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节
十年廿载 作者:拟态满级
第12节
管和每回答一句话心情就分外忐忑：“谢谢爸……”
“没事，你是我儿子。”
“嗯……”
“那小和你好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管和心里一咯噔，合着还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顿了两秒钟，语气里却透着些坚定：“爸，我跟我哥在一起了。”
顾山本以为从这个从不多事的小儿子这里能听到些许转机——诸如我和我哥只是闹着玩，我们就是图个新鲜，反正我们以后肯定还会结婚生子之类的话。却怎么也没想到，管和竟也倔了起来。
他的音调不禁又拔高了几度：“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这回还没等管和开口，顾靖江又抢过来先答了：“就是在一起了，字面上的意思。”
顾山一拍桌子：“顾靖江我没问你，我问你弟弟呢！”
“反正我们俩的意思都是一样的，谁说都一样。而且小和他现在身体还没全好，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吧。”
顾山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长叹了一口气：“好。那你说说，你们俩到底是认真的还只是随便玩玩的。我知道男人总会有些奇怪的性癖，有时候做一些事情可能也是为了图个刺激，觉得好玩随便玩玩就够了，别搞得那么认真。”
顾靖江的回答却硬邦邦的：“我不是您，我跟和和是认真的。”
顾山刚下去没一会儿的气又上来了：“我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他好不容易看着两个儿子长大成人，本以为下一步就是家和美满，也许不久就可以抱上孙子……
可现在……
“爸，我觉得你真的也别太气，这事是早就注定好的，我们谁也别怪谁。说真的，如果没有您当年，也许就没有我现在。”
顾靖江曾经无数次的拿这话来噎顾山，但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效果这样的精准，而这也确实让顾山无法反驳——有因就有果。如果不是他当年出轨生下了管和，顾靖江也许早就已成家生子。而如果二十年前管燕没有出车祸去世，他也许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这一步步走来，慢慢就走到了这片尴尬的境地。
到底又该怪谁？
这根本就是一个得不到答案的无解问题。
顾山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孩子已经长大，他根本无法再使出小时候那些独断家长的手段，或者像电视里报纸里写的那样愤怒地将他们关起来切断一切来往的经济来源……
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人，他们早已不是躲在窝里的雏鹰，已然展翅翱翔。
顾山无可奈何，只想打出亲情牌好言相劝：“小和，你这样……唉，让我以后去了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看着父亲皱起的眉头，管和的内心其实也被心疼占据。他明白家庭的意义，可更知道自己也不想放弃幸福。他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爸，我妈她不会不高兴的，她跟我说过，只要我过得幸福就好。”
“唉……”只听到顾山又叹了口气，“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好多年了。”顾靖江答道。
“你们这样……就真的不怕说出去被别人知道戳你脊梁骨？我一把年纪了老脸早就不要了，可你们还年轻啊……虽然我的态度可能比较激烈，但爸也确实是为你们好。”
顾靖江听了这话也确实有了些触动，他换了副更加严肃的表情：“爸，你年龄不小了，我年龄也不小了，我们活了这么多年过了这么久的日子，到了最后兜兜转转，不就是想找一个对的人一起过日子？你从前对我的期望，事业有成，我觉得我是做到了，乐游在我的手里一点点成长壮大，我没辜负您的期望。而家庭，婚姻，我只能说做到让我自己幸福，现在的选择是让我幸福的，我也不想去违心害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孩。”
屋内顿时变得一片寂静，半天了谁也没再说话。
顾山最后离开的时候，情绪看起来平静了许多。他其实一直都没说太重的话，只是反复交代让兄弟俩自己将这事情再想清楚。
可其实，他们早已花了整整十年将这事情彻底想清楚了。
就这样放手，只会抱憾终生。
顾靖江亲了亲管和，安慰他家里的事情有自己全担着让他不必多想，可心里也知道，亲妈李亦桃迟早会知道这事，到时候定然又会有一场彻底的爆发。
他无法将这事情挑明，只能静静等待着这颗炸弹的爆发。
☆、第 79 章
三天之后，管和出院，顾靖江美名其曰要照顾他直到身体完全康复，便将人接到了自己家里同住。管和自然再高兴不过了，当然也没有任何异议。
于是，两人的同居生活就此开始。
管和因为还没有彻底康复的关系，出院之后继续请假呆在家里休养了一周，顾靖江还半开玩笑地说道——不如直接辞职吧，本身你在立人就有点埋没你的才华。
管和对着他连踹了好几脚，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
后来倒也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
然而空闲呆在家里的日子实在是有些无聊，管和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唱片珍藏之后闲来无事，便颇为贤惠地帮顾靖江收拾了屋子。他将房间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装饰成了别致的艺术风格。将这忙完之后，又开始研究起了菜谱。
于是，每日顾靖江结束了工作回到家之后都能吃上一口管和亲手做的家常饭菜。
生活简单却让他满足。
这么多年来他就像是一个游荡在外的浪子，兜兜转转，这才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而所有拼搏的意义也不过是能过上幸福生活。
他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切，他也并不贪心。
而管和的生活也在时间流转里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总是顾靖江来照顾他，而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磨合时光，他似乎渐渐转变了身份，也从中得到了不少乐趣。
他们开始学着交流，交心。
学习着爱与生活。
自那天向顾山无意间出了柜之后，顾靖江与管和这两兄弟倒是没有再接到父亲的消息，他们之间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冷战关系之中。
顾靖江自然也万分清楚，这事其实根本还没有彻底地解决——它就像是一座聚集了巨大能量的活火山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喷发。他无法精确计量，只能见招拆招。
而在困苦和吵闹还没有到来之时，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好好享受生活。
而自打管和身体彻底康复，顾靖江又开始了北京上海两头跑的生活。虽然他心里总牵挂着管和并不乐意老这么异地见不到人，但分公司那边工作还需要他统筹交接。
毕竟这全都是他的心血。
好在一切的发展也在计划好的按部就班之中，倒也不剩太多事情要做，只是在每天异地视频电话之中，管和还是会特别心疼顾靖江这么的连轴转，男人倒是有些无所谓地表示，这其实一点也不累——
“只要每天结束工作看见你我就没觉得累”。
“你亲我一个我就不累了。”
“乖，把裤子脱下来一点，让我看看你里面穿了什么……别害羞啊，一天了，和和，你得给我点奖励。”
管和则是完全败在了顾靖江的不要脸之下，心里默默吐槽，以前怎么没发现顾靖江这么地能说情话……
可却完全甜到心尖。
顾靖江最近除了上海分公司的忙碌之外，还将其余的一部分精力分到了“查案”上面。那天他对管和匿名邮件的问题看似是不经意间的随口一问，可心里早已仔细琢磨着一定得将这事情彻彻底底地查清楚。
他不想放过这幕后黑手——一次给他使绊子挑拨他与管和之间的感情也就罢了，可谁又知道他以后还会有什么阴险招数？
这事防不胜防，倒不如丛根就斩断，可顾靖江倒并不会把它跟管和一一报备——这事太脏，他只需要将事情做完告诉管和一个结果就好。
而也是渐渐有了头绪。
顾靖江专门花大价钱找了黑客去调查匿名邮箱的常用ip地址与邮箱内容，不出几日，证据一点一点地浮上水面，向真相靠近。
受雇的黑客告诉顾靖江，这个邮箱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活跃ip地址就在乐游传媒本部大厦的楼里，而那之后ip地址一直在全国各地变化。
这事很可能就是内部的人在搞鬼。
顾靖江仔细捋了一遍也确实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公司内部人员，也确实很难会知晓那些擦边的消息。而这位幕后黑手的坑蒙拐骗之道之所以会成功，也全因真假参半的坑骗办法。如果全是假消息自然很容易被人戳破谎言失去信任，而如果真真假假，假的那部分也会容易让人联想到真。
这心思确实够可怕。
可到底是谁做的？
顾靖江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个名字，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好兄弟会这么坑他。
而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他的三观估计真要全面崩塌。
他需要去做个确认。
回到了北京，顾靖江这次倒是在家里停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顺便带着管和四处溜达快活了一圈。
顾靖江这回也是终于体会到了古时帝王不早朝到底是什么感觉。此刻的他只想让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将自己跟管和一起腐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只是抱着靠着一起靠坐在沙发上发呆都觉得有趣。
他们聊了很多的过去与未来。
“你怎么会喜欢我的？”
这日一起在家里做了大餐，管和突然想起来了这个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顾靖江却也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总有那么个原因吧。”
“那你又喜欢我什么？”顾靖江直直地盯着管和的眼睛，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他知道管和是爱他的，可这份爱究竟有多少分量，他不敢去细想掂量。
“我不想骗你，但是一开始我对你的感情并没有参杂过爱情，这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嗯。”
“可你我大概都明白，在一起陪伴久了，很多时候你也分不清楚到底爱情和亲情的边界在哪里……这一点是爱情，那一点是亲情？其实我们都说不清的。很多感情在时间里慢慢地发酵，而你对我好我一直都是知道的。要说真的意识到我是爱你的离不开你的那一刻，其实是那天我跟丁海见过面之后。跟过去认真说了道别，那些一直堵在心里的记忆被搬开，我突然发现对于自己而言，我其实身边什么都不剩了……我把十年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你，也是你一直陪着我成长。”
说到这里，管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额……这么说着听上去你好像是我一直以来吊着的备胎……但其实不是那样的。我这么十年来一直都背着过去那些事在往前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了，可你不一样……很多时候我激烈地拒绝你也是因为我在逃避，道德上来说，同性｀爱情本没有什么，可兄弟相爱就是背德，我不想让自己走上这条路。可等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才明白，我这三十年过的人生本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变数，再多一点其实也无妨。”
☆、第 80 章
顾靖江静静地听着他坦白，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可他感恩管和没有骗他——相爱的恋人之间从来不需要虚伪的逢迎，而能联系他们的最重要的就是坦诚。
过去的磨难已经不重要了，活在当下就好。
他握住管和的手亲吻了他的指骨：“谢谢。”
管和却被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燥的脸通红，他踢了顾靖江一脚：“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好。”
“先回答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的？肯定是在丁海退圈之前。”
“嗯……”顾靖江笑着点了点头，“你十八岁的那个暑假。”
管和一点也没了脾气：“顾靖江你果然是个禽兽。”
“这真的不怪我，”顾靖江笑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有多好看多诱人。我从来都不否认男人是视觉动物会被美好的肉｀体所吸引，可我的心从来到都只在你一个人身上，只是你一直都不回头看看我。其实一开始发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我也很惊慌，我知道这样不对想用理智压抑住这种冲动，可后来才发现，欲｀望反倒是越来越强烈。如果我能克制住这种情｀欲，如果我真的有的选，我不会去对自己的弟弟下手，拉你一起坠下深渊……可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无法精确计算的。”
它不是可以推算的公式，让你能计量出自己会在某一刻钟爱上某一人，它从来都是偶然，可又命中注定。
也许是荷尔蒙？
可又不仅仅是荷尔蒙。
“知道你跟丁海在一起了我很难过，后来他消失了，你整个人也跟着颓废，那个时候的你根本看不到我有多爱你，可我还是爱你，我无法控制我自己……对你好看到你开心我就跟着高兴，抱着你做`爱射在你身体里，我也只能从这中间得到一些微弱的幸福。我本来真的都绝望了，可我终于等到黎明了……”
这大概也是早早就命中注定好的。
喜悦到无可言说。
扒开管和的刘海，顾靖江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庄重的吻，他们的爱情终究只是迟到，却未曾缺席。
在北京呆了几天之后顾靖江又去了上海，忙碌的工作之余，查找匿名邮件的黑客又有了新的突破。顺藤摸瓜，那结果让顾靖江咋舌。
顾靖江从不想怀疑自己的兄弟，然而犹豫着夹杂着各种各样的矛盾这事情让顾靖江异常的糟心——这事情真与仇鸿有些千丝万缕脱不开的联系，而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那个作恶之人真的不是他。
可仇鸿却也还是在无意之间做了帮手——乐游传媒大厦1012号房间，紫苑小区三栋801室……这些模糊的地点让顾靖江不得不一次次地将疑虑放到他身上审视，直到最后真相大白，他依旧也不明白那人究竟与自己有多少的深仇大恨，自己到底是杀人父母还是刨了对方祖坟。
他自然要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这天，在公司大楼的电梯间里，顾靖江终于是跟人撞了个正面。
他们面对面走着由远及近，顾靖江死死地盯着他，男人却根本不敢与他直视，直到无处可逃。
“李增安。”
顾靖江喊出了他的名字，这个这么几天来一直出现在他脑海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
他的心情万分的复杂。
而这个让他怀有太多疑虑的李增安也终于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似乎看上去既单纯又无辜。
“顾总好。”他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顾靖江都开始不禁佩服起他的好演技了。
不愧是拿了最佳新人奖的演员。
但是顾靖江并不想跟他无意义地兜圈，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你是不是曾经给我弟弟管和发过两封匿名邮件？”
“是啊。”
李增安没有一刻犹豫地回答。
顾靖江顿时愣住了——他以为李增安会狡辩，却没想到他竟没有丝毫多想就承认。
“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您的。”
就是这样？
来与人对峙之前，顾靖江心里曾经做过万般的假设——他以为自己与这位李增安之间真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深仇大恨，可能是父辈之间的恩怨或者自己曾睡了他妹妹之类的禽兽事情，却没想到最终的结果不过是这样……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黑色幽默。
“我八年前就认识您了，我一直都很仰慕你，我……”
李增安似有千言万语都说不清的炽烈情感想要表达，顾靖江却做了个暂停的噤声手势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听这种故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与恐怖。
“小仇给了你信任就是让你做这事的？”
那边半天也没有回答，最后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能亲口对您说这话我就觉得够了，如果您以后真要开除或者雪藏我，我也没什么后悔的了。”
顾靖江只觉得他是个疯子。
他原以为自己就够疯了，现在看来这世上的不正常人从来也不在少数，他觉得有些恶心。
而对于这位，他从来没有多余的善心去原谅。
那天他早早离开了公司，开车去了管和的公司楼下等人。管和当时正在忙公司一个乐队专辑发行宣传规划的事情，接到了顾靖江的电话之后便巴巴地跑下楼非常“不敬业”地早退了。
拉开车门管和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稳稳地接住了顾靖江的一个吻。
“今天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顾靖江笑笑，他不想将李增安这种恶心事讲给管和听，那样只会给他徒增烦恼。
“那你跑过来耽误我工作……”
“想你了。”
顾靖江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管和却为此燥了个大红脸。
“哦……”这个理由他倒是可以接受，“我其实也挺想你的……我们这会儿要去做什么吗？”
顾靖江摇了摇头：“还没想好……”
其实他这趟来全是冲动，只是为了暂时逃开那种压抑的心境，只要能见到管和就好。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好久没去电影院了。”
“好啊，”顾靖江摸了摸管和的头，“你想看什么？”
“就《高地》吧，自打上映开始你都没请我看过呢。”
顾靖江这才反应过来真是这样，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看看，必须看，我请客。”
“好啊。”
☆、第 81 章
顾靖江后来跟管和去了附近的一家影院。他不想将恋爱的日常搞得多么大张旗鼓，只想与管和一起享受这样一份低调的甜蜜。
就像大街上来来往往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一样。
而《高地》也无愧同期票房冠军的称号——虽然此刻根本称不上是黄金档时间，可临近场次的票却是早早就售罄。最后，顾靖江这个电影制片人也只买到了两张两个多小时后的电影票，还好位置倒是不错。
最后一排正中间的两个座位，也方便他们能在黑暗中悄摸搞点小动作。
买好了票还剩下大把的时间，顾靖江便跟管和一起在附近商场闲逛。
兄弟二人也是许久没有一起逛过街了，顾靖江便琢磨着一定得给管和买几件衣服好好打扮——他总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就像是曾给管和买过一整衣柜的衣服却没有告诉他一样。顾靖江很喜欢看管和穿着各式自己为他挑选的衣服，好身材在优良的布料和剪裁下衬得整个人更加的赏心悦目，便会油然而生一种格外骄傲的情感。
那种幸福的情感远胜于他将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
果然好看的人就不该将自己的模样浪费。
而这回顾靖江则是还没逛两家店就看到了顺眼的衣服，硬抓着管和一定要让他试试。他凑在管和耳边，似乎是伸出舌头就能舔到耳垂，那气氛有几分暧昧，管和只好赶紧拿了衣服将顾靖江拉到试衣间。
关上门顾靖江也挤了进来，直接顺手就解开了管和几颗衬衣扣子，在锁骨处嘬了好几口，那里便被盖上了几处草莓印记。
品尝过后，顾靖江满意地咂摸了一下嘴又将那地方遮住：“好了，不闹你了，你好好试衣服。”
说着他终于从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撤了出来。
管和则是在他关门之后仍有些头晕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对着面前的镜子看过去，顾靖江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则像是包裹着甜蜜的印章，他在上面摸了摸，笑得有几分傻兮兮的。
愣了片刻的神，管和还是很快解扣子开始换衣服。
然而此时此刻，在距离兄弟俩试衣间没多远的收银处的两位柜台妹子则是完全炸开了花——
“我刚才在后面理货的时候看到那个高个子的帅哥亲那个低个子的了啊啊啊啊……”
“真的啊？怪不得他们一进来我就觉得他们两个特别暧昧，不过帅哥嘛……光这么看着就赏心悦目。”
“是的是的！我开始还以为自己想太多，后来撞见那画面真的觉得好有爱啊整个身体血液都在沸腾一样。”
“不过他们一进来我就觉得那个高个子男人看上去有点眼熟，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谁？”
“不会是明星吧？”
“感觉不像，那种气场还是更像老板……哎呀，他们出来了，不说了，淡定淡定。”
顾靖江挑衣服的品味一向不错，管和试了两件效果都不错，他直接积极爽快地去付了钱。
后来又逛了几家店买了不少，顾靖江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点也没有避讳——此刻正处在热恋时分，顾靖江简直就像是个幼稚的少年，怀揣着各种小心思只想向周围所有人隐晦地炫耀这段恋情。
时隔十年他终于稳稳牵住了管和的手，而从此，他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买完衣服之后差不多到了电影即将开场的时间，顾靖江犯了路痴差点迷了路，管和赶忙抓住这机会好好嘲笑了他一番——他终于觉得顾靖江在自己面前的个是真实的了，而那些从前包裹在霸道之下的细小缺点露了出来，难得的显得真实而可爱。
这才是生活。
排在检票口前的长队里，管和与顾靖江靠得格外的近，他向男人指了指旁边《高地》大大的海报之上的制作人那栏，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默契地笑了。
进到了放映厅，昏暗的灯光里，顾靖江默契地牵住了管和的手为他引路，五指紧扣。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面前的大屏幕里早早就开始播放起广告，观众们依旧陆陆续续地进场。
直到影片正式开场。
顾靖江约莫估计了一下，这场的上座率简直快要接近八成，心里不禁有几分自豪，而管和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情况，带着几分嘚瑟，顾靖江低声跟男人科普——因为票房成绩优异，再加上电影特殊的题材关系，费了些力，顾靖江终于还是为其申请到了国产电影的保护延期，而加起来的下映时间这么算来几乎快要到春节之后。
这对于顾靖江而言自然又是难得的喜事一遭。
而这部电影的热度从开始的宣传失策被抵制到现在的火爆几乎也可以称之为一场有些不可思议的逆袭——点映之后的口碑发酵是这场逆袭的起始，而它也最终为顾靖江结结实实地打入了一计强心针。
对于电影人来说，终究只有优秀的作品才是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虽然电影市场格局瞬息万变，很多投资方也更倾向于请众多偶像拍个小成本的都市爱情片来迅速回本，可于顾靖江而言，他始终都有自己做电影的坚守，他希望自己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去完成快消作品，他更希望能做一部让大家能长久记住有所触动的诚意之作。
而这就是他投资《高地》的初衷，而到了瓜熟落地之时，终于不负期待。
作为制片人的顾靖江自然对这部电影的每一幕都再熟悉不过了，可是这回跟管和一起在影院里，依旧让他感触颇深。而管和之前包场邀请朋友的时候也已看过，可这第二回仍像是第一回看时那样震撼。
到了其中的悲情戏份，管和像上回那样又哭了，他总是无法抗拒这种亲情交割的情节。他微微将头埋下一些，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椅子上被顾靖江握住的手又紧了几分，像是无声的安慰一样——昏暗的环境之下，电影从头到尾他们都看得格外认真，抽不出空来做一些过分动作，只有紧紧相牵的手证明了其中的暧昧与情愫。
悲情的眼泪之中，管和偷偷瞄了顾靖江好几眼，只知道自己大概是更爱这个男人了，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
他忽然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最后竟和妈妈一样无可自拔地爱上了顾家的男人。
可这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他将顾靖江的手也反握得更紧了一些。
☆、第 82 章
临近年关，顾靖江上海分公司的事情终于快要彻底忙完，近一个多星期都有时间呆在北京。虽然乐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负责，好几日也是加班到深夜醉醺醺的回家，可是躺在大床上能拥着管和睡觉，这种微小的幸福已让他满足不已。
而另一头，匿名邮件的事情最后以顾靖江将李增安除名而彻底结束。
这事情性质太过特殊，顾靖江便没有同管和再细致讲过这事情的始末。
他本以为这会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而翻篇，却没想到最后竟还是被管和知晓了消息。
那天正一起吃着晚饭，管和看了看手机里的信息，突然直直地盯着顾靖江半天。末了，终于开了口：“李增安的事情仇哥都跟我说了。”
他又多言了几句，将受人之托全数抛出——仇鸿在电话里其实也只是含糊地提了提事情的起因，而大意也比较明确。
“拉一把我手下这位前途大好的艺人。”
顾靖江望着管和的表情，就知道仇鸿一定又不知道卖了什么惨诉了什么苦。
他握住了管和的手：“这事你别管了……小仇这人也是烦人，两天没理他，他竟然找到你这儿来了。”
管和依旧有些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靖江知道这事还是藏不住了，他盯着管和的眼睛转啊转，想了想，还是模糊讲了一遍，隐去了李增安莫名其妙跟他表白的那一段。
“他为什么这么做啊……”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也不用知道。”顾靖江顿了顿夹了一筷子的菜，“就像监狱里排排坐的犯人，犯了错就是犯了错，谁又会有兴趣管你那些背后的故事。”
管和想了想，也是，还是不要去自寻烦恼了。可转头一想下午时仇鸿那一通感情真挚的电话，还是觉得这事他得帮一把，于是犹豫道：“李增安他总归还是你们公司旗下的艺人，你稍微雪藏一会儿就行，何必非把人给开除了，而且他现在也还挺有名气的……你不是说过不会毁人梦想的吗？”
顾靖江本身还笑嘻嘻的，一听这话有点不高兴了：“他的事儿跟丁海以前的事情不一样。”
“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还挺好。”
顾靖江严肃道：“和和，你不要圣母心泛滥慷他人之慨。”
他忍不住多想——要不是自己最后兜住了，他跟管和的感情说不定早就走到尽头了，哪儿还有现在这些事。而最后之所以让李增安退圈，一个是他做的这恶心事实在让顾靖江很不舒服，而另外一方面，他也隐隐知晓了李增安和仇鸿之间的关系。他们并非良配，他也企盼着自己这么一出能让仇鸿将李增安彻底审视清楚，于是仇鸿最近打来的电话一个也没接。
却没想到仇鸿竟越过了他找到了管和这里。
他这是真真知道管和是自己的软肋，也忒精明了点。
又聊了几句这事，顾靖江只让管和不要插手，自己已做好了决定，就看到管和有几分的沮丧。
“你怎么这么在意这事？”
“毕竟是仇鸿哥求我帮忙的事情，我觉得总是能帮还是要帮一把的……你们都十多年的兄弟了，你怎么也得卖人一个面子吧，要不真有点难看。”
顾靖江乐了，合着管和是纠结自己跟仇鸿的感情呢，他摸了摸管和的脸：“没事，仇鸿这个贱｀人没那么小心眼。”
管和想了想，可又觉得仇鸿这回似乎跟从前还是不一样的，可他知道顾靖江对这事情态度强硬，乖乖还是没有多嘴。
顾靖江想想还是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就快要过年了。”
管和掰着指头算了算：“还剩两个星期了，真快。”
“今年过年还回家吗？要不我们私奔吧。”
说完，顾靖江自己都乐了，从前还是挺企盼这种家庭团圆的时候，毕竟一年里难得，可自打跟顾山出了柜之后，这事都让他不禁提心吊胆的。
管和往他嘴里塞了口肉：“闭嘴吧。小心爸先打断你的腿。”
“然后你就不要我了……”顾靖江假装可怜。
快到了春节放假的时间，管和的“小作坊”公司开始变得很闲，没有唱片要发亦无表演，大家纷纷提前就踏上了归途。而相对比而言，顾靖江那边就要比他忙上许多，各种电影综艺，还有春节档的电影票房需要操心。
管和便也没多打扰他，自己开车四处转悠购置了一堆的东西装饰着房间，搞完之后自玄关往里看，只觉得家里特别有种庙会的感觉……
不过……
喜庆就够了！
这装扮确实也给了顾靖江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回到家中，笑言这实在像是婚房，便兴致盎然地压着管和在那个被装饰的分外喜庆的沙发上面狠狠地做了一次。做完之后管和腰疼不已，顾靖江贴心帮忙揉腰。
这之后两人在“婚房”里宅了整整两天，大年三十那天终于回了家。
好久没有一起回来，李亦桃也是想儿子到不行，“责问”他怎么不回来看她，顾靖江只好打太极说工作太忙，溜进厨房帮忙做饭，管和也没有多说话乖乖跟在身后。顾山看着两人不知该做什么表示，可毕竟还是个喜庆日子，便把憋在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吞了下去。
他老了也管不动了，就只能随他们去了。
晚上的年夜饭气氛难得的万分和谐，一大家子十多口人，饭桌上的话题天南海北，就连从前总是会时不时针对管和的李亦桃这会儿都没说些什么，顾靖江也是暂时稍稍放下了些心。
毕竟夹在中间他实在是难做。
吃过饭之后长辈围在一起打麻将的打麻将，聊天的聊天，顾靖江则拉着管和偷偷躲在阳台。
“今晚月色不错。”
顾靖江指了指天空，管和仰起脖子向上望去，正看着天上的点点星辰出神，顾靖江却突然一口吻了过来，可是吓了管和一跳。
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看，还好一大家子人各忙各的，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俩。
“新年快乐。”
顾靖江又吻上了管和的唇，那么几秒的亲吻让管和紧张到心惊肉跳，可又甜蜜到只剩下傻笑。
“新年快乐，”管和回应着他，“我爱你。”
顾靖江乐了，他不再像第一回听到这话时像是个傻小子一样手舞足蹈的，眼睛里是有些淡定的骄傲与满足。
他宠溺地刮了刮管和的鼻子：“我也爱你。”
☆、第 83 章
过完年后，电影《高地》也终于圆满收官下档，除了庆功宴之外，它于顾靖江而言还有另外一个重要意义——自己与孔南文的合作终于就要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除夕那晚李亦桃又找他念叨撮合与孔南文的事情，顾靖江嘴上婉拒，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自己是真的需要好好将这事与孔南文摊牌谈清了，也省得总被念叨，对双方都是耽误。
前一日去孔南文那边开了会，顾靖江终于下定决心，这事还是得速战速决。权衡了措辞，他颇为正式地给孔南文那边打过去了电话，邀请她有要事相谈。
而临要见面之前，顾靖江更是忐忑地将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究竟怎么说才能显得得体一些？又究竟该如何才能不伤及她的尊严？
可拒绝的话语，说到底终究总是伤害。
于是，约好茶楼雅阁，孔南文身穿一条黑色长裙现身，顾靖江倒是没兜圈子，抱歉地将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南文，关于咱们两个的事情，今天我找你就是想彻底说个清楚。”
女人抬头望着他，烈焰红唇显得有几分的咄咄逼人：“什么事？”
“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爱我的……有些事我们都再明白不过，你也不用再花心思在我身上。”
女孩握住杯子的把手，却怎么也没想到顾靖江今天找她竟然是为了说这话，之前灿烂的表情不禁看上去变得有些痛苦：“小顾哥，我很爱你的……”
“你不要再给自己不断洗脑了。”顾靖江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我是真的爱你的……我虽然一直没有跟你挑明，但是我觉得你跟我其实都懂的。”
“你哥哥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我全说了，关于你那个女朋友……”
在孔南文跑到上海找到顾靖江有些反常献身的第二天早晨，孔南扬就已经一个电话打给顾靖江道歉——孔南文和女朋友的感情被家里发现反对逼迫分手，后来似乎是害怕他们两人藕断丝连，又将孔南文介绍给顾家联姻。这事孔家基本可以算是都心知肚明，但亦未觉有何不妥，可孔南扬知道，妹妹其实根本没跟那人分手，而更过分是是，两人甚至早已商量好只要孔南文骗到顾靖江结婚之后家里放松警惕，她们俩就直接私奔去国外。
孔南扬曾经苦口婆心地劝过妹妹，可最后反被威胁不要多嘴，但他于心有愧，终究明白自己没法欺骗这个最好的哥们。
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知道家里因为婚姻的事情逼你很紧，可这并不是你出这种馊主意将不幸转嫁到另一个人身上的理由，你明明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
“我没有选择！”真相一点点被揭露，女孩隐忍的表情也终于开始崩盘，“你知道爱一个人却没法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吗？你知道他们每天都会监视你让你没办法跟喜欢的人联系的感觉吗？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真的要疯了……不就是结婚吗？到时候你可以跟我离婚，这又有什么关系！”
顾靖江被激怒的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孔南文，你到底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女人的恼羞成怒再明显不过，可顾靖江知道自己已与她全讲清楚了，两人在感情问题之上根本也没可能再有什么纠葛。而至于之后孔南文到底怎么想怎么做，已与自己无关。
离开了茶楼，顾靖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压在身上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他再也不用虚伪地应对这种自己从来都没有任何惦念的感情问题。而后心情由阴转晴，突然涌起了些许儿时般幼稚的兴奋，他像个孩子一样想要打电话向管和炫耀。
电话没几秒就被接通，管和不明所以，顾靖江笑嘻嘻开始邀功：“和和，我今天拒绝了一个姑娘结婚的请求。”
这话没头没脑，管和莫名其妙：“你神经病啊？说这事是要我表扬你吗？”
他嘴上骂着顾靖江，心里其实也没多在乎，只当是乐游旗下的哪个小演员又来主动献身爬床，娱乐圈里这种乱事太多，可他清楚顾靖江“从良”后的人品，便也没太放在心上。
而那头的顾靖江则是越来越幼稚：“表扬可能真不一定很需要，可我听了这话，突然很想邀请你一起结婚。”
管和的心漏了半拍：“结婚？去哪儿？”
“暂时还没想好。”
“那你在这儿说些什么胡乱话……”
“就是突然特别想向你求婚，想给我们一个共同的仪式……不过到时候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我是不是好好想想搞个大排场你才会觉得不丢份儿啊？”
管和嘴上没多说，内心忍不住带入了这种有些甜蜜的畅想——同性｀爱情在当今的环境之下自然无法合法领证，可哪对恋人又不想要一场宣誓甜蜜爱情的婚礼？
有些事想起来疯狂，可管和知道这些顾靖江最后一定都会给他。
这就是属于他们的默契。
那天晚上管和还有公司乐队的live表演要跟，顾靖江便人生四十年里第二回跟他一起来到了这个疯狂而吵闹的地方。
大概是爱屋及乌，由第一回的别扭，顾靖江这次倒是享受了许多，挤在蹦蹦跳跳的兴奋人群里，顾靖江摇摆晃动身体，与管和交换着眼神——台上又是那位熟人兆苑和他的谷雨乐队，一旁的女粉丝尖叫呼喊着名字，顾靖江的耳膜快要炸裂，模模糊糊之间，过去和现实交叠出现在眼前，这缘分着实让他感慨万千。
直到散场，顾靖江都没舍得放开那被自己都握出了手汗的手掌，骨节摩擦，就好像这样就真的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幼稚，却也简单。
“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别扭，没想到还挺享受的？”
他们跟着散场的人流离开，顾靖江宠溺地搂住管和的肩膀：“我现在觉得，虽然我们的爱好看起来似乎有些代沟，但是偶尔尝试一下新鲜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不好。重点是，你喜欢的都好。”
管和哭笑不得，这话扔在十年前要是他知道是从顾靖江嘴里说出来的，他一定是一点点都不肯相信的，他不禁想到，自己以后陪顾靖江一起去听音乐会的机会应该会多了起来吧？
这也是十年前的那个中二的自己无法意料到的。
而爱情之下的生活，大概就是在琐碎里磨合，磕磕绊绊，相互扶持，相互包容。
可却在点滴之中收获温情与感动。
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生活。
☆、第 84 章
惊蛰过后，天气逐渐转暖。
顾靖江早就计划着抽出两三天的时间跟管和一起去海边度假，可临近出发的前一天，管和却无缘无故突然高烧不止。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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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管和每回答一句话心情就分外忐忑：“谢谢爸……”
“没事，你是我儿子。”
“嗯……”
“那小和你好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管和心里一咯噔，合着还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顿了两秒钟，语气里却透着些坚定：“爸，我跟我哥在一起了。”
顾山本以为从这个从不多事的小儿子这里能听到些许转机——诸如我和我哥只是闹着玩，我们就是图个新鲜，反正我们以后肯定还会结婚生子之类的话。却怎么也没想到，管和竟也倔了起来。
他的音调不禁又拔高了几度：“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这回还没等管和开口，顾靖江又抢过来先答了：“就是在一起了，字面上的意思。”
顾山一拍桌子：“顾靖江我没问你，我问你弟弟呢！”
“反正我们俩的意思都是一样的，谁说都一样。而且小和他现在身体还没全好，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我吧。”
顾山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长叹了一口气：“好。那你说说，你们俩到底是认真的还只是随便玩玩的。我知道男人总会有些奇怪的性癖，有时候做一些事情可能也是为了图个刺激，觉得好玩随便玩玩就够了，别搞得那么认真。”
顾靖江的回答却硬邦邦的：“我不是您，我跟和和是认真的。”
顾山刚下去没一会儿的气又上来了：“我这都是做的什么孽啊……”
他好不容易看着两个儿子长大成人，本以为下一步就是家和美满，也许不久就可以抱上孙子……
可现在……
“爸，我觉得你真的也别太气，这事是早就注定好的，我们谁也别怪谁。说真的，如果没有您当年，也许就没有我现在。”
顾靖江曾经无数次的拿这话来噎顾山，但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效果这样的精准，而这也确实让顾山无法反驳——有因就有果。如果不是他当年出轨生下了管和，顾靖江也许早就已成家生子。而如果二十年前管燕没有出车祸去世，他也许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这一步步走来，慢慢就走到了这片尴尬的境地。
到底又该怪谁？
这根本就是一个得不到答案的无解问题。
顾山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孩子已经长大，他根本无法再使出小时候那些独断家长的手段，或者像电视里报纸里写的那样愤怒地将他们关起来切断一切来往的经济来源……
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人，他们早已不是躲在窝里的雏鹰，已然展翅翱翔。
顾山无可奈何，只想打出亲情牌好言相劝：“小和，你这样……唉，让我以后去了怎么跟你母亲交代。”
看着父亲皱起的眉头，管和的内心其实也被心疼占据。他明白家庭的意义，可更知道自己也不想放弃幸福。他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爸，我妈她不会不高兴的，她跟我说过，只要我过得幸福就好。”
“唉……”只听到顾山又叹了口气，“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好多年了。”顾靖江答道。
“你们这样……就真的不怕说出去被别人知道戳你脊梁骨？我一把年纪了老脸早就不要了，可你们还年轻啊……虽然我的态度可能比较激烈，但爸也确实是为你们好。”
顾靖江听了这话也确实有了些触动，他换了副更加严肃的表情：“爸，你年龄不小了，我年龄也不小了，我们活了这么多年过了这么久的日子，到了最后兜兜转转，不就是想找一个对的人一起过日子？你从前对我的期望，事业有成，我觉得我是做到了，乐游在我的手里一点点成长壮大，我没辜负您的期望。而家庭，婚姻，我只能说做到让我自己幸福，现在的选择是让我幸福的，我也不想去违心害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孩。”
屋内顿时变得一片寂静，半天了谁也没再说话。
顾山最后离开的时候，情绪看起来平静了许多。他其实一直都没说太重的话，只是反复交代让兄弟俩自己将这事情再想清楚。
可其实，他们早已花了整整十年将这事情彻底想清楚了。
就这样放手，只会抱憾终生。
顾靖江亲了亲管和，安慰他家里的事情有自己全担着让他不必多想，可心里也知道，亲妈李亦桃迟早会知道这事，到时候定然又会有一场彻底的爆发。
他无法将这事情挑明，只能静静等待着这颗炸弹的爆发。
☆、第 79 章
三天之后，管和出院，顾靖江美名其曰要照顾他直到身体完全康复，便将人接到了自己家里同住。管和自然再高兴不过了，当然也没有任何异议。
于是，两人的同居生活就此开始。
管和因为还没有彻底康复的关系，出院之后继续请假呆在家里休养了一周，顾靖江还半开玩笑地说道——不如直接辞职吧，本身你在立人就有点埋没你的才华。
管和对着他连踹了好几脚，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
后来倒也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
然而空闲呆在家里的日子实在是有些无聊，管和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唱片珍藏之后闲来无事，便颇为贤惠地帮顾靖江收拾了屋子。他将房间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模样，装饰成了别致的艺术风格。将这忙完之后，又开始研究起了菜谱。
于是，每日顾靖江结束了工作回到家之后都能吃上一口管和亲手做的家常饭菜。
生活简单却让他满足。
这么多年来他就像是一个游荡在外的浪子，兜兜转转，这才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湾，而所有拼搏的意义也不过是能过上幸福生活。
他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切，他也并不贪心。
而管和的生活也在时间流转里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总是顾靖江来照顾他，而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磨合时光，他似乎渐渐转变了身份，也从中得到了不少乐趣。
他们开始学着交流，交心。
学习着爱与生活。
自那天向顾山无意间出了柜之后，顾靖江与管和这两兄弟倒是没有再接到父亲的消息，他们之间正处于一种微妙的冷战关系之中。
顾靖江自然也万分清楚，这事其实根本还没有彻底地解决——它就像是一座聚集了巨大能量的活火山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喷发。他无法精确计量，只能见招拆招。
而在困苦和吵闹还没有到来之时，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好好享受生活。
而自打管和身体彻底康复，顾靖江又开始了北京上海两头跑的生活。虽然他心里总牵挂着管和并不乐意老这么异地见不到人，但分公司那边工作还需要他统筹交接。
毕竟这全都是他的心血。
好在一切的发展也在计划好的按部就班之中，倒也不剩太多事情要做，只是在每天异地视频电话之中，管和还是会特别心疼顾靖江这么的连轴转，男人倒是有些无所谓地表示，这其实一点也不累——
“只要每天结束工作看见你我就没觉得累”。
“你亲我一个我就不累了。”
“乖，把裤子脱下来一点，让我看看你里面穿了什么……别害羞啊，一天了，和和，你得给我点奖励。”
管和则是完全败在了顾靖江的不要脸之下，心里默默吐槽，以前怎么没发现顾靖江这么地能说情话……
可却完全甜到心尖。
顾靖江最近除了上海分公司的忙碌之外，还将其余的一部分精力分到了“查案”上面。那天他对管和匿名邮件的问题看似是不经意间的随口一问，可心里早已仔细琢磨着一定得将这事情彻彻底底地查清楚。
他不想放过这幕后黑手——一次给他使绊子挑拨他与管和之间的感情也就罢了，可谁又知道他以后还会有什么阴险招数？
这事防不胜防，倒不如丛根就斩断，可顾靖江倒并不会把它跟管和一一报备——这事太脏，他只需要将事情做完告诉管和一个结果就好。
而也是渐渐有了头绪。
顾靖江专门花大价钱找了黑客去调查匿名邮箱的常用ip地址与邮箱内容，不出几日，证据一点一点地浮上水面，向真相靠近。
受雇的黑客告诉顾靖江，这个邮箱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活跃ip地址就在乐游传媒本部大厦的楼里，而那之后ip地址一直在全国各地变化。
这事很可能就是内部的人在搞鬼。
顾靖江仔细捋了一遍也确实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公司内部人员，也确实很难会知晓那些擦边的消息。而这位幕后黑手的坑蒙拐骗之道之所以会成功，也全因真假参半的坑骗办法。如果全是假消息自然很容易被人戳破谎言失去信任，而如果真真假假，假的那部分也会容易让人联想到真。
这心思确实够可怕。
可到底是谁做的？
顾靖江脑袋里突然蹦出了个名字，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他不相信自己的好兄弟会这么坑他。
而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他的三观估计真要全面崩塌。
他需要去做个确认。
回到了北京，顾靖江这次倒是在家里停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顺便带着管和四处溜达快活了一圈。
顾靖江这回也是终于体会到了古时帝王不早朝到底是什么感觉。此刻的他只想让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将自己跟管和一起腐蚀。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只是抱着靠着一起靠坐在沙发上发呆都觉得有趣。
他们聊了很多的过去与未来。
“你怎么会喜欢我的？”
这日一起在家里做了大餐，管和突然想起来了这个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顾靖江却也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总有那么个原因吧。”
“那你又喜欢我什么？”顾靖江直直地盯着管和的眼睛，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他知道管和是爱他的，可这份爱究竟有多少分量，他不敢去细想掂量。
“我不想骗你，但是一开始我对你的感情并没有参杂过爱情，这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嗯。”
“可你我大概都明白，在一起陪伴久了，很多时候你也分不清楚到底爱情和亲情的边界在哪里……这一点是爱情，那一点是亲情？其实我们都说不清的。很多感情在时间里慢慢地发酵，而你对我好我一直都是知道的。要说真的意识到我是爱你的离不开你的那一刻，其实是那天我跟丁海见过面之后。跟过去认真说了道别，那些一直堵在心里的记忆被搬开，我突然发现对于自己而言，我其实身边什么都不剩了……我把十年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你，也是你一直陪着我成长。”
说到这里，管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额……这么说着听上去你好像是我一直以来吊着的备胎……但其实不是那样的。我这么十年来一直都背着过去那些事在往前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了，可你不一样……很多时候我激烈地拒绝你也是因为我在逃避，道德上来说，同性｀爱情本没有什么，可兄弟相爱就是背德，我不想让自己走上这条路。可等你真的不要我了我才明白，我这三十年过的人生本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变数，再多一点其实也无妨。”
☆、第 80 章
顾靖江静静地听着他坦白，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可他感恩管和没有骗他——相爱的恋人之间从来不需要虚伪的逢迎，而能联系他们的最重要的就是坦诚。
过去的磨难已经不重要了，活在当下就好。
他握住管和的手亲吻了他的指骨：“谢谢。”
管和却被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燥的脸通红，他踢了顾靖江一脚：“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好。”
“先回答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的？肯定是在丁海退圈之前。”
“嗯……”顾靖江笑着点了点头，“你十八岁的那个暑假。”
管和一点也没了脾气：“顾靖江你果然是个禽兽。”
“这真的不怪我，”顾靖江笑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有多好看多诱人。我从来都不否认男人是视觉动物会被美好的肉｀体所吸引，可我的心从来到都只在你一个人身上，只是你一直都不回头看看我。其实一开始发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我也很惊慌，我知道这样不对想用理智压抑住这种冲动，可后来才发现，欲｀望反倒是越来越强烈。如果我能克制住这种情｀欲，如果我真的有的选，我不会去对自己的弟弟下手，拉你一起坠下深渊……可感情这东西从来都是无法精确计算的。”
它不是可以推算的公式，让你能计量出自己会在某一刻钟爱上某一人，它从来都是偶然，可又命中注定。
也许是荷尔蒙？
可又不仅仅是荷尔蒙。
“知道你跟丁海在一起了我很难过，后来他消失了，你整个人也跟着颓废，那个时候的你根本看不到我有多爱你，可我还是爱你，我无法控制我自己……对你好看到你开心我就跟着高兴，抱着你做`爱射在你身体里，我也只能从这中间得到一些微弱的幸福。我本来真的都绝望了，可我终于等到黎明了……”
这大概也是早早就命中注定好的。
喜悦到无可言说。
扒开管和的刘海，顾靖江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庄重的吻，他们的爱情终究只是迟到，却未曾缺席。
在北京呆了几天之后顾靖江又去了上海，忙碌的工作之余，查找匿名邮件的黑客又有了新的突破。顺藤摸瓜，那结果让顾靖江咋舌。
顾靖江从不想怀疑自己的兄弟，然而犹豫着夹杂着各种各样的矛盾这事情让顾靖江异常的糟心——这事情真与仇鸿有些千丝万缕脱不开的联系，而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那个作恶之人真的不是他。
可仇鸿却也还是在无意之间做了帮手——乐游传媒大厦1012号房间，紫苑小区三栋801室……这些模糊的地点让顾靖江不得不一次次地将疑虑放到他身上审视，直到最后真相大白，他依旧也不明白那人究竟与自己有多少的深仇大恨，自己到底是杀人父母还是刨了对方祖坟。
他自然要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这天，在公司大楼的电梯间里，顾靖江终于是跟人撞了个正面。
他们面对面走着由远及近，顾靖江死死地盯着他，男人却根本不敢与他直视，直到无处可逃。
“李增安。”
顾靖江喊出了他的名字，这个这么几天来一直出现在他脑海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
他的心情万分的复杂。
而这个让他怀有太多疑虑的李增安也终于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似乎看上去既单纯又无辜。
“顾总好。”他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顾靖江都开始不禁佩服起他的好演技了。
不愧是拿了最佳新人奖的演员。
但是顾靖江并不想跟他无意义地兜圈，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你是不是曾经给我弟弟管和发过两封匿名邮件？”
“是啊。”
李增安没有一刻犹豫地回答。
顾靖江顿时愣住了——他以为李增安会狡辩，却没想到他竟没有丝毫多想就承认。
“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都很喜欢您的。”
就是这样？
来与人对峙之前，顾靖江心里曾经做过万般的假设——他以为自己与这位李增安之间真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深仇大恨，可能是父辈之间的恩怨或者自己曾睡了他妹妹之类的禽兽事情，却没想到最终的结果不过是这样……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黑色幽默。
“我八年前就认识您了，我一直都很仰慕你，我……”
李增安似有千言万语都说不清的炽烈情感想要表达，顾靖江却做了个暂停的噤声手势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并没有什么心情去听这种故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与恐怖。
“小仇给了你信任就是让你做这事的？”
那边半天也没有回答，最后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能亲口对您说这话我就觉得够了，如果您以后真要开除或者雪藏我，我也没什么后悔的了。”
顾靖江只觉得他是个疯子。
他原以为自己就够疯了，现在看来这世上的不正常人从来也不在少数，他觉得有些恶心。
而对于这位，他从来没有多余的善心去原谅。
那天他早早离开了公司，开车去了管和的公司楼下等人。管和当时正在忙公司一个乐队专辑发行宣传规划的事情，接到了顾靖江的电话之后便巴巴地跑下楼非常“不敬业”地早退了。
拉开车门管和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稳稳地接住了顾靖江的一个吻。
“今天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
顾靖江笑笑，他不想将李增安这种恶心事讲给管和听，那样只会给他徒增烦恼。
“那你跑过来耽误我工作……”
“想你了。”
顾靖江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管和却为此燥了个大红脸。
“哦……”这个理由他倒是可以接受，“我其实也挺想你的……我们这会儿要去做什么吗？”
顾靖江摇了摇头：“还没想好……”
其实他这趟来全是冲动，只是为了暂时逃开那种压抑的心境，只要能见到管和就好。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好久没去电影院了。”
“好啊，”顾靖江摸了摸管和的头，“你想看什么？”
“就《高地》吧，自打上映开始你都没请我看过呢。”
顾靖江这才反应过来真是这样，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
“看看看，必须看，我请客。”
“好啊。”
☆、第 81 章
顾靖江后来跟管和去了附近的一家影院。他不想将恋爱的日常搞得多么大张旗鼓，只想与管和一起享受这样一份低调的甜蜜。
就像大街上来来往往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一样。
而《高地》也无愧同期票房冠军的称号——虽然此刻根本称不上是黄金档时间，可临近场次的票却是早早就售罄。最后，顾靖江这个电影制片人也只买到了两张两个多小时后的电影票，还好位置倒是不错。
最后一排正中间的两个座位，也方便他们能在黑暗中悄摸搞点小动作。
买好了票还剩下大把的时间，顾靖江便跟管和一起在附近商场闲逛。
兄弟二人也是许久没有一起逛过街了，顾靖江便琢磨着一定得给管和买几件衣服好好打扮——他总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就像是曾给管和买过一整衣柜的衣服却没有告诉他一样。顾靖江很喜欢看管和穿着各式自己为他挑选的衣服，好身材在优良的布料和剪裁下衬得整个人更加的赏心悦目，便会油然而生一种格外骄傲的情感。
那种幸福的情感远胜于他将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
果然好看的人就不该将自己的模样浪费。
而这回顾靖江则是还没逛两家店就看到了顺眼的衣服，硬抓着管和一定要让他试试。他凑在管和耳边，似乎是伸出舌头就能舔到耳垂，那气氛有几分暧昧，管和只好赶紧拿了衣服将顾靖江拉到试衣间。
关上门顾靖江也挤了进来，直接顺手就解开了管和几颗衬衣扣子，在锁骨处嘬了好几口，那里便被盖上了几处草莓印记。
品尝过后，顾靖江满意地咂摸了一下嘴又将那地方遮住：“好了，不闹你了，你好好试衣服。”
说着他终于从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撤了出来。
管和则是在他关门之后仍有些头晕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对着面前的镜子看过去，顾靖江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则像是包裹着甜蜜的印章，他在上面摸了摸，笑得有几分傻兮兮的。
愣了片刻的神，管和还是很快解扣子开始换衣服。
然而此时此刻，在距离兄弟俩试衣间没多远的收银处的两位柜台妹子则是完全炸开了花——
“我刚才在后面理货的时候看到那个高个子的帅哥亲那个低个子的了啊啊啊啊……”
“真的啊？怪不得他们一进来我就觉得他们两个特别暧昧，不过帅哥嘛……光这么看着就赏心悦目。”
“是的是的！我开始还以为自己想太多，后来撞见那画面真的觉得好有爱啊整个身体血液都在沸腾一样。”
“不过他们一进来我就觉得那个高个子男人看上去有点眼熟，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谁？”
“不会是明星吧？”
“感觉不像，那种气场还是更像老板……哎呀，他们出来了，不说了，淡定淡定。”
顾靖江挑衣服的品味一向不错，管和试了两件效果都不错，他直接积极爽快地去付了钱。
后来又逛了几家店买了不少，顾靖江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点也没有避讳——此刻正处在热恋时分，顾靖江简直就像是个幼稚的少年，怀揣着各种小心思只想向周围所有人隐晦地炫耀这段恋情。
时隔十年他终于稳稳牵住了管和的手，而从此，他一刻也不愿意松开。
买完衣服之后差不多到了电影即将开场的时间，顾靖江犯了路痴差点迷了路，管和赶忙抓住这机会好好嘲笑了他一番——他终于觉得顾靖江在自己面前的个是真实的了，而那些从前包裹在霸道之下的细小缺点露了出来，难得的显得真实而可爱。
这才是生活。
排在检票口前的长队里，管和与顾靖江靠得格外的近，他向男人指了指旁边《高地》大大的海报之上的制作人那栏，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默契地笑了。
进到了放映厅，昏暗的灯光里，顾靖江默契地牵住了管和的手为他引路，五指紧扣。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面前的大屏幕里早早就开始播放起广告，观众们依旧陆陆续续地进场。
直到影片正式开场。
顾靖江约莫估计了一下，这场的上座率简直快要接近八成，心里不禁有几分自豪，而管和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情况，带着几分嘚瑟，顾靖江低声跟男人科普——因为票房成绩优异，再加上电影特殊的题材关系，费了些力，顾靖江终于还是为其申请到了国产电影的保护延期，而加起来的下映时间这么算来几乎快要到春节之后。
这对于顾靖江而言自然又是难得的喜事一遭。
而这部电影的热度从开始的宣传失策被抵制到现在的火爆几乎也可以称之为一场有些不可思议的逆袭——点映之后的口碑发酵是这场逆袭的起始，而它也最终为顾靖江结结实实地打入了一计强心针。
对于电影人来说，终究只有优秀的作品才是能让你立于不败之地。虽然电影市场格局瞬息万变，很多投资方也更倾向于请众多偶像拍个小成本的都市爱情片来迅速回本，可于顾靖江而言，他始终都有自己做电影的坚守，他希望自己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去完成快消作品，他更希望能做一部让大家能长久记住有所触动的诚意之作。
而这就是他投资《高地》的初衷，而到了瓜熟落地之时，终于不负期待。
作为制片人的顾靖江自然对这部电影的每一幕都再熟悉不过了，可是这回跟管和一起在影院里，依旧让他感触颇深。而管和之前包场邀请朋友的时候也已看过，可这第二回仍像是第一回看时那样震撼。
到了其中的悲情戏份，管和像上回那样又哭了，他总是无法抗拒这种亲情交割的情节。他微微将头埋下一些，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椅子上被顾靖江握住的手又紧了几分，像是无声的安慰一样——昏暗的环境之下，电影从头到尾他们都看得格外认真，抽不出空来做一些过分动作，只有紧紧相牵的手证明了其中的暧昧与情愫。
悲情的眼泪之中，管和偷偷瞄了顾靖江好几眼，只知道自己大概是更爱这个男人了，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
他忽然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最后竟和妈妈一样无可自拔地爱上了顾家的男人。
可这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他将顾靖江的手也反握得更紧了一些。
☆、第 82 章
临近年关，顾靖江上海分公司的事情终于快要彻底忙完，近一个多星期都有时间呆在北京。虽然乐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负责，好几日也是加班到深夜醉醺醺的回家，可是躺在大床上能拥着管和睡觉，这种微小的幸福已让他满足不已。
而另一头，匿名邮件的事情最后以顾靖江将李增安除名而彻底结束。
这事情性质太过特殊，顾靖江便没有同管和再细致讲过这事情的始末。
他本以为这会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而翻篇，却没想到最后竟还是被管和知晓了消息。
那天正一起吃着晚饭，管和看了看手机里的信息，突然直直地盯着顾靖江半天。末了，终于开了口：“李增安的事情仇哥都跟我说了。”
他又多言了几句，将受人之托全数抛出——仇鸿在电话里其实也只是含糊地提了提事情的起因，而大意也比较明确。
“拉一把我手下这位前途大好的艺人。”
顾靖江望着管和的表情，就知道仇鸿一定又不知道卖了什么惨诉了什么苦。
他握住了管和的手：“这事你别管了……小仇这人也是烦人，两天没理他，他竟然找到你这儿来了。”
管和依旧有些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靖江知道这事还是藏不住了，他盯着管和的眼睛转啊转，想了想，还是模糊讲了一遍，隐去了李增安莫名其妙跟他表白的那一段。
“他为什么这么做啊……”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也不用知道。”顾靖江顿了顿夹了一筷子的菜，“就像监狱里排排坐的犯人，犯了错就是犯了错，谁又会有兴趣管你那些背后的故事。”
管和想了想，也是，还是不要去自寻烦恼了。可转头一想下午时仇鸿那一通感情真挚的电话，还是觉得这事他得帮一把，于是犹豫道：“李增安他总归还是你们公司旗下的艺人，你稍微雪藏一会儿就行，何必非把人给开除了，而且他现在也还挺有名气的……你不是说过不会毁人梦想的吗？”
顾靖江本身还笑嘻嘻的，一听这话有点不高兴了：“他的事儿跟丁海以前的事情不一样。”
“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还挺好。”
顾靖江严肃道：“和和，你不要圣母心泛滥慷他人之慨。”
他忍不住多想——要不是自己最后兜住了，他跟管和的感情说不定早就走到尽头了，哪儿还有现在这些事。而最后之所以让李增安退圈，一个是他做的这恶心事实在让顾靖江很不舒服，而另外一方面，他也隐隐知晓了李增安和仇鸿之间的关系。他们并非良配，他也企盼着自己这么一出能让仇鸿将李增安彻底审视清楚，于是仇鸿最近打来的电话一个也没接。
却没想到仇鸿竟越过了他找到了管和这里。
他这是真真知道管和是自己的软肋，也忒精明了点。
又聊了几句这事，顾靖江只让管和不要插手，自己已做好了决定，就看到管和有几分的沮丧。
“你怎么这么在意这事？”
“毕竟是仇鸿哥求我帮忙的事情，我觉得总是能帮还是要帮一把的……你们都十多年的兄弟了，你怎么也得卖人一个面子吧，要不真有点难看。”
顾靖江乐了，合着管和是纠结自己跟仇鸿的感情呢，他摸了摸管和的脸：“没事，仇鸿这个贱｀人没那么小心眼。”
管和想了想，可又觉得仇鸿这回似乎跟从前还是不一样的，可他知道顾靖江对这事情态度强硬，乖乖还是没有多嘴。
顾靖江想想还是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就快要过年了。”
管和掰着指头算了算：“还剩两个星期了，真快。”
“今年过年还回家吗？要不我们私奔吧。”
说完，顾靖江自己都乐了，从前还是挺企盼这种家庭团圆的时候，毕竟一年里难得，可自打跟顾山出了柜之后，这事都让他不禁提心吊胆的。
管和往他嘴里塞了口肉：“闭嘴吧。小心爸先打断你的腿。”
“然后你就不要我了……”顾靖江假装可怜。
快到了春节放假的时间，管和的“小作坊”公司开始变得很闲，没有唱片要发亦无表演，大家纷纷提前就踏上了归途。而相对比而言，顾靖江那边就要比他忙上许多，各种电影综艺，还有春节档的电影票房需要操心。
管和便也没多打扰他，自己开车四处转悠购置了一堆的东西装饰着房间，搞完之后自玄关往里看，只觉得家里特别有种庙会的感觉……
不过……
喜庆就够了！
这装扮确实也给了顾靖江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回到家中，笑言这实在像是婚房，便兴致盎然地压着管和在那个被装饰的分外喜庆的沙发上面狠狠地做了一次。做完之后管和腰疼不已，顾靖江贴心帮忙揉腰。
这之后两人在“婚房”里宅了整整两天，大年三十那天终于回了家。
好久没有一起回来，李亦桃也是想儿子到不行，“责问”他怎么不回来看她，顾靖江只好打太极说工作太忙，溜进厨房帮忙做饭，管和也没有多说话乖乖跟在身后。顾山看着两人不知该做什么表示，可毕竟还是个喜庆日子，便把憋在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吞了下去。
他老了也管不动了，就只能随他们去了。
晚上的年夜饭气氛难得的万分和谐，一大家子十多口人，饭桌上的话题天南海北，就连从前总是会时不时针对管和的李亦桃这会儿都没说些什么，顾靖江也是暂时稍稍放下了些心。
毕竟夹在中间他实在是难做。
吃过饭之后长辈围在一起打麻将的打麻将，聊天的聊天，顾靖江则拉着管和偷偷躲在阳台。
“今晚月色不错。”
顾靖江指了指天空，管和仰起脖子向上望去，正看着天上的点点星辰出神，顾靖江却突然一口吻了过来，可是吓了管和一跳。
他下意识地向四周看看，还好一大家子人各忙各的，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俩。
“新年快乐。”
顾靖江又吻上了管和的唇，那么几秒的亲吻让管和紧张到心惊肉跳，可又甜蜜到只剩下傻笑。
“新年快乐，”管和回应着他，“我爱你。”
顾靖江乐了，他不再像第一回听到这话时像是个傻小子一样手舞足蹈的，眼睛里是有些淡定的骄傲与满足。
他宠溺地刮了刮管和的鼻子：“我也爱你。”
☆、第 83 章
过完年后，电影《高地》也终于圆满收官下档，除了庆功宴之外，它于顾靖江而言还有另外一个重要意义——自己与孔南文的合作终于就要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除夕那晚李亦桃又找他念叨撮合与孔南文的事情，顾靖江嘴上婉拒，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自己是真的需要好好将这事与孔南文摊牌谈清了，也省得总被念叨，对双方都是耽误。
前一日去孔南文那边开了会，顾靖江终于下定决心，这事还是得速战速决。权衡了措辞，他颇为正式地给孔南文那边打过去了电话，邀请她有要事相谈。
而临要见面之前，顾靖江更是忐忑地将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究竟怎么说才能显得得体一些？又究竟该如何才能不伤及她的尊严？
可拒绝的话语，说到底终究总是伤害。
于是，约好茶楼雅阁，孔南文身穿一条黑色长裙现身，顾靖江倒是没兜圈子，抱歉地将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南文，关于咱们两个的事情，今天我找你就是想彻底说个清楚。”
女人抬头望着他，烈焰红唇显得有几分的咄咄逼人：“什么事？”
“我知道你其实根本不爱我的……有些事我们都再明白不过，你也不用再花心思在我身上。”
女孩握住杯子的把手，却怎么也没想到顾靖江今天找她竟然是为了说这话，之前灿烂的表情不禁看上去变得有些痛苦：“小顾哥，我很爱你的……”
“你不要再给自己不断洗脑了。”顾靖江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我是真的爱你的……我虽然一直没有跟你挑明，但是我觉得你跟我其实都懂的。”
“你哥哥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我全说了，关于你那个女朋友……”
在孔南文跑到上海找到顾靖江有些反常献身的第二天早晨，孔南扬就已经一个电话打给顾靖江道歉——孔南文和女朋友的感情被家里发现反对逼迫分手，后来似乎是害怕他们两人藕断丝连，又将孔南文介绍给顾家联姻。这事孔家基本可以算是都心知肚明，但亦未觉有何不妥，可孔南扬知道，妹妹其实根本没跟那人分手，而更过分是是，两人甚至早已商量好只要孔南文骗到顾靖江结婚之后家里放松警惕，她们俩就直接私奔去国外。
孔南扬曾经苦口婆心地劝过妹妹，可最后反被威胁不要多嘴，但他于心有愧，终究明白自己没法欺骗这个最好的哥们。
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知道家里因为婚姻的事情逼你很紧，可这并不是你出这种馊主意将不幸转嫁到另一个人身上的理由，你明明有其他的路可以选择。”
“我没有选择！”真相一点点被揭露，女孩隐忍的表情也终于开始崩盘，“你知道爱一个人却没法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吗？你知道他们每天都会监视你让你没办法跟喜欢的人联系的感觉吗？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真的要疯了……不就是结婚吗？到时候你可以跟我离婚，这又有什么关系！”
顾靖江被激怒的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孔南文，你到底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女人的恼羞成怒再明显不过，可顾靖江知道自己已与她全讲清楚了，两人在感情问题之上根本也没可能再有什么纠葛。而至于之后孔南文到底怎么想怎么做，已与自己无关。
离开了茶楼，顾靖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压在身上的重担终于卸了下来，他再也不用虚伪地应对这种自己从来都没有任何惦念的感情问题。而后心情由阴转晴，突然涌起了些许儿时般幼稚的兴奋，他像个孩子一样想要打电话向管和炫耀。
电话没几秒就被接通，管和不明所以，顾靖江笑嘻嘻开始邀功：“和和，我今天拒绝了一个姑娘结婚的请求。”
这话没头没脑，管和莫名其妙：“你神经病啊？说这事是要我表扬你吗？”
他嘴上骂着顾靖江，心里其实也没多在乎，只当是乐游旗下的哪个小演员又来主动献身爬床，娱乐圈里这种乱事太多，可他清楚顾靖江“从良”后的人品，便也没太放在心上。
而那头的顾靖江则是越来越幼稚：“表扬可能真不一定很需要，可我听了这话，突然很想邀请你一起结婚。”
管和的心漏了半拍：“结婚？去哪儿？”
“暂时还没想好。”
“那你在这儿说些什么胡乱话……”
“就是突然特别想向你求婚，想给我们一个共同的仪式……不过到时候你应该不会不答应吧？我是不是好好想想搞个大排场你才会觉得不丢份儿啊？”
管和嘴上没多说，内心忍不住带入了这种有些甜蜜的畅想——同性｀爱情在当今的环境之下自然无法合法领证，可哪对恋人又不想要一场宣誓甜蜜爱情的婚礼？
有些事想起来疯狂，可管和知道这些顾靖江最后一定都会给他。
这就是属于他们的默契。
那天晚上管和还有公司乐队的live表演要跟，顾靖江便人生四十年里第二回跟他一起来到了这个疯狂而吵闹的地方。
大概是爱屋及乌，由第一回的别扭，顾靖江这次倒是享受了许多，挤在蹦蹦跳跳的兴奋人群里，顾靖江摇摆晃动身体，与管和交换着眼神——台上又是那位熟人兆苑和他的谷雨乐队，一旁的女粉丝尖叫呼喊着名字，顾靖江的耳膜快要炸裂，模模糊糊之间，过去和现实交叠出现在眼前，这缘分着实让他感慨万千。
直到散场，顾靖江都没舍得放开那被自己都握出了手汗的手掌，骨节摩擦，就好像这样就真的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幼稚，却也简单。
“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别扭，没想到还挺享受的？”
他们跟着散场的人流离开，顾靖江宠溺地搂住管和的肩膀：“我现在觉得，虽然我们的爱好看起来似乎有些代沟，但是偶尔尝试一下新鲜的东西似乎也没什么不好。重点是，你喜欢的都好。”
管和哭笑不得，这话扔在十年前要是他知道是从顾靖江嘴里说出来的，他一定是一点点都不肯相信的，他不禁想到，自己以后陪顾靖江一起去听音乐会的机会应该会多了起来吧？
这也是十年前的那个中二的自己无法意料到的。
而爱情之下的生活，大概就是在琐碎里磨合，磕磕绊绊，相互扶持，相互包容。
可却在点滴之中收获温情与感动。
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生活。
☆、第 84 章
惊蛰过后，天气逐渐转暖。
顾靖江早就计划着抽出两三天的时间跟管和一起去海边度假，可临近出发的前一天，管和却无缘无故突然高烧不止。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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