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橙子给我来一打！ 作者:木尔尔
第9节
“小川，你见过他的。”江城笑了笑，那一抹温柔在陆盈盈看来颇有些刺眼，但更令她震惊的是江城的话。小川？顾小川？陆盈盈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惊讶的到底是顾小川，还是男生？脸上的不敢相信定格了好几秒种。
江城说过，他不在意的，告诉陆盈盈也没什么，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告诉全世界。
“嗯……”陆盈盈到底是没反应过来，二次元的见多识广也敌不过三次元的沉重一击，这一击还是自己爱慕的男神给的，真是痛彻心扉。“我先走了……”陆盈盈这会儿只想静静，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勾动椅子的声音在人如此多的咖啡厅里还是有些突兀，此刻她是连虚伪的祝你幸福也说不出来了。
江城只得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便罢。
江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情绪莫辨，或许有些歉意有些担忧吧，但终归拒绝本身并不是亏欠。
一转头江城看到窗外的顾小川，他手中的伞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到地上，发丝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湿漉漉的垂了下来，这会儿正直愣愣地朝着窗户里边儿看。
江城没由来的一阵慌张，不是心虚，他根本没有想过背着顾小川发生些什么，只是顾小川的视线放佛是透过他看向远方，那有些神思不定发木的神色让江城心慌。他怕顾小川误会了什么，怕他会一溜烟跑得远远的……一想到这儿江城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冲着门口跑去，匆忙间没有看到顾小川跑离了窗边正朝马路跑去。
“砰”的一声，又一起车祸发生在这湿滑的雨天，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总不觉得这事儿近，即到了自己再多的后悔也于事无补。
陆盈盈被大力一推摔了踉跄，费力地爬了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江城正躺在被迫停下的车前。
顾小川也是，这会儿也有点儿懵，明明是他推了陆盈盈一把，怎么莫名其妙又被别人推了一把，清醒过来一看竟是江城！这叫他如何淡定！
“橙子！橙子！”顾小川跑过去叫了两声没有回应，慌忙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报地址的时候顾小川完全感受不到声音的存在，只是凭着感觉在说话。那边儿已经挂了不知道多久，顾小川才想起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湿漉漉的手机滑腻腻的被顾小川扔到了地上。抱着江城顾小川不知道是为了遮雨还是怎样，只是不动，蓦地想起还没有报警，这才要从地上捡起手机，只是那被大雨冲刷不尽的血水染红了刚放到地上的手机，这巨大的冲击让顾小川有昏厥的冲动，回忆与现实断断续续的重合……可是他想着橙子要怎么办？医生什么时候来？强忍着没有一同躺倒在地上，顾小川又报了警。大雨依旧如注，像是要稀释那汩汩的血一般，冲刷着一坐一卧的少年，顾小川染红了手，染迷了心。
车里的人迷糊过来终于下了车，年纪也不大这会儿吓得不轻，围着车左一圈右一圈绕个不停。
陆盈盈盯着顾小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惶恐中一幅幅画面展现却无法记忆……
“爸！”接通了陆爸爸的电话，陆盈盈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就站在路边，顺着雨流着泪。“救救江城……”陆爸爸一听女儿的声音不对，忙安抚她让她别着急慢慢说，一边重复着他的话问道，“江城？江城怎么了？”只是他这话还没问完，倒把自个儿身边正在看书的妻子注意力全数吸引了过来，李燕燕的书砰的一声坠落在地板上，慌忙跑到陆启明身旁问道，“小城！他怎么了？”
大巴四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被开出了两个小时，李燕燕坐在副驾一直没有安下心来，可雨天路滑她也不好再催陆启明，只得不停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陆启明看着妻子的神情知道江城对她来说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但此刻却没法细问，一则他要追求速度与安全，二则妻子的状态好像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血！”李燕燕突然的叫喊声吓得陆启明差点儿打偏了方向，安抚似的说，“怎么了，什么血呀？”
“血……”李燕燕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城他和我一样……”
这下陆启明明白了，妻子说的是熊猫血……说起这也是为什么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后没有再要自己的孩子。兜兜转转，那时李燕燕也三十多点了，当时的医疗条件不允许，再孕的风险很大，万一再来个大出血，陆启明只怕医院的存血再救不过来，于是同李燕燕商议坚决不再要孩子了。
这会儿听妻子说起血型相同，陆启明一想这江城就是林燕燕那个打死也不回来的亲儿子吧。
“没事的没事的，你先别着急，我们马上就到了，你给盈盈打个电话问问在哪个医院了，我们直接赶过去。”陆启明到底稳重些，腾不出手来安慰妻子只能让她做点儿既有用又能分散注意力的事儿了。
李燕燕连连点头拨了过去。
医院急救室外面顾小川呆呆地坐在排椅上，眼睛一会儿瞅着地一会儿瞅瞅门，但仔细看来其实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其实顾小川现在什么也没有想，没有想江城同陆盈盈为什么会在这个下雨天一同喝咖啡，没有想车祸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转移到江城身上的，没有想……他全部的意识都在江城腿边那一抹鲜红上，还有那被雨水渲染开的红色柏油路。
陆盈盈贴着墙壁走了一趟又一趟，期间接了陆妈妈的一同询问电话，一五一十地答了后又恢复了不停地走动。这会儿她来不及思考自己失败的求爱历史，只想知道江城到底怎么样了。
时间啪嗒啪嗒地流逝，静谧的夜是那么的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都会好的。
呀呀呀，今天七夕呢，都开心呦。
☆、哥哥？
“伤者家属在吗？”护士小姐的一声问询打破了无语地寂静。
顾小川与陆盈盈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原来在这种时候自己同别人一样无措，顾小川摇了摇头，想象不出江城此刻的模样。
“这里……”李燕燕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不均匀的呼吸和顺着发梢滑落的雨水表明她这一路的着急与慌忙，“我是他妈妈……”李燕燕用力压制住气息说出支离破碎的话语，这话除却护士外惊呆了在场的其他人。
顾小川很少听江城提起过自己的父母，只知道那是他不愿想起的过往，现在看到这个自称是江城妈妈的人不由惊讶地投过视线。陆盈盈对妈妈凭空冒出个儿子的消息十分震惊，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自家还有别的孩子……
“请问您家还有同伤者血型相同的人吗？”护士小姐不知道这几个人的纠葛不解，把此刻最严重的问题抛了出来。
林燕燕顾不上给他们解释，忙点点头，跟着护士进了一侧的房间。
顾小川望着李燕燕的背影继续愣神，他发现自己现在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江城的妈妈？他们的鼻子都那么挺，好像……
“盈盈，你妈妈呢？”陆启明刚开到医院门口李燕燕就跳下了车，找停车位的功夫她不能耽误，所以这会儿陆启明停好车子上楼来不见了李燕燕的身影。
“妈妈她跟着护士进去了……”陆盈盈看到爸爸来了松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不少，可心静下来想到刚才妈妈的话又按捺不住的疑虑，“爸，江城……也是你们的孩子？”
陆启明脸色稍变，看着紧皱眉头像是等待宣判的女儿微怔，半晌方才摇摇头，“他是你妈妈的孩子，算是你哥哥吧……”
陆盈盈除了震惊再没别的表情，虽然很小很小的时候没有妈妈的参与，可那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爸爸说妈妈是去远方了，要很久才会回来，自己就等呀等。七岁那年妈妈果然回来了，陆盈盈心里特别高兴，从此以后自己也是有妈妈在身边的人了。妈妈对自己很好，又温柔又细腻，陆盈盈从来没想过原来不只是去远方这么简单……
“那妈妈为什么又是江城的妈妈？”陆盈盈拉着她爸爸的胳膊说不出是何感受。
陆启明犹豫片刻，没想到终归还是要说出来的，以前想着就瞒着盈盈吧，一辈子也无妨，可现在这些都堆在一起了，陆启明自认为再没有不讲清楚的理由。
“盈盈，你先别急，妈妈不管怎样都是你的妈妈……”陆启明安抚般地摸摸女儿的头。
“所以呢？到底是什么意思？”陆盈盈情绪有些激动，眼睛红红的，她预感到这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为什么瞒着自己不说。
其实事情很简单，可陆启明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才能让女儿感觉好受些，她的亲生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过世了，所以陆盈盈一出生就没有妈妈。陆启明对陆盈盈的生母大抵都是愧疚之情，他两人之间谈不上什么爱与不爱，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自己真正的心有所属李燕燕那时候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陆启明不是一个刻薄无情之人，既然娶了陆盈盈的生母，表面上还是相敬如宾的，虽然没有爱情的滋养倒也能够和气的生活。生产时的意外大家都是始料未及，一开始陆启明只是告诉陆盈盈妈妈去了远方，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这不过是个托词，陆启明没想过等到女儿长大了之后该怎么办，只是想到时候再说应该会好一些。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有一天陆启明意识到还可以同李燕燕，自己的青梅竹马重修旧好，这才有了再娶的想法。中间经历过太多的曲折与难以言说，陆启明无法向女儿详述，只能告诉她江城是李燕燕同她的前夫的儿子，而陆盈盈呢，她是自己的女儿没错，却同李燕燕没什么血缘关系。不过陆启明保证，盈盈的妈妈就像亲妈妈一样，相信她自己也可以感觉得到，十几年来没有什么不同。
陆盈盈听到这些话面无表情地坐回了位置上，她需要消化一下，她觉得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脑袋有种要爆炸的感觉。
“盈盈，”陆启明坐在女儿旁边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什么改变，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你还是我们的小公主。”陆启明的声音笃定，除了血缘真的没什么差别。
“那江城呢？”陆盈盈盯着地面呆呆的看了半天，抬起头来眼中模糊的情绪充盈，有些委屈地问道。
“你愿意的话，可以算是哥哥。”陆启明这话说的有些无奈，不是他心胸狭隘，他容得下江城，可以把他当亲儿子般看待，只是江城太倔了，他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听妻子李燕燕说，自从自己和他爸爸离婚之后就再没叫过爸爸妈妈，而且谁也不跟，自己过到了现在，任谁劝阻都没用。
陆盈盈点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哥哥？陆盈盈自认为还没有这么迅速的转换能力，情感还没有达到说变就变的高深水平。
顾小川本来无意听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可这牵扯到江城他就无法淡定了，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故事让顾小川既觉得心痛又觉得心酸。
不知过了多久，李燕燕出来了，陆启明和陆盈盈一下子围了上来，刚才短暂的跑题叙述了身世，陆盈盈现在关注的重心又落到了所谓的哥哥身上。
“妈，怎么样了？”陆盈盈搀着她妈妈的胳膊担忧的问。
李燕燕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抽过血整个人有些无力，缓缓坐到椅子上答道，“医生说伤势不算严重，只是没多久前才献过血有些虚，输输血会好些，其他的要再检查过后才有结果。”
“那就好，那就好……”陆盈盈喃喃自语道，从爸爸手中接过热水递了过来。
“燕燕，你也别那么担心了，医生都这么说了，放宽点儿心吧。”陆启明站在一旁安慰道。
江城没什么事儿就好，顾小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终于松了一口气。相较于旁边一家人的相互安慰，顾小川形单影只有些落寞，虽然他一门心思在江城身上，可这会儿放松下来难免有些失落。
刚又经历过身世的揭秘，陆盈盈缓过劲儿来才想起来顾小川和肇事者还坐在那边，这会儿面对顾小川陆盈盈颇有些尴尬，相较于一无所知的顾小川，陆盈盈的压力更大。至于肇事者就交给陆爸爸洽谈了。
“这位是？”李燕燕也留意到了顾小川的存在，转头向自己的女儿问道。
“这是……”陆盈盈尴尬地冲着顾小川笑笑，答道，“这是江城的同学。”
顾小川没什么话可说，朝着李燕燕问了好，这会儿李燕燕还不知道女儿已经都知道了，看来晚上回去得详谈详谈了。
处理好后续事情回来的陆启明看到了顾小川很是吃惊，刚才可能是只忙着同女儿讲话竟没有注意到，“顾老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启明刚问完就被李燕燕拉了一把，解释道，“这是小城的同学。”
陆启明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只见医生走了出来。
“伤者情况不严重，腿部出血未涉及到动脉，脑补轻微震荡，根据醒来情况再进行下一步治疗。”医生的话仿佛一剂定心丸，守着的四人终于放下心里的大石头，感谢过医生后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
“爸妈今天这么晚了，你们别回了吧不太安全。”陆盈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有些不放心。
“嗯，至少得等小城醒过来吧，那我在这儿守着。”李燕燕点了点头，这时候她不可能离开，江城的成长她没有参与，现在他躺在床上不知何时苏醒，自己不能再不在他身边了，亏欠那么多年的母爱要怎么还？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你刚抽了那么多血得好好睡一觉。”陆启明有些担心妻子的身体，劝说道。
“爸妈你们开车赶过来很累，还是我来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你们都去休息吧，放心。”陆盈盈看着爸爸眼里的红血丝，妈妈苍白的脸色十分不忍，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亲情，她都想守着江城，虽然几小时前还信誓旦旦地说清楚之后不再纠缠。
“那怎么能行，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爸妈怎么放心的了，要不我们都等等吧。”陆爸妈说的在理，陆盈盈沉默了，不知如何是好。
“叔叔阿姨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江城一醒了我就通知你们。”顾小川觉得自己□□这一家人的对话里十分尴尬，这是他不愿意做的事儿，可是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一会儿，觉得顾小川说的很对，便不再坚持，打算去医院旁的酒店先住一晚，明天一大早过来。陆盈盈虽然有些不舍但毕竟留下来不太合适便跟着爸妈走了，这一夜他们既明确了身世又坦白了心事。
终于，喧嚣都散了，顾小川坐在江城的床边，借着微弱的星光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雨势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但淅淅沥沥的还是下个不停，顾小川默默地给下雨天添加了一个新的厌恶项目，眼前江城的脸渐渐模糊，顾小川趴在床边进入了睡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狗不狗血……
☆、醒来
晨间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了进来，江城的手动了动，眼皮轻颤着睁开了眼睛。江城还记得倒下的最后一句小川，不知道小川有没有听到，还没来得及解释，小川你不要走。想到这儿江城有些紧张，刚清醒过来的身体有些乏力，头还有些疼，江城努力了一下想要起来没有成功，这才发现顾小川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这个姿势极不舒服，江城想叫醒顾小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肯定是太累了……不过这都快入冬了这样睡一夜会不会感冒？江城看着顾小川单薄的衣衫愈发地埋怨自己，勉强抬起手来想把被子盖到顾小川身上，没想打这一动作却把顾小川吵醒了。
顾小川的这个梦有些难过，他梦见江城和陆盈盈在那家咖啡馆里有说有笑，而自己走在冰冷的马路上风雨交加，梦里的顾小川突然有些害怕，他想要蹲下来取暖却看到远方一束前照灯直直的射了过来，强烈到顾小川睁不开眼睛的迷茫。看不到，看不到，顾小川只觉得无助与无望。就在这时候江城要给他盖上被子，顾小川刷的一下就醒了，只觉得一身冷汗直打哆嗦。
顾小川反应过来抬头想要看看江城，却又有些担忧。抬头看到江城的神色正凝重，顾小川心中这份担忧更浓重了些。
这会儿江城正在出神，他想自己真是太糟糕了，害的顾小川这么担心，所以神情上不免有些僵硬。
“橙子？”顾小川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江城回过神来发现顾小川已经醒了，刚想答话，只听顾小川下一句话没头没脑的冒了出来，“你还认识我吗？”说完还想伸手在江城眼前晃晃，大概是枕的太久了有些麻了，一时没动起来。
“……”江城一愣笑了出声，“是不是傻？”说着揉了揉顾小川乱糟糟的头发。
“不傻……”顾小川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
江城搂过顾小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川……对不起，别担心了……”
“嗯……”在江城的怀抱里顾小川才彻底放松下来，用力点了点头。伴随着手臂上传来的麻木的知觉，记忆又翻腾着袭来。
“揉揉？”江城似是疑问的话语却没有停顿，手上的力道适中，顾小川只觉得胳膊逐渐又变成了自己的。低头看了看江城认真地神色，顾小川本来还有些酸楚的感觉默默地溜了大半。
“疼不疼？”江城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听到顾小川的声音轻轻传来，摇了摇头，“不疼，”停了一会儿怕顾小川不信，又补充说，“一点儿也不疼。”
顾小川轻轻掀开一侧的被角，瞅了两眼白里透红的绷带又放了下去，低头说，“橙子，你妈妈来了……”
江城明显的愣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顾小川接着把自己昨天晚上听到的话差不多复述了一下，包括江城现在名义上的一家四口，还有陆妈妈陆爸爸怎么着急的赶来怎么相认坦白……末了顾小川低低地叹了口气，“橙子，我说要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你呢，但其实我什么也做不了……你在一墙之隔的手术室里，我却连一点儿血也给不了你……要不是你妈妈即使到了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小川……不是这样的。”江城抱紧了顾小川，隔着一层毛衣也能感受到他的颤抖，江城很心疼，摸着顾小川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安慰着，“都是想着你我才能这么快醒过来，为了看到你我打败了黑暗，你说你重不重要？”
江城有些震惊李燕燕会来，还给自己输了血，这就是所谓的母爱亲情吗？虽然有些别扭可江城心里还是感激的。可现在更重要的是又在自怨自艾的小川。
“是吗？”顾小川抬了抬头，眸子里晶亮亮的看的江城心里一颤，肯定的点了点头。
“哦……”顾小川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发僵的身体，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可是听到江城说这些还是觉得很安慰。
“小川，我和陆盈盈没什么的，你放心。”江城腿还动不了，这会儿只能伸伸懒腰，看着顾小川在房间里走动的身影，江城解释道。
“嗯，我知道。”顾小川一直都相信江城，而且没有理由怀疑什么，只是昨天晚上自己看雨下的那么大想给江城送把伞，电话许是静音了一直打不通，顾小川跑到楼上没找到人，没想到却在楼下咖啡店看到了他们。
直觉上，顾小川看到他们在一起还是很不舒服，虽然看起来气氛并不和谐，可是……顾小川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一口气跑开了，没想到没跑两步看到马路上一个姑娘正失神的走着。顾小川当时没有看清是谁，只是旁边的车辆在那姑娘看来似是无物，这让顾小川看着有些担忧，不管是谁，顾小川不能不管，所以才跑了上去准备把那姑娘带到安全地带。谁知一辆车像是发疯了似的冲了过来，顾小川一着急这才推了那姑娘一把，这会儿顾小川才看清是谁，可自己却来不及躲开。就这样，江城赶来的时候只能把顾小川推开却无法躲开正横冲直撞的车辆。
江城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到从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两声轻轻的敲门声，随即江城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生身母亲。
两人均是一愣，尴尬不知所措蔓延开来，虽是母子却恍如路人的无力感。
“醒了，那喝点粥吧。”李燕燕率先打破了这沉默，扬了扬手里的粥，又冲着顾小川道，“小川真是辛苦你了，太谢谢了，来喝点儿粥吧。”
其实李燕燕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踏实，到了酒店同丈夫女儿一席谈心直到后半夜，天蒙蒙亮就起床去买粥了。睡的那几个小时也不踏实，主要是这么多年不曾讲出口的秘密昨天都摊开了。
盈盈知道了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妈妈，虽然还是一样的乖巧懂事体贴听话，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介意不满，但李燕燕自己还是需要慢慢面对接受现状。
再加上陆盈盈的摊牌，李燕燕尤记得陆盈盈说起江城脸上的那一抹绯红，自己也曾年轻，懂得那丝害羞的缘故。果然陆盈盈说她对江城是喜欢，追到c市也是如此，不过陆盈盈倒没有说这天表白的失败，更没提江城说他同顾小川在一起这个事情。陆盈盈没说的原因很多，她不想立马宣布了自己的死刑，毕竟江城要是正正经经有个女朋友和现在还不一样。而且妈妈这刚见到了儿子就把这事儿说给她听冲击会不会有点大？自己一时都接受不了更别提思想比较传统的父母了。陆盈盈想着这些便闭了嘴没有再深谈。
当时李燕燕同陆启明都沉默了，对于女儿感情的归属两人本就没有什么限制，江城同陆盈盈又没什么血缘关系，倘若真是郎情妾意，李陆两人也没什么理由反对。其实李燕燕私心里倒是希望他俩能够在一起，理由很简单，她想弥补这些年的缺憾，但却无法接近儿子，如果盈盈能同他成眷属自然能够拉近两人的关系。李燕燕这个想法或许私心多了点，但客观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危害，况且她也只是想想，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儿女的事儿还是得他们自己拿主意。林燕燕自己吃过这样的苦，所以感情上的事儿她不想也不会去勉强陆盈盈同江城的。
“医生怎么说？”吃了点粥后，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这会儿陆盈盈同陆启明一块儿过来了。
“没什么大问题，腿得躺几天，但没伤到骨头和动脉问题不大。头部也没什么问题，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李燕燕收拾着东西，医生的话让她比较欣慰，没什么大事就好，这会儿转述给了那父女俩。
“我再在这儿待两天看看情况，老陆要不你先回去吧，生意上的事儿还需要你照料。”李燕燕同陆启明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时说道。
陆启明点点头，妻子这么久没见着儿子了，现在有机会自然是要多留几天，自己呢确实走不开还是回去的好，于是嘱咐道，“好，你好好照顾小城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体，补补血。”虽然昨天没看着抽了多少，想来是不会少了的。
李燕燕笑笑点点头，送走了陆启明，又折回了病房。
医生建议再留院观察几天，李燕燕自然是遵从，办好了手续后又思量着准备午饭。等她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就只剩下她同江城两人了，李燕燕自己也记不清上次两人单独相处是什么时候了。摆好饭菜，李燕燕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城，时刻观察着他还需要什么。
江城被这浓烈的注视搞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别过脸去，没说什么。
“小城，还怪妈妈吗？”李燕燕看着半天动一下的筷子有些忧伤的说。
怪？江城有些好笑，早就不怪了，怪还放在心上，没什么感觉才是遗忘。江城自以为已经超脱，却不曾想刻意的陌路不正是放不下的表现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失忆……
☆、李燕燕
江李两家的联姻是无奈也是必然，李燕燕作为筹码踏进了江家的大门，告别了青梅竹马，与此同时也告别了自由幸福。
江文韬人不如其名，暴躁粗鲁，作为江家的长子整日里游手好闲，浑噩度日，毫无抱负。若只是这样倒还罢了，他还嗜酒成性，一喝醉了暴力的因子就爆发出来，一言不合就对李燕燕恶语相向，拳打脚踢。由于家族势力的缘故，李燕燕只能默默忍受，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李燕燕不想回忆，可是江城的存在是这段经历真真切切的见证。从前自己在忍受煎熬的同时，李燕燕怨恨过，连带着对江文韬的厌恶转移到江城身上，所以江城小的时候有些伤害她本是可以避免的，虽然不是全部。但是她没有。那时候的她认为或许江文韬的儿子痛苦了她就能得到一些安慰。
江城9岁那年，李燕燕终于摆脱了江文韬那个恶魔，很长一段时间李燕燕不想见到江城，连想都不想记起他。那时候她只要一回忆起江城便会想到他的父亲，那个噩梦，所以江城剩下的小学时光是在邻居韩杨家度过的。李燕燕付给了韩家一定的钱，但却从来没去看过江城，至于江文韬再没管过这个儿子。所以至始至终李燕燕想通过江城的痛苦刺激江文韬都是无效的，或许李燕燕自己也清楚，只不过找个发泄的借口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盈盈渐渐长大了，陪伴着一个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的女儿长大，李燕燕终于想通了。江城是自己的儿子，无关其他。这个时候李燕燕的后悔与羞愧湮没了所有的厌恶与恨意，她发现自己是个极其失败的母亲。
每每看到陆盈盈享受着家庭温馨的喜悦，李燕燕就会想起江城，那个自己刻意忽略的儿子，这时候的他该在做什么呢？李燕燕想要补偿，大概是从江城刚上初中的时候吧。可是江城拒绝了，那时候的江城还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可是他记下了所有的亏欠，他要还呀。
李燕燕看着儿子这般决绝却不能埋怨，因为这都是她亲手作出的选择，推开，从没有靠近。就这样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江城慢慢长大，越走越远。从初中开始就住校的江城早就习惯了无父无母的生活，只不过家长会的时候就略显尴尬了，还好有韩杨在。
不过大概有一点江城没有想过，李燕燕亏欠他再多，他也还不清，只自己出生时那场灾难便足够他补偿一辈子。
可李燕燕没有说，江城根本不知道。
“妈妈知道自己以前做得不对，小城能原谅妈妈吗？”李燕燕的视线飘忽在江城的饭菜上，她有些不敢直视江城的眼睛。
江城自嘲的笑笑，比起所谓父亲的彻底忘却，母亲？李燕燕的悔恨在人性层面上或许略好了一些，但对江城来说倒复杂了许多。如果抛弃，就完完整整地忘记，不要再来弥补。可现在，再说亲情还有什么意义？连怨恨都不能纯粹了吗？
面对江城的沉默，大概是李燕燕意料之中，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没胃口的孩子是任性的，如果只有自己的话，会努力吃下去，会照顾好自己的吧。
“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过来。”李燕燕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转身叮嘱道。
江城看着李燕燕背影，直到房门啪的一声观上，这才落下眼帘。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当陌生人呢？没有体会过得亲情母爱我不在乎，江城攥紧了拳头，现在再出现我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呢？
“橙子，你不要嫌吵哦，小西她非要来看看你……”顾小川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是比旁人的千言万语都好听的存在，江城根本没在意话的含义，只是连连点头答应。不想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阿姨给你送过晚饭没？要不要给你带点儿吃的？”顾小川那边儿有点吵，江城颇费了些力气才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忙说不用了，自己已经吃过了。
静静等待的时光尤其显得漫长，终于等到顾小川敲了敲门，江城还没看清，只见一个女生冲了进来，是小西无疑。
“啊！男神你这是怎么了？”顾小西重新打量着正卧床不起的江城，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呀。
江城笑笑，却是看着走在后面的顾小川，“没什么，小伤。”
“别骗人，我哥都告诉我了，”顾小西摇了摇头，“太可怕了！”
江城看出来了，顾小西这夸张的神态语言可不是为了逗自己开心，配合的笑笑。
“够了够了，顾小西同学你别再一惊一乍了，过会儿再被你吓出心脏病了。”顾小川推了推顾小西示意她坐下，转而看了看江城，脸色似乎好了不少。
“唉，我这是表示关心慰问好吗，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啊！”顾小西就差没从椅子上跳下来。
“能，那说点开心的给你男神听听？”顾小川狡黠的一笑，“你家小宇呢？”说着自己还哈哈笑了起来。
顾小西立马变得温顺腼腆，“能别提他吗？”自从上次同顾小川说过萧辰宇的情况之后，自己又慎重思考之后，决定试一试。所话说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倒不是不认真，只是双方要在进一步的接触中互相了解，至少到现在为止，西宇的感情还不错。
“哦……”江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以至于顾小西差点儿拎起板凳来追杀顾小川，男神是病号就先放过他吧。
这边儿三人正说说笑笑李燕燕同陆盈盈敲了敲门进来了。
“这也是小城的同学？”李燕燕热情地向顾小西打了招呼。
顾小西不知道江城同李燕燕的关系，只是觉得这年纪打扮大概是阿姨辈儿的吧，礼貌地回应道，“阿姨好，我不是……”
顾小川接了过去，“阿姨好，这是我妹妹。”
陆盈盈听了这话更加仔细地打量着顾小西，原来顾小川还有个妹妹呢。
“哦哦，”李燕燕笑了笑朝着陆盈盈说道，“盈盈，那正好，刚洗好的水果呢？大家一块儿吃点。”
大家吃水果的功夫李燕燕回想，刚才看到江城同同学们聊得正开心，那笑容是真真切切的，不知道自己这个不合格的母亲什么时候才能让儿子发自内心的笑出来呢？
时间不早了，顾小西同大家告别后出了医院的大门，顾小川同她一起，并不是回去只是送顾小西回去。萧辰宇这个说走就走的旅行脾性还是老样子，这会儿不知道又飘到哪里去了。让妹妹一个人大晚上的回去顾小川肯定不放心，所以打算送她回到学校再过来，反正就当锻炼身体了。
“好了好了，到了。”顾小西看着学校大门停了脚步，“嗳对了，今天那个陆盈盈有些面熟呢。”
顾小川抬了抬头，听着顾小西的下文。
“没了……”顾小西摊摊手，“原来那是我男神的妈妈和妹妹呀~”刚在医院里聊天的时候顾小西才知道这些情况，这会儿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她一直以为江城是独来独往惯了的，这会儿既见到了他妈妈，居然还有个妹妹，太不可思议了。
“回吧回吧，我走了……”顾小川催促着顾小西赶快回学校呢。
顾小西撇撇嘴，就知道你还要回去见男神，也只是想想没说出来，“好好好，我走了哈，再见！”顾小西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时候见过陆盈盈了，就那次画展！想回头告诉她哥却发现已经走了这么长一段儿路了，又一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下次再说吧。
顾小川看到小西进了学校这才转身回去。
李燕燕对于还是麻烦顾小川陪床很过意不去，但又没什么好办法，一再表示谢意后说明早尽快过来。
顾小川摇摇头连说不谢，其实他和江城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李燕燕还是感激，同陆盈盈走的时候又确认了一下还有多久可以出院，医生说万幸伤势真的不严重，都是些皮外伤，流了血血罢了，出院的话这两天就行。
李燕燕点点头，陆盈盈松了口气。
因为知道江城同顾小川的关系，陆盈盈总是有些不安，虽然说得决然，既然江城有了对象自己就不再纠缠，可现在一则江城的对象居然是个男生，二则自己同江城多了一层所谓的家庭亲缘，不知怎么的就感觉亲近了一些。当然这都是陆盈盈一厢情愿。还有就是同父母说了之后，他们并没有表示支持，不过也没有反对，看妈妈的意思还有些希望自己同江城能在一起，陆盈盈有些高兴。不过对于江城同顾小川究竟走到哪一步了陆盈盈并不了解，她也无从了解。只知道有顾小川在的时候江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喜悦是发自肺腑的，那自然是不用强求的。
“怎么了？”顾小川又啃了两口刚路过的一家不知名的烧烤店买的的几串鸡翅，转头看看一直盯着自己的江城，“饿了？吃两口？”
江城摇摇头，笑得很开心，“不饿，你吃吧。”
“是不是发烧了？”如果不是看到顾小川脸上真有那么一丝着急，江城绝对以为他是故意的，抓住了他油乎乎的正要贴上自己额头的手，江城无奈的叫了一声“小川……”
“哈哈哈……”顾小川笑出了声，把鸡翅往江城嘴边送了送，“你别总像个怨妇似的看着我了，虽然不健康，但奖励你吃一口吧，满足满足你的好奇心。”
江城哭笑不得地咬了一口鸡翅，还违心地夸赞说很好吃。
顾小川听了，再不给江城第二口，说烧烤有害身心健康，这么说着自己倒吃的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来一串。
☆、出院
出院的那天江城没让李燕燕还有陆盈盈帮忙，属于他和顾小川的地方江城打心眼儿里不想让她们涉足，李燕燕一丝失落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也十分理解江城的想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自己的一点点示好能改变什么呢？陆盈盈其实很想跟过去，但自己妈妈都没有坚持，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呢？正因如此，陆盈盈愈发觉得他们有事儿瞒着自己，既然是母子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联系，现在相见了又这么生疏？
“怎么了？一直出神？”驾驶座上的韩杨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转头问江城，后视镜里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看的自己直发慌。
“你小声点。”江城正陷入自己的思考当中，猛地听到韩杨说话吃了一惊，想到小川大概是太累了这会儿正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于是冲着韩杨比划着顺便发出可能除了他第二个人都听不到的声音。
韩杨一脸鄙夷地转过头去，伴着绿灯奔驰而去，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哥哥呀，自己好歹还照顾了他这么多年……韩杨一把辛酸泪默默咽回了肚里，自己弟弟就这么叛变了，那感觉还真是酸爽。
“小川，到了。”江城轻轻晃了晃顾小川，想把他叫醒。其实叫醒睡得正香的小川这事儿江城真不想干，但无奈自己现在不是原来那个强壮的自己，要不背着扛着抱着还可以勉力一试。要是自己开车呢也可以等小川睡醒，不过现在是韩杨，虽然关系好，但终归在这儿等着是不合适的。
顾小川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抬眼看看果然到了江城楼下。“橙子……这么快就到了呀……”顾小川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忘了前边儿还有一位，抱着江城的胳膊有些迷糊地说道。
“嗯，到了，回去再睡吧。”这几夜顾小川陪夜都没怎么睡好，江城后来说了不用，可顾小川哪里肯听，每天晚上非要等江城睡着了才肯睡，江城后来只能早早地装睡，待听到顾小川平稳的呼吸声后才睁开眼睛。虽然隔壁的床可以睡，但顾小川非要趴在江城床边儿，并理直气壮地说这样江城有什么情况自己才能及时发现，要不然睡在那边儿叫到天亮也叫不醒。其实没有这么夸张，顾小川睡觉挺敏感的，而且这几天下来江城夜里也从来没有叫过他……还好现在回家了。
韩杨默默地看着后座两位毫不自觉又毫不刻意地秀恩爱，只觉无话可说，找到了个恰当的时机对着顾小川说道，“小川，我们先把城子架上去吧。”
对于韩杨这个用词吧江城觉得不是很悦耳，但一想还挺贴切，便没言语。
顾小川这才想起来，原来前边儿还有一位呢，略尴尬了两秒，想着正事是把江城护送回去，于是连声答应着。
“看着不胖，怎么这么沉啊。”韩杨哼哧哼哧觉得像架了个麻袋似的，反观顾小川倒是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反思，难道是自己最近没有健身的缘故，竟然比不上看似没那么强壮的顾小川了？
其实韩杨完全不要在意，江城可是把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重量都集中到了他这边儿，看看江城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就一目了然了。
“可终于到了。”韩杨同顾小川一起把江城安顿好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累的。
“吃了晚饭再走吧。”江城冲着这会儿正休养生息的韩杨说道。
“好呀。”韩杨今个儿不怎么忙，做完了苦力再不管个饭还有没有人性了。
“我去买菜。”顾小川洗了把脸出来，正听到江城同韩杨这么说，于是接道。
江城在心里默默祈祷了句，希望腿上快快好起来，一想到这段时间小川要一个人去买菜，一个人做饭，江城心里就特别不开心。
“怎么了？”韩杨给江城倒了杯水，又找了半天发现了个闲置的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忍住自己吐槽那貌似情侣杯子的冲动，把话题拉向了正题。
“嗯？”江城喝了口水没反应过来。
“你妈妈来了？”即便是这么熟悉的关系，韩杨说起江城的妈妈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他知道那是江城不愿提起的记忆。
“嗯，”江城面无表情地答道，他知道韩杨这是关心自己，“没想到还会见到。”
“其实……”其实可不可以试着原谅她？韩杨本来想这么说，但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合适，江城在自家借住了三年，也算半个家人了吧，可他对他亲妈的成见太深。“其实她也没你想的那么糟……”
江城听到这话，略微抬了抬头，等着韩杨的下文。
“刚开始那两三年她确实有些过分……除了汇钱过来从没想过来看你……”
江城听着韩杨有些艰涩的叙述，这些话是他从来没说过的。江城笑笑，何止是那两三年，自己从小到大就像没有妈妈一样呀。
“可后来，你上初中那会儿，她好像是想通了，经常打电话过来。都是我妈妈接的，她想带你回去……”
江城不言，她想带我回去？回哪儿去？
“她去你学校找你你见到了吗？”韩杨停了停问道。
江城摇摇头，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哦？”韩杨倒有些疑惑了，他记得听妈妈说李燕燕去看过江城好多次，怎么江城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这先不说了，她真的是想弥补的，你说开始的十几年没有母爱，以后的日子里你还要把她拒之门外吗？”韩杨像个大哥哥一样劝说江城，他不想看到一辈子过下来，江城还是没尝过亲情的滋味，虽然他现在有了顾小川，可以看出，他过得很快乐。韩杨心里不否认，李燕燕从前做的不对，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江城的笑更加深了一些，更讽刺了一些，没由来的看的韩杨有些担忧，看来这母子关系一时半会儿是改善不了了。
你说回来就回来，说补偿就补偿，说改变我就要原谅？没有这样的道理，至少在江城看来是这样，怎么可能站在被你们遗弃的原地等着你们拾起来再丢掉？
“对了，听说你推掉了这学期去y市总部的推荐，怎么了？因为……”韩杨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些事儿还是得当事人自己解决。
“嗯……”提起这事儿江城有些愧疚，为了自己这个所谓的梦想，韩杨一家其实也为他做了不少。韩杨家境一般偏好一点儿，可江城一上高中就给他配了专属的电脑，平时吃穿丝毫没有亏待他。
虽说李燕燕给了钱，但完全不是因为那些钱，除了江城小学那几年，韩家手头确实不宽裕花了那些钱养活江城，之后的钱在韩杨的提议下韩家都存了起来，直到江城上大学的时候一起交到了他手里。自己现在在把从前的缺口补上还给李燕燕，但对韩家却是怎么也还不了了。
不光是经济上，韩杨为他的编程之梦打探了很多，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愣是给他指点了道路，可想背后做了多少……种种付出，江城无以为报，可现在说不去就不去了，江城觉得有些对不起韩杨，对不起韩家。
江城还没说话，韩杨看出了他心里的纠结，抢先说道，“城子，你别觉得对不起我，也别觉得对不起谁，凭着你的心走就好。”韩杨说的真诚，摸了把鼻子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呢，就是你哥哥，当然想让你好，我爸妈也把你当自家孩子一样对待，虽然……虽然他们现在不在了，但肯定是希望你好的，只要是你做出的决定，你感觉好，他们一定会支持你的。”
江城心里感动，嘴上更显笨拙，“谢谢你，杨哥。”
“嘿，一家人谢什么谢。”韩杨拍拍江城的肩膀，“不过，城子，你想好了？为了小川吗？之后怎么办？”停了一会儿又说，“我上次问你他知不知道你家的情况，现在估计都知道了吧……”其实韩杨觉得有些话江城自己讲和顾小川从别人口中听到是不一样的，可江城那个性子，等到他说，估计是有生之年吧。
江城想起中午同李燕燕和陆盈盈告别的时候，李燕燕还提起新选的总部在y市，委婉地劝说江城要不要去，毕竟y市是一线城市，之后发展的前景要好很多。
江城有些惊讶李燕燕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转念一想，陆盈盈不是采访过自己，那时候好像说过。不过江城现在愈发地坚定了，不光是因为小川，他也不想离李燕燕他们这么近，还有这个c市，要不是因为上大学，江城也不想呆，毕竟还有江文韬的存在。
现在江城有了新的规划，江城打算去美国深造一年，只不过还不知道怎么跟顾小川讲。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守啊，这是江城新规划的唯一遗憾。所以说出拒绝的话是毫无悬念的，李燕燕本来也就没报太大希望，现在对江城，她是不敢再有多少期待的了，只不过为了他好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其实李燕燕的私心也很明显，近了的话改善关系应该会更容易一些吧。不过她不知道，前车之鉴，陆盈盈可不就在眼前。
“杨哥，我会好好考虑的，做出的决定不后悔，你放心。”江城坚定地说。
韩杨相信江城的实力与魄力，当然他的固执也不是一般的大，想了想没再说，适时的肚子叫了一声，“小川怎么还不回来呀？我这胃里都要抗议了。”韩杨揉了揉肚子说。
“快了吧。”江城看了看时间，比平时久了一点儿，估计是小川自己找东西不太方便，别又买太多了。
说曹操曹操到，只听一连串掏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顾小川大包小包拎了个满手走进来。
“好家伙，这么丰盛！”韩杨忙走上前去帮忙接了过来，放佛从食材中看到了晚餐的光明形象。
“稍等稍等，我去做饭~”顾小川冲着江城笑了笑急忙冲进了厨房。只是那笑有些不自然，江韩二人都不知道，早在顾小川开门进来前在门口站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速度，麻利回家。
☆、贤惠
“贤惠，贤惠啊~”韩杨朝厨房瞅了两眼退了回来，坐在沙发上冲着江城感慨道。
“……那是。”不知怎么的，韩杨觉得这话有股嘚瑟劲儿，再配上江城没怎么变化的表情更是欠揍。
“怎么都是糖啊？”韩杨实在太饿，在江城的指点下找到了零食柜，结果一打开是各色的糖……韩杨随便拿了两颗，忍痛关上了柜门。
“哦……”小川爱吃，江城平时不怎么吃零食，所以也没什储备。
“这样容易高血糖啊！”韩杨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剥开了糖纸。味道不错，“城子，平时都是小川做饭？”韩杨远远地看到顾小川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再看江城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不由得有点儿好奇要是江城的腿没有受伤的话会是怎样的场景。
“也不是，”江城对这个八卦倒没怎么在意，大概是说起小川他只顾上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的了吧，竟然还认真地回答说，“以前是小川，不过他的厨艺没我好，”说着还偷偷瞄了一眼厨房，生怕顾小川听到的模样，“现在大部分是我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韩杨在心里重述了两遍默默回味，首先城子居然会做饭了……其次，厨艺还不错？再次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倒像个孩子似的，这才是年轻人应有的状态吧……
顾小川刚进厨房的那几分钟一直处在愣神的状态，别看他忙忙碌碌地像是在工作，其实心思还没收回来，看他把菜揪成了什么样子可见一二。
从哪一句开始听到的呢？顾小川的手冲着凉水，本来该焯菜的，结果没留神又溅到了手背上，还好没起泡，只是红了一小片。手感受着凉水，顾小川一点点冷静下来，刚才是手上拿的东西太多了，又想着韩杨可能在同江城聊天，来开门也不是很方便，所以顾小川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摸索着钥匙。结果钥匙没找到，倒听到屋里的谈话声，本来没什么，如果不是听到去y市……房间的隔音还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吧，顾小川暗想，他屏住呼吸聆听才听了个大概，也不知道偏差多少。
顾小川还记得暑假的时候就在y市，他问过江城以后要去哪里，江城说还没有想好，自己倒是毫无保留的把要回到家乡的事儿说了个一清二楚。江城是不是因为自己先说了才没说自己的理想，才决定不去y市的呢？顾小川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深深的愧疚，所以自己是阻碍了江城的未来吗？
不怪顾小川会这么想，他一直都是这样，把所有的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把所有的过错归结到自己身上……平心而论，自己会为了江城追随他到y市吗？顾小川盯着眼前的门出神，大概……不会吧。
轻轻叹了口气，顾小川摇了摇头。这样的自己尤其自私，顾小川有些厌恶自己，可一想到家里还在操劳的妈妈，顾小川又感到深深的无力，不能够两全吗？其实何止是不能够两全，即便他在妈妈身边尽孝，即便江城也在他身边，顾小川的妈妈真的就能接受儿子这样不同的恋情吗？真的是尽孝，还是惹人生气？
大概又说到江城的童年，和顾小川想象的基调类似，可听韩杨讲起来似乎更孤独凄凉些，除了心疼之外，顾小川想自己真是太不了解江城了，他的事情好像除了有限的一小部分是江城告诉自己的，大部分都是通过别人之口听说的，他的妈妈，爸爸，他的童年，他的过去……顾小川不是怨念什么，只是觉得很无力。乱七八糟的拼凑起一幅自以为是的图景，这便是所谓的了解吗？
顾小川不想再听下去，故意把开门声搞得响亮了些，其实他自己也清楚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可表明自己刚到的心理促使他这么做了。
一进门看到过来帮忙拎菜的韩杨，确实是一副大哥哥模样，再看看坐在沙发上的江城，脸上的关切与喜悦如假包换，顾小川的眼睛突然有些发酸，勉强冲着江城笑笑说去做饭，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到了厨房。
从开始就存在的问题现在愈发的清晰，其实从暑假回家就是如此，面对妈妈的问询，顾小川推得过今天推不过明天，现在又牵扯到志向不同何去何从的问题，简直是一团乱麻。
“怎么样？好吃吗？”顾小川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说话，可是如果他不说话的话江城就会感受到他情绪不高涨，就会担心，现在他还是个伤员，顾小川不忍让他操心。可他不知道，这样的勉强江城如何看不出？第一个笑江城或许还没有看清没有发现，可饭桌上的一举一动虽然还是顾小川的招牌动作，但那股儿刻意劲儿江城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很容易就感觉到了。
韩杨挨个儿尝了一遍，十分厚道地说好吃好吃。其实吧，韩杨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呢，不能打击弟夫的积极性不是？况且虽不算美味也还好吧。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不过对不熟悉常态的韩杨来说倒是温馨得很，饭菜不能在质量上领先至少在数量上还是有些优势的，顾小川不时地说些话活跃气氛，江城默默吃着的同时给顾小川夹些菜，好一幅温馨和谐的冬日晚饭图。
说起顾小川这顿饭，那做的是一个间歇性走心，持续性放飞，因为心里有事儿所以一会儿关注着菜，一会儿思绪又不知道飘到了何方。这就导致他的凉菜在放了数量可观的糖之后勉强被拯救了回来，还好不是放了太多盐，顾小川庆幸地想。
“那我走了，有空再来看你们。”韩杨填饱了肚子之后又歇了一会儿向两位主人告别准备打道回府，“嗳，别送了，快回去吧。”韩杨冲着顾小川摆了摆手，毕竟还有个伤员等待照顾呢。朝着屋里的两位又看了几眼，韩杨越来越觉得般配，虽然第一次就这么觉得了，可随着进一步的接触这种感触更加深刻。顾小川本来怎样韩杨不了解，但就讲江城的变化来说还是十分明显的，原来那个冷冰冰的小弟弟渐渐地有了温情气息，不管是做人做事都更暖心了，这种变化在韩杨看来趋势大好，希望他们可以让彼此更好。
等会儿再收吧，江城一句话憋在嘴边没说出来，只见顾小川把他安置好了之后又去打扫桌上的残局了。勉强说话的顾小川让江城想起了刚开始的那会儿，顾小川特别怕尴尬，总是不停的找话说，有时候连江城都觉得勉强说话是更大的尴尬了，可顾小川还是会坚持一直说下去，偶尔停顿会让他感到浑身不舒服。现在也是，明明想闭嘴不言，却因为考虑到自己的感受才勉强装作原来的模样，话没变可感觉变了。
为什么？怎么买了个菜回来小川就变了个样了？江城不明白，他想同顾小川聊聊，可自己现在的样子什么也做不了，那些体力活全要顾小川去做，自己现在就只能躺在床上等着顾小川忙完……
洗漱好的顾小川拖着满脸的疲惫走进了卧室，给江城的杯子添满了水后才坐到床边，轻轻躺在靠在床背上的江城身边儿，特意留出了一段距离怕碰着他的伤口。顾小川一躺下便闭上了眼睛，说他逃避也罢，说他懦弱也罢，他就是好累，好想睡觉。
“困了？”江城轻触着他的脸颊问道，温热的气息喷到脖子上暖烘烘的。
顾小川没睁开眼，点了点头，“嗯，好累，想睡觉。”说这侧了侧身凭着感觉抱住了江城的胳膊，身子却不敢动，生怕碰着了江城。
“睡吧。”江城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顾小川的头发，看着他这么疲惫的样子不愿意再勉强他。
“嗯……”顾小川应了应声，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江城盯着熟睡的顾小川，不知为何的茫然与心疼汩汩冒出，这会儿可以看到顾小川躲藏的左手了，果然红了一片，江城就知道，顾小川倔起来特别让人心疼，什么都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可江城也不想想，自己不也是这样？
就现在，江城不知道顾小川因为什么情绪有些低落，但不管因为什么一觉醒来好好谈谈，都会好的吧，江城如是想。大概是同顾小川在一起久了，江城学会了顾小川的乐观积极，只不过一个是表面上的从容温和，一个却当了真，学的不亦乐乎。
轻轻吹了吹还有些红肿的手背，江城再一次想着要快快好起来，小川真是太不适合厨房了……
关上灯后的江城还是没有睡意，睡着的顾小川下意识地靠近他，完全忘了醒着时候的小心翼翼。江城搂了搂顾小川，十一月底的天儿还真是冷了下来了。顾小川感受到热源后贴的更紧了些，回抱住江城，乖乖的温顺模样让江城心里更软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意识到快要结局了……
周日双更~
☆、一家三口
李燕燕她们回到y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陆盈盈因为去c市做采访，好久没回家了，这次跟着李燕燕回来看看。母女俩一路上聊了很多，有些话是当着陆启明不好意思说的。李燕燕之前粗略知道陆盈盈对江城的心意，但不知道这么久这么深了，陆盈盈越说李燕燕越觉得他两人在一起是极好的。
陆盈盈呢，在得知一直以来的亲妈居然不是亲妈后，别扭是有些，但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她们的亲近。一起回来的路上，大概是闷久了，平日里这些话也没人可以诉说，索性同妈妈说了个大概，隐去网配圈不提，其他的倒是可以讲讲。这次陆盈盈不再遮掩，只说是自己一厢情愿，并委婉地向李燕燕取经，怎么样才有可能让江城喜欢。
李燕燕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个儿子，他的了解恐怕比陌生人深入不了几分。
陆盈盈又在妈妈脸上看到了那种愁苦的神情，似乎是一遇到一提到江城的事儿就这样，踌躇了半天问道，“妈，以前为什么不接城哥回家呢？”
李燕燕叹了口气，半晌没有接话，“是妈妈不好……唉……现在一定好好对小城……”李燕燕对着低头出神了一会儿，突又想到之前陆盈盈说的新选便问道，“小城之前想过来y市，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呢？要是这能挨得近一点多好。”
陆盈盈有苦说不出，转念一想要是妈妈能再劝劝江城说不定还有转机，毕竟他现在的情况不能长久。“妈，我觉得y市的发展前景大多了，不知道城哥是怎么想的，可能是一时没想通，要不妈妈再劝劝他？”江城没跟陆盈盈说自己打算出国深造的事情，毕竟只是个象征性的采访，江城不愿多说。
“唉……”李燕燕又叹了口气，她倒是想说，可看她现在同江城的关系，正常交往尚做不到，更别说是善意的提醒了。不过种子倒是种下了，就不知道哪天能不能发个芽了。
“爸，我们到车站了~”陆盈盈挽着李燕燕的胳膊正走到出站口，在和陆爸爸联系确定方位呢。
虽然只是几日不见，但陆启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妻子的憔悴，脸色也不是太好，反观女儿，大概是年轻精力旺盛的缘故吧，倒没什么差别。
“先去吃点儿东西吧。”陆启明搭上李燕燕的肩膀，一家三口准备去补充点儿能量。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但婚后听李燕燕念叨的多了，陆启明没由来的觉得江城也算是自个儿的儿子，这会儿边吃边聊询问了这段时间的情况，万幸没什么大事儿。
“小川那孩子真是不错，又陪夜，现在还要负责照顾小城，忒辛苦了。”陆启明喝了两口汤说。
“可不是，那孩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小城有这样的同学真是幸运极了。”几天相处下来，李燕燕对顾小川的印象很好，要是没有他在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现在呢？他们住哪儿？”陆启明有些不放心，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提起这茬李燕燕就有些失落，江城明确地跟他说自己早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但伤人的是江城坚决的拒绝了她的来访，连出院都不让她帮忙。
陆启明听罢轻轻叹了口气，安慰妻子说不要着急，现在关系至少是有缓和的趋势了，之前那么长时间都鲜有联系，现在都见面了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吗？
李燕燕点点头，还是要充满希望，长期奋斗吧。
饭吃到一半，陆启明想起了暑假的事儿，顺口一提，说是暑假有天晚上在等着接陆盈盈的时候遇到顾小川和江城，这对李燕燕和陆盈盈来说都很惊奇。
“怎么？小城之前来过这儿呢？”李燕燕停了手里的动作瞧着丈夫问。
“应该没看错，当时顾老师是教老王家的孩子呢，辅导班上的。”陆启明回忆说，“不过小城是什么情况我急不知道了。当时只觉得眼熟，没想到原来是小城啊。”陆启明这才想通，难怪那时候面善呢。
“哦……”小城压根儿也就没想过见自己吧，李燕燕心里是意料之中的失意，“说不定是一块儿来工作的吧，大学生不都兴这个。”
这些话听在陆盈盈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父母辈的保守怎么会想到他们的真实情况，陆盈盈作为一个知情者大概能揣测出来了。
“盈盈？”李燕燕见陆盈盈没反应又叫了两声，陆盈盈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答应着问怎么了。
李燕燕摸摸她的头，“累了吧？吃完了我们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李燕燕只当陆盈盈的出神是太累的缘故。
“醒了？”第二天差不多八点的时候顾小川才悠悠醒来，这就听到江城在耳边的问候，点了点头没声响，顾小川翻了个身抱住江城的腰，又朝他怀里钻了钻。
江城轻笑，这又是赖床的前奏，可还没等江城再说什么，顾小川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唬的江城一愣，忙问怎么了。
顾小川往床边撤了撤，掀开被子要检查检查伤口。
江城倒是一脸无所谓，安慰顾小川说，“真是小伤，我都快好了。”说着就差跳下床去跑两圈了。
“你别嘴硬，医生说了，不躺一个月你别想下床。”顾小川鼓了鼓腮帮，一脸认真地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也得休养生息，补补元气。
“……哦”江城可不愿意让顾小川操劳一个月，嘴上答应着还是盼着快点儿好的。
“你先躺着吧，我去做早饭。”顾小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正准备下床去弄点儿吃的。“怎么了？”只觉得江城抓住了自己的手，顾小川走不开，转头看着江城问道。
第9节
恋耽美
第9节
“小川，你见过他的。”江城笑了笑，那一抹温柔在陆盈盈看来颇有些刺眼，但更令她震惊的是江城的话。小川？顾小川？陆盈盈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惊讶的到底是顾小川，还是男生？脸上的不敢相信定格了好几秒种。
江城说过，他不在意的，告诉陆盈盈也没什么，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告诉全世界。
“嗯……”陆盈盈到底是没反应过来，二次元的见多识广也敌不过三次元的沉重一击，这一击还是自己爱慕的男神给的，真是痛彻心扉。“我先走了……”陆盈盈这会儿只想静静，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勾动椅子的声音在人如此多的咖啡厅里还是有些突兀，此刻她是连虚伪的祝你幸福也说不出来了。
江城只得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便罢。
江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情绪莫辨，或许有些歉意有些担忧吧，但终归拒绝本身并不是亏欠。
一转头江城看到窗外的顾小川，他手中的伞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到地上，发丝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湿漉漉的垂了下来，这会儿正直愣愣地朝着窗户里边儿看。
江城没由来的一阵慌张，不是心虚，他根本没有想过背着顾小川发生些什么，只是顾小川的视线放佛是透过他看向远方，那有些神思不定发木的神色让江城心慌。他怕顾小川误会了什么，怕他会一溜烟跑得远远的……一想到这儿江城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冲着门口跑去，匆忙间没有看到顾小川跑离了窗边正朝马路跑去。
“砰”的一声，又一起车祸发生在这湿滑的雨天，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总不觉得这事儿近，即到了自己再多的后悔也于事无补。
陆盈盈被大力一推摔了踉跄，费力地爬了起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江城正躺在被迫停下的车前。
顾小川也是，这会儿也有点儿懵，明明是他推了陆盈盈一把，怎么莫名其妙又被别人推了一把，清醒过来一看竟是江城！这叫他如何淡定！
“橙子！橙子！”顾小川跑过去叫了两声没有回应，慌忙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报地址的时候顾小川完全感受不到声音的存在，只是凭着感觉在说话。那边儿已经挂了不知道多久，顾小川才想起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湿漉漉的手机滑腻腻的被顾小川扔到了地上。抱着江城顾小川不知道是为了遮雨还是怎样，只是不动，蓦地想起还没有报警，这才要从地上捡起手机，只是那被大雨冲刷不尽的血水染红了刚放到地上的手机，这巨大的冲击让顾小川有昏厥的冲动，回忆与现实断断续续的重合……可是他想着橙子要怎么办？医生什么时候来？强忍着没有一同躺倒在地上，顾小川又报了警。大雨依旧如注，像是要稀释那汩汩的血一般，冲刷着一坐一卧的少年，顾小川染红了手，染迷了心。
车里的人迷糊过来终于下了车，年纪也不大这会儿吓得不轻，围着车左一圈右一圈绕个不停。
陆盈盈盯着顾小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惶恐中一幅幅画面展现却无法记忆……
“爸！”接通了陆爸爸的电话，陆盈盈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就站在路边，顺着雨流着泪。“救救江城……”陆爸爸一听女儿的声音不对，忙安抚她让她别着急慢慢说，一边重复着他的话问道，“江城？江城怎么了？”只是他这话还没问完，倒把自个儿身边正在看书的妻子注意力全数吸引了过来，李燕燕的书砰的一声坠落在地板上，慌忙跑到陆启明身旁问道，“小城！他怎么了？”
大巴四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被开出了两个小时，李燕燕坐在副驾一直没有安下心来，可雨天路滑她也不好再催陆启明，只得不停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陆启明看着妻子的神情知道江城对她来说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但此刻却没法细问，一则他要追求速度与安全，二则妻子的状态好像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血！”李燕燕突然的叫喊声吓得陆启明差点儿打偏了方向，安抚似的说，“怎么了，什么血呀？”
“血……”李燕燕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城他和我一样……”
这下陆启明明白了，妻子说的是熊猫血……说起这也是为什么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后没有再要自己的孩子。兜兜转转，那时李燕燕也三十多点了，当时的医疗条件不允许，再孕的风险很大，万一再来个大出血，陆启明只怕医院的存血再救不过来，于是同李燕燕商议坚决不再要孩子了。
这会儿听妻子说起血型相同，陆启明一想这江城就是林燕燕那个打死也不回来的亲儿子吧。
“没事的没事的，你先别着急，我们马上就到了，你给盈盈打个电话问问在哪个医院了，我们直接赶过去。”陆启明到底稳重些，腾不出手来安慰妻子只能让她做点儿既有用又能分散注意力的事儿了。
李燕燕连连点头拨了过去。
医院急救室外面顾小川呆呆地坐在排椅上，眼睛一会儿瞅着地一会儿瞅瞅门，但仔细看来其实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其实顾小川现在什么也没有想，没有想江城同陆盈盈为什么会在这个下雨天一同喝咖啡，没有想车祸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转移到江城身上的，没有想……他全部的意识都在江城腿边那一抹鲜红上，还有那被雨水渲染开的红色柏油路。
陆盈盈贴着墙壁走了一趟又一趟，期间接了陆妈妈的一同询问电话，一五一十地答了后又恢复了不停地走动。这会儿她来不及思考自己失败的求爱历史，只想知道江城到底怎么样了。
时间啪嗒啪嗒地流逝，静谧的夜是那么的漫长。
作者有话要说： 都会好的。
呀呀呀，今天七夕呢，都开心呦。
☆、哥哥？
“伤者家属在吗？”护士小姐的一声问询打破了无语地寂静。
顾小川与陆盈盈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原来在这种时候自己同别人一样无措，顾小川摇了摇头，想象不出江城此刻的模样。
“这里……”李燕燕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不均匀的呼吸和顺着发梢滑落的雨水表明她这一路的着急与慌忙，“我是他妈妈……”李燕燕用力压制住气息说出支离破碎的话语，这话除却护士外惊呆了在场的其他人。
顾小川很少听江城提起过自己的父母，只知道那是他不愿想起的过往，现在看到这个自称是江城妈妈的人不由惊讶地投过视线。陆盈盈对妈妈凭空冒出个儿子的消息十分震惊，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自家还有别的孩子……
“请问您家还有同伤者血型相同的人吗？”护士小姐不知道这几个人的纠葛不解，把此刻最严重的问题抛了出来。
林燕燕顾不上给他们解释，忙点点头，跟着护士进了一侧的房间。
顾小川望着李燕燕的背影继续愣神，他发现自己现在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江城的妈妈？他们的鼻子都那么挺，好像……
“盈盈，你妈妈呢？”陆启明刚开到医院门口李燕燕就跳下了车，找停车位的功夫她不能耽误，所以这会儿陆启明停好车子上楼来不见了李燕燕的身影。
“妈妈她跟着护士进去了……”陆盈盈看到爸爸来了松了口气，心里踏实了不少，可心静下来想到刚才妈妈的话又按捺不住的疑虑，“爸，江城……也是你们的孩子？”
陆启明脸色稍变，看着紧皱眉头像是等待宣判的女儿微怔，半晌方才摇摇头，“他是你妈妈的孩子，算是你哥哥吧……”
陆盈盈除了震惊再没别的表情，虽然很小很小的时候没有妈妈的参与，可那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爸爸说妈妈是去远方了，要很久才会回来，自己就等呀等。七岁那年妈妈果然回来了，陆盈盈心里特别高兴，从此以后自己也是有妈妈在身边的人了。妈妈对自己很好，又温柔又细腻，陆盈盈从来没想过原来不只是去远方这么简单……
“那妈妈为什么又是江城的妈妈？”陆盈盈拉着她爸爸的胳膊说不出是何感受。
陆启明犹豫片刻，没想到终归还是要说出来的，以前想着就瞒着盈盈吧，一辈子也无妨，可现在这些都堆在一起了，陆启明自认为再没有不讲清楚的理由。
“盈盈，你先别急，妈妈不管怎样都是你的妈妈……”陆启明安抚般地摸摸女儿的头。
“所以呢？到底是什么意思？”陆盈盈情绪有些激动，眼睛红红的，她预感到这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为什么瞒着自己不说。
其实事情很简单，可陆启明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才能让女儿感觉好受些，她的亲生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过世了，所以陆盈盈一出生就没有妈妈。陆启明对陆盈盈的生母大抵都是愧疚之情，他两人之间谈不上什么爱与不爱，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自己真正的心有所属李燕燕那时候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可陆启明不是一个刻薄无情之人，既然娶了陆盈盈的生母，表面上还是相敬如宾的，虽然没有爱情的滋养倒也能够和气的生活。生产时的意外大家都是始料未及，一开始陆启明只是告诉陆盈盈妈妈去了远方，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这不过是个托词，陆启明没想过等到女儿长大了之后该怎么办，只是想到时候再说应该会好一些。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有一天陆启明意识到还可以同李燕燕，自己的青梅竹马重修旧好，这才有了再娶的想法。中间经历过太多的曲折与难以言说，陆启明无法向女儿详述，只能告诉她江城是李燕燕同她的前夫的儿子，而陆盈盈呢，她是自己的女儿没错，却同李燕燕没什么血缘关系。不过陆启明保证，盈盈的妈妈就像亲妈妈一样，相信她自己也可以感觉得到，十几年来没有什么不同。
陆盈盈听到这些话面无表情地坐回了位置上，她需要消化一下，她觉得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脑袋有种要爆炸的感觉。
“盈盈，”陆启明坐在女儿旁边轻拍着她的肩膀，“没什么改变，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你还是我们的小公主。”陆启明的声音笃定，除了血缘真的没什么差别。
“那江城呢？”陆盈盈盯着地面呆呆的看了半天，抬起头来眼中模糊的情绪充盈，有些委屈地问道。
“你愿意的话，可以算是哥哥。”陆启明这话说的有些无奈，不是他心胸狭隘，他容得下江城，可以把他当亲儿子般看待，只是江城太倔了，他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听妻子李燕燕说，自从自己和他爸爸离婚之后就再没叫过爸爸妈妈，而且谁也不跟，自己过到了现在，任谁劝阻都没用。
陆盈盈点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哥哥？陆盈盈自认为还没有这么迅速的转换能力，情感还没有达到说变就变的高深水平。
顾小川本来无意听别人家的家长里短，可这牵扯到江城他就无法淡定了，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故事让顾小川既觉得心痛又觉得心酸。
不知过了多久，李燕燕出来了，陆启明和陆盈盈一下子围了上来，刚才短暂的跑题叙述了身世，陆盈盈现在关注的重心又落到了所谓的哥哥身上。
“妈，怎么样了？”陆盈盈搀着她妈妈的胳膊担忧的问。
李燕燕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抽过血整个人有些无力，缓缓坐到椅子上答道，“医生说伤势不算严重，只是没多久前才献过血有些虚，输输血会好些，其他的要再检查过后才有结果。”
“那就好，那就好……”陆盈盈喃喃自语道，从爸爸手中接过热水递了过来。
“燕燕，你也别那么担心了，医生都这么说了，放宽点儿心吧。”陆启明站在一旁安慰道。
江城没什么事儿就好，顾小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终于松了一口气。相较于旁边一家人的相互安慰，顾小川形单影只有些落寞，虽然他一门心思在江城身上，可这会儿放松下来难免有些失落。
刚又经历过身世的揭秘，陆盈盈缓过劲儿来才想起来顾小川和肇事者还坐在那边，这会儿面对顾小川陆盈盈颇有些尴尬，相较于一无所知的顾小川，陆盈盈的压力更大。至于肇事者就交给陆爸爸洽谈了。
“这位是？”李燕燕也留意到了顾小川的存在，转头向自己的女儿问道。
“这是……”陆盈盈尴尬地冲着顾小川笑笑，答道，“这是江城的同学。”
顾小川没什么话可说，朝着李燕燕问了好，这会儿李燕燕还不知道女儿已经都知道了，看来晚上回去得详谈详谈了。
处理好后续事情回来的陆启明看到了顾小川很是吃惊，刚才可能是只忙着同女儿讲话竟没有注意到，“顾老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启明刚问完就被李燕燕拉了一把，解释道，“这是小城的同学。”
陆启明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只见医生走了出来。
“伤者情况不严重，腿部出血未涉及到动脉，脑补轻微震荡，根据醒来情况再进行下一步治疗。”医生的话仿佛一剂定心丸，守着的四人终于放下心里的大石头，感谢过医生后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
“爸妈今天这么晚了，你们别回了吧不太安全。”陆盈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有些不放心。
“嗯，至少得等小城醒过来吧，那我在这儿守着。”李燕燕点了点头，这时候她不可能离开，江城的成长她没有参与，现在他躺在床上不知何时苏醒，自己不能再不在他身边了，亏欠那么多年的母爱要怎么还？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你刚抽了那么多血得好好睡一觉。”陆启明有些担心妻子的身体，劝说道。
“爸妈你们开车赶过来很累，还是我来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你们都去休息吧，放心。”陆盈盈看着爸爸眼里的红血丝，妈妈苍白的脸色十分不忍，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亲情，她都想守着江城，虽然几小时前还信誓旦旦地说清楚之后不再纠缠。
“那怎么能行，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儿，爸妈怎么放心的了，要不我们都等等吧。”陆爸妈说的在理，陆盈盈沉默了，不知如何是好。
“叔叔阿姨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江城一醒了我就通知你们。”顾小川觉得自己□□这一家人的对话里十分尴尬，这是他不愿意做的事儿，可是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一会儿，觉得顾小川说的很对，便不再坚持，打算去医院旁的酒店先住一晚，明天一大早过来。陆盈盈虽然有些不舍但毕竟留下来不太合适便跟着爸妈走了，这一夜他们既明确了身世又坦白了心事。
终于，喧嚣都散了，顾小川坐在江城的床边，借着微弱的星光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
雨势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但淅淅沥沥的还是下个不停，顾小川默默地给下雨天添加了一个新的厌恶项目，眼前江城的脸渐渐模糊，顾小川趴在床边进入了睡梦中。
作者有话要说： 狗不狗血……
☆、醒来
晨间的第一缕曙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了进来，江城的手动了动，眼皮轻颤着睁开了眼睛。江城还记得倒下的最后一句小川，不知道小川有没有听到，还没来得及解释，小川你不要走。想到这儿江城有些紧张，刚清醒过来的身体有些乏力，头还有些疼，江城努力了一下想要起来没有成功，这才发现顾小川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这个姿势极不舒服，江城想叫醒顾小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肯定是太累了……不过这都快入冬了这样睡一夜会不会感冒？江城看着顾小川单薄的衣衫愈发地埋怨自己，勉强抬起手来想把被子盖到顾小川身上，没想打这一动作却把顾小川吵醒了。
顾小川的这个梦有些难过，他梦见江城和陆盈盈在那家咖啡馆里有说有笑，而自己走在冰冷的马路上风雨交加，梦里的顾小川突然有些害怕，他想要蹲下来取暖却看到远方一束前照灯直直的射了过来，强烈到顾小川睁不开眼睛的迷茫。看不到，看不到，顾小川只觉得无助与无望。就在这时候江城要给他盖上被子，顾小川刷的一下就醒了，只觉得一身冷汗直打哆嗦。
顾小川反应过来抬头想要看看江城，却又有些担忧。抬头看到江城的神色正凝重，顾小川心中这份担忧更浓重了些。
这会儿江城正在出神，他想自己真是太糟糕了，害的顾小川这么担心，所以神情上不免有些僵硬。
“橙子？”顾小川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江城回过神来发现顾小川已经醒了，刚想答话，只听顾小川下一句话没头没脑的冒了出来，“你还认识我吗？”说完还想伸手在江城眼前晃晃，大概是枕的太久了有些麻了，一时没动起来。
“……”江城一愣笑了出声，“是不是傻？”说着揉了揉顾小川乱糟糟的头发。
“不傻……”顾小川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
江城搂过顾小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小川……对不起，别担心了……”
“嗯……”在江城的怀抱里顾小川才彻底放松下来，用力点了点头。伴随着手臂上传来的麻木的知觉，记忆又翻腾着袭来。
“揉揉？”江城似是疑问的话语却没有停顿，手上的力道适中，顾小川只觉得胳膊逐渐又变成了自己的。低头看了看江城认真地神色，顾小川本来还有些酸楚的感觉默默地溜了大半。
“疼不疼？”江城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听到顾小川的声音轻轻传来，摇了摇头，“不疼，”停了一会儿怕顾小川不信，又补充说，“一点儿也不疼。”
顾小川轻轻掀开一侧的被角，瞅了两眼白里透红的绷带又放了下去，低头说，“橙子，你妈妈来了……”
江城明显的愣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顾小川接着把自己昨天晚上听到的话差不多复述了一下，包括江城现在名义上的一家四口，还有陆妈妈陆爸爸怎么着急的赶来怎么相认坦白……末了顾小川低低地叹了口气，“橙子，我说要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你呢，但其实我什么也做不了……你在一墙之隔的手术室里，我却连一点儿血也给不了你……要不是你妈妈即使到了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小川……不是这样的。”江城抱紧了顾小川，隔着一层毛衣也能感受到他的颤抖，江城很心疼，摸着顾小川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声安慰着，“都是想着你我才能这么快醒过来，为了看到你我打败了黑暗，你说你重不重要？”
江城有些震惊李燕燕会来，还给自己输了血，这就是所谓的母爱亲情吗？虽然有些别扭可江城心里还是感激的。可现在更重要的是又在自怨自艾的小川。
“是吗？”顾小川抬了抬头，眸子里晶亮亮的看的江城心里一颤，肯定的点了点头。
“哦……”顾小川站了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发僵的身体，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可是听到江城说这些还是觉得很安慰。
“小川，我和陆盈盈没什么的，你放心。”江城腿还动不了，这会儿只能伸伸懒腰，看着顾小川在房间里走动的身影，江城解释道。
“嗯，我知道。”顾小川一直都相信江城，而且没有理由怀疑什么，只是昨天晚上自己看雨下的那么大想给江城送把伞，电话许是静音了一直打不通，顾小川跑到楼上没找到人，没想到却在楼下咖啡店看到了他们。
直觉上，顾小川看到他们在一起还是很不舒服，虽然看起来气氛并不和谐，可是……顾小川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一口气跑开了，没想到没跑两步看到马路上一个姑娘正失神的走着。顾小川当时没有看清是谁，只是旁边的车辆在那姑娘看来似是无物，这让顾小川看着有些担忧，不管是谁，顾小川不能不管，所以才跑了上去准备把那姑娘带到安全地带。谁知一辆车像是发疯了似的冲了过来，顾小川一着急这才推了那姑娘一把，这会儿顾小川才看清是谁，可自己却来不及躲开。就这样，江城赶来的时候只能把顾小川推开却无法躲开正横冲直撞的车辆。
江城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到从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两声轻轻的敲门声，随即江城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生身母亲。
两人均是一愣，尴尬不知所措蔓延开来，虽是母子却恍如路人的无力感。
“醒了，那喝点粥吧。”李燕燕率先打破了这沉默，扬了扬手里的粥，又冲着顾小川道，“小川真是辛苦你了，太谢谢了，来喝点儿粥吧。”
其实李燕燕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踏实，到了酒店同丈夫女儿一席谈心直到后半夜，天蒙蒙亮就起床去买粥了。睡的那几个小时也不踏实，主要是这么多年不曾讲出口的秘密昨天都摊开了。
盈盈知道了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妈妈，虽然还是一样的乖巧懂事体贴听话，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介意不满，但李燕燕自己还是需要慢慢面对接受现状。
再加上陆盈盈的摊牌，李燕燕尤记得陆盈盈说起江城脸上的那一抹绯红，自己也曾年轻，懂得那丝害羞的缘故。果然陆盈盈说她对江城是喜欢，追到c市也是如此，不过陆盈盈倒没有说这天表白的失败，更没提江城说他同顾小川在一起这个事情。陆盈盈没说的原因很多，她不想立马宣布了自己的死刑，毕竟江城要是正正经经有个女朋友和现在还不一样。而且妈妈这刚见到了儿子就把这事儿说给她听冲击会不会有点大？自己一时都接受不了更别提思想比较传统的父母了。陆盈盈想着这些便闭了嘴没有再深谈。
当时李燕燕同陆启明都沉默了，对于女儿感情的归属两人本就没有什么限制，江城同陆盈盈又没什么血缘关系，倘若真是郎情妾意，李陆两人也没什么理由反对。其实李燕燕私心里倒是希望他俩能够在一起，理由很简单，她想弥补这些年的缺憾，但却无法接近儿子，如果盈盈能同他成眷属自然能够拉近两人的关系。李燕燕这个想法或许私心多了点，但客观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危害，况且她也只是想想，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儿女的事儿还是得他们自己拿主意。林燕燕自己吃过这样的苦，所以感情上的事儿她不想也不会去勉强陆盈盈同江城的。
“医生怎么说？”吃了点粥后，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这会儿陆盈盈同陆启明一块儿过来了。
“没什么大问题，腿得躺几天，但没伤到骨头和动脉问题不大。头部也没什么问题，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李燕燕收拾着东西，医生的话让她比较欣慰，没什么大事就好，这会儿转述给了那父女俩。
“我再在这儿待两天看看情况，老陆要不你先回去吧，生意上的事儿还需要你照料。”李燕燕同陆启明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时说道。
陆启明点点头，妻子这么久没见着儿子了，现在有机会自然是要多留几天，自己呢确实走不开还是回去的好，于是嘱咐道，“好，你好好照顾小城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体，补补血。”虽然昨天没看着抽了多少，想来是不会少了的。
李燕燕笑笑点点头，送走了陆启明，又折回了病房。
医生建议再留院观察几天，李燕燕自然是遵从，办好了手续后又思量着准备午饭。等她再回到病房的时候就只剩下她同江城两人了，李燕燕自己也记不清上次两人单独相处是什么时候了。摆好饭菜，李燕燕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城，时刻观察着他还需要什么。
江城被这浓烈的注视搞得有些不自在，轻轻别过脸去，没说什么。
“小城，还怪妈妈吗？”李燕燕看着半天动一下的筷子有些忧伤的说。
怪？江城有些好笑，早就不怪了，怪还放在心上，没什么感觉才是遗忘。江城自以为已经超脱，却不曾想刻意的陌路不正是放不下的表现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失忆……
☆、李燕燕
江李两家的联姻是无奈也是必然，李燕燕作为筹码踏进了江家的大门，告别了青梅竹马，与此同时也告别了自由幸福。
江文韬人不如其名，暴躁粗鲁，作为江家的长子整日里游手好闲，浑噩度日，毫无抱负。若只是这样倒还罢了，他还嗜酒成性，一喝醉了暴力的因子就爆发出来，一言不合就对李燕燕恶语相向，拳打脚踢。由于家族势力的缘故，李燕燕只能默默忍受，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李燕燕不想回忆，可是江城的存在是这段经历真真切切的见证。从前自己在忍受煎熬的同时，李燕燕怨恨过，连带着对江文韬的厌恶转移到江城身上，所以江城小的时候有些伤害她本是可以避免的，虽然不是全部。但是她没有。那时候的她认为或许江文韬的儿子痛苦了她就能得到一些安慰。
江城9岁那年，李燕燕终于摆脱了江文韬那个恶魔，很长一段时间李燕燕不想见到江城，连想都不想记起他。那时候她只要一回忆起江城便会想到他的父亲，那个噩梦，所以江城剩下的小学时光是在邻居韩杨家度过的。李燕燕付给了韩家一定的钱，但却从来没去看过江城，至于江文韬再没管过这个儿子。所以至始至终李燕燕想通过江城的痛苦刺激江文韬都是无效的，或许李燕燕自己也清楚，只不过找个发泄的借口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盈盈渐渐长大了，陪伴着一个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的女儿长大，李燕燕终于想通了。江城是自己的儿子，无关其他。这个时候李燕燕的后悔与羞愧湮没了所有的厌恶与恨意，她发现自己是个极其失败的母亲。
每每看到陆盈盈享受着家庭温馨的喜悦，李燕燕就会想起江城，那个自己刻意忽略的儿子，这时候的他该在做什么呢？李燕燕想要补偿，大概是从江城刚上初中的时候吧。可是江城拒绝了，那时候的江城还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可是他记下了所有的亏欠，他要还呀。
李燕燕看着儿子这般决绝却不能埋怨，因为这都是她亲手作出的选择，推开，从没有靠近。就这样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联系，江城慢慢长大，越走越远。从初中开始就住校的江城早就习惯了无父无母的生活，只不过家长会的时候就略显尴尬了，还好有韩杨在。
不过大概有一点江城没有想过，李燕燕亏欠他再多，他也还不清，只自己出生时那场灾难便足够他补偿一辈子。
可李燕燕没有说，江城根本不知道。
“妈妈知道自己以前做得不对，小城能原谅妈妈吗？”李燕燕的视线飘忽在江城的饭菜上，她有些不敢直视江城的眼睛。
江城自嘲的笑笑，比起所谓父亲的彻底忘却，母亲？李燕燕的悔恨在人性层面上或许略好了一些，但对江城来说倒复杂了许多。如果抛弃，就完完整整地忘记，不要再来弥补。可现在，再说亲情还有什么意义？连怨恨都不能纯粹了吗？
面对江城的沉默，大概是李燕燕意料之中，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没胃口的孩子是任性的，如果只有自己的话，会努力吃下去，会照顾好自己的吧。
“你好好休息吧，我晚上再过来。”李燕燕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转身叮嘱道。
江城看着李燕燕背影，直到房门啪的一声观上，这才落下眼帘。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当陌生人呢？没有体会过得亲情母爱我不在乎，江城攥紧了拳头，现在再出现我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呢？
“橙子，你不要嫌吵哦，小西她非要来看看你……”顾小川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是比旁人的千言万语都好听的存在，江城根本没在意话的含义，只是连连点头答应。不想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阿姨给你送过晚饭没？要不要给你带点儿吃的？”顾小川那边儿有点吵，江城颇费了些力气才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忙说不用了，自己已经吃过了。
静静等待的时光尤其显得漫长，终于等到顾小川敲了敲门，江城还没看清，只见一个女生冲了进来，是小西无疑。
“啊！男神你这是怎么了？”顾小西重新打量着正卧床不起的江城，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呀。
江城笑笑，却是看着走在后面的顾小川，“没什么，小伤。”
“别骗人，我哥都告诉我了，”顾小西摇了摇头，“太可怕了！”
江城看出来了，顾小西这夸张的神态语言可不是为了逗自己开心，配合的笑笑。
“够了够了，顾小西同学你别再一惊一乍了，过会儿再被你吓出心脏病了。”顾小川推了推顾小西示意她坐下，转而看了看江城，脸色似乎好了不少。
“唉，我这是表示关心慰问好吗，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啊！”顾小西就差没从椅子上跳下来。
“能，那说点开心的给你男神听听？”顾小川狡黠的一笑，“你家小宇呢？”说着自己还哈哈笑了起来。
顾小西立马变得温顺腼腆，“能别提他吗？”自从上次同顾小川说过萧辰宇的情况之后，自己又慎重思考之后，决定试一试。所话说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倒不是不认真，只是双方要在进一步的接触中互相了解，至少到现在为止，西宇的感情还不错。
“哦……”江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以至于顾小西差点儿拎起板凳来追杀顾小川，男神是病号就先放过他吧。
这边儿三人正说说笑笑李燕燕同陆盈盈敲了敲门进来了。
“这也是小城的同学？”李燕燕热情地向顾小西打了招呼。
顾小西不知道江城同李燕燕的关系，只是觉得这年纪打扮大概是阿姨辈儿的吧，礼貌地回应道，“阿姨好，我不是……”
顾小川接了过去，“阿姨好，这是我妹妹。”
陆盈盈听了这话更加仔细地打量着顾小西，原来顾小川还有个妹妹呢。
“哦哦，”李燕燕笑了笑朝着陆盈盈说道，“盈盈，那正好，刚洗好的水果呢？大家一块儿吃点。”
大家吃水果的功夫李燕燕回想，刚才看到江城同同学们聊得正开心，那笑容是真真切切的，不知道自己这个不合格的母亲什么时候才能让儿子发自内心的笑出来呢？
时间不早了，顾小西同大家告别后出了医院的大门，顾小川同她一起，并不是回去只是送顾小西回去。萧辰宇这个说走就走的旅行脾性还是老样子，这会儿不知道又飘到哪里去了。让妹妹一个人大晚上的回去顾小川肯定不放心，所以打算送她回到学校再过来，反正就当锻炼身体了。
“好了好了，到了。”顾小西看着学校大门停了脚步，“嗳对了，今天那个陆盈盈有些面熟呢。”
顾小川抬了抬头，听着顾小西的下文。
“没了……”顾小西摊摊手，“原来那是我男神的妈妈和妹妹呀~”刚在医院里聊天的时候顾小西才知道这些情况，这会儿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她一直以为江城是独来独往惯了的，这会儿既见到了他妈妈，居然还有个妹妹，太不可思议了。
“回吧回吧，我走了……”顾小川催促着顾小西赶快回学校呢。
顾小西撇撇嘴，就知道你还要回去见男神，也只是想想没说出来，“好好好，我走了哈，再见！”顾小西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时候见过陆盈盈了，就那次画展！想回头告诉她哥却发现已经走了这么长一段儿路了，又一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下次再说吧。
顾小川看到小西进了学校这才转身回去。
李燕燕对于还是麻烦顾小川陪床很过意不去，但又没什么好办法，一再表示谢意后说明早尽快过来。
顾小川摇摇头连说不谢，其实他和江城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李燕燕还是感激，同陆盈盈走的时候又确认了一下还有多久可以出院，医生说万幸伤势真的不严重，都是些皮外伤，流了血血罢了，出院的话这两天就行。
李燕燕点点头，陆盈盈松了口气。
因为知道江城同顾小川的关系，陆盈盈总是有些不安，虽然说得决然，既然江城有了对象自己就不再纠缠，可现在一则江城的对象居然是个男生，二则自己同江城多了一层所谓的家庭亲缘，不知怎么的就感觉亲近了一些。当然这都是陆盈盈一厢情愿。还有就是同父母说了之后，他们并没有表示支持，不过也没有反对，看妈妈的意思还有些希望自己同江城能在一起，陆盈盈有些高兴。不过对于江城同顾小川究竟走到哪一步了陆盈盈并不了解，她也无从了解。只知道有顾小川在的时候江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喜悦是发自肺腑的，那自然是不用强求的。
“怎么了？”顾小川又啃了两口刚路过的一家不知名的烧烤店买的的几串鸡翅，转头看看一直盯着自己的江城，“饿了？吃两口？”
江城摇摇头，笑得很开心，“不饿，你吃吧。”
“是不是发烧了？”如果不是看到顾小川脸上真有那么一丝着急，江城绝对以为他是故意的，抓住了他油乎乎的正要贴上自己额头的手，江城无奈的叫了一声“小川……”
“哈哈哈……”顾小川笑出了声，把鸡翅往江城嘴边送了送，“你别总像个怨妇似的看着我了，虽然不健康，但奖励你吃一口吧，满足满足你的好奇心。”
江城哭笑不得地咬了一口鸡翅，还违心地夸赞说很好吃。
顾小川听了，再不给江城第二口，说烧烤有害身心健康，这么说着自己倒吃的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来一串。
☆、出院
出院的那天江城没让李燕燕还有陆盈盈帮忙，属于他和顾小川的地方江城打心眼儿里不想让她们涉足，李燕燕一丝失落没有表现出来，她知道也十分理解江城的想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自己的一点点示好能改变什么呢？陆盈盈其实很想跟过去，但自己妈妈都没有坚持，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呢？正因如此，陆盈盈愈发觉得他们有事儿瞒着自己，既然是母子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联系，现在相见了又这么生疏？
“怎么了？一直出神？”驾驶座上的韩杨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转头问江城，后视镜里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看的自己直发慌。
“你小声点。”江城正陷入自己的思考当中，猛地听到韩杨说话吃了一惊，想到小川大概是太累了这会儿正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于是冲着韩杨比划着顺便发出可能除了他第二个人都听不到的声音。
韩杨一脸鄙夷地转过头去，伴着绿灯奔驰而去，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哥哥呀，自己好歹还照顾了他这么多年……韩杨一把辛酸泪默默咽回了肚里，自己弟弟就这么叛变了，那感觉还真是酸爽。
“小川，到了。”江城轻轻晃了晃顾小川，想把他叫醒。其实叫醒睡得正香的小川这事儿江城真不想干，但无奈自己现在不是原来那个强壮的自己，要不背着扛着抱着还可以勉力一试。要是自己开车呢也可以等小川睡醒，不过现在是韩杨，虽然关系好，但终归在这儿等着是不合适的。
顾小川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子，抬眼看看果然到了江城楼下。“橙子……这么快就到了呀……”顾小川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忘了前边儿还有一位，抱着江城的胳膊有些迷糊地说道。
“嗯，到了，回去再睡吧。”这几夜顾小川陪夜都没怎么睡好，江城后来说了不用，可顾小川哪里肯听，每天晚上非要等江城睡着了才肯睡，江城后来只能早早地装睡，待听到顾小川平稳的呼吸声后才睁开眼睛。虽然隔壁的床可以睡，但顾小川非要趴在江城床边儿，并理直气壮地说这样江城有什么情况自己才能及时发现，要不然睡在那边儿叫到天亮也叫不醒。其实没有这么夸张，顾小川睡觉挺敏感的，而且这几天下来江城夜里也从来没有叫过他……还好现在回家了。
韩杨默默地看着后座两位毫不自觉又毫不刻意地秀恩爱，只觉无话可说，找到了个恰当的时机对着顾小川说道，“小川，我们先把城子架上去吧。”
对于韩杨这个用词吧江城觉得不是很悦耳，但一想还挺贴切，便没言语。
顾小川这才想起来，原来前边儿还有一位呢，略尴尬了两秒，想着正事是把江城护送回去，于是连声答应着。
“看着不胖，怎么这么沉啊。”韩杨哼哧哼哧觉得像架了个麻袋似的，反观顾小川倒是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反思，难道是自己最近没有健身的缘故，竟然比不上看似没那么强壮的顾小川了？
其实韩杨完全不要在意，江城可是把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重量都集中到了他这边儿，看看江城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就一目了然了。
“可终于到了。”韩杨同顾小川一起把江城安顿好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累的。
“吃了晚饭再走吧。”江城冲着这会儿正休养生息的韩杨说道。
“好呀。”韩杨今个儿不怎么忙，做完了苦力再不管个饭还有没有人性了。
“我去买菜。”顾小川洗了把脸出来，正听到江城同韩杨这么说，于是接道。
江城在心里默默祈祷了句，希望腿上快快好起来，一想到这段时间小川要一个人去买菜，一个人做饭，江城心里就特别不开心。
“怎么了？”韩杨给江城倒了杯水，又找了半天发现了个闲置的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忍住自己吐槽那貌似情侣杯子的冲动，把话题拉向了正题。
“嗯？”江城喝了口水没反应过来。
“你妈妈来了？”即便是这么熟悉的关系，韩杨说起江城的妈妈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他知道那是江城不愿提起的记忆。
“嗯，”江城面无表情地答道，他知道韩杨这是关心自己，“没想到还会见到。”
“其实……”其实可不可以试着原谅她？韩杨本来想这么说，但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合适，江城在自家借住了三年，也算半个家人了吧，可他对他亲妈的成见太深。“其实她也没你想的那么糟……”
江城听到这话，略微抬了抬头，等着韩杨的下文。
“刚开始那两三年她确实有些过分……除了汇钱过来从没想过来看你……”
江城听着韩杨有些艰涩的叙述，这些话是他从来没说过的。江城笑笑，何止是那两三年，自己从小到大就像没有妈妈一样呀。
“可后来，你上初中那会儿，她好像是想通了，经常打电话过来。都是我妈妈接的，她想带你回去……”
江城不言，她想带我回去？回哪儿去？
“她去你学校找你你见到了吗？”韩杨停了停问道。
江城摇摇头，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哦？”韩杨倒有些疑惑了，他记得听妈妈说李燕燕去看过江城好多次，怎么江城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这先不说了，她真的是想弥补的，你说开始的十几年没有母爱，以后的日子里你还要把她拒之门外吗？”韩杨像个大哥哥一样劝说江城，他不想看到一辈子过下来，江城还是没尝过亲情的滋味，虽然他现在有了顾小川，可以看出，他过得很快乐。韩杨心里不否认，李燕燕从前做的不对，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江城的笑更加深了一些，更讽刺了一些，没由来的看的韩杨有些担忧，看来这母子关系一时半会儿是改善不了了。
你说回来就回来，说补偿就补偿，说改变我就要原谅？没有这样的道理，至少在江城看来是这样，怎么可能站在被你们遗弃的原地等着你们拾起来再丢掉？
“对了，听说你推掉了这学期去y市总部的推荐，怎么了？因为……”韩杨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些事儿还是得当事人自己解决。
“嗯……”提起这事儿江城有些愧疚，为了自己这个所谓的梦想，韩杨一家其实也为他做了不少。韩杨家境一般偏好一点儿，可江城一上高中就给他配了专属的电脑，平时吃穿丝毫没有亏待他。
虽说李燕燕给了钱，但完全不是因为那些钱，除了江城小学那几年，韩家手头确实不宽裕花了那些钱养活江城，之后的钱在韩杨的提议下韩家都存了起来，直到江城上大学的时候一起交到了他手里。自己现在在把从前的缺口补上还给李燕燕，但对韩家却是怎么也还不了了。
不光是经济上，韩杨为他的编程之梦打探了很多，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愣是给他指点了道路，可想背后做了多少……种种付出，江城无以为报，可现在说不去就不去了，江城觉得有些对不起韩杨，对不起韩家。
江城还没说话，韩杨看出了他心里的纠结，抢先说道，“城子，你别觉得对不起我，也别觉得对不起谁，凭着你的心走就好。”韩杨说的真诚，摸了把鼻子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呢，就是你哥哥，当然想让你好，我爸妈也把你当自家孩子一样对待，虽然……虽然他们现在不在了，但肯定是希望你好的，只要是你做出的决定，你感觉好，他们一定会支持你的。”
江城心里感动，嘴上更显笨拙，“谢谢你，杨哥。”
“嘿，一家人谢什么谢。”韩杨拍拍江城的肩膀，“不过，城子，你想好了？为了小川吗？之后怎么办？”停了一会儿又说，“我上次问你他知不知道你家的情况，现在估计都知道了吧……”其实韩杨觉得有些话江城自己讲和顾小川从别人口中听到是不一样的，可江城那个性子，等到他说，估计是有生之年吧。
江城想起中午同李燕燕和陆盈盈告别的时候，李燕燕还提起新选的总部在y市，委婉地劝说江城要不要去，毕竟y市是一线城市，之后发展的前景要好很多。
江城有些惊讶李燕燕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转念一想，陆盈盈不是采访过自己，那时候好像说过。不过江城现在愈发地坚定了，不光是因为小川，他也不想离李燕燕他们这么近，还有这个c市，要不是因为上大学，江城也不想呆，毕竟还有江文韬的存在。
现在江城有了新的规划，江城打算去美国深造一年，只不过还不知道怎么跟顾小川讲。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长久的相守啊，这是江城新规划的唯一遗憾。所以说出拒绝的话是毫无悬念的，李燕燕本来也就没报太大希望，现在对江城，她是不敢再有多少期待的了，只不过为了他好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其实李燕燕的私心也很明显，近了的话改善关系应该会更容易一些吧。不过她不知道，前车之鉴，陆盈盈可不就在眼前。
“杨哥，我会好好考虑的，做出的决定不后悔，你放心。”江城坚定地说。
韩杨相信江城的实力与魄力，当然他的固执也不是一般的大，想了想没再说，适时的肚子叫了一声，“小川怎么还不回来呀？我这胃里都要抗议了。”韩杨揉了揉肚子说。
“快了吧。”江城看了看时间，比平时久了一点儿，估计是小川自己找东西不太方便，别又买太多了。
说曹操曹操到，只听一连串掏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顾小川大包小包拎了个满手走进来。
“好家伙，这么丰盛！”韩杨忙走上前去帮忙接了过来，放佛从食材中看到了晚餐的光明形象。
“稍等稍等，我去做饭~”顾小川冲着江城笑了笑急忙冲进了厨房。只是那笑有些不自然，江韩二人都不知道，早在顾小川开门进来前在门口站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速度，麻利回家。
☆、贤惠
“贤惠，贤惠啊~”韩杨朝厨房瞅了两眼退了回来，坐在沙发上冲着江城感慨道。
“……那是。”不知怎么的，韩杨觉得这话有股嘚瑟劲儿，再配上江城没怎么变化的表情更是欠揍。
“怎么都是糖啊？”韩杨实在太饿，在江城的指点下找到了零食柜，结果一打开是各色的糖……韩杨随便拿了两颗，忍痛关上了柜门。
“哦……”小川爱吃，江城平时不怎么吃零食，所以也没什储备。
“这样容易高血糖啊！”韩杨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剥开了糖纸。味道不错，“城子，平时都是小川做饭？”韩杨远远地看到顾小川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再看江城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不由得有点儿好奇要是江城的腿没有受伤的话会是怎样的场景。
“也不是，”江城对这个八卦倒没怎么在意，大概是说起小川他只顾上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的了吧，竟然还认真地回答说，“以前是小川，不过他的厨艺没我好，”说着还偷偷瞄了一眼厨房，生怕顾小川听到的模样，“现在大部分是我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韩杨在心里重述了两遍默默回味，首先城子居然会做饭了……其次，厨艺还不错？再次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倒像个孩子似的，这才是年轻人应有的状态吧……
顾小川刚进厨房的那几分钟一直处在愣神的状态，别看他忙忙碌碌地像是在工作，其实心思还没收回来，看他把菜揪成了什么样子可见一二。
从哪一句开始听到的呢？顾小川的手冲着凉水，本来该焯菜的，结果没留神又溅到了手背上，还好没起泡，只是红了一小片。手感受着凉水，顾小川一点点冷静下来，刚才是手上拿的东西太多了，又想着韩杨可能在同江城聊天，来开门也不是很方便，所以顾小川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摸索着钥匙。结果钥匙没找到，倒听到屋里的谈话声，本来没什么，如果不是听到去y市……房间的隔音还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吧，顾小川暗想，他屏住呼吸聆听才听了个大概，也不知道偏差多少。
顾小川还记得暑假的时候就在y市，他问过江城以后要去哪里，江城说还没有想好，自己倒是毫无保留的把要回到家乡的事儿说了个一清二楚。江城是不是因为自己先说了才没说自己的理想，才决定不去y市的呢？顾小川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深深的愧疚，所以自己是阻碍了江城的未来吗？
不怪顾小川会这么想，他一直都是这样，把所有的责任都背负在自己身上，把所有的过错归结到自己身上……平心而论，自己会为了江城追随他到y市吗？顾小川盯着眼前的门出神，大概……不会吧。
轻轻叹了口气，顾小川摇了摇头。这样的自己尤其自私，顾小川有些厌恶自己，可一想到家里还在操劳的妈妈，顾小川又感到深深的无力，不能够两全吗？其实何止是不能够两全，即便他在妈妈身边尽孝，即便江城也在他身边，顾小川的妈妈真的就能接受儿子这样不同的恋情吗？真的是尽孝，还是惹人生气？
大概又说到江城的童年，和顾小川想象的基调类似，可听韩杨讲起来似乎更孤独凄凉些，除了心疼之外，顾小川想自己真是太不了解江城了，他的事情好像除了有限的一小部分是江城告诉自己的，大部分都是通过别人之口听说的，他的妈妈，爸爸，他的童年，他的过去……顾小川不是怨念什么，只是觉得很无力。乱七八糟的拼凑起一幅自以为是的图景，这便是所谓的了解吗？
顾小川不想再听下去，故意把开门声搞得响亮了些，其实他自己也清楚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可表明自己刚到的心理促使他这么做了。
一进门看到过来帮忙拎菜的韩杨，确实是一副大哥哥模样，再看看坐在沙发上的江城，脸上的关切与喜悦如假包换，顾小川的眼睛突然有些发酸，勉强冲着江城笑笑说去做饭，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到了厨房。
从开始就存在的问题现在愈发的清晰，其实从暑假回家就是如此，面对妈妈的问询，顾小川推得过今天推不过明天，现在又牵扯到志向不同何去何从的问题，简直是一团乱麻。
“怎么样？好吃吗？”顾小川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说话，可是如果他不说话的话江城就会感受到他情绪不高涨，就会担心，现在他还是个伤员，顾小川不忍让他操心。可他不知道，这样的勉强江城如何看不出？第一个笑江城或许还没有看清没有发现，可饭桌上的一举一动虽然还是顾小川的招牌动作，但那股儿刻意劲儿江城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很容易就感觉到了。
韩杨挨个儿尝了一遍，十分厚道地说好吃好吃。其实吧，韩杨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呢，不能打击弟夫的积极性不是？况且虽不算美味也还好吧。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不过对不熟悉常态的韩杨来说倒是温馨得很，饭菜不能在质量上领先至少在数量上还是有些优势的，顾小川不时地说些话活跃气氛，江城默默吃着的同时给顾小川夹些菜，好一幅温馨和谐的冬日晚饭图。
说起顾小川这顿饭，那做的是一个间歇性走心，持续性放飞，因为心里有事儿所以一会儿关注着菜，一会儿思绪又不知道飘到了何方。这就导致他的凉菜在放了数量可观的糖之后勉强被拯救了回来，还好不是放了太多盐，顾小川庆幸地想。
“那我走了，有空再来看你们。”韩杨填饱了肚子之后又歇了一会儿向两位主人告别准备打道回府，“嗳，别送了，快回去吧。”韩杨冲着顾小川摆了摆手，毕竟还有个伤员等待照顾呢。朝着屋里的两位又看了几眼，韩杨越来越觉得般配，虽然第一次就这么觉得了，可随着进一步的接触这种感触更加深刻。顾小川本来怎样韩杨不了解，但就讲江城的变化来说还是十分明显的，原来那个冷冰冰的小弟弟渐渐地有了温情气息，不管是做人做事都更暖心了，这种变化在韩杨看来趋势大好，希望他们可以让彼此更好。
等会儿再收吧，江城一句话憋在嘴边没说出来，只见顾小川把他安置好了之后又去打扫桌上的残局了。勉强说话的顾小川让江城想起了刚开始的那会儿，顾小川特别怕尴尬，总是不停的找话说，有时候连江城都觉得勉强说话是更大的尴尬了，可顾小川还是会坚持一直说下去，偶尔停顿会让他感到浑身不舒服。现在也是，明明想闭嘴不言，却因为考虑到自己的感受才勉强装作原来的模样，话没变可感觉变了。
为什么？怎么买了个菜回来小川就变了个样了？江城不明白，他想同顾小川聊聊，可自己现在的样子什么也做不了，那些体力活全要顾小川去做，自己现在就只能躺在床上等着顾小川忙完……
洗漱好的顾小川拖着满脸的疲惫走进了卧室，给江城的杯子添满了水后才坐到床边，轻轻躺在靠在床背上的江城身边儿，特意留出了一段距离怕碰着他的伤口。顾小川一躺下便闭上了眼睛，说他逃避也罢，说他懦弱也罢，他就是好累，好想睡觉。
“困了？”江城轻触着他的脸颊问道，温热的气息喷到脖子上暖烘烘的。
顾小川没睁开眼，点了点头，“嗯，好累，想睡觉。”说这侧了侧身凭着感觉抱住了江城的胳膊，身子却不敢动，生怕碰着了江城。
“睡吧。”江城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顾小川的头发，看着他这么疲惫的样子不愿意再勉强他。
“嗯……”顾小川应了应声，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江城盯着熟睡的顾小川，不知为何的茫然与心疼汩汩冒出，这会儿可以看到顾小川躲藏的左手了，果然红了一片，江城就知道，顾小川倔起来特别让人心疼，什么都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可江城也不想想，自己不也是这样？
就现在，江城不知道顾小川因为什么情绪有些低落，但不管因为什么一觉醒来好好谈谈，都会好的吧，江城如是想。大概是同顾小川在一起久了，江城学会了顾小川的乐观积极，只不过一个是表面上的从容温和，一个却当了真，学的不亦乐乎。
轻轻吹了吹还有些红肿的手背，江城再一次想着要快快好起来，小川真是太不适合厨房了……
关上灯后的江城还是没有睡意，睡着的顾小川下意识地靠近他，完全忘了醒着时候的小心翼翼。江城搂了搂顾小川，十一月底的天儿还真是冷了下来了。顾小川感受到热源后贴的更紧了些，回抱住江城，乖乖的温顺模样让江城心里更软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意识到快要结局了……
周日双更~
☆、一家三口
李燕燕她们回到y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陆盈盈因为去c市做采访，好久没回家了，这次跟着李燕燕回来看看。母女俩一路上聊了很多，有些话是当着陆启明不好意思说的。李燕燕之前粗略知道陆盈盈对江城的心意，但不知道这么久这么深了，陆盈盈越说李燕燕越觉得他两人在一起是极好的。
陆盈盈呢，在得知一直以来的亲妈居然不是亲妈后，别扭是有些，但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她们的亲近。一起回来的路上，大概是闷久了，平日里这些话也没人可以诉说，索性同妈妈说了个大概，隐去网配圈不提，其他的倒是可以讲讲。这次陆盈盈不再遮掩，只说是自己一厢情愿，并委婉地向李燕燕取经，怎么样才有可能让江城喜欢。
李燕燕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个儿子，他的了解恐怕比陌生人深入不了几分。
陆盈盈又在妈妈脸上看到了那种愁苦的神情，似乎是一遇到一提到江城的事儿就这样，踌躇了半天问道，“妈，以前为什么不接城哥回家呢？”
李燕燕叹了口气，半晌没有接话，“是妈妈不好……唉……现在一定好好对小城……”李燕燕对着低头出神了一会儿，突又想到之前陆盈盈说的新选便问道，“小城之前想过来y市，怎么又改变了主意呢？要是这能挨得近一点多好。”
陆盈盈有苦说不出，转念一想要是妈妈能再劝劝江城说不定还有转机，毕竟他现在的情况不能长久。“妈，我觉得y市的发展前景大多了，不知道城哥是怎么想的，可能是一时没想通，要不妈妈再劝劝他？”江城没跟陆盈盈说自己打算出国深造的事情，毕竟只是个象征性的采访，江城不愿多说。
“唉……”李燕燕又叹了口气，她倒是想说，可看她现在同江城的关系，正常交往尚做不到，更别说是善意的提醒了。不过种子倒是种下了，就不知道哪天能不能发个芽了。
“爸，我们到车站了~”陆盈盈挽着李燕燕的胳膊正走到出站口，在和陆爸爸联系确定方位呢。
虽然只是几日不见，但陆启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妻子的憔悴，脸色也不是太好，反观女儿，大概是年轻精力旺盛的缘故吧，倒没什么差别。
“先去吃点儿东西吧。”陆启明搭上李燕燕的肩膀，一家三口准备去补充点儿能量。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但婚后听李燕燕念叨的多了，陆启明没由来的觉得江城也算是自个儿的儿子，这会儿边吃边聊询问了这段时间的情况，万幸没什么大事儿。
“小川那孩子真是不错，又陪夜，现在还要负责照顾小城，忒辛苦了。”陆启明喝了两口汤说。
“可不是，那孩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小城有这样的同学真是幸运极了。”几天相处下来，李燕燕对顾小川的印象很好，要是没有他在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现在呢？他们住哪儿？”陆启明有些不放心，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提起这茬李燕燕就有些失落，江城明确地跟他说自己早就在外面租了房子，但伤人的是江城坚决的拒绝了她的来访，连出院都不让她帮忙。
陆启明听罢轻轻叹了口气，安慰妻子说不要着急，现在关系至少是有缓和的趋势了，之前那么长时间都鲜有联系，现在都见面了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吗？
李燕燕点点头，还是要充满希望，长期奋斗吧。
饭吃到一半，陆启明想起了暑假的事儿，顺口一提，说是暑假有天晚上在等着接陆盈盈的时候遇到顾小川和江城，这对李燕燕和陆盈盈来说都很惊奇。
“怎么？小城之前来过这儿呢？”李燕燕停了手里的动作瞧着丈夫问。
“应该没看错，当时顾老师是教老王家的孩子呢，辅导班上的。”陆启明回忆说，“不过小城是什么情况我急不知道了。当时只觉得眼熟，没想到原来是小城啊。”陆启明这才想通，难怪那时候面善呢。
“哦……”小城压根儿也就没想过见自己吧，李燕燕心里是意料之中的失意，“说不定是一块儿来工作的吧，大学生不都兴这个。”
这些话听在陆盈盈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父母辈的保守怎么会想到他们的真实情况，陆盈盈作为一个知情者大概能揣测出来了。
“盈盈？”李燕燕见陆盈盈没反应又叫了两声，陆盈盈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答应着问怎么了。
李燕燕摸摸她的头，“累了吧？吃完了我们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李燕燕只当陆盈盈的出神是太累的缘故。
“醒了？”第二天差不多八点的时候顾小川才悠悠醒来，这就听到江城在耳边的问候，点了点头没声响，顾小川翻了个身抱住江城的腰，又朝他怀里钻了钻。
江城轻笑，这又是赖床的前奏，可还没等江城再说什么，顾小川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唬的江城一愣，忙问怎么了。
顾小川往床边撤了撤，掀开被子要检查检查伤口。
江城倒是一脸无所谓，安慰顾小川说，“真是小伤，我都快好了。”说着就差跳下床去跑两圈了。
“你别嘴硬，医生说了，不躺一个月你别想下床。”顾小川鼓了鼓腮帮，一脸认真地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也得休养生息，补补元气。
“……哦”江城可不愿意让顾小川操劳一个月，嘴上答应着还是盼着快点儿好的。
“你先躺着吧，我去做早饭。”顾小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正准备下床去弄点儿吃的。“怎么了？”只觉得江城抓住了自己的手，顾小川走不开，转头看着江城问道。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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