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节
乖乖 作者:桃宝卷明鬼
第5节
“……”安格斯脸色一时青一时白，考虑到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救乖乖的人，他忍住了辩解的冲动。
咪咪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知道医生很生气，她小声说：“我们对乖乖很好的……”
蒙那冷笑一声，还待说话，店长连忙打圆场道：“安格斯先生，不好意思，蒙那先生是一个非常爱护动物的人，尤其是他一直在研究休曼兽，乖乖又是他培育的……”
“我能理解，”安格斯道，“拜托蒙那先生了。”
蒙那板着脸指挥，“跟我来，先验血。”
安格斯看着乖乖，它躺在塞西怀里，双眼紧闭，处于无意识的状态。
蒙那走后，店长又取出一式两份的合同，递给安格斯，“安格斯先生，这是我提过的协议，请您签一下吧。”
这份协议内容无外乎是主人将宠物交给医院诊治，医院答应如何如何诊治，但是如果出现任何意外，宠物没能挺过去，医院概不负责。
安格斯匆匆浏览了一下，签下了名字。
他拍了拍怀中刚刚被蒙那吓到的咪咪，“那能给我们讲一下，你们会用什么手段进行治疗吗？”
店长笑了笑，“当然，针对发烧的休曼兽，我们是有规定的治疗流程的，但是乖乖的情况不太一样，其中可能有些只有蒙那先生才能应对的变化，所以，我可能只能给您讲一讲我知道的方面。这个情况，我要先说明了。”
“可以，”安格斯顿了顿，又道，“我可以去看看乖乖吗？”
店长拒绝了他，“不好意思，我们的治疗过程是谢绝主人参观的，宠物看见主人，情绪可能会受到影响，或者是主人心疼，打扰到治疗。”
安格斯想了想怀里的咪咪，也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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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治疗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乖乖的情况又较为严重，安格斯和咪咪在店长的建议下办理了住院手续，先回去了。
他离开的时候，亚尔维斯恰好排完队，抱着小路进诊疗室，因为检查结果小路并没有打过休曼兽常规疫苗，所以今天要补打。
里面的医生和一个送药的护士看着安格斯的背影，细声讨论，“……听说好吃好喝精心伺候着，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烧发到那个样子，这个时候才送来。”
“小孩嘛，家里又有钱，一两只休曼兽还是消耗得起的。”
赵翼听不太懂，眼睛盯着他们手上的药，想着这到底什么疫苗。
他们漫不经心地说完，对亚尔维斯道：“没牵引绳吗？休曼兽这种大型宠物，打针得控制一下啊。”
亚尔维斯：“可以不用吗？它很不喜欢，我会抱着它的。”
“你们这些主人啊，这个时候心软有什么劲，”医生摇了摇头，“那你可抱好了。”
亚尔维斯紧紧揽住小路，却见小路镇定自若，手被抓着涂药打针，哼唧都没哼唧一声，跟往日被动了根毛都要炸毛的样子全然不同。
亚尔维斯不禁大觉欣慰，看来小路还是懂事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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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安格斯才有时间思考，越想越觉得蹊跷，外面没下雨附近也没有水源，乖乖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症状，难道真是什么基因问题？可是乖乖不能说话，因此安格斯无法得知真相。
第二天，安格斯一下课就一个人去了医院，店长看到他还劝，“头几天肯定没法出院的，您也不用天天来，想要了解情况可以通过通讯询问。”
“不了，我自己来一趟比较放心，”安格斯不但是不放心乖乖，也不放心这家店，“乖乖的情况怎么样了，现在能看看它吗？”
店长迟疑了片刻，“我带您去看看吧。”
他把安格斯带到了住院区，乖乖就被关在一个大玻璃箱子里，躺在一个软垫上，手上贴了胶带，大概是因为抽了血。脸色比昨天看起来好些了，感觉真的有好转。
安格斯心里安慰了一些，把手放在玻璃上，轻轻唤道：“乖乖。”
乖乖好似听到了一般，转醒过来。
它乌黑水润的眼睛先是有些茫然，聚焦后眼神落在了安格斯身上，从软垫上坐起来，爬到玻璃壁处，也把手放在上面。
安格斯问道：“能放它出来吗？”
店长：“不好意思啊，这个密码我也不知道，只有蒙那先生知道。”
安格斯看了看一角上的键盘，这是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的，旁边还有一个圆形的小洞，用来通风，但是大小也就够通过乖乖的一只手。
安格斯把手放到那个圆孔外，冲乖乖招了招手，乖乖就过去，把手伸出来抓住安格斯的，眼巴巴地看着安格斯。
安格斯心疼的呀，恨不得立刻带乖乖走。
店长呵呵笑，“放心吧，蒙那先生对乖乖的情况了如指掌，乖乖可是他一手养育的。”
不就是用乖乖做试验么，看来乖乖的牙齿就是他磨的，指不定怎么折磨过乖乖，才能让它这么听话呢。虽然很喜欢乖乖的乖，但安格斯仍然在心底不屑地嘲讽了一下。
倒是乖乖，听到店长的话后，用力捏了捏安格斯的手。
安格斯感觉它力道放大了，就关切地看过去。
乖乖有些焦急的样子，看了一眼店长，数次张开嘴，最后还是没发出什么声音。
就在这时，店长的通讯器嘀嘀响了几下，他歉意地对安格斯道：“我出去接一下，抱歉。”
店长一走，乖乖就用力捶了几下玻璃壁，示意自己要出去。
安格斯用一根手指头探进去摸了摸乖乖，“乖乖，我知道你难受，但是这是为了你好，你要在这里治病……放心吧，我会每天都来看你的。”
下一刻，乖乖闭了闭眼睛，思索了很久，冲安格斯比画。
安格斯不明就里：“乖乖想要吃什么？”
乖乖非常焦躁，几次张嘴，但是又顾虑到什么的样子，最后叹息一声：“％￥％％％！”
“？？”安格斯，“啊，乖乖你开口叫啦，看来是真不喜欢医院，放心，我很快就会带你走的。”
乖乖：“……”
乖乖大概听懂了，放弃地往后一倒，瘫了下来。
安格斯被它逗乐了，正待说什么，蒙那匆匆走了进来，看到他在，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把手收回去！”
“……店长带我来看看乖乖，我是主人，这没什么不可以吧？”安格斯说道，但是还是把手指从玻璃箱缩回来了。
蒙那嫌弃地道：“出去！”
安格斯十分憋屈，但是乖乖在这人手上一晚上就好转了不少，让他更加不能得罪对方了，对乖乖说了一句“要乖乖养病”就退出去了。
安格斯离开后，店长刚好进来，“欸，安格斯先生怎么……”
“我想希望以后不要带他来了。”蒙那说。
店长为难地道：“但是他好歹是主人……”
蒙那冷冷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不是。”
店长眼神闪烁了一下，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蒙那低头看着玻璃箱中的乖乖，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指也伸进了那个圆孔，朝乖乖勾了勾手指，“过来。”
然而乖乖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蒙那按下四个数字的密码，玻璃箱的上方立刻打开了，他伸手把乖乖抱了出来，看似随意的姿势，其实手就放在休曼兽的要害处，让乖乖只能顺服地趴在他怀中。
蒙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乖乖，“你到底……是什么动物，你还有同类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对于这个生物，他有太多问题了，但是他能肯定的是，这绝不是休曼兽！
虽然和休曼兽很像，可能有着相似的基因链，有着相同的祖先，但绝非同一个物种。
蒙那有预感，他的功成名就落在这个小东西身上了，到时候，什么贝特宠物，他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
不知道它和休曼兽之间是否存在生殖隔离，它的智力到底在什么程度？他甚至有种，这个小东西能够理解他的话的感觉……
然而诸多问题，都有待回到他的实验室里进行细致的研究，现在头等要事，是把它的病治好。
☆、第十六章
这两天，安格斯一直在搜索休曼兽发烧治疗的资料，可是，如果真的像蒙那所说那样，乖乖的体质和其他休曼兽不一样，那他看这些也就是安慰一下自己了。
从第二天看过乖乖一次，后来他再去贝特，都未能获准见乖乖，第四天店长甚至声称乖乖情况紧急，他们在二十四小时全天看护。
从这个时候起，安格斯觉得有点不大对了，但是查到病程可能有一周左右，就没说什么。到了第五天，他带上了咪咪一起去。
店长一看到他，就和旁边的店员说了几句话，然后一整表情迎了上来，“不好意思，安格斯先生。”
安格斯微妙地道：“为什么道歉？”
店长：“今天凌晨，乖乖的基因遗传病发作，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安格斯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了。
咪咪懵了，她本来是开开心心来看乖乖的，因为哥哥说乖乖情况不错，没想到就听到了乖乖的死讯，顿了一下，她抹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
店长微微低头，“蒙那先生已经尽力，希望您能见谅。如果您有购买新宠物的意向，我们可以效劳……”
“它得的是什么病？”安格斯冷冷问。
店长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好像是器官衰竭之类的吧……”
安格斯：“蒙那呢？我要见他。”
店长：“蒙那先生昨天彻底抢救，现在正在休息，今晚他就要乘坐红眼航班回总部了。请您冷静一点，乖乖的死亡诊断我们会出具的。”
咪咪拖住安格斯的手，“我要乖乖我要乖乖我要乖乖——”
安格斯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咪咪住口，“我想见乖乖。”
“关于这个，我正想和您说，”店长道，“之前就联系过，乖乖是我们总部出错，导致错误贩卖出去的试验品，它的尸体关系到我们的研究成果，因此，无法提供给您作为念想。我们非常抱歉，但希望客人能理解。”
安格斯压抑着火气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店长诚恳地道：“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相信，请相信我们贝特宠物并不想利用乖乖来牟利，它虽然有点小名气，但是我们也不是什么小公司吧。而且如果冒着欺骗顾客这样的名声，就算乖乖以后再露面，也会轻易被您知晓揭穿，得不偿失啊。请相信，贝特宠物绝对是一心为了客人们的爱宠。”
他和蔼慈善，安格斯心中的火气却越来越大，“别给我胡说八道，把乖乖给我还回来，它不可能死了！上次我看它时，它还是好好的！”他来之前就觉得贝特宠物会耍花招，却没想到他们这么狗胆包天，竟然堂而皇之来这一套！
店长低头道：“您可能不太懂，这是基因缺陷，情况恶化得就是这么快。正是因此这次重病成为诱因，乖乖才这么快就死的。安格斯先生，请您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令兄也是商界名流，年轻有为，不会想看到您为了一个宠物，就大受刺激的。”
他刚才说贝特宠物一心为了客人们的爱宠，下一句却暗示安格斯为了一只小小的宠物闹起来很难看，还威胁要告状告到家长那里去，令听懂其意的安格斯愤怒不已。
但是店长早就听从吩咐调查过了，安格斯家里的管束很严，这宠物也是趁他大哥出国偷着买回去的，再宝贝，也不可能为了个小小的宠物闹翻天，说出去会引人非议的。他们可是能把自己摆在弱势地位，笃定对方不敢闹，不会闹。
他们只要一口咬定乖乖原本是贝特宠物弄错了卖出去的，还能反过来倒打一耙，说安格斯给他们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失呢，那时大家各打一百大板，照样没事。
果然，三言两语之下，安格斯一时无话。
“好，你们给我记住，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安格斯咬牙，带着咪咪走了。他很少遇到敢这么不买自己，或者说不买他大哥面子的人，加上他还带着咪咪，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店长表情淡淡的，心里想着，放放狠话罢了，再不甘休，也弄不到我头上啊，我都是照吩咐做事，天塌下来，上面的领导先顶着。
·
“二哥……我要乖乖，我要乖乖……”咪咪像个复读机一样，抱着安格斯的手就会念这句话。
安格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可恶，乖乖不可能死了，我不相信，可是要怎么证实这些混蛋……”因为宠物相关法律不够完备，如果不靠强权，怎么可能让这黑心宠物店老实把乖乖交出来。
强权……难道只能求大哥了吗？
可是现在打过去，一定会被骂的吧。
安格斯举着通讯器，耳畔充斥着咪咪的叫喊声，陷入了抉择。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震动了起来。
联络人显示：大哥。
安格斯吓了一跳，他这正在想要不要打给大哥，大哥就打过来了。
他连忙接通，“喂，大哥。”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通讯器那头传来：“在宠物医院吗？”
安格斯顿时抖了一抖，头皮发麻，“大、大哥你都知道了……”看来助理还是把他的事告诉大哥了。
“怎么，我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安格斯非常沮丧，“因为咪咪吵着要，我本来以为她养不久，能在你回国前解决。不过现在……大哥，我正想说，这个贝特宠物连你的面子也不给，居然强占我的乖乖！”
（咪咪在一旁纠正：是我的乖乖。）
“你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卖这个面子吗？”
安格斯愣了一下，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乖乖它……”
“商人可以为了暴利，千里迢迢从边境森林捕猎甚至偷猎，然后贩卖，当然也可以为了暴利，设计我的弟弟。”
“那怎么办……”
“交给我。”
安格斯有点怀疑，“大哥，你这次怎么这么好……”他还以为自己会先被骂个狗血喷头呢。
“因为，我也对暴利很感兴趣。”
随后，就是通讯断去的电波滋滋声。
安格斯：“……”
什么鬼，难道大哥要涉足宠物行业了吗？！
·
“现在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各项数值也趋近正常范围之内，老板，抽血吗？”助理问道。
蒙那站在玻璃箱前，看着气色明显好了很多的乖乖，点头道：“抽吧。不要抽太多，以免他在飞行时出现不良反应。”
助理点点头，打开密码锁，把乖乖抱了出来，放在实验台上，用大针管抽了一管血。
蒙那拿了几个儿童益智玩具出来，放在乖乖面前。
乖乖先是盯着看，然后慢吞吞看了他一眼，抬手把玩具捡起来在手里把玩。蒙那就站在旁边全程看着，他发现乖乖只是单纯地把玩，在手里捏着摆弄，并不会有意识地去“玩”，去破解。
这让蒙那有些失望，只有温顺而又拥有一定程度智商的宠物，才能真正风靡起来啊。他一直觉得乖乖智商较高，可是连益智玩具也不会玩……
蒙那脑海中闪过“伪装”两个字，随即又忍不住划掉，能够懂得伪装自己智商的动物……如果是这种程度的智商，那就太可怕了，这种测试怎么可能试出来。
这无稽的想法却让蒙那有些不安，他对助理说道：“给他做个脑部检测。”
助理微讶，“这个不是要等回总部的实验室做吗？这边的仪器比较老旧吧，晚上就要回去了。”
“先做，就做这一项。”蒙那说道。
乖乖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摆弄手中的玩具，仿佛对他们的对话一无所知。随后，又被助理抱去做检测。
检测做到一半，蒙那的通讯器响了，他看了一眼，走到外面去接，助理继续操作仪器。但是没过多久，助理就听到蒙那失控的咆哮：“压力，压力，没有压力你还想牟利？！你这是要白白把数不清的钱都给他！”
“我们只要一口咬定！他有什么办法？！除了我，还有谁对休曼兽更有研究？”
“你一定要顶住，我能感觉到，它可以为我们带来无法估量的利润，你懂吗？那不是空话！如果你懂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
蒙那在外面咆哮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回来，面色发红，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垂落了几缕在额前，看上去很是激动过一番。
助理迟疑地道：“老板……”
蒙那面无表情地点头，“继续做，没事。”
看来，老板顶住了压力，把西里喷回去了。
助理继续操作着仪器，却有些心不在焉。
在为老板工作以前，他一直以为老板就是个表里如一，醉心研究的学者。但是很显然，能够接着贝特宠物的高薪为他们工作的人，不可能真的无心利益。
因为今晚要走，助理昨晚这组检测，就把乖乖放回了玻璃箱，开始收拾东西。他和蒙那一起去吃了饭，然后躺在实验室隔壁的休息室小憩，等待出发时间的到来。
原定出发时间前一个小时，蒙那的通讯器疯狂叫了起来。
蒙那揉着额头起身接通，这次他没有走出去接，所以注意非常清楚地听到了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声音：“蒙那！！他都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一定是有人泄露了出去，我们不能这么做了，他很清楚我们的目的，不行了，一定要放弃计划！把那休曼兽还回去！”
蒙那面孔有一瞬间狰狞，“不行，它是我的！”
“蒙那！！”
蒙那嘶声道：“我不甘心！它本来就是属于我们公司的，是我们发现了它！”
“蒙那，我警告你，不要做出任何无法挽回的事情，这本来就等于是白捡的，还回去也应该，不要惹事。不过是一个休曼兽，不要得不偿失！我们坑他没坑成，已经是……”
蒙那打断他，飞快地说：“早知道你毫无远见，即使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过是一个休曼兽？呵呵，是我发现的，是我先发现它的异常的。就算要，也得等我研究完。”
说完，他就切断了通讯，起身对助理道：“走，立刻就走，我们改走别的路线。”
助理有些发愣，“好、好的。”
一切东西都已经收拾好，只要把隔壁实验室里的乖乖装进航空箱就可以了。
助理跑到隔壁，打开灯，然而那个玻璃箱中却什么也没有……
☆、第十七章
怎么会，怎么会不在？密码箱没坏更没忘了关上，里面的动物是怎么消失的？
助理百思不得其解，“我记得我明明关好了的啊……但、但是一定还在这里的！”
因为休曼兽根本不会开门啊！他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一寸一寸搜索起房间，把每一个柜子也打开，可是房间就这么大，根本藏不住一个休曼兽。
那个休曼兽，已经不在这里了！
看着助理打开最后一个柜子，里面空无一物，蒙那一把将实验台上的器具推下去，愤怒地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助理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蒙那抱头，抓得头发凌乱得不像样，“完了……”
得罪了人又没落到好，可不是完了吗？
助理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就是对方带走了乖乖？”
毕竟一个休曼兽不可能凭空消失，这一定是人为的。
蒙那摇头：“如果是，又何必不惊醒我们，悄悄地带走。”
助理突然想到什么，“先生，这里应该有监控的，我们要查监控吗？”
蒙那面色灰白，“没有时间了……”
这时，他的通讯器再次响了起来，是一个未知的联系人……
·
时间往前推地球计时单位两个小时。
一片黑暗中，原本正在睡觉的乖乖——周奕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视力不像科多人那么好，因此适应了一会儿，才坐起来。
在这个科多人认为够了，他却觉得很逼仄的玻璃箱里，他揉了揉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面无表情地起身，把手探出那个通风孔。手腕往左一翻，落在键盘上，摸索着按下了四个键，不对，他不慌不忙再按一次，密码锁发出“嘀”的一声，顶上的门打开了。
周奕原地起跳，扒住玻璃壁，足尖也抬起勾住，身体发力，翻身落在了桌子上。他再坐下，翻身双手撑住桌面，跳下桌，屈膝卸力，轻巧地落在地上。
接着就更容易了，走到门口，开门，出去，关门。
幸好这只是个宠物店，没什么更高科技的阻碍。之前不走，只是因为还病着，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听那个疯子科学家要把它带走做研究，当然是赶紧跑路！
周奕轻而易举地下了楼，搬椅子爬窗子，虽然不算快，却是轻轻松松地逃脱了这家黑心宠物店。
虽然会被科多人的蛮力压制，但周奕好歹是个正常成年地球男性。
黑暗的夜晚，街道上很空旷，周奕思考了一下，怕被察觉逃脱得太早，有人会在附近搜查，看到前方一辆夜行货车停下来，司机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东西，便跑过去，偷偷爬车，坐在一堆货物之中。
货车疾驰，带着周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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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货车刹车，不小心睡着的周奕身体一晃，撞在货箱上醒了过来。他很快清醒，趁着司机还没来搬货物，赶紧攀爬下车，躲到一旁。
谁想那司机只是下来随地小便，就又上车了。
周奕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追上去继续爬车，这车好像是奔着长途去的，他暂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的打算，跑了这么远也够了。
所以……要不要开始“流浪宠物之旅”呢？
总之安格斯家是不能回去了，他在医院被拉着做了检测，回安格斯家，其实暴露的风险很大。
一只休曼兽流浪，真的不会被抓起来吗？或者，还是“寄宿”在外星人家里？只是不要再是像安格斯家那种太封闭的了，反正也没人认识他……
周奕想着想着，抬头想文艺地眺望一下星空——说不定那其中就有他的家乡，地球。
谁知一抬头就看到旁边一家店崭新的大幅广告牌，上面的画面吓得周奕差点没站稳，非常眼熟的陈设，非常熟悉的脸。
什么鬼，这，这这这不是他吗？！！
周奕呆滞了。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照片会被张贴在大街上啊！不要欺负他读书少科多语不好——这一定不是一个超大型的宠物走失招领启事吧？？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广告？你看那些浮夸的闪闪的字体，招领启事不可能这个样子！
这到底什么时候拍下的！安格斯你个小混蛋——
周奕看着广告牌上傻乎乎的自己，总觉得很想死，还流什么浪，不被外星人抓去拍宠物黄片就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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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吉尔起得很早，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已经去世了，正在上学的他，虽然能够拿到一些补助，但还是不够的，因此他会利用空闲时间打工。比如现在，很早他就要起来准备去做兼职。
奈吉尔住的房子旁边还有一排比较矮小简陋的房屋，是各家的杂物房，他打开自己家的那间，打算取车去工作。
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熟悉而流畅，可是今天，奈吉尔打开门后就愣住了。
一只休曼兽，靠着他的车正在熟睡。
奈吉尔甚至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他的邻居家，然后想想不对，弯腰仔细看这个休曼兽的脸，好像有点眼熟，但绝不是隔壁家养的那只。
可是怎么会有只休曼兽出现在他家的杂物房里？奈吉尔百思不得其解，这附近，应该没谁家会养休曼兽吧，尤其是在见识过隔壁家那只小霸王的情况下。听说休曼兽都精力充沛，没处发泄就会像小霸王一样……
看上去呢，倒是白白嫩嫩，温温顺顺的，但是这绝不可信！隔壁的小霸王看上去也是一样白嫩可爱，只有接触过才能知道有多熊。
奈吉尔小心地把它搬动开，然后将自己的车推了出来，希望自己回来后它就自己离开了。想了想，奈吉尔又把自己兜里的面包掏出来，撕了一半放在它手边。
这只休曼兽脑袋晃了一下，竟然醒过来了。
它乌黑湿润的眼睛和奈吉尔对视了一下，奈吉尔忽然有种它的感情很丰沛的感觉……实际上，奈吉尔觉得很多动物的眼睛所能表达的感情都比科多人要多，他们那视力无限好的菱形眼瞳通常只会给动物带来猎手的感觉。
而科多人是潜意识中非常渴望温暖的种族，这大概和他们本身的冰冷有关系吧。
休曼兽发现了手边的面包，它慢慢缩回手，并没有吃。可是奈吉尔听到它肚子在咕咕叫——再次感谢科多人灵敏的听力——样子也很虚弱。
看看它身上穿的衣服，奈吉尔觉得它一定是从有钱人家跑出来的，并不屑于他的早餐，可能是要……吃肉？奈吉尔没条件上网，对最近流行的休曼兽并不算太了解，认识都来自于隔壁家那只，所以他也不确定。
看着这只小动物可怜兮兮的样子，奈吉尔于心不忍，喃喃道：“就算做个好事了……”
他慢慢伸出手靠近休曼兽，见它没有抵抗的意思，便把它抱了起来。
好暖和，休曼兽的体温真暖和。
奈吉尔把这只休曼兽带到了家里，拿出一块生肉放到它面前，但是这只饥饿的休曼兽并不吃，反而左顾右盼，试探着拿起了桌上仅剩的一枚蜜果。
奈吉尔小声说：“吃吧吃吧……没想到你竟然不吃肉，倒免得我心疼了。”
休曼兽像听懂了一下，现在才举起果子啃起来。它的动作很小心，还会注意不让果汁滴落，吃东西的样子斯文有礼，让奈吉尔又想起了隔壁的大胃休曼兽，听说把亚尔维斯哥哥吃得每天得多画几幅画才能养得起。
“啊！”奈吉尔突然恍悟自己打工要迟到了，连忙把窗户打开，“小家伙，吃完要走可以从这里，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倒是不怕这只休曼兽在他家做什么破坏，他的卧室门是关上的，就算没关上，整个家里也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奈吉尔走后，周奕把那枚挺大的果子吃完了，肚子也饱了，就在这个好心少年家里转了转。的确是没什么东西，而且相比起安格斯家，他家的东西更让周奕无法辨认。
安格斯家里高科技的利用率高一些，这些家用科技，都是朝着简便进化，和地球上的也就更有互通性。奈吉尔比较穷，所以……
奈吉尔家有不少书，整整齐齐垒着，周奕随手拿了一本，漫步到窗边，靠着墙坐下来看。
他身后的窗外，赵翼骑着口口路过，手里攥着零钱。
“驾！”
赵翼喊了一声，口口就狂奔起来，跑到小区的超市停下，进去叼了一包调味料，然后放在收银台。
收银员伸手摸了口口几下，“口口又来帮主人买东西呀，真是好孩子！”
口口兴奋地原地跳了几下。
赵翼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进去，挑了两样零食，也放到收银台，一起结账。
收银员看着他，干笑，“小路也来……买吃的啊，也是好孩子。”
至于摸头，就没有了。
赵翼用购物袋装好东西，就没打算骑着口口了，也没个鞍什么的，万一摔下来，他倒是没事，这些东西摔坏了亚尔维斯就要眼泪汪汪了——当然，这纯属赵翼脑补。
他就这么牵着口口的牵引绳往回走，小区里来往的人都可以看到这奇怪又常见的一幕：一只休曼兽在遛巴亚兽，而且遛得还挺不错，在巴亚兽被路上的花花草草分心停滞的时候，会伸腿去踹巴亚兽的屁股，巴亚兽就会委屈地哼唧一声，继续往前走。
赵翼完成了购物大业，意气风发地回去，把购物袋随手放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亚尔维斯正在整理他的颜料，手不太干净，看了赵翼一眼，指了指厨房，“那里。”
赵翼躺在那儿，假装看不懂。
亚尔维斯又说了一遍，语气很平和：“小路，放到厨房里去。”
赵翼蠕动了一下，拿起购物袋走向厨房。老是打滚耍赖也不像回事，身为一个有担当的地球人，偶尔他还是考虑帮外星房东干一些活抵房租的！
☆、第十八章
奈吉尔这天下午没什么课，但有一份兼职要做，做完后天色不早，赶紧回家。路上他买了点吃的，想到那个偶然来到自己家的小动物，在不确定它走了没的情况下，奈吉尔又买了一点水果。
奈吉尔从小就盼望能养宠物，可惜那时候他父母感情不好，每次他提起想养时，因为婚姻不睦而整个人都十分神经质的母亲总会冷冷地拒绝。到后来父母离世，奈吉尔却没有条件养了。
但是，在小路来之前，他也偶尔会去帮亚尔维斯照顾家里收养的动物。
其实奈吉尔幻想中的，总是巴亚兽或者大耳兽，有着毛茸茸、圆鼓鼓的身体，而不是这么一个通体光滑，四肢修长的像娃娃一样的动物。但它的眼睛和体温，和奈吉尔的想象是一致的。
奈吉尔期待地打开家门，客厅空空如也，窗户大开——
果然，还是走了。
奈吉尔失望地吐了口气。
看来连动物也察觉到他是一个养不起宠物的穷人啊，奈吉尔放下手里的食物，打开自己的卧室门，准备拿衣服洗澡。
可是他进去后就惊讶了，他向来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摊开了，中间还有一个小突起，也不知道盖着什么东西。
奈吉尔脑海中突然有个设想，但他不敢肯定，小心地上前将被子掀开一个角。这下，便露出了里面白白嫩嫩休曼兽一只，凉风灌进来，休曼兽哼唧一声，缩了缩身体。
奈吉尔手忙脚乱地把被子盖了回去，心突然跳得很快。
有两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话，一个说，休曼兽要吃肉啊要吃肉，要活动空间啊活动空间，你也没有时间陪伴，还是快点送走吧。
另一个则说，急什么，总要先找到它的主人再说呀，而且它不是有吃水果吗？证明休曼兽也不是要纯肉食的。至于活动空间，亚尔维斯哥哥家不也养了一只……
奈吉尔正恍恍惚惚想着，就见那只休曼兽自己把头钻出了被子，顶着乱糟糟的头毛，冲他微微一笑。
轰隆隆隆——
一道惊雷在脑中响起，把奈吉尔的理智劈得一干二净。
他跪坐在床边虔诚地问：“饿了吗？”
·
周奕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他躲在附近想观察一段时间，有没有富有爱心的家庭可以暂时投靠，毕竟他没有食物来源。晚上找了个以为没人的地方睡觉，谁知道就被奈吉尔发现了，还带了回去。
最好的是，奈吉尔好像并没有发现他出现在过广告牌上，想想也是，科多人哪能那么仔细地分辨出原始人们啊。周奕决定在奈吉尔家暂住，等理清思绪后再作打算。
要周奕说，他觉得奈吉尔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无论从人品还是个性来看，最重要的是从来不玩他，最多摸个头。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其实周奕的胃口是不大的，尤其和原始人相比，而且他要求不高，也不需要顿顿有肉，奈吉尔随便分一点食物就能喂饱他了。
不需要买休曼兽粮，或是喂食大量生肉，不需要买清洁砂，窝，厕所，玩具，牵引绳，洗浴用品……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全都不用。连运动都不必，娱乐就是看奈吉尔的书，晚上奈吉尔回来，偶然能陪他看一下电视，总的来说他很让奈吉尔省心。
所以奈吉尔收养了周奕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破产，他只是听别人提起养休曼兽花费很大，具体养下来竟然很简单。想一想隔壁亚尔维斯哥哥，他也就宽心了，看来也是富有富的养法，穷有穷的养法，有钱人买个食盆还要镶宝石呢，当然花费巨大。
周奕大病初愈，刚来时看上去还有些脸色苍白，住了几天后，吃好睡好，又再度红润了回去。
他会想起那个小姑娘和那个少年，他在宠物店犹豫过要不要暴露自己的智商（？）让他们带走自己，最后还是没能放心。
他知道这对兄妹对他很好，但那是对宠物的好，他自己也曾经是爱宠人士，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还是没有把握他们知道自己是异类后，会是怎样的表现，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保守这个秘密。
因此，周奕在逃脱后选择了离开。
·
奈吉尔给捡来的休曼兽起名叫乖乖（周弈：……），他觉得这个名字非常适合这只休曼兽，也或许是他心底浮现起了隔壁那一只顽劣的休曼兽的身影，相较之下，乖乖显得更乖了。
自从养了乖乖，奈吉尔下班都兴奋了不少，每次都匆匆回家，给乖乖做饭。吃完饭，乖乖就会在家里散步，即使对于乖乖来说，这房子也不大。但它是散步而不是跑跳，这不免让奈吉尔认为是活动范围的缘故。
奈吉尔心里早就有了决定，有时间了，他要带乖乖出去活动一下。
到了难得的休息日，奈吉尔就牵着乖乖的爪子出门。
出门时刚好遇上亚尔维斯，他的目光停留在乖乖身上，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我还以为是小路呢。”
“……”奈吉尔介绍道，“这是前些天在我家杂物房里发现的，可能是走失的，我就暂时养了起来。欸，亚尔维斯哥哥，你能看下它的身体状况吗？”
“我也不是很懂，之前带小路去医院才拿了本《休曼兽饲养手册》，稍微知道了点，回头我把它复印一本给你吧。”亚尔维斯说着，蹲下来摸了摸周奕的脸。
周奕早就习惯被摸脸摸头了，非常淡定。
“真乖，不像小路，摸一下脸要气半天。”亚尔维斯夸道。
奈吉尔警惕地看向亚尔维斯家，这话可不能被小路那个小心眼的家伙听到了，否则非扑上来咬乖乖不可吧。不得不说，在奈吉尔心里，小路已经是一个小流氓了。
亚尔维斯和奈吉尔又说了几句，发现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一样的。奈吉尔要带乖乖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而亚尔维斯要去那里写生，两人干脆结伴而行。
·
奈吉尔特意带了两个自己小时候玩的球，公园的湖边是一块草地，对面是树林，亚尔维斯就坐在湖边摆开了画具，奈吉尔则带着乖乖玩。
他想把球丢出去，然后让乖乖去捡，结果，丢出去后，乖乖捡是捡了，捡完又丢向另一个方向。还没有捡的意思，好像礼尚往来似的。奈吉尔只好自己去捡回来，刚捡回来，乖乖又丢了另一个。
搞到最后，奈吉尔气喘吁吁，乖乖云淡风轻，倒像是他被乖乖给遛了。
等奈吉尔跑不动了，乖乖又踱到亚尔维斯身边看他画画。
亚尔维斯低头看着这只休曼兽，觉得它的轮廓和小路一样，相较其他休曼兽来说比较柔和，心中觉得大概因为它们两个都是什么高级品种。
周奕看到亚尔维斯画的是风景，是对面的湖和小树林，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是亚尔维斯画得的确很好，画面就像活的一样。而且这外星画和地球画还不太一样，周奕干脆坐下来，撑着下巴仰头看亚尔维斯画画。
奈吉尔滚了几下，滚到这边来，一起看亚尔维斯画画，“亚尔维斯哥哥，你画得可真好。”
亚尔维斯轻轻一笑，“谢谢。”
奈吉尔夸道：“亚尔维斯哥哥，要不了多久，你一定会成名的！”
周奕听了个大概，心想那可不一定，反正在我们地球，一般都是画家死了才红……
亚尔维斯淡笑不语，在画完成之后，他思索了一下，又添了几笔，将一个科多人和一只休曼兽正在嬉戏的身影画了出来。波光粼粼的湖边，一人一兽看起来十分温馨。
奈吉尔坐直了，“欸，这不是我和乖乖吗？怎么把我们也画进去了？”
周奕仔细看，觉得这个外星人画得真厉害，只是几笔而已，就把他们的神韵都表达了出来，看来还真有成神的潜质。
亚尔维斯开始喷定画液，说道：“不然对不起你这么努力夸我。”
奈吉尔顿时笑了起来。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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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安格斯脸色一时青一时白，考虑到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救乖乖的人，他忍住了辩解的冲动。
咪咪虽然听不懂，但是也知道医生很生气，她小声说：“我们对乖乖很好的……”
蒙那冷笑一声，还待说话，店长连忙打圆场道：“安格斯先生，不好意思，蒙那先生是一个非常爱护动物的人，尤其是他一直在研究休曼兽，乖乖又是他培育的……”
“我能理解，”安格斯道，“拜托蒙那先生了。”
蒙那板着脸指挥，“跟我来，先验血。”
安格斯看着乖乖，它躺在塞西怀里，双眼紧闭，处于无意识的状态。
蒙那走后，店长又取出一式两份的合同，递给安格斯，“安格斯先生，这是我提过的协议，请您签一下吧。”
这份协议内容无外乎是主人将宠物交给医院诊治，医院答应如何如何诊治，但是如果出现任何意外，宠物没能挺过去，医院概不负责。
安格斯匆匆浏览了一下，签下了名字。
他拍了拍怀中刚刚被蒙那吓到的咪咪，“那能给我们讲一下，你们会用什么手段进行治疗吗？”
店长笑了笑，“当然，针对发烧的休曼兽，我们是有规定的治疗流程的，但是乖乖的情况不太一样，其中可能有些只有蒙那先生才能应对的变化，所以，我可能只能给您讲一讲我知道的方面。这个情况，我要先说明了。”
“可以，”安格斯顿了顿，又道，“我可以去看看乖乖吗？”
店长拒绝了他，“不好意思，我们的治疗过程是谢绝主人参观的，宠物看见主人，情绪可能会受到影响，或者是主人心疼，打扰到治疗。”
安格斯想了想怀里的咪咪，也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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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治疗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乖乖的情况又较为严重，安格斯和咪咪在店长的建议下办理了住院手续，先回去了。
他离开的时候，亚尔维斯恰好排完队，抱着小路进诊疗室，因为检查结果小路并没有打过休曼兽常规疫苗，所以今天要补打。
里面的医生和一个送药的护士看着安格斯的背影，细声讨论，“……听说好吃好喝精心伺候着，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烧发到那个样子，这个时候才送来。”
“小孩嘛，家里又有钱，一两只休曼兽还是消耗得起的。”
赵翼听不太懂，眼睛盯着他们手上的药，想着这到底什么疫苗。
他们漫不经心地说完，对亚尔维斯道：“没牵引绳吗？休曼兽这种大型宠物，打针得控制一下啊。”
亚尔维斯：“可以不用吗？它很不喜欢，我会抱着它的。”
“你们这些主人啊，这个时候心软有什么劲，”医生摇了摇头，“那你可抱好了。”
亚尔维斯紧紧揽住小路，却见小路镇定自若，手被抓着涂药打针，哼唧都没哼唧一声，跟往日被动了根毛都要炸毛的样子全然不同。
亚尔维斯不禁大觉欣慰，看来小路还是懂事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安分。
·
回去后，安格斯才有时间思考，越想越觉得蹊跷，外面没下雨附近也没有水源，乖乖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症状，难道真是什么基因问题？可是乖乖不能说话，因此安格斯无法得知真相。
第二天，安格斯一下课就一个人去了医院，店长看到他还劝，“头几天肯定没法出院的，您也不用天天来，想要了解情况可以通过通讯询问。”
“不了，我自己来一趟比较放心，”安格斯不但是不放心乖乖，也不放心这家店，“乖乖的情况怎么样了，现在能看看它吗？”
店长迟疑了片刻，“我带您去看看吧。”
他把安格斯带到了住院区，乖乖就被关在一个大玻璃箱子里，躺在一个软垫上，手上贴了胶带，大概是因为抽了血。脸色比昨天看起来好些了，感觉真的有好转。
安格斯心里安慰了一些，把手放在玻璃上，轻轻唤道：“乖乖。”
乖乖好似听到了一般，转醒过来。
它乌黑水润的眼睛先是有些茫然，聚焦后眼神落在了安格斯身上，从软垫上坐起来，爬到玻璃壁处，也把手放在上面。
安格斯问道：“能放它出来吗？”
店长：“不好意思啊，这个密码我也不知道，只有蒙那先生知道。”
安格斯看了看一角上的键盘，这是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的，旁边还有一个圆形的小洞，用来通风，但是大小也就够通过乖乖的一只手。
安格斯把手放到那个圆孔外，冲乖乖招了招手，乖乖就过去，把手伸出来抓住安格斯的，眼巴巴地看着安格斯。
安格斯心疼的呀，恨不得立刻带乖乖走。
店长呵呵笑，“放心吧，蒙那先生对乖乖的情况了如指掌，乖乖可是他一手养育的。”
不就是用乖乖做试验么，看来乖乖的牙齿就是他磨的，指不定怎么折磨过乖乖，才能让它这么听话呢。虽然很喜欢乖乖的乖，但安格斯仍然在心底不屑地嘲讽了一下。
倒是乖乖，听到店长的话后，用力捏了捏安格斯的手。
安格斯感觉它力道放大了，就关切地看过去。
乖乖有些焦急的样子，看了一眼店长，数次张开嘴，最后还是没发出什么声音。
就在这时，店长的通讯器嘀嘀响了几下，他歉意地对安格斯道：“我出去接一下，抱歉。”
店长一走，乖乖就用力捶了几下玻璃壁，示意自己要出去。
安格斯用一根手指头探进去摸了摸乖乖，“乖乖，我知道你难受，但是这是为了你好，你要在这里治病……放心吧，我会每天都来看你的。”
下一刻，乖乖闭了闭眼睛，思索了很久，冲安格斯比画。
安格斯不明就里：“乖乖想要吃什么？”
乖乖非常焦躁，几次张嘴，但是又顾虑到什么的样子，最后叹息一声：“％￥％％％！”
“？？”安格斯，“啊，乖乖你开口叫啦，看来是真不喜欢医院，放心，我很快就会带你走的。”
乖乖：“……”
乖乖大概听懂了，放弃地往后一倒，瘫了下来。
安格斯被它逗乐了，正待说什么，蒙那匆匆走了进来，看到他在，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把手收回去！”
“……店长带我来看看乖乖，我是主人，这没什么不可以吧？”安格斯说道，但是还是把手指从玻璃箱缩回来了。
蒙那嫌弃地道：“出去！”
安格斯十分憋屈，但是乖乖在这人手上一晚上就好转了不少，让他更加不能得罪对方了，对乖乖说了一句“要乖乖养病”就退出去了。
安格斯离开后，店长刚好进来，“欸，安格斯先生怎么……”
“我想希望以后不要带他来了。”蒙那说。
店长为难地道：“但是他好歹是主人……”
蒙那冷冷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不是。”
店长眼神闪烁了一下，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蒙那低头看着玻璃箱中的乖乖，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手指也伸进了那个圆孔，朝乖乖勾了勾手指，“过来。”
然而乖乖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蒙那按下四个数字的密码，玻璃箱的上方立刻打开了，他伸手把乖乖抱了出来，看似随意的姿势，其实手就放在休曼兽的要害处，让乖乖只能顺服地趴在他怀中。
蒙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乖乖，“你到底……是什么动物，你还有同类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对于这个生物，他有太多问题了，但是他能肯定的是，这绝不是休曼兽！
虽然和休曼兽很像，可能有着相似的基因链，有着相同的祖先，但绝非同一个物种。
蒙那有预感，他的功成名就落在这个小东西身上了，到时候，什么贝特宠物，他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
不知道它和休曼兽之间是否存在生殖隔离，它的智力到底在什么程度？他甚至有种，这个小东西能够理解他的话的感觉……
然而诸多问题，都有待回到他的实验室里进行细致的研究，现在头等要事，是把它的病治好。
☆、第十六章
这两天，安格斯一直在搜索休曼兽发烧治疗的资料，可是，如果真的像蒙那所说那样，乖乖的体质和其他休曼兽不一样，那他看这些也就是安慰一下自己了。
从第二天看过乖乖一次，后来他再去贝特，都未能获准见乖乖，第四天店长甚至声称乖乖情况紧急，他们在二十四小时全天看护。
从这个时候起，安格斯觉得有点不大对了，但是查到病程可能有一周左右，就没说什么。到了第五天，他带上了咪咪一起去。
店长一看到他，就和旁边的店员说了几句话，然后一整表情迎了上来，“不好意思，安格斯先生。”
安格斯微妙地道：“为什么道歉？”
店长：“今天凌晨，乖乖的基因遗传病发作，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安格斯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了。
咪咪懵了，她本来是开开心心来看乖乖的，因为哥哥说乖乖情况不错，没想到就听到了乖乖的死讯，顿了一下，她抹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
店长微微低头，“蒙那先生已经尽力，希望您能见谅。如果您有购买新宠物的意向，我们可以效劳……”
“它得的是什么病？”安格斯冷冷问。
店长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好像是器官衰竭之类的吧……”
安格斯：“蒙那呢？我要见他。”
店长：“蒙那先生昨天彻底抢救，现在正在休息，今晚他就要乘坐红眼航班回总部了。请您冷静一点，乖乖的死亡诊断我们会出具的。”
咪咪拖住安格斯的手，“我要乖乖我要乖乖我要乖乖——”
安格斯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咪咪住口，“我想见乖乖。”
“关于这个，我正想和您说，”店长道，“之前就联系过，乖乖是我们总部出错，导致错误贩卖出去的试验品，它的尸体关系到我们的研究成果，因此，无法提供给您作为念想。我们非常抱歉，但希望客人能理解。”
安格斯压抑着火气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店长诚恳地道：“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相信，请相信我们贝特宠物并不想利用乖乖来牟利，它虽然有点小名气，但是我们也不是什么小公司吧。而且如果冒着欺骗顾客这样的名声，就算乖乖以后再露面，也会轻易被您知晓揭穿，得不偿失啊。请相信，贝特宠物绝对是一心为了客人们的爱宠。”
他和蔼慈善，安格斯心中的火气却越来越大，“别给我胡说八道，把乖乖给我还回来，它不可能死了！上次我看它时，它还是好好的！”他来之前就觉得贝特宠物会耍花招，却没想到他们这么狗胆包天，竟然堂而皇之来这一套！
店长低头道：“您可能不太懂，这是基因缺陷，情况恶化得就是这么快。正是因此这次重病成为诱因，乖乖才这么快就死的。安格斯先生，请您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令兄也是商界名流，年轻有为，不会想看到您为了一个宠物，就大受刺激的。”
他刚才说贝特宠物一心为了客人们的爱宠，下一句却暗示安格斯为了一只小小的宠物闹起来很难看，还威胁要告状告到家长那里去，令听懂其意的安格斯愤怒不已。
但是店长早就听从吩咐调查过了，安格斯家里的管束很严，这宠物也是趁他大哥出国偷着买回去的，再宝贝，也不可能为了个小小的宠物闹翻天，说出去会引人非议的。他们可是能把自己摆在弱势地位，笃定对方不敢闹，不会闹。
他们只要一口咬定乖乖原本是贝特宠物弄错了卖出去的，还能反过来倒打一耙，说安格斯给他们造成了无可挽回的损失呢，那时大家各打一百大板，照样没事。
果然，三言两语之下，安格斯一时无话。
“好，你们给我记住，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安格斯咬牙，带着咪咪走了。他很少遇到敢这么不买自己，或者说不买他大哥面子的人，加上他还带着咪咪，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店长表情淡淡的，心里想着，放放狠话罢了，再不甘休，也弄不到我头上啊，我都是照吩咐做事，天塌下来，上面的领导先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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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我要乖乖，我要乖乖……”咪咪像个复读机一样，抱着安格斯的手就会念这句话。
安格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可恶，乖乖不可能死了，我不相信，可是要怎么证实这些混蛋……”因为宠物相关法律不够完备，如果不靠强权，怎么可能让这黑心宠物店老实把乖乖交出来。
强权……难道只能求大哥了吗？
可是现在打过去，一定会被骂的吧。
安格斯举着通讯器，耳畔充斥着咪咪的叫喊声，陷入了抉择。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器震动了起来。
联络人显示：大哥。
安格斯吓了一跳，他这正在想要不要打给大哥，大哥就打过来了。
他连忙接通，“喂，大哥。”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通讯器那头传来：“在宠物医院吗？”
安格斯顿时抖了一抖，头皮发麻，“大、大哥你都知道了……”看来助理还是把他的事告诉大哥了。
“怎么，我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安格斯非常沮丧，“因为咪咪吵着要，我本来以为她养不久，能在你回国前解决。不过现在……大哥，我正想说，这个贝特宠物连你的面子也不给，居然强占我的乖乖！”
（咪咪在一旁纠正：是我的乖乖。）
“你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卖这个面子吗？”
安格斯愣了一下，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乖乖它……”
“商人可以为了暴利，千里迢迢从边境森林捕猎甚至偷猎，然后贩卖，当然也可以为了暴利，设计我的弟弟。”
“那怎么办……”
“交给我。”
安格斯有点怀疑，“大哥，你这次怎么这么好……”他还以为自己会先被骂个狗血喷头呢。
“因为，我也对暴利很感兴趣。”
随后，就是通讯断去的电波滋滋声。
安格斯：“……”
什么鬼，难道大哥要涉足宠物行业了吗？！
·
“现在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各项数值也趋近正常范围之内，老板，抽血吗？”助理问道。
蒙那站在玻璃箱前，看着气色明显好了很多的乖乖，点头道：“抽吧。不要抽太多，以免他在飞行时出现不良反应。”
助理点点头，打开密码锁，把乖乖抱了出来，放在实验台上，用大针管抽了一管血。
蒙那拿了几个儿童益智玩具出来，放在乖乖面前。
乖乖先是盯着看，然后慢吞吞看了他一眼，抬手把玩具捡起来在手里把玩。蒙那就站在旁边全程看着，他发现乖乖只是单纯地把玩，在手里捏着摆弄，并不会有意识地去“玩”，去破解。
这让蒙那有些失望，只有温顺而又拥有一定程度智商的宠物，才能真正风靡起来啊。他一直觉得乖乖智商较高，可是连益智玩具也不会玩……
蒙那脑海中闪过“伪装”两个字，随即又忍不住划掉，能够懂得伪装自己智商的动物……如果是这种程度的智商，那就太可怕了，这种测试怎么可能试出来。
这无稽的想法却让蒙那有些不安，他对助理说道：“给他做个脑部检测。”
助理微讶，“这个不是要等回总部的实验室做吗？这边的仪器比较老旧吧，晚上就要回去了。”
“先做，就做这一项。”蒙那说道。
乖乖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摆弄手中的玩具，仿佛对他们的对话一无所知。随后，又被助理抱去做检测。
检测做到一半，蒙那的通讯器响了，他看了一眼，走到外面去接，助理继续操作仪器。但是没过多久，助理就听到蒙那失控的咆哮：“压力，压力，没有压力你还想牟利？！你这是要白白把数不清的钱都给他！”
“我们只要一口咬定！他有什么办法？！除了我，还有谁对休曼兽更有研究？”
“你一定要顶住，我能感觉到，它可以为我们带来无法估量的利润，你懂吗？那不是空话！如果你懂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用我的人格担保！”
“……”
蒙那在外面咆哮了足足有五分钟才回来，面色发红，一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垂落了几缕在额前，看上去很是激动过一番。
助理迟疑地道：“老板……”
蒙那面无表情地点头，“继续做，没事。”
看来，老板顶住了压力，把西里喷回去了。
助理继续操作着仪器，却有些心不在焉。
在为老板工作以前，他一直以为老板就是个表里如一，醉心研究的学者。但是很显然，能够接着贝特宠物的高薪为他们工作的人，不可能真的无心利益。
因为今晚要走，助理昨晚这组检测，就把乖乖放回了玻璃箱，开始收拾东西。他和蒙那一起去吃了饭，然后躺在实验室隔壁的休息室小憩，等待出发时间的到来。
原定出发时间前一个小时，蒙那的通讯器疯狂叫了起来。
蒙那揉着额头起身接通，这次他没有走出去接，所以注意非常清楚地听到了通讯器那头传来的声音：“蒙那！！他都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一定是有人泄露了出去，我们不能这么做了，他很清楚我们的目的，不行了，一定要放弃计划！把那休曼兽还回去！”
蒙那面孔有一瞬间狰狞，“不行，它是我的！”
“蒙那！！”
蒙那嘶声道：“我不甘心！它本来就是属于我们公司的，是我们发现了它！”
“蒙那，我警告你，不要做出任何无法挽回的事情，这本来就等于是白捡的，还回去也应该，不要惹事。不过是一个休曼兽，不要得不偿失！我们坑他没坑成，已经是……”
蒙那打断他，飞快地说：“早知道你毫无远见，即使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过是一个休曼兽？呵呵，是我发现的，是我先发现它的异常的。就算要，也得等我研究完。”
说完，他就切断了通讯，起身对助理道：“走，立刻就走，我们改走别的路线。”
助理有些发愣，“好、好的。”
一切东西都已经收拾好，只要把隔壁实验室里的乖乖装进航空箱就可以了。
助理跑到隔壁，打开灯，然而那个玻璃箱中却什么也没有……
☆、第十七章
怎么会，怎么会不在？密码箱没坏更没忘了关上，里面的动物是怎么消失的？
助理百思不得其解，“我记得我明明关好了的啊……但、但是一定还在这里的！”
因为休曼兽根本不会开门啊！他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一寸一寸搜索起房间，把每一个柜子也打开，可是房间就这么大，根本藏不住一个休曼兽。
那个休曼兽，已经不在这里了！
看着助理打开最后一个柜子，里面空无一物，蒙那一把将实验台上的器具推下去，愤怒地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助理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蒙那抱头，抓得头发凌乱得不像样，“完了……”
得罪了人又没落到好，可不是完了吗？
助理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就是对方带走了乖乖？”
毕竟一个休曼兽不可能凭空消失，这一定是人为的。
蒙那摇头：“如果是，又何必不惊醒我们，悄悄地带走。”
助理突然想到什么，“先生，这里应该有监控的，我们要查监控吗？”
蒙那面色灰白，“没有时间了……”
这时，他的通讯器再次响了起来，是一个未知的联系人……
·
时间往前推地球计时单位两个小时。
一片黑暗中，原本正在睡觉的乖乖——周奕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视力不像科多人那么好，因此适应了一会儿，才坐起来。
在这个科多人认为够了，他却觉得很逼仄的玻璃箱里，他揉了揉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面无表情地起身，把手探出那个通风孔。手腕往左一翻，落在键盘上，摸索着按下了四个键，不对，他不慌不忙再按一次，密码锁发出“嘀”的一声，顶上的门打开了。
周奕原地起跳，扒住玻璃壁，足尖也抬起勾住，身体发力，翻身落在了桌子上。他再坐下，翻身双手撑住桌面，跳下桌，屈膝卸力，轻巧地落在地上。
接着就更容易了，走到门口，开门，出去，关门。
幸好这只是个宠物店，没什么更高科技的阻碍。之前不走，只是因为还病着，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听那个疯子科学家要把它带走做研究，当然是赶紧跑路！
周奕轻而易举地下了楼，搬椅子爬窗子，虽然不算快，却是轻轻松松地逃脱了这家黑心宠物店。
虽然会被科多人的蛮力压制，但周奕好歹是个正常成年地球男性。
黑暗的夜晚，街道上很空旷，周奕思考了一下，怕被察觉逃脱得太早，有人会在附近搜查，看到前方一辆夜行货车停下来，司机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东西，便跑过去，偷偷爬车，坐在一堆货物之中。
货车疾驰，带着周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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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货车刹车，不小心睡着的周奕身体一晃，撞在货箱上醒了过来。他很快清醒，趁着司机还没来搬货物，赶紧攀爬下车，躲到一旁。
谁想那司机只是下来随地小便，就又上车了。
周奕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追上去继续爬车，这车好像是奔着长途去的，他暂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的打算，跑了这么远也够了。
所以……要不要开始“流浪宠物之旅”呢？
总之安格斯家是不能回去了，他在医院被拉着做了检测，回安格斯家，其实暴露的风险很大。
一只休曼兽流浪，真的不会被抓起来吗？或者，还是“寄宿”在外星人家里？只是不要再是像安格斯家那种太封闭的了，反正也没人认识他……
周奕想着想着，抬头想文艺地眺望一下星空——说不定那其中就有他的家乡，地球。
谁知一抬头就看到旁边一家店崭新的大幅广告牌，上面的画面吓得周奕差点没站稳，非常眼熟的陈设，非常熟悉的脸。
什么鬼，这，这这这不是他吗？！！
周奕呆滞了。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的照片会被张贴在大街上啊！不要欺负他读书少科多语不好——这一定不是一个超大型的宠物走失招领启事吧？？怎么看上去那么像广告？你看那些浮夸的闪闪的字体，招领启事不可能这个样子！
这到底什么时候拍下的！安格斯你个小混蛋——
周奕看着广告牌上傻乎乎的自己，总觉得很想死，还流什么浪，不被外星人抓去拍宠物黄片就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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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吉尔起得很早，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已经去世了，正在上学的他，虽然能够拿到一些补助，但还是不够的，因此他会利用空闲时间打工。比如现在，很早他就要起来准备去做兼职。
奈吉尔住的房子旁边还有一排比较矮小简陋的房屋，是各家的杂物房，他打开自己家的那间，打算取车去工作。
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熟悉而流畅，可是今天，奈吉尔打开门后就愣住了。
一只休曼兽，靠着他的车正在熟睡。
奈吉尔甚至下意识回头看了看他的邻居家，然后想想不对，弯腰仔细看这个休曼兽的脸，好像有点眼熟，但绝不是隔壁家养的那只。
可是怎么会有只休曼兽出现在他家的杂物房里？奈吉尔百思不得其解，这附近，应该没谁家会养休曼兽吧，尤其是在见识过隔壁家那只小霸王的情况下。听说休曼兽都精力充沛，没处发泄就会像小霸王一样……
看上去呢，倒是白白嫩嫩，温温顺顺的，但是这绝不可信！隔壁的小霸王看上去也是一样白嫩可爱，只有接触过才能知道有多熊。
奈吉尔小心地把它搬动开，然后将自己的车推了出来，希望自己回来后它就自己离开了。想了想，奈吉尔又把自己兜里的面包掏出来，撕了一半放在它手边。
这只休曼兽脑袋晃了一下，竟然醒过来了。
它乌黑湿润的眼睛和奈吉尔对视了一下，奈吉尔忽然有种它的感情很丰沛的感觉……实际上，奈吉尔觉得很多动物的眼睛所能表达的感情都比科多人要多，他们那视力无限好的菱形眼瞳通常只会给动物带来猎手的感觉。
而科多人是潜意识中非常渴望温暖的种族，这大概和他们本身的冰冷有关系吧。
休曼兽发现了手边的面包，它慢慢缩回手，并没有吃。可是奈吉尔听到它肚子在咕咕叫——再次感谢科多人灵敏的听力——样子也很虚弱。
看看它身上穿的衣服，奈吉尔觉得它一定是从有钱人家跑出来的，并不屑于他的早餐，可能是要……吃肉？奈吉尔没条件上网，对最近流行的休曼兽并不算太了解，认识都来自于隔壁家那只，所以他也不确定。
看着这只小动物可怜兮兮的样子，奈吉尔于心不忍，喃喃道：“就算做个好事了……”
他慢慢伸出手靠近休曼兽，见它没有抵抗的意思，便把它抱了起来。
好暖和，休曼兽的体温真暖和。
奈吉尔把这只休曼兽带到了家里，拿出一块生肉放到它面前，但是这只饥饿的休曼兽并不吃，反而左顾右盼，试探着拿起了桌上仅剩的一枚蜜果。
奈吉尔小声说：“吃吧吃吧……没想到你竟然不吃肉，倒免得我心疼了。”
休曼兽像听懂了一下，现在才举起果子啃起来。它的动作很小心，还会注意不让果汁滴落，吃东西的样子斯文有礼，让奈吉尔又想起了隔壁的大胃休曼兽，听说把亚尔维斯哥哥吃得每天得多画几幅画才能养得起。
“啊！”奈吉尔突然恍悟自己打工要迟到了，连忙把窗户打开，“小家伙，吃完要走可以从这里，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他倒是不怕这只休曼兽在他家做什么破坏，他的卧室门是关上的，就算没关上，整个家里也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
奈吉尔走后，周奕把那枚挺大的果子吃完了，肚子也饱了，就在这个好心少年家里转了转。的确是没什么东西，而且相比起安格斯家，他家的东西更让周奕无法辨认。
安格斯家里高科技的利用率高一些，这些家用科技，都是朝着简便进化，和地球上的也就更有互通性。奈吉尔比较穷，所以……
奈吉尔家有不少书，整整齐齐垒着，周奕随手拿了一本，漫步到窗边，靠着墙坐下来看。
他身后的窗外，赵翼骑着口口路过，手里攥着零钱。
“驾！”
赵翼喊了一声，口口就狂奔起来，跑到小区的超市停下，进去叼了一包调味料，然后放在收银台。
收银员伸手摸了口口几下，“口口又来帮主人买东西呀，真是好孩子！”
口口兴奋地原地跳了几下。
赵翼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进去，挑了两样零食，也放到收银台，一起结账。
收银员看着他，干笑，“小路也来……买吃的啊，也是好孩子。”
至于摸头，就没有了。
赵翼用购物袋装好东西，就没打算骑着口口了，也没个鞍什么的，万一摔下来，他倒是没事，这些东西摔坏了亚尔维斯就要眼泪汪汪了——当然，这纯属赵翼脑补。
他就这么牵着口口的牵引绳往回走，小区里来往的人都可以看到这奇怪又常见的一幕：一只休曼兽在遛巴亚兽，而且遛得还挺不错，在巴亚兽被路上的花花草草分心停滞的时候，会伸腿去踹巴亚兽的屁股，巴亚兽就会委屈地哼唧一声，继续往前走。
赵翼完成了购物大业，意气风发地回去，把购物袋随手放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亚尔维斯正在整理他的颜料，手不太干净，看了赵翼一眼，指了指厨房，“那里。”
赵翼躺在那儿，假装看不懂。
亚尔维斯又说了一遍，语气很平和：“小路，放到厨房里去。”
赵翼蠕动了一下，拿起购物袋走向厨房。老是打滚耍赖也不像回事，身为一个有担当的地球人，偶尔他还是考虑帮外星房东干一些活抵房租的！
☆、第十八章
奈吉尔这天下午没什么课，但有一份兼职要做，做完后天色不早，赶紧回家。路上他买了点吃的，想到那个偶然来到自己家的小动物，在不确定它走了没的情况下，奈吉尔又买了一点水果。
奈吉尔从小就盼望能养宠物，可惜那时候他父母感情不好，每次他提起想养时，因为婚姻不睦而整个人都十分神经质的母亲总会冷冷地拒绝。到后来父母离世，奈吉尔却没有条件养了。
但是，在小路来之前，他也偶尔会去帮亚尔维斯照顾家里收养的动物。
其实奈吉尔幻想中的，总是巴亚兽或者大耳兽，有着毛茸茸、圆鼓鼓的身体，而不是这么一个通体光滑，四肢修长的像娃娃一样的动物。但它的眼睛和体温，和奈吉尔的想象是一致的。
奈吉尔期待地打开家门，客厅空空如也，窗户大开——
果然，还是走了。
奈吉尔失望地吐了口气。
看来连动物也察觉到他是一个养不起宠物的穷人啊，奈吉尔放下手里的食物，打开自己的卧室门，准备拿衣服洗澡。
可是他进去后就惊讶了，他向来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摊开了，中间还有一个小突起，也不知道盖着什么东西。
奈吉尔脑海中突然有个设想，但他不敢肯定，小心地上前将被子掀开一个角。这下，便露出了里面白白嫩嫩休曼兽一只，凉风灌进来，休曼兽哼唧一声，缩了缩身体。
奈吉尔手忙脚乱地把被子盖了回去，心突然跳得很快。
有两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话，一个说，休曼兽要吃肉啊要吃肉，要活动空间啊活动空间，你也没有时间陪伴，还是快点送走吧。
另一个则说，急什么，总要先找到它的主人再说呀，而且它不是有吃水果吗？证明休曼兽也不是要纯肉食的。至于活动空间，亚尔维斯哥哥家不也养了一只……
奈吉尔正恍恍惚惚想着，就见那只休曼兽自己把头钻出了被子，顶着乱糟糟的头毛，冲他微微一笑。
轰隆隆隆——
一道惊雷在脑中响起，把奈吉尔的理智劈得一干二净。
他跪坐在床边虔诚地问：“饿了吗？”
·
周奕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他躲在附近想观察一段时间，有没有富有爱心的家庭可以暂时投靠，毕竟他没有食物来源。晚上找了个以为没人的地方睡觉，谁知道就被奈吉尔发现了，还带了回去。
最好的是，奈吉尔好像并没有发现他出现在过广告牌上，想想也是，科多人哪能那么仔细地分辨出原始人们啊。周奕决定在奈吉尔家暂住，等理清思绪后再作打算。
要周奕说，他觉得奈吉尔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无论从人品还是个性来看，最重要的是从来不玩他，最多摸个头。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其实周奕的胃口是不大的，尤其和原始人相比，而且他要求不高，也不需要顿顿有肉，奈吉尔随便分一点食物就能喂饱他了。
不需要买休曼兽粮，或是喂食大量生肉，不需要买清洁砂，窝，厕所，玩具，牵引绳，洗浴用品……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全都不用。连运动都不必，娱乐就是看奈吉尔的书，晚上奈吉尔回来，偶然能陪他看一下电视，总的来说他很让奈吉尔省心。
所以奈吉尔收养了周奕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破产，他只是听别人提起养休曼兽花费很大，具体养下来竟然很简单。想一想隔壁亚尔维斯哥哥，他也就宽心了，看来也是富有富的养法，穷有穷的养法，有钱人买个食盆还要镶宝石呢，当然花费巨大。
周奕大病初愈，刚来时看上去还有些脸色苍白，住了几天后，吃好睡好，又再度红润了回去。
他会想起那个小姑娘和那个少年，他在宠物店犹豫过要不要暴露自己的智商（？）让他们带走自己，最后还是没能放心。
他知道这对兄妹对他很好，但那是对宠物的好，他自己也曾经是爱宠人士，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还是没有把握他们知道自己是异类后，会是怎样的表现，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保守这个秘密。
因此，周奕在逃脱后选择了离开。
·
奈吉尔给捡来的休曼兽起名叫乖乖（周弈：……），他觉得这个名字非常适合这只休曼兽，也或许是他心底浮现起了隔壁那一只顽劣的休曼兽的身影，相较之下，乖乖显得更乖了。
自从养了乖乖，奈吉尔下班都兴奋了不少，每次都匆匆回家，给乖乖做饭。吃完饭，乖乖就会在家里散步，即使对于乖乖来说，这房子也不大。但它是散步而不是跑跳，这不免让奈吉尔认为是活动范围的缘故。
奈吉尔心里早就有了决定，有时间了，他要带乖乖出去活动一下。
到了难得的休息日，奈吉尔就牵着乖乖的爪子出门。
出门时刚好遇上亚尔维斯，他的目光停留在乖乖身上，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我还以为是小路呢。”
“……”奈吉尔介绍道，“这是前些天在我家杂物房里发现的，可能是走失的，我就暂时养了起来。欸，亚尔维斯哥哥，你能看下它的身体状况吗？”
“我也不是很懂，之前带小路去医院才拿了本《休曼兽饲养手册》，稍微知道了点，回头我把它复印一本给你吧。”亚尔维斯说着，蹲下来摸了摸周奕的脸。
周奕早就习惯被摸脸摸头了，非常淡定。
“真乖，不像小路，摸一下脸要气半天。”亚尔维斯夸道。
奈吉尔警惕地看向亚尔维斯家，这话可不能被小路那个小心眼的家伙听到了，否则非扑上来咬乖乖不可吧。不得不说，在奈吉尔心里，小路已经是一个小流氓了。
亚尔维斯和奈吉尔又说了几句，发现他们的目的地竟然是一样的。奈吉尔要带乖乖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而亚尔维斯要去那里写生，两人干脆结伴而行。
·
奈吉尔特意带了两个自己小时候玩的球，公园的湖边是一块草地，对面是树林，亚尔维斯就坐在湖边摆开了画具，奈吉尔则带着乖乖玩。
他想把球丢出去，然后让乖乖去捡，结果，丢出去后，乖乖捡是捡了，捡完又丢向另一个方向。还没有捡的意思，好像礼尚往来似的。奈吉尔只好自己去捡回来，刚捡回来，乖乖又丢了另一个。
搞到最后，奈吉尔气喘吁吁，乖乖云淡风轻，倒像是他被乖乖给遛了。
等奈吉尔跑不动了，乖乖又踱到亚尔维斯身边看他画画。
亚尔维斯低头看着这只休曼兽，觉得它的轮廓和小路一样，相较其他休曼兽来说比较柔和，心中觉得大概因为它们两个都是什么高级品种。
周奕看到亚尔维斯画的是风景，是对面的湖和小树林，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但是亚尔维斯画得的确很好，画面就像活的一样。而且这外星画和地球画还不太一样，周奕干脆坐下来，撑着下巴仰头看亚尔维斯画画。
奈吉尔滚了几下，滚到这边来，一起看亚尔维斯画画，“亚尔维斯哥哥，你画得可真好。”
亚尔维斯轻轻一笑，“谢谢。”
奈吉尔夸道：“亚尔维斯哥哥，要不了多久，你一定会成名的！”
周奕听了个大概，心想那可不一定，反正在我们地球，一般都是画家死了才红……
亚尔维斯淡笑不语，在画完成之后，他思索了一下，又添了几笔，将一个科多人和一只休曼兽正在嬉戏的身影画了出来。波光粼粼的湖边，一人一兽看起来十分温馨。
奈吉尔坐直了，“欸，这不是我和乖乖吗？怎么把我们也画进去了？”
周奕仔细看，觉得这个外星人画得真厉害，只是几笔而已，就把他们的神韵都表达了出来，看来还真有成神的潜质。
亚尔维斯开始喷定画液，说道：“不然对不起你这么努力夸我。”
奈吉尔顿时笑了起来。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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