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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节

    悍青日话 作者:刀刺

    第14节

    “别闹!我做饭呢!”

    程悍继续手里的动作,“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咱俩互不干涉。”

    “不行不行,”关青放下勺子按住他捣乱的手,“吃完饭再做。”

    “我不,”程悍咬他的耳朵,“我就在这儿做。”

    ☆、 第四十八章

    关青躲着他的手,带着点儿乞求道:“等会儿行吗?要不去床上,我有点儿站不住,还没缓过来呢!”

    程悍甩开他的手,把人翻过来摁到了冰箱门上,直接就把俩人的裤子扒干净了,“等会儿再去床上,站不住也没事儿,我接着你。”

    说完他就进去了,关青心里骂了声操,合着他早就算计这这茬儿,润滑剂都他妈涂好了。既然无法反抗,那就享受吧!

    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双腿一个劲儿打颤,趴在冰箱门上,冰箱都被撞得咯哒咯哒的晃悠,几次腿软的站不住,又被程悍从后面搂住腰往上一提。

    “程悍,”关青难受的不行,神智都被撞散了,浑身发软气力全无,唯有热血在极速流动,他握住腰上的手,“快点儿,好难受。”

    果然速度就快起来了,关青赶忙扶住旁边的椅子,上半身不住往下弯,喘息中夹杂着呻|吟,感觉自己飘飘荡荡,随时可能会晕过去,却又在昏沉中被撞的一激灵,瞬间又清醒了。

    好像是一场高烧,神经上遍布着针扎的疼痛,头晕目眩,可在眩晕中时刻都有机关枪般哒哒哒的激烈的快|感,尾椎似乎涌着一股满胀的尿意,释放便是无上的舒畅,可禁锢便是绵延不绝的又疼又爽。

    “程悍,不行了……”关青气都喘不匀,不觉间已是泪水涟涟,他发烫的掌心轻柔地搭上铁爪般有力的手臂,“你快点儿……”

    “我也不行了,”程悍停下耸动的腰,下一刻却大力撞了一下,“已经是最快了。”

    “我…不是让你…快…”关青的头顶住冰箱,嘴唇哆嗦着,睫毛也哆嗦,泪水随着他每一次眨眼簌簌掉落,又急又气,控制不住开始委屈的啜泣,“我是让你快点儿{身寸}!”

    “哦,”程悍从背后搂住他,脚步一转,两个人像连体婴似的被他顶到了厨房门口的饭桌上,“点根儿烟先。”

    关青:“……你大爷的!”

    “还有力气骂我?看来我得继续努力。”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关青的脸贴在桌面上,随着他的动作蹭得都变形了,他哆哆嗦嗦地去程悍的包里拿出烟来,又在那不间断的动作里哆哆嗦嗦的抽出一根烟递到程悍嘴里。

    “火。”

    “你…先让我转过身行吗?我肚子撞的疼。”

    程悍嫌弃道:“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先给我点上烟再说。”

    “一根烟你就结束?”

    程悍闲闲说:“那不知道,但你要是不给我点,我肯定结束不了。”

    关青就憋屈的给他点上烟,却见程悍吐出一口,又扳过他的脸来吻他。两人的嘴唇因为呼吸而微凉,程悍的亲吻是他永远都不觉得腻的,他们姿势别扭的在烟味里缠绵的接吻。

    程悍拭去他脸上的泪水,“你怎么这么爱哭,今天这都第几回了?对你不好你要哭,对你好你也要哭,怎么你才能不哭?”

    关青抵在他下巴上喘息着说:“你现在停,快点儿结束,我就不哭了。快被你折腾死了。”

    程悍又抽了两口烟才熄掉烟蒂,抽出自己把关青翻了个面,这回直接把人抬到桌子上,提起两条腿夹在自己腰间,他一手撑在关青的头边,一手搂着他的一条腿,翘着唇角邪笑,“那你还是接着哭吧!我暂时还没有要身寸的意思。”

    他把他的两条腿搭到肩膀上,从光线大好的午后四点一直干到傍晚,干得大汗淋漓,身上滑得抓都抓不住。他的神色时而凶狠时而享受,站在桌前袒露出一片宽阔的胸膛。汗水从额头滑落,浸润浓黑的眉眼,英俊的脸庞有种蛊惑的性感。

    关青意识模糊,眼前一团水雾似的迷离,他极力想看清程悍的模样,可又总像做梦般看不真切,被那绵长的快|感折磨得泪流不止,尾音却如同钩子,轻飘飘的哼出,飘飘然地落在程悍的耳朵里。

    于是一个不停哭,一个不停干,在那张红木饭桌上呈现一片旖旎,最后程悍俯下身紧紧抱住关青的腰,如同被拉满的弓,弯出镰刀般的弧度,速度疯狂力道残暴,埋头于关青胸口,被他死死搂着头夹着腰,狰狞地泄出来。

    ……晚饭又是外卖,关青只喝了几口汤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程悍也睡了一会儿,没到一小时就醒了。且精神特别好,感觉双眼在黑暗中都可以视物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清气爽?他一个人胡思乱想,起来给关青后面涂了点药,还很不客气的搓着人家的屁股玩儿了会儿。

    他去到厨房拿了瓶冰水,看到桌子,便忍不住想起这一整个荒唐的下午,莫名的就想起万能青年的一句歌词: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难不成董亚千写这词儿的时候,也是刚办完事儿?程悍被自己恶俗的想法逗笑,拎着水瓶回了卧室。

    他靠在床头看一部冷门电影,《黑雨》。看电影不仅为了剧情,更主要是这电影的片头曲《i’ll be holdg on》,男主角骑着黑色机车飞驰与黄昏中的高架桥,怎么看怎么帅。他一直想唱这首歌,他的嗓音唱这个肯定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好听,可惜他英语不过关,回回英文歌都唱得跟坨屎一样。

    “水……”关青迷糊的爬起来。

    程悍赶忙递过水,关青喝完便一头撞在他胸口,“累死了。”

    程悍摸着他的后脑勺,“你丫什么也没干好么,该去健健身,体力太弱!”

    关青搂住他的腰,趴在他身上跟他一起看着电影,“咱们做了多长时间啊?”

    “那谁知道,我又没看,估计也就俩小时吧。”

    关青从他胸口抬起头,幽怨道:“您下次能快点儿交枪吗?”

    程悍眯眼看着他,“你这个态度不够端正啊,你暗恋我这么多年,没得手的时候天天赖在我身上求我,得手了就开始糊弄我。咱这才第几回啊你就冷淡了,我以后的幸福生活很没保障嘛!”他摇摇头:“关青同志,你这可不行。”

    “嗯…”关青趴在他身上伸懒腰,“你是不是跟别人也是这么做的?”

    “怎么做的?桌子上?”程悍一本正经地回答:“那没有,最多椅子……诶?你能别一睁眼就吃飞醋吗?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这不都已经到你手了嘛!你还想怎么地?”

    关青抬头用手指着他:“你看你这什么态度,一脸不耐烦,刚用完就翻脸,一点儿不温柔!”

    程悍呵呵直笑,食指勾着他的后脖颈,“温柔,那要不我再温柔的来一回?”

    关青挫败的垂下头,两人在被窝里腻歪着,没一会儿程悍摁住他的手,“瞎摸什么,你不是不行了吗?”

    关青继续摸,厚颜无耻的霸在他身上:“我的!”说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从程悍身上坐起来,又撑住他的胸口,扳过他的脸认真道:“程悍,你跳个脱衣舞给我看吧!”

    “啊?”程悍拧着眉诧异道:“脱衣舞?我?凭什么呀?你怎么不跳给我看?”

    “跳嘛跳嘛,”关青跟他撒娇,“我都没好好看过你。”

    程悍:“你还想怎么看呀?天天看你还没好好看?我这不光着呢么,你想看看,随便看,要不我翻过来给你看。”

    关青对着他的胸膛甩了一巴掌,“你自己说的,我可以要求你负起你身为我男朋友的责任,我就想看你跳个脱衣舞,你跳不跳?”

    程悍对他的无理取闹实在无可奈何,勉为其难的同意:“跳,你说吧,想让我怎么跳?什么时候,穿什么跳?”

    关青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掌心在程悍结实的胸膛上蹭着,语气中难掩期待,娇羞说:“穿西装。”

    “哦,”程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穿西装,那是白天跳呢,还是晚上跳呢?”

    关青微微偏过头,义正严辞道:“当然是白天。”

    程悍故作不解,“为什么呀?”

    关青咬住嘴唇,嘿嘿奸笑着:“白天看得清楚。”

    “你个小色鬼,”程悍被他逗得直乐,下一刻人就又撞到他怀里,他顺手摸着他的毛,继续揶揄:“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是不天天就琢磨这事儿了?”

    “是呗!”关青承认的毫无压力,“我都喜欢你十几年了,现在终于把你收了,还不许我弥补一下这些年的缺憾,给自己谋点儿福利啊?”

    “可以可以,那咱打个商量呗?”

    关青:“商量啥?”

    程悍捏着他的耳垂,“我给你跳脱衣舞,你自|慰给我看,公平吧?”

    关青:“……这个……”他捂住脸,“我害羞。”

    “羞什么!”程悍大言不惭:“大不了我也自|慰给你看。”

    “谁要看你自|慰!”

    “真不看?”程悍试探问。

    关青:“……看!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美色当前,必须抓紧机会!”

    程悍哈哈大笑,对关青所表现出的一切脾性都喜欢的无以复加,他把人压在身下搂着,爱不释手的又蹭又亲,胸口饱胀的满足感渐渐填满过去的空虚。

    一切都值了,踏遍千山万水,走过艰难险阻,有这个人陪伴,苦也成了甜。

    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程悍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继续找电影看,关青则还要去上班,他一穿上正装,把衬衫塞到裤子里程悍就不高兴地撇嘴,

    “别把衬衫塞进去,土死了。”

    “没事儿,”关青没体会他话里的含义,“大家都这么穿,也不是我一个人土。”

    “不行,”程悍独断专行,坚决把封建君王主义发扬到底,“不许这么穿,骚气!”

    关青听到这儿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不爽的盯着自己的腰,才反应过来,美滋滋地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吃醋啊?怕我穿得这么帅,出去招蜂引蝶?”

    “嘁,”程悍死鸭子嘴硬,才不承认,臭着张脸,说:“八百辈子没见你招过一只蝶,刚跟我好上就能招蜂引蝶了?那说明是我滋润的好。”

    “是是是,”关青坐到他腿上,搂着他脖子在他脸上啵儿了口,“您的精|子天下无敌,用一发可保我容光焕发,用十发我就青春永驻,行了吧?”

    两人正难舍难分的腻歪着,客厅突然传来杂乱无章的敲门声,且还敲得特响,简直像是在砸门。

    程悍怀疑又是那帮人来找事儿,就让关青在屋里等着,自己关上门去开门。

    一开门就窜进一条大金毛,他还没反应过来,老朽就带着一串人鱼贯而入,乐队的仨,饶也和苗苗,最后还跟了久未露面的苏日达和那个什么夏知。

    “怎么回事儿啊你们,”程悍看着这一屋子不请自进的人,“来我们家开会?”

    老朽瞬间窜到卧室门口,扭头看着他说:“屋里不会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吧?晚啦!青青,”他兴冲冲地拧开门闯进去,“我们来看你啦!”

    结果关青衣冠楚楚的站在窗前,朝他微笑,“哈喽?”

    “嘁,没劲!”老朽讪讪收回手,跟在自己家似的在屋子里翻东翻西:“麻将呢?麻将放哪儿了?”

    “诶诶?你们可以了啊,”程悍老大不乐意,“要打麻将不能在你们那儿打啊?跑我家捣什么乱!”

    “诶呀房东就住我们楼下,别说打麻将,稍微有点儿声音就上来敲门,烦死了!”老朽打开他们家的电视柜子:“麻将放哪儿了?”

    关青站在卧室门口指挥:“在书柜上,那个蓝盒就是。”

    程悍瞪了他一眼,“你丫也跟着凑热闹,赶紧上班去!”说完又对他们说:“那去饶也家不行啊,她家那么大地方不比我家舒服。”

    饶也:“我们家苗苗洁癖。”

    程悍:“卧槽我们家关青也洁癖啊!你怎么这么大脸!”

    “诶哟,诶哟诶哟,”老朽大呼小叫,“‘我们家关青’,诶哟诶哟,你俩什么时候变一家人了?啥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关青早躲到厨房里给他们准备水果,老朽就贱兮兮的跑过去盯着他看,“嘿哟,青青脸红了!哟哟哟,美死了吧?你们这对有伤风化的狗男男!”

    关青甩了他一脸水,转过头四平八稳的回:“你这个孤苦无依的丑八怪!”

    老朽:“……”他哑口无言的捂住胸口,踉跄着走到厨房门口,朝客厅一堆人伸出手:“快,我阵亡了!青青他骂我,他竟然骂我!”

    ☆、 第四十九章

    这房子也才八十平方,除去卧室跟厨房,客厅巴掌大的地方塞了两堆赌博的,一堆以老朽为首坐在门口的饭桌上打麻将,另一堆以饶也为主在茶几上斗地主,还有一条七十多斤膘肥体壮的大金毛,随处溜达嗅嗅,吃个苹果都眼巴巴的盯着瞧。

    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程悍坐在卧室里忿忿不平地想到,为啥他认识的都是损友?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苏日达坐在窗前,那头姹紫嫣红的假发总算被他丢了,现在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睛恢复神采,整个人比上回精神不少。

    “哦,也没多久。”程悍转移话题,问他:“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戒毒成功了?”

    苏日达吸了口气,挺放松,笑得像是时过境迁终于懂事儿的感觉,“嗯,其实本来我也没多大瘾,就是那段时间想不开,作死。”

    “可别作了,”程悍给他倒了杯水,清水的倒影折射着阳光在桌上摇曳,天气正好,心情也好,“那东西有什么好玩儿的,想不开你也别吸毒,你不是爱弹吉他么,下回再想不开你就弹吉他,保不准就创作出几首世界名曲呢!”

    苏日达实在的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成,借你吉言。”

    程悍习惯性点了根烟,给他他不要,程悍惊讶道:“烟都戒了?不错啊!你介意我问一嘴么,你跟那个夏知……是吧?”

    “是啊,”苏日达大方承认,“我们在一起十年了。”

    “十年?”程悍惊讶的看着他,“你丫跟我一样大吧?好像还比我小两岁,在一起十年,你们……未成年就在一块儿了?”

    “刚好我成年那天在一块儿的。”苏日达羞涩地笑着,“他比我大两轮,今年都五十多了,看不出来吧?”

    程悍望着客厅里跟饶也斗地主的夏知,那人头发黑白参半,但皮肤特好,细皮嫩肉的,像个文人,看起来最多四十。

    “看不出来,保养的真好。”他收回目光,又说:“那就好好过日子吧,能在一起尚且不容易,何况你们这十多年呢。”

    “嗯。”苏日达应了,瞥到墙角那把木吉他,就兴致盎然的提议:“我最近新写了首歌,你听听?”

    “行啊!”程悍把吉他递给他,笑道:“有幸听咱们中国地下摇滚乐第二把交椅的吉他手唱新歌,我得干一杯,谢谢老天爷让我认识你。”

    苏日达抱着吉他疑问:“第一把交椅是谁啊?”

    程悍一拍胸脯,大言不惭:“我啊!”

    苏日达翻了个白眼,就程悍那两把刷子,最多能弹个《爱的罗曼史》,再难就跟得了前列腺似的稀稀拉拉的不流道。他刚扫了个弦,又听邵彻在外面喊:

    “第一把交椅在这儿呢,你俩那技术,不是对手!”

    “不服进来比比。”苏日达朝门外喊。

    邵彻果然撂下牌就进来了,跟着进来的还有一屋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一个个在卧室里找了个地儿,好整以暇的等他俩斗琴。

    “你先弹吧!”邵彻高傲地仰着下巴。

    “成,等会儿输了别哭。”苏日达调好弦,清了清嗓子,“《烂俗情歌》,都好好听着啊!”

    他半张脸对着阳光,眉眼比阳光更耀眼,睫毛敛住的双眼流光暗闪,手长得不如邵彻好看,可吉他弹得真是一顶一的好。

    “我没有文化,看不懂你给我的魏尔伦和兰波,我不懂‘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纵然黑夜孤寂,白昼如焚,’

    我想说动听的情话,却只能弹琴唱一首烂俗情歌给你听,你听呐‘我年少的眼凝望着你的脸,纵然繁华世界美景无垠,却依然比不过你眼尾的纹路更迷人;纵然天空湛蓝万物熠熠,却没有你唇角的微笑更诚恳。’

    这已经是我所能唱出的最好的歌词,我的爱人,你不要嫌弃我没文化,你不要嫌弃我太年轻,我还不了解我的灵魂,我只知道我想要看着你。

    我的爱人,你不要嫌弃我没出息,你不要嫌弃我太嬉皮,我还不了解黑天和白夜,我只知道我爱你。

    好吧,这是首烂俗情歌,我只能唱到这里,因为接下去的……我还没有写,我只知道……我现在…最爱你。”

    最后的琴声落下,苏日达扣住琴弦,看着一屋子人笑:“完了,怎么样?”

    老朽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颇难下咽的吞了下口水,说:“嗯……这个……确实,挺烂俗的哈?你那句‘接下去的我还没有写’,有点儿…忒随便了吧?”

    “我倒是觉得挺好,”程悍抱着膀子赞赏地看着苏日达,“比你之前写的那些死啊活啊的好多了,反正咱们就是唱摇滚的,摇滚,不就是想怎么唱就怎么唱,爱唱什么就唱什么吗,况且这几句多深情。可以,”他朝苏日达竖起大拇指,“哥们儿继续努力。”

    程悍觉得吧,只要一个人能踏踏实实安下心来过日子,不再整日没事儿吃饱了撑的伤春悲秋,那就应该鼓励啊。况且苏日达摇身一变成了良家妇男,终于肯改邪归正过过积极向上的日子,甭管他这歌词写的多随意,只要不再是以前那些“啊我死了,我死在那个秋天”,那他写的再烂也是好的。

    好好活着尚且不易,天天想着怎么死,有病吗不是。

    一帮人在家里闹了一天,程悍晚上去接关青时人直接冲过来给了他个热吻:

    “我今天拿了个大单子!一单少说能赚两万,怎么样?牛逼不?”

    程悍那是相当捧场:“太牛逼了!来,为了庆祝你这两万块的大单子,咱来发车|震庆祝一下。”

    “讨厌!”关青羞答答地搂住他,双眼水汪汪面若桃花,“那我要激烈一点儿的。”

    程悍咬着他的鼻尖,“小色鬼,你想怎么个激烈法?”

    关青声音娇媚勾人,两腿缠上了他的腰:“我要死死缠着你,你要紧紧抱着我,要多快…有多快,要多狠…有多狠,我要你兴奋,要你冲动,要你重重进入我,拼尽全力,{身寸}在我身体里。”

    程悍双眼猩红,用野兽般的目光盯着他,“……好。”

    俩人在后车座上干了个昏天黑地,这一炮极为激烈尽兴,下车时别说关青,程悍都有点儿腿软。

    “上来,我背你。”他在车门前蹲下身。

    关青乖乖趴上他的后背,月色下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昏黄的灯晕笼罩在头顶,程悍的侧脸无限柔情,而步履沉稳臂膀有力,义无反顾地背着他往家走。

    “好想这样走完一辈子,”关青蹭着他的耳朵,“程悍,”

    “嗯?”

    “喜欢你。”

    程悍就笑,“你怎么不说你爱我?”

    关青摇摇头,“这不一样,喜欢可以说,爱不可以。爱只能做。”

    “好吧小色鬼,那你以后可得记着你今天说的话,要认真做,努力做。”

    关青扮过他的脸吻他,笑的眉眼弯弯,“好,那你也要认真配合。”

    家里有些乱,可惜俩人都没力气收拾,随意冲了个澡就躺上床搂在一起说话,晚安吻一个接一个,最后甜蜜蜜的睡着了。

    ……关青的电话在床头嗡嗡震动,程悍翻了个身迷糊的把电话递给他,推了他好几次才把人推醒。

    “喂?”关青嗓子干涩,撑起身子坐起来,想去够床头的水杯,中途还踩了程悍好几脚,结果他刚拿过水杯连口水还没来得及喝,那端一句话顿时吓得他睡意全无,“……什么?着火了?……你等等,我马上到。”

    “怎么回事儿?”程悍揉着眼睛拧开床头灯,“哪儿着火了?”

    关青手忙脚乱地套着衣服,头也不抬的回:“工厂一个仓库,就我们租得的那间……你睡吧,我去看看。”

    程悍听出他话里的焦急,也跟着下床随意套了个大裤衩,“我跟你一起。”

    一路上关青的电话不断,他语气急躁的跟对方沟通,这边工厂刚着火,那边下午签单的合作方就得到消息,怎么就这么快?

    “先不要管是不是人为的,”关青气急败坏的对那端说:“不要管货仓,先救人,一定要先救人!货仓旁边全是易燃物,通知工人全部撤离,让消防队先把货仓跟其他几个仓库隔离开,没死人什么都好说,但凡一条人命交代在这儿你有多少钱都不够赔的,还有媒体……”

    挂断电话,关青烦躁不堪的揉着太阳穴,程悍把车开得飞快,离工厂还有百十来米就听到消防车的警鸣声,黑夜中只见远处一团蒸腾的浓烟伴着汹汹火光冲天而起。程悍握住关青的手,

    “别急,今天风不大,昨儿才下过雨,天气潮得很,你等会儿别往里面冲,先问问情况,只要没人伤亡一切都好说,咱都能扛过去。”

    关青反手攥住他的手,他手心里都是冷汗,程悍尚且能镇定,无形中给他一股心安的力量。

    工厂门口都是人,两辆消防车停在里面,大门已经拉起警戒线,一个小伙子见到他马上急匆匆地冲过来。

    关青急忙问:“有人伤亡没有?”

    那小伙擦了把汗,吓得嘴唇直哆嗦:“没有,已经确定里面没人了,但咱们的货全在里面,有一批明天就要交,怎么办?”

    程悍看着他跟同事交涉,得知没人伤亡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他的电话又催命般叫起来。

    程悍不耐烦的接通电话:“干嘛?”

    “达达……”老朽哆哆嗦嗦的声音从那端传来:“达达……跳楼了。”

    程悍脑袋里嗡的一声,然而身边嘈杂的人群和消防车呼啸的警鸣瞬间把他拉回现实,他来不及跟关青打招呼,朝着停车场一路狂奔:

    “夏知呢?夏知在哪呢?”

    “夏知还他妈在楼上呢!”老朽焦急地喊:“已经报警了,警察还没来,邵彻上去劝了……他妈的,这他妈叫什么事儿!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程悍心乱如麻,开车的手都在抖,深夜凌晨的街道在路灯下是漫长的寂静,远方的路是望不到尽头的黑,他胃里一阵翻涌,心慌的想吐。

    酒店楼下围着一圈路人,人数并不多,可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老朽跟乐队的其他人把头仰得像大鹅,一个个抻直了脖子望楼上看。

    程悍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上瞧,跟着就听到人群发出的刺耳的尖叫,在那尖利的叫声里,他失去焦距的双眼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急速下坠。

    黑夜中那人像一只张开翅膀的蝙蝠,那扁平的身影在星级酒店明亮的玻璃墙外呼啸划过。

    程悍陡然瞪大眼——砰……

    他眼中一片迸溅的血肉,碎首糜躯,肢离骨裂。他看到夏知爆出眼眶的血红的眼珠,血从他身下河一样的漫开,却不是刺目的红,而是墨色般黝黑。

    他周围是惊吓的哭泣的人群,程悍丢魂落魄的一步步走过去,在夏知那具悽惨的尸体旁边,躺着一身白衣的苏日达,他嘴角蔓延出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像在肆意嘲讽的微笑,而面目已经扭曲。

    他们的血不停蔓延,从程悍脚下的石板地蜿蜒流过,慢慢交汇成一股黑色的溪流……

    ☆、 第五十章

    达达死的当天早上五点,浙江开始下起了暴雨,整个城市上空回荡着碎裂的雷声,暴雨以倾倒之势淹没了城市的大半街道。

    雨势一直到八点才见小,程悍在家里收到了达达和夏知的尸检结果:他们在临死前都吸食过大量毒品。

    程悍扔掉手机,望着窗外淅沥的雨水打湿楼下的柚子树,除了这生机勃勃的雨声,一切都是死寂。

    他还记得当初他吸|毒时的心情,感觉一切都死了,感觉自己也死了。

    可他不相信达达是因为吸毒之后精神和心情极度抑郁或者亢奋,才导致自杀这个结果。

    令人自杀的不是毒品,令人自杀的是绝望。

    他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达达不曾戒毒,他会一直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活下去,或者像那次迷笛时死于毒品过量导致的心脏骤停,总之他不会去自杀。

    正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清醒了,他清醒地意识到他所追求的东西就如这场大雨中的城市一样将要倾覆,所以他才会自杀。

    活着,对他来说充满痛苦,不论清醒还是毒|品营造的幻觉,与他来说都无效用,唯有死,唯有死,才会解脱。

    然而这并不能使程悍接受他死去的事实,一个人……血淋淋的崩裂在他面前,摔得像个破旧的布偶,程悍在那一刻甚至想,如果他捡起那些碎渐的血肉一块块拼回去,夏知,达达,会不会就这么活过来?

    一瞬间,人就没了,就那么一声沉闷的声响,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这么死了?

    太突然了!程悍瘫坐在床沿,现实有时候真像场醒不过来的恶梦,世间千万种痛苦悲伤,都抵不过一句无能为力来的更残忍。

    关青那边要好些,起码整场大火无人伤亡,除了几笔足够让他们赔到破产的货款,人总还是活得下去,事情总还有转机。

    他忙了一天,直到傍晚才从工厂的流言蜚语里得到夏知和达达自杀的消息,朋友圈的图片模糊不清,只知道地址和自杀人的身份是个摇滚歌手,而两条人命换来的文字无非是xx街风水不好,或者摇滚歌手真是个高危职业我们一定要远离这种无关痛痒的风凉话。

    他起初并没往达达身上想,直到后来给程悍打电话不接,转而才从老朽那儿得到这个令他瞠目结舌的消息。

    雨已经停了,街道上总能看到蚯蚓和令人恶心的黏糊糊的虫子,关青时刻提防着脚下,楼道里充斥着潮湿的霉味儿,家里漆黑一片,他走进卧室,发现程悍躺在床上。

    黑暗中听不到他的呼吸,只朦胧地看到一个身影,一丝生气都没有。

    “程悍?”他轻声唤他。

    程悍动了动胳膊,静静望着他,而后屋里响起他沙哑无力的声音:“青儿……我好难受。”

    关青上床抱住他,将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

    “我陪着你,没事儿,我陪着你。”

    程悍压抑地叹了口气,搂住关青的腰使劲儿往身上贴了贴,然后他从关青怀里挣脱,似乎对这个姿势感到别扭,非要像以往那样把他搂在怀里才罢休。

    “青儿,”

    “嗯。”

    程悍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我对你好不好?”

    关青在他怀里点点头,“好。”

    “那你还想要什么吗?”

    “没了,只要你陪着我,我什么都不要。”

    程悍哼笑:“那咱俩可真没追求啊!有情饮水饱,真容易满足。”

    关青疑惑的抬头看他,“你想要什么吗?”

    “我也没什么想要的,”程悍垂下眼看他,“只要你陪着我。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我什么都答应你,”关青急切地说,一手捧住他的脸,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什么都能为你做,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能做。”

    程悍盯着他瞧,似乎这要求令他难以启齿,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关青有些慌乱地看着他,“你说啊,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程悍艰难地说:“我想要你死在我后面,我想……只要我活一天,你就陪我活一天。我要是死了,我也不管你以后怎么活,但你不许死在我前面。我受不了……”他说到这儿突然哽咽,神色纠结的拧着眉,嘴角却依然在笑,但一滴泪毫无预兆地从他眼角流下,瞬间就刺痛了关青的心。

    “我真受不了,”他紧紧闭上眼,克制不住地抽搐着嘴角,“我这一生,所有人都抛弃我,所有人都离我而去。有些人,我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妈,我连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我到现在都纳闷儿,她既然不要我为什么生下我?

    我甚至想过她会不会就是一个妓|女,无意中被我爸睡了不得已才生下我,要不是我跟我爸长得像,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也许她根本就是生下我来换钱的,也许她恨死我和我爸了,电视上那么多寻亲的母亲,为什么她就不来找我?好吧,就算她现在来找我我也不会认她。

    但我爸呢?我爸究竟死了没有?我总是想,你说我爸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他那么能打那么聪明,真能被那一眼就看穿的骗局算计到连命都丢了么?他会不会被人打坏了脑袋,现在正在哪个地方捡垃圾?或者在监狱里没办法跟我联系?又或者……又或者我曾经路过他,他可能是个乞丐,是那些四肢不全趴在木板车上推着音响要钱的残疾人?他可能看到我,但他舍不下自尊来认我,你说要是那样,他得多难受!

    或者……”程悍深吸一口气,别过脸抬手遮住了眼睛,而眼泪却一直流,顺着眼尾消失在鬓角的发际里,“可能他根本不想要我,他根本就活得好好的,活得光鲜亮丽人模狗样,说不定他已经有了别的儿子,反正……人家说三岁看到老,我一看就是那种没出息的废物!早让他烦死了!他刚好可以借着那个幌子丢下我,他根本就不想要我!他根本就不想见我,我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多余的累赘!我……”

    “别说了,你别说了,”关青捂住他的嘴,心疼死了,他一边哭一边去擦程悍脸上的泪,刚想安慰他,程悍却突然话音一转,语气充满不解,

    “你又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为什么喜欢我?”程悍猛地翻身压住他,右手大力地捏着他的两腮,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能满足你?”他压低声音语气阴沉道:“喜欢我能发疯的操|你?你是不是之前跟别的男人好过?你是不是试过?”

    “程悍!”关青刚喊出一声便被他更用力的掐住腮帮。

    “闭嘴!”程悍像要走火入魔,他眼睛猩红,手上的力道是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狠重,“你不是说你找过一个跟我长得像的男的?你跟他做了么?是不是除了他你还跟别人也做过?你是不是跟好多人都做过?说话!”

    关青两颊酸疼,脸都被他捏的扭曲了,他试图掰开那只铁爪,却换来更加凶狠的对待。

    “回答我,说话,是不是?”

    “不是!”关青疼的一甩头,愤怒的甩了他一巴掌,程悍却纹丝不动,关青随即揪住他后脑勺的头发,也凶狠地瞪回去,“我没跟别人做过!从来、一直就只有你。就算我欠|操,我也只让你一个人|操。你侮辱我可以,何必这么侮辱你自己?你觉得你浑身上下值得我喜欢的就只有你那二两肉?

    那你不如今天操|死我,省得你纠结咱俩谁死在前头,咱俩干脆就学夏知他们,一起死了得了!”

    程悍表情复杂的低下头,下一刻却又瞪回来:“那你为什么跟我在一起?要是有一天,等我老了,操|不动你了,不好看了,没钱没房子什么都不能给你,你会不会走?”

    关青贴近他的脸,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不离开你,一辈子不跟你分开。你要我死在你后面,我就等你死了,然后马上追过去,到时我放把火,一并烧了咱俩。等去了黄泉,我还追你,陪着你,守着你,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跟着你,好不好?”

    他将手覆上程悍的脸,摸到一手冰冷的湿润,而后他抬起程悍的头,神色忧伤的凝望着他,“程悍,我真高兴你跟我说这些,我特别高兴。你需要我,想让我陪你,我以前从来不敢想你会跟我说这些。我喜欢你,喜欢了十几年,你问我为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可能我喜欢你比我强,比我会打架,比我洒脱。在我眼里,你什么都比我好,你一切都好。

    这些日子,从你答应跟我在一起后,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总觉得是在做梦,我梦到过好多回你抱着我,对我笑。现在你终于抱着我了,我渐渐觉得这不是梦。这些日子我收获的开心和幸福足够多了,我就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或者说我所有的追求就只有你。

    如果你现在觉得难过,你不想活了,我不拦你,我跟你一道走。这世上要是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思。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你开心。”

    程悍虚脱的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渐渐温柔的话语,心中的不安和迷茫慢慢平复,又如过眼烟云般转瞬消失。

    “都他妈是疯子!”程悍握住他的手,“感情这东西真是……神经病。”

    不难理解程悍以己度人,实在是苏日达死的太突然,也太莫名奇妙。程悍是个没什么理想的人,他猜测达达自杀当晚肯定跟夏知有过争执,他也许早就想死,但必定是跟夏知的感情问题推动了这个想法的实现。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夏知和苏日达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死后的事情却是不能免俗地成为媒体炒作的话题。

    有人做过一个“27俱乐部”的音乐文刊,这个俱乐部由过世的世界顶级摇滚歌手组成,最著名的成员无疑是科特柯本,他们都有两个共同的特点:一他们都是摇滚界的超级巨星,二是他们都死于27岁。

    文刊上说,摇滚歌手是一个高危职业,他们的寿命比一般人都要短。

    现在达达也可以加入这个俱乐部了,虽然他并没有其他几个成员那么有名气,而讽刺的是当第二天

    他自杀的消息被媒体争相报道后,达达就红了。大红特红,几乎所有网站都贴出他演出的视频和创作的曲目,有人骂,有人惋惜。

    跟着旧事重提,摇滚难以逃脱的几顶黑帽子再次重重地压在他们的头上。酒精,毒品、乱|性、自杀,甚至同志都被一桩桩一件件的翻出来。

    有视频拍到程悍他们当晚在酒店楼下的视频,程悍是个同志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好几篇小道文章说他们之间的三角恋,到最后就连邵彻都被扯进来。

    这令程悍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为了利益,一切神圣的东西都可以玷污,所有死去的亡魂都可以被抹黑。

    但愤怒无济于事,他们都在为达达头七的祭奠仪式忙碌,他值得被祭奠。

    他总共留下了两件东西,一个是他那把贵得离谱的双柄吉他,按照他的遗言留给了邵彻。另一样是他的遗书。

    头七那晚他们在阔三娘的酒吧举办了一场以纪念苏日达为名的摇滚专场,当晚来的都是圈儿内的好友,有的有名气,有的没名气。包括“牢人”在内的六个乐队上台演奏苏日达生前创作的曲目。

    最后牢人上台时,邵彻为众人读了达达的遗书。

    ☆、 第五十一章

    致我亲爱的朋友们:

    英雄已迟暮,长剑尚未封存,而我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十步杀一人的吴钩霜雪,拯救我背后的国度,拯救我自己。

    我曾自负能成为世界殿堂级的吉他手,就像jiy page,就像randy rhoads,就像其他许许多多的吉他英雄。

    我很羞愧承认音乐是我的梦想。我坐在这里,凝望镜中的自己,只看到一个被毒品吞噬的形容枯槁的怪物。这个怪物被梦想追在身后,残酷的现实挡住他的前路。

    除了一支烟,他再拿不起一柄吉他,除了针管,他再弹不出任何乐章。

    我身无长物,没有才华,没有金钱,没有爱情。吉他成为我人生中唯一可以寄托的武器,我以为可以靠它披荆斩棘走过这荒芜的世界,我以为我和它融为一体,可以赢得荣耀与自由。

    我以为我可以自由。

    摇滚曾使我一度感到自由,他让我看到生命与世界的无限可能,他让我见识了人生的肆意与缤纷多彩。

    就像robert pnt那头金红的卷发,就像他在舞台上展露的紧身牛仔裤里的大屌。

    就像jiy page那把古往今来第一把双柄吉他,就像他可以醉醺醺的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弹奏的solo。

    而今,他们都已老去,robert的大屌不再坚耸,他的面容已松垮的看不出他年轻时的妖娆,他的嗓音再无法像年轻时高亢到刺痛麻木的灵魂。jiy也不复当年在舞台上醉醺醺的怡然自得,他的手指迟缓,指速凌乱,导致那首被我们奉为神明的stairway to heaven的solo都跟不上鼓点的节奏。

    我眼睁睁看着我心目中的英雄已我无法挽救的速度老去,可悲的是,我不但无法挽救他们,也无法继他们创造的伟大的历史后成为新的英雄。

    我清楚地知道我已经老了,我所有的才华和轻狂都已尽气数,我所有的创作都无法战胜先人的伟大,只能一直沉湎。

    我们为什么不再伟大了?为什么我们殚精竭虑耗尽心血的作品都无法战胜过去的作品?我们为什么不能再成为英雄?

    也许不仅是因为时代不对,也许,我们的才华本就普通,也许,我们终将迎来衰老与平凡,就像那些已经老去的英雄。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我无法忍受没有英雄的世界,没有音乐的世界,没有摇滚的世界。

    终其一生,我所追求的都未曾得到,我所仰望的从未向我低头,我脑海中纷乱错综的旋律,很可惜,它们也不过是自鸣得意的弱小者,并非,只是尘世的一抹杂音。

    而我已经听遍了这世间所有绚丽缤纷的摇滚,听过来自世界深处的呐喊,我也体会过人生中最极致的自由。

    所以我自私的请求,请容许我先走一步。

    我唱不动了,弹不动了,我这块rock roll不下去了。

    所以就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吧,停留在摇滚和我自己都走向滑坡的一刻,停留在我尚且能够写出我心中所思所想的这一刻。

    各位,对不起,我让摇滚蒙羞了,对不起,我没能和你们战斗到最后。

    愿有朝一日,我能收到你们的捷报,愿有朝一日,我所有的英雄们,所有的朋友们,愿你们都得安宁,愿灵魂都可自由。

    愿有朝一日……摇滚不死。

    愿有朝一日……快些来到。

    苏日达

    城市陷入夜晚的黑暗,夜晚陷入潮湿的雾霾。从酒吧二楼高高的舞台上望出去,会看到黑色的苍穹孤寂地没有一颗明星,而万千英尺之下,是一张光束交错的浮华的大网。

    程悍站在舞台上望着落差分明的天空与陆地,酒吧里是静默的,他身后的墙上挂着“致世界所有逝去和老去的摇滚英雄”的横幅。

    “呃……接下来这首歌是达达的最爱,《stairway to heaven》,我们斗胆将这首经典不太完美地呈现在各位面前,但我们尽力吧,”邵彻站在话筒前如此对台下的人说到。

    “我们尽力还原led zeppel处在巅峰时期对于这首歌的演奏,我们准备的并不充分,恐怕会毁了这首经典。但我只想让达达,让那些处在迷茫期的摇滚青年知道,我们的才华也许没有前人惊艳,我们也许不会再让世界对于我们的声音感到惊讶,我们也许不会再成为英雄。

    但只要我们依然活着,摇滚就会一直存在。像达达这样纯粹的摇滚歌者就会一直出现,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喜欢摇滚的人,摇滚就不死。也许他会老去,但他不会死——摇滚不会死!”

    stairway to heaven,天堂之梯,这首歌的演唱者robert被摇滚杂志奉为摇滚史上最伟大的声音,而这首歌的作曲者和主音吉他手,关于这首歌的演绎也在《摇滚吉他solos一百名》里排名首位。

    要唱一首如此经典的歌本身就是压力,何况程悍并不清楚自己蹩脚的英语发音是否已经得到提升,是否可以准确的表达歌词的含义。

    除了他,乐队的其他成员也拿不准自己的技术够不够资格达标。

    但是当邵彻的琴音响起,当灯光熄灭眼前陷入黑暗,当身后的横幅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他们似乎体会到那股不可名状的悲伤,似乎跨越时光和当初的演奏者们有了同样难过痛苦的心境。

    there&039;s a dy ;039;s sure all that glitters is gold 有一位姑娘她相信闪光的都是金子

    and she&039;s buyg a stairway to heaven她想买一架通往天堂的阶梯

    whehere she knows if the stores are all closed她明白即使商店都已关门

    with a wet what she ca for只要轻启朱唇她就能得到所要的东西

    ooh ooh and she&039;s buyg a stairway to heaven她想买一架通往天堂的阶梯

    there&039;s a sig she wants to be sure墙上分明有告示但她却想打听确实

    &039;cae you kis words have o angs因为你知道有些词一语双关

    &here&039;s a ss在溪边的树上有只鸟儿在歌唱

    第1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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