这个美好的故事，让我萌生了要为休曼兽拍一部纪录片的心，它们本来悠然地生存在森林里，田野中，但是被科多人发现后，一夜之间，它们的家园都没了，避走深林，妻离子散……”
奥斯维德一家互相对视了一眼，“请留一个联系方式吧，我们会关注您的，祝您能够成功拍摄出。”
这位大叔和坎迪斯的团队不一样，虽然有点戏剧化，但他是真的被休曼兽打动了，而且就刚才他的话来看，他是着眼于休曼兽这整个群体可怜的遭遇，没有像坎迪斯一样。如果是坎迪斯遇到这种事，他的想法大概是把这个故事更加戏剧化地拍出来，表现休曼兽的人性，总之是推动它们在市场上更加热卖。
大叔的纪录片，才有可能帮助休曼兽们。
大叔乐呵呵地把联系方式留了下来，和奥斯维德一家恋恋不舍地道别了。
“走吧，我们去猎场吧，到时候甩开吉吉，把乖乖的……老朋友放走。”安格斯说着，却没有料到，这一去又发生了意外。
☆、第六十三章
酒店的人开着车把大家送到猎场，在猎场内也要开一段时间的车，猎场是分为两块的，一块是旷野，一块在森林，还有一小部分是山。
回到熟悉的丛林，首领有些兴奋难耐，他不断地试图挣脱安格斯的怀抱，这回连周奕的安抚也没用了。
周奕觉得可能是首领急于回家，也可能是不时蹿过的一群群动物令他焦躁。
吉吉关切地道：“这里还太近了，如果把它放走，可能没多久就被其他人抓走了。”
但是首领又那么焦躁的样子，使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
“深入一些，等旁边的人没那么多再说吧，先压住。”奥斯维德说道。
安格斯只好死死按住首领，幸好这对他来说还挺轻松。
越深入丛林，周围的游客越少，安格斯借口证件忘在了酒店，没带证件待会儿没法登记猎物，于是请吉吉帮忙回去拿一下。吉吉十分不想离开，他还想亲眼看到首领被放归，但是客人开口了，没有办法，只得回去。
等吉吉离开，安格斯就试探着把首领放下来。
首领没有立刻跑开，他好像有些迟疑。
安格斯遗憾地道：“比较糟糕的情况发生了，他也不识路……”
这里不是首领熟悉的地方，他也没有办法凭空认出一条回去的路。然而大家又无法和他沟通，知道他家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方位。
这下子，他们只得回忆那位大叔说他大概是在猎场哪个方位猎到的首领，去到那里试试。
那是在比较边缘的地方了，科多人圈了大片森林作为猎场，而休曼兽们也被迫不断深入丛林，有些时候，他们即使没被科多人抓走，也死在了丛林危机中，毕竟他们也不是天生的丛林住户。
待到了大叔说的地方附近时，首领终于一副记起路来的样子，脚步越来越快，他们跟随首领深入了丛林，可能已经超过一般人捕猎的范围。
四下无人，首领发出嚎叫，声音很大，在丛林里回荡着，传得很远。
过了片刻，他们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有一些对科多人来说小小的箭从树丛里被射出来。然而奥斯维德一家，即使是咪咪都早就发现他们的存在了，像拨筷子一样把那些箭拨开。
首领也连忙嚎叫几声，接着便有一群休曼兽钻了出来，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呜呜呜哇哇哇！”首领一边说一边比画，还特意指了指周奕。
周奕总觉得有几张面孔似曾相识……
他尴尬地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休曼兽们呜哩哇啦说些什么，他也听不懂了。
“就这样吧，你们可以回去啦。”安格斯自觉功德圆满，对首领说。
首领听不懂，还在对周奕道别，他带着所有的休曼兽一起朝着周奕手舞足蹈，大概是在感谢他。
可就在这时，什么东西疾射过来，在半空中弹开，张开一张网，把首领和他的族人一起包圆了。
一群休曼兽挤在一张网里，大声咆哮，吵吵嚷嚷的，非常愤怒。
首领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奕，以他的智商，就觉得自己是被当做诱饵了，就像他们捕捉猎物的时候，会先放一点食物，或者是放一只幼崽，来引诱它的母亲。
周奕吓了一跳，张望周围，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从树丛掩映下闪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圆筒，刚才的网好像就是从那里面射出来的。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们，这些不是你们看中的吧？我不小心下手了……”西奥多满怀歉意地说着，“我现在就把网解开哈。”
安格斯气愤地道：“你是故意的！”
西奥多把网收了回来，休曼兽们立刻四散而逃，首领在原地踟蹰了一下，也跑了。
本来很温馨的一件事，就这么被西奥多给有意无意地破坏了。
西奥多诚恳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看我都把它们放了，我还以为我一放，你们就会出手……你们怎么不动手啊？”
安格斯怒道：“我们是来放生的！”
西奥多嗤笑了一声：“在捕猎场放生？”他笑吟吟地看着奥斯维德，“我可从来不知道您是这样的人，这好像有些奇怪吧。”
科多人内部也是有很多争议的，至今没有一个统一的观点，关于他们的争论，大致分为两派。
有的人认为科多人本来就是凶残的猎手进化而来，完全不需要压抑自己的天性，甚至应该废掉那些本来就含含糊糊的动物相关法规。
但也有人觉得，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科多人如果还那么凶残，最终会被大自然报复，他们应该有节制，适当地怜悯其他的动物，减少纯粹为了娱乐和锻炼技巧的狩猎行为。他们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不需要狩猎了呀，为什么不仁慈一点呢，如果有多余的精力，在健身馆或者游乐场都可以发泄出来啊。
西奥多无疑就是第一种言论的支持者，这种人还挺多。他热爱狩猎，认为后者的行为会导致体质退化，而实际上科多人已经在退化了，游乐场能练出什么来？身体素质，直觉，都退化了的话，那还是科多人吗？
奥斯维德一家的态度则比较偏向中立，他们会来狩猎场，但更像是遵循传统习俗，并不站在任何一边。也可以说这方便奥斯维德灵活地偏向任何一边。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在捕猎场放生，的确是不伦不类，不左不右也不中立，而是自相矛盾。
这是因为奥斯维德家的成员现在不但有“猎人”，还有“猎物”，于是难免出现这种情况……
奥斯维德对西奥多道：“这是我们家庭的因素，恐怕无法向你解释。我建议咱们就到此为止，除非你是特意来挑衅的。”
奥斯维德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了，西奥多也的确不是特意来挑衅的，他没那么傻，发现奥斯维德态度不好之后，立刻道，“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
西奥多慢悠悠地转身，走出没几步，身体晃了晃。
他扶着树回头，“是我的错觉还是……”
这一瞬间，所有科多人的瞳孔都缩小，在周奕根本无法察觉的时间里，他们的身体动了起来，以一个惊人地速度不约而同地向着一个方向奔跑！
他们的速度太快，快到周奕觉得风刮得脸生疼，而且他一眼扫过去，无论是西奥多，安格斯，奥斯维德还是咪咪，他们的表情都非常冷静，眼神冰冷专注，就好像这一霎那大家都在靠本能行动。
而实际上也正是这样，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穿梭在从未来过的丛林，然后准确地找到了自己想要抵达的地方——一片空地。
这里是因为一次森林火灾而被烧毁的，清理出来了一大片空地，目前还只长出了草，没有树。
科多人们的脚步迟缓了下来，似乎在打量这个地方，他们各自占据了一个位置，蹲了下来。
周奕在奥斯维德怀里小声道：“发生什么了？”
他刚刚一瞬间脑补是不是有什么丛林怪兽出现了，所以把大家吓得乱窜。
奥斯维德缓缓道：“要来了……”
周奕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地动山摇！
是地震？！
周奕脑海中立刻闪过答案。
周奕待在奥斯维德怀里，只觉得奥斯维德非常稳，他明明没有什么工具，却好像被紧紧扣在了地面一样，同时冷静地观察四周会否出现地裂缝。
于是周奕也就只震惊了一下，闭着眼睛静静等待这场灾难过去。他外出旅游时遭遇过不大的地震，比起这次来差远了，但是那时的心情比起现在来也差远了。奥斯维德他们镇定果断的表现，让周奕大为安定。
大约过了十分钟，地震才停下来，还没有人离开自己的位置，即便是娇气的咪咪。
但是咪咪有点迷茫，“刚才是怎么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遭遇地震，刚才那一切，都是凭借惊人的本能做出来，她甚至不知道这叫做地震。
“地震了……”安格斯唏嘘道，“偏偏是在猎场，即使动物乱跑，我们也不会察觉到那是预兆。”
毕竟离开丛林里太多年了，科多人比起这里的土著，还是不够敏锐，最后时刻才发觉要地震了。而那些动物，早就在四散躲避，只是他们无法发现罢了，只以为是被游客驱赶。而首领的反常，也被他们错误理解了。
“可能有余震，”西奥多是刚才最早察觉要地震的人，比其他人早大概两秒，第二个则是咪咪，这种极小的差距周奕是察觉不到的，“这倒没什么，但是，你们注意到了吗？”
安格斯：“什么？”
奥斯维德望着一个方向，“旁边有山，如果崩塌，滑坡，而且刚才的地震可能也造成了某些地方出现裂缝，都可能会为我们的出去带来一些麻烦。”
他和西奥多都这么判断，即便他用的词是“可能”，安格斯也明白这代表什么了。
☆、第六十四章
在两次较大余震过后，森林才暂时平静下来。
纳入猎场范围内的山的确发生了崩塌和滑坡现象，而且较为严重，这样子，原本可以直线出去的奥斯维德一行人，就要绕一个弯，救援人员要进来也是一样。
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一定还有余震，加上第一次地震造成的地裂缝，如果要出去，的确是有一定难度。像这样能避难的空地，也不是一路上随便都能找到的。
奥斯维德是谨慎派，他带着两个孩子和一个不是孩子胜似孩子的周奕，体力够不上，他更赞成留守原地，虽然地震导致通讯损坏，但是他身上还有定位系统，拉斯知悉地震后，一定会联系搜救方。
西奥多则认为，麻烦仅仅是麻烦，还不算什么，及早出去才是对的，留在原地，谁知道那些傻傻的搜救人员什么时候才能搜到这一块儿。比起外围的游客，他们可是深入很多了。
“你真的不留下来？”奥斯维德再次问西奥多。
西奥多：“哦，我可没带吃的，留下来可以抓休曼兽吃吗？”
他说的当然不是周奕，但是很明显带有一些针对他的恶意。
奥斯维德：“你随意吧。”
西奥多哼唧了一声，收拾好自己的装备认准方向离开了。
西奥多走了，周奕没有因为少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猎人而失望，反而轻松了不少，“这么说，也许我们要过夜？”
“以地震可以给周围造成的损毁程度判断，可能不止一夜。”奥斯维德淡定地道，“如果最危险，最有可能出现余震的时间过去了，飞行器还未抵达，我们再自行出去。”周围游客加上商家很多，一般人不可能用飞行器救援，奥斯维德指的是他相信自己的助理会这么安排。
“就一直待在这里吗……”周奕在这一带住过几天的，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温度，白天好说，晚上可不好受，还很潮湿。
“这里比较安全。”奥斯维德说。
有科多人在，应该没事吧……周奕在心里安慰自己。
安格斯拍了拍周奕，“乖乖，就靠你了。”
周奕：“？？”
安格斯：“你才是我们中间的土著啊！”
周奕赧然道：“后来不是因为太弱还被抓走了……”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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