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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节

    江山侧 作者:空虚二爷

    第5节

    “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活法?”牧景年打断他道;“你不觉得很恶心?”

    关一筱愣住了,他没有想往常一样大吼一声“关你屁事”,而是异常安静地看着牧景年,轻声道:“小年你从来未有这等经历,想来恶心也是正常不过,但我是再习惯不过的了,你就算觉得恶心,我也没办法改呀。”

    牧景年僵着身子盯着他,一言不发。

    关一筱偏头笑了笑:“怎么,难道太恶心了,都不敢和我说话了?”

    下一瞬牧景年便脚尖一点瓦片腾空而起,黑影翩跹,转瞬即逝,消失在这明城伶人馆的上空。

    关一筱愣愣地看着人去苍穹空的场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鄙夷嫌弃了,不禁苦笑起来。

    他坐在屋顶上,拿着手中的纸扇不停敲着瓦片,轻声哼起小曲儿来,舒展的眉目间有一缕轻烟般的苦涩。

    两小儿骑竹马,相扶作伴步天涯。

    一人闻箫即悦,一人生于小年夜。

    某朝南北战杀,浮萍飘摇转瞬空。

    如今相见刹那,却早不记往昔他。

    关一筱哼着唱着,嘴角轻勾,竟落下泪来。

    直至暮色开始四合,他突然收了纸扇,神色敛去伤愁,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狂模样。他见四周无人,便旋身转瞬间从屋檐上遁下,若长着青瓷翅膀的蝴蝶绕梁飞下,轻巧落地。

    他笑得有些残忍,自言自语道;“箫箫啊箫箫,不料到了最后,你还是一个可依靠的人也留不住。”

    说着他便将纸扇撕开,挥袖拿出一支笔刷刷数字于其纸上,然后吹哨叫来了白鸽,系于它再次放飞。

    关一筱看着白鸽飞远,轻松而自嘲地笑起来:“陛下呀陛下,难道箫箫此生能‘依靠’的,真的只有你啦?”

    那白鸽脚上的纸沿,隐约而分明是一个“陆”字。

    ☆、朝堂初争

    两日后。

    【明城·皇宫】

    距离给南平使臣回复的日子还有六日,是联盟还是继续战乱是每一日朝堂上的争论焦点,一如既往的朝堂,今日却有几分诡谲的味道。

    “陛下,臣有事起奏。”

    万俟赐看向那个忽然出列的人,正是他的皇兄——万俟锺,他皱了皱眉说道:“皇兄请讲。”

    “臣,要参一个人。”万俟锺声如洪钟,毫不畏惧。

    此话一出满朝窃窃私语,朝堂弹劾参奏不算奇怪,但是到底是哪一位大臣竟然要王爷亲自弹劾参奏。

    “参谁?”万俟赐淡淡地说道。

    “百里戈。”万俟锺义正言辞地说道。

    朝堂上顿时就是炸开了锅,一个一个的大臣都对万俟锺指指点点说他的不是,武将们几乎要拔剑相向。

    “理由。”万俟赐不动声色。

    “臣不过是要参百里戈一本,朝堂上文武百官皆是将臣视为仇敌,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万俟锺冷笑道,“陛下明鉴,百里戈得民心而拥千军,就连百官也俯首,那他下一步就是要谋夺我后野江山!”

    “这不可能。”兵部尚书冷秦反驳道,“百里将军一向深居简出,从不宴请宾客,即便手握重兵也只是因为近年来的大小战事,难道王爷想让百里将军不带一兵地上战场吗?”

    “陛下,臣查知其实百里将军在清风峡一役中途折返敌营。”万俟锺冷哼一声,看似为国为民的气愤不已,“只身深入敌营,之后竟能全身而退,这其中若非神仙相助,那就是这百里将军已经被招降,恐怕今日的百里将军俨然是叛徒。”

    “这”冷秦愣了愣。

    “陛下早已知道此事,却掩藏不说,对得起文武百官吗?”万俟锺咄咄逼人,盯着万俟赐说道。

    “确有其事,但是将军是带伤而返,朕只是不能让将军受伤一事扰乱军心,所以才没有公之于众。”万俟赐平静地说道,“朕相信百里将军武功高强,能全身而退。”

    “还有一事,恐怕百里戈没跟陛下说罢。”万俟赐笑得诡异,“百里戈身陷囹圄,南平敌军本是要万箭齐发将百里戈置于死地,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南平国君下令饶他一命,还是扶羲大人亲自前来为百里戈解围,也因此百里戈才能全身而退,这若没有招降,如何解释这一事?”

    万俟赐皱起眉头,这事他确实不曾听说,但若此事是真这万俟锺是如何得知的?莫不是他有眼线放在百里戈身边

    “启禀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应当让百里将军出面亲自对质解释。”左丞相李坡刚正不阿,毫不偏颇。

    “百里将军还在府中养伤。”万俟赐犹豫起来。

    “根本无碍。”万俟锺轻蔑一笑,“前几日还去不岷山游玩,臣看他牛都能打死几头。”

    “既然如此,午后召百里戈到天德殿见朕,皇兄,左右二位丞相也一起来听听将军的解释罢。”万俟赐说道。

    “臣等遵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军府·大门】

    秋风萧瑟,吹拂起百叶漫天,将军府的丫鬟们兢兢业业地打扫着这个偌大的将军府,小女子们聚在一起不免絮絮叨叨八卦起来。

    “嘿,衣衣,这两天好像都没怎么见将军露脸啊。”一名黄衣服的丫鬟一边扫地一边奇怪地说道。

    “是的呢,以前将军每日都在禾丰阁练剑,看兵书。”另一名丫鬟也一脸哀怨,“这两日根本不见人呐,只有在用膳之时能见到,用完膳就又没了人影。”

    一名家丁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负责主院那边的小红说,惜音阁好像没人,将军这两天根本不在。”

    “啊?难道将军出去了?”

    “谁知道呢还有那扶羲大人也一直不见人呐。”

    “扶羲大人早出晚归,我们见不到人正常,大人是他国使者自然有很多国家大事处理。”

    “哦哦哦”

    “将军这几天都不用上朝,怎么会不见人呢”

    “你们这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议论将军?”何启突然冒出来教训起来。

    “啊啊啊——何总管饶命,奴婢不敢了”一众丫鬟惊恐地跪下连连磕头。

    “罚今晚不许吃饭,去扫藏书阁。”何启愤怒地说道。

    “是是是,谢总管饶命。”丫鬟们战战兢兢地离开。

    “诶哟何总管~~”

    何启一听这不男不女的声音就知道是谁,莫不是皇帝陛下身边的莫公公,此时来将军府恐怕来者不善。

    “莫公公大驾观临。”何启回首迎上去行了个大礼。

    “哎哟何总管就别这么大礼了。”莫邵挥着小手绢尖声说道。

    “是什么风把莫公公吹来了?”何启笑道。

    “陛下派杂家来请将军进宫面圣呐。”莫邵唉声叹气道,“别说杂家没提醒,何总管可让你们家将军小心点,六王爷在今日早朝参了将军一本,投敌叛国的罪名呐。”

    “这这这简直是混账!我家将军清白为国”何启闻言简直要气疯了。

    “总管莫急,这不,陛下让杂家请将军进宫解释解释,就清楚了。”莫邵安慰道。

    “好好好,小的马上就去请将军。”何启颔首。

    “既然如此,杂家就不多留了,陛下还等着杂家去伺候呢,告辞了。”莫邵抚了抚头发说道。

    “公公慢走,这边请。”何启陪笑着将莫邵送走,这才急匆匆地回府,一边问道,“阿四,将军这两天到底去哪里了?一下见一下不见的。”

    “小的不知道啊应该是在府里的”

    “快让大家去找啊!陛下要见将军!”

    “是是是”

    【将军府·带影楼】

    洁白如雪的鸽子忽闪着翅膀从远处飞来,正正落在扶羲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上。扶羲将鸽子脚上的小纸条取下后边将鸽子放走,看了一眼那纸条上的内容,紧握掌心,字条化作尘埃。

    他将无奈的目光落在那床上沉睡的刚毅男子上,良久良久,只听见扶羲不由地喃喃出声:“对不起”

    日影过去,晌午将至,扶羲看着依旧沉睡的百里戈陷入一种悲哀的歉意与内疚,果然这几日的温存只是一场太过美的梦,梦醒时分,百里戈和扶羲依旧是敌人。

    带影楼比起长思阁,果真只是个影子。

    “看来是本将军太过英俊潇洒,把扶大人看呆了。”

    不冷不热的调侃让扶羲回过神来,只见百里戈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闲适惬意地半躺在床上看着自己。

    “逸,都睡到晌午了。”扶羲淡笑着说道。

    “那又如何,有你相伴,死也无憾。”百里戈霸气地说道,张开双臂看着扶羲。

    扶羲温顺地上床伏到到百里戈的怀抱中,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温热的胸膛。

    “师兄真是好生磨人。”百里戈摇头啧啧,缓缓将扶羲压到身下深吻。

    扶羲微微张嘴由着百里戈吻着自己,他贪恋地凝视着百里戈似乎要将对方刻在眼中,千头万绪化作眼底湿润的水雾。

    “我与你虽各为其主,但眼下你是我的长音。”百里戈凑在扶羲耳畔突然轻语一言,“很多事不必为难,我都懂。”

    扶羲深深地看着百里戈,良久他才出声说道:“逸,你呆在带影楼好多日了。”

    “与你在带影楼的日子就好像一场很美的梦,我不想醒。”百里戈无奈地说道。

    “总有梦醒的一日。”扶羲眼神微变,气氛转而沉郁了不少。

    “还有多少日你便要回去?”

    “六日。”

    “六日也罢。”百里戈眼神稍黯下。

    “将军府上下都要怀疑你失踪了。”扶羲担忧地说道。

    “走出这门,我连多看你一眼的资格也没有,跟别说与你亲近。”百里戈吻着扶羲的嘴角,暧昧调侃般说道,“你舍得我出去?”

    扶羲抿了抿嘴,认真地说道:“可总有一日,我要回南平,就算南平与后野真的结盟,我与你也不会是朋友。”

    百里戈愣了愣,用力将扶羲埋到自己怀里一言不发,只是这样用力揽着似乎一松手对方便会消失不见。

    “对不起。”扶羲垂头伏在百里戈怀里轻声说道。

    “既然你我都不愿退步。”百里戈温柔地吻着扶羲的发丝说道,“注定你我要分出胜负”

    还未等扶羲回话,外边窸窸窣窣的渐渐吵杂起来。

    “将军!将军你在哪儿!”

    “将军快出来~~”

    “将军将军?将军快出来!皇上要找你啊!”

    “该来的还是回来。”扶羲苦笑一声,“快去罢,好像是你们皇帝要找你。”

    “等我回来。”百里戈皱起眉头依旧用力抱住扶羲,似乎用尽他所有的力气去拥抱这个男子,“沐浴然后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我了。”

    “嗯。”

    百里戈依依不舍地吻了吻扶羲的额头便下床整理衣物,扶羲也跟着下床为百里戈系上绅带,将厚厚的披风披到百里戈身上,而后又将配饰一个一个戴到对方腰间。

    “很快回来陪你,乖乖躺会儿。”百里戈捧起扶羲的脸蛋深深地吻了一口才舍得离开。

    而扶羲就站在房门口看着百里戈离去,如水的眸子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歉意与挣扎。

    沉浮人间,君当何苦?卿当何愧?

    ☆、情陷两难

    【将军府·落雨榭】

    关一筱一身素衣站在榭台上,安然望着将军府门口一片喧嚣,还有百里戈走出去的背影,面容沉静而复杂。

    他突然察觉远处有脚步声,赶紧旋身落下,重新坐回榭中桌椅上。他拿起瓷杯佯装品茶,不一会儿便看见牧景年从那头走来。

    对方看见他也是一愣,然后神色凝然地盯着自己。他见此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小年,方才将军似乎被叫走了,你说会不会是皇帝宣召呀?”

    “可能罢。”牧景年淡淡地回答:“怎么了?”

    关一筱叹了一口气道:“将军如今在朝野中声名赫赫,不少人想拉拢更有不少人想陷害,况这次后野南平一战,将军在战场上表现有失往常,恐怕会遭人非议啊。”

    牧景年看着他:“你那么关心百里?”

    关一筱对他的冷淡见怪不怪,只笑道:“那是自然,将军可是我的心上人。”

    “我去哪里怎么不见你过问?”

    关一筱一愣,道:“小年你武功高强,况又无何世俗包袱,来无影去无踪,我想过问都来不及呀。”

    “你就不问我每天在干什么吗?”

    关一筱顿了顿,笑道:“我当然想问啦,但小年这几日也不搭理我,我还以为你是讨厌我了呢。”

    牧景年听他这么说,竟无言以对,他盯着关一筱的笑意盈盈的脸,“讨厌”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关一筱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算起来,咱们都十七年没见了吧?”

    牧景年接过茶颔首,却不知道他何意。

    “十七年,小年你除了有一身高强的武功,其他感觉一点都没变。”他边喝着茶边道:“但我既然改了名一个字都不留,定早就不是那个流浪的小孩儿了。”

    “所以?”

    “所以?若是小年觉得我行径肮脏,还得多替我想些,毕竟我没碰到你那样一个好师父。”关一筱笑道:“若是你就此不理我,我可真举世无亲了啊,你真舍得啊?”

    “我没有不理你。”牧景年突然道,眉头皱起来:“我是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想到你和很多人有过那般关系便生气。”牧景年盯着他,眼底有寒色。

    关一筱笑起来:“小年你怎么了啊?又不是妇女守贞洁,有就有关系了呗……你?!”

    只见牧景年手中的茶杯突然四分五裂,溅得四处都是,有得碎片直接插入了地面,凌厉慑人。而对方此时一脸阴寒,眼底似乎都要喷出血来。

    “你……你干嘛啊?这东西可名贵了啊?!”关一筱惊叫,但下一秒他突然被牧景年揪住了胳膊,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他踉跄了一下撑住身体,抬头愕然看着对方:“你干甚?我手差点儿沾着碎片了呀?”

    牧景年上前一步挥袖,将那碎片全部扫到池塘里,怒道:“那些人是谁?!”

    关一筱拍着自己袖子上的灰尘,却碍于牧景年的压迫性的气势不敢起来,缩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瞧着对方:“我……干嘛呀,早记不清了。”

    “有没有万俟锺?”牧景年突然问。

    关一筱见他越来越不对劲,心里也隐隐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思。他一来不可置信,二来也慌乱了起来。

    他忙站起来抓住他手撒娇道:“哎呀,你不要闹,好不好?这些都算个屁!我早就开始洁身自好,小年你不要问了好不好啦?”

    “不要问?”牧景年神色扭曲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多想杀了他们?”

    关一筱盯着他,缓缓低下头,握紧了他的手。

    “你知道这两天我去哪了吗?”牧景年突然主动提了起来:“我去转了整个明城,在每个下店掠了一遍,看了你从前做过的那些事。”

    关一筱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他拉住牧景年的手晃了晃,似乎在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我看别人做觉得好恶心,但一想到你做这些事,就很生气。”

    关一筱倾了倾身,抱住了他,听着那原本应是有条不紊此刻却混乱不已的心跳。他闭上眼,叹了一口气,笑起来道:“唉,我本来不想自夸,但之前我说的实在是太准了。”

    他说着抬起头,一双笑弯了的眼中是变幻莫测、难以摸透的情绪:“牧景年,你果然喜欢我呀。”

    【皇宫·天德殿】

    天德殿乃是天子与军机大臣商议军情国策之地,如今上座万俟赐,下立六王爷万俟锺、左丞相李坡、右丞相冯杰。

    “宣定国大将军百里戈觐见——”

    百里戈少有的一身朱紫官袍,尊贵华美,更显英俊潇洒,挺拔矫健,他迈着沉着有力的步子走进天德殿,表情冷毅无情似乎事不关己。

    “臣百里戈参见皇上,六王爷。”百里戈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看向李坡和冯杰淡淡地说道,“二位丞相有礼。”

    “百里将军,别来无恙。”李坡和冯杰纷纷彬彬有礼地打着招呼。

    “百里,你的伤如何了。”万俟赐关切地说道。

    “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了大半。”百里戈面无表情。

    “本是让你免朝十日,但确实是有事让你过来一趟。”万俟赐唉声叹气。

    “陛下直说。”百里戈那冷冰冰的目光扫了一眼万俟锺。

    “朕听闻清风峡一役,你中途折返敌营,可有其事?”

    “有。”

    “折返敌营,遇敌军包围。”

    “是。”

    “敌军本是以弓箭围杀,可后来却放下弓箭,百里你也因此能全身而退?”

    “是。”

    百里戈毫不迟疑的回答让万俟赐愣了愣,不知如何进行下去,而万俟锺却出声:“陛下,百里将军的回答与臣之前上奏的一样,臣并没有欺君。”

    “不知百里将军中途折返,所为何事?”李坡奇怪地问道。

    “寻一样东西。”百里戈将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下,继续波澜不惊地说道,“父亲所赠,不可丢失。”

    “原来如此”冯杰颔首,似乎非常有同感,“将军孝顺。”

    “胡说。”万俟锺厉声说道,“你在杏儿林遇见了南平国君,南平国君招降,你为保命而投降,因此敌军放下弓箭,你才得以全身而退。”

    “六王爷说得头头是道,就好像亲眼看见本将军投降敌军一般,难道六王爷那时当真在场?”百里戈冷笑一声,反戈一击,“那六王爷可否说说看,您当时为何会在敌营?”

    “你!满口胡言!本王当然不在场!”万俟锺气呼呼地说道,没想到竟被这小子反咬一口。

    “竟然不在场,没有亲眼所见,如何证明本将军当时被招降?”百里戈耸耸肩,一脸无辜。

    “那你说说看敌军为何突然不杀你,你竟能全身而退?”万俟锺大吼起来,咄咄逼人。

    “战场之上,并非只有懂杀人才能赢,要靠这里。”百里戈冷漠地潮笑起来,敲了敲脑袋,“六王爷是读不懂兵书罢?”

    “狂妄之徒!”万俟锺恼羞成怒。

    而百里戈目光冷若寒潭,似笑非笑地继续嘲讽起来:“本将军能全身而退也是靠脑子,若是六王爷也如本将军那般身陷敌营,恐怕当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你你狂妄!”

    “诶,六皇兄消消气,百里你也别气王爷。”万俟赐憋笑连连打着圆场,心里倒是真爽快。

    万俟锺看着那憋笑的万俟赐和李坡冯杰,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愤怒地拂袖道:“看来陛下心中信任百里戈,臣也没什么好说的,告退。”

    说罢便愤怒地离开。

    “哈哈哈哈百里你哟。”万俟赐看着百里戈笑着摇摇头,“也只有你能把那老狐狸气得牙痒痒。”

    “只因陛下信任臣。”百里戈抱拳说道。

    “二位丞相也相信将军。”万俟赐笑道。

    “承蒙二位丞相信任。”

    “良将在外,不可轻易质疑,否则国乱。”冯杰抚了抚胡须,一字一顿地说道。

    “二位丞相先退下罢,朕和将军叙叙旧。”万俟赐说道。

    “臣等告退。”

    待李坡和冯杰离开后,万俟赐一脸八卦地问道:“百里,那个玉扳指真是你父亲所赠?”

    “是。”百里戈甩了一眼万俟赐。

    “真的?”

    百里戈一言不发,冷冰冰地盯着万俟赐。

    “好好好,朕知道了。”万俟赐嘴角抽搐,“这次六王爷弹劾一事朕可以为你压下,但是你以后要小心些,那个老狐狸恐怕盯上你了。”

    “嗯。”

    “扶羲如何了。”

    百里戈心中一愣,微微凝眉说道:“他在府上没有何不妥的举动。”

    “朕让他住到你府上,其中意味你可知道?”万俟赐正经起来,“一是让你监视他,二是找机会招降,亦或是杀之。”

    百里戈抿了抿嘴,双拳紧握,他淡淡地说道:“使臣在我国遇害,我国有理说不清。”

    “非也,六日后他便要离开了,可以在路上动手,嫁祸他国。”万俟赐眼露凶意,“朕知道,能杀扶羲的也只有你百里戈了。”

    “为何陛下不考虑结盟?”百里戈严肃地说道。

    “百里当真觉得扶羲是来结盟的?”万俟赐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

    “司马申所想,自然也是陛下所想。”百里戈不动声色。

    “实话跟你说,朕相信司马申也想将你招降。”万俟赐看了一眼百里戈,“不过朕相信你不会投敌。”

    “陛下想让臣做些什么。”百里戈面色无改,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还有六日,朕要你不管用任何方法将扶羲留在后野,若六日后扶羲依旧要走。”万俟赐可惜地叹了叹气,“良臣不为朕所用,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别怪朕无情。”

    百里戈抱拳行礼,低下头掩去眼底的痛苦与悲哀:“臣,遵命。”

    “别怪朕没提醒你。”万俟赐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留一个人最管用的就是用感情。”

    “陛下也是看得起臣。”百里戈冷笑道。

    “若扶羲留下,朕觅治国良臣,将军坐拥美人,何乐而不为。”

    “扶羲的事臣自会解决,陛下放心。”百里戈冷涩轻蔑地看了一眼万俟赐,直接地转身走出天德殿。

    【明城·西郊茶寮】

    夕阳西下,橘色的落下铺在这郊外的小茶潦,不免也有些寒凉,大雁南飞,秋风萧瑟,洪波涌起。赶路的人三三两两地围坐在西郊茶寮烤火小憩,其中一名青衣男子独坐一桌颇有几分寂寥烦闷,青衣风华。

    “诶那边坐着的好像是南平那边来的使臣扶羲啊。”

    “是啊是啊,他那马车进宫的时候我见过,当真是美男子。”

    “怎么一个人坐着?”

    “是啊,好奇怪”

    “来嘞~一笼包子一壶好茶~”伙计端着食物放到青衣男子面前。

    “有劳。”扶羲放下些碎银子在托盘上让那伙计带走。

    他不急只是在饮茶,恬淡儒雅,温柔和煦让人看了便想要搭话认识,待到一壶茶见底,茶壶里没有一点儿的茶叶渣子,只见那茶壶内被刻上“速战速决”四个字。

    扶羲沉默下来,心里的挣扎于痛苦几乎要把他自己碾碎,握住茶杯的手越发用力最终“砰”的一声碎成粉末。

    旁边围炉谈话的路人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匆匆撒下银子离开。

    “是何让扶大人如此恼怒?”

    “百里将军,那么巧。”扶羲头也不抬,重新拿两个茶杯亲自斟满茶水。

    百里戈看似无恙,依旧一副冷漠闲散之姿,他坐到扶羲面前:“有劳。”

    二人不再有交流,只是在这小小的茶寮对饮清茶,日光缓缓滑落山头,暮色爬上柳梢头,忽然一阵骚动让人猝不及防。

    “让一让让一让——马儿受惊了——”

    “啊啊啊——”

    “让开啊——”

    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朝那茶寮冲来,似乎要将那茶寮碾碎在铁蹄下,百里戈心中一惊,刚要飞身离去却看到扶羲还在走神,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将至。

    “长音快走!”百里戈惊恐慌张地大吼一声,容不得他多想,直接扣住扶羲的胳膊将那人儿搂到怀里飞身而出。

    “砰砰——”

    野马冲击茶寮,顿时烟尘四散。

    “长音你没事罢?!”百里戈顾不上那么多,惊恐地看着怀里还没回过神来的扶羲,连忙检查着心爱的人儿有没有受伤。

    扶羲愣了愣,想推开百里戈却被百里戈抱个满怀,对方的双臂如同铁链一样将自己牢牢困在怀里。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百里戈发狂似的抱住扶羲,惊魂未定根本没有多考虑其他。

    百里戈在紧张兮兮,却听见怀里传来几声柔和的轻笑。

    “还笑得出来你要把我气死吗?”百里戈看着扶羲那淡笑柔和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咬住对方的嘴唇狠狠地吻起来,长驱直入地抵至扶羲的喉间,疯狂得几乎要把扶羲吞下去。

    “唔唔”扶羲皱起眉来用力挣扎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百里戈,对方眼眸中掩藏极深的悲哀让他不忍心推开,情不自禁地抱住对方的脖子回应。

    二人肆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激烈地拥吻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扶羲轻喘着抿了抿嘴说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百里戈扫了一眼扶羲,霸道地搂住对方的腰身直接将其横抱在怀,就这样抱着心爱之人漫步回家。

    “将军爱上敌军谋士,这传出去可如何是好?”扶羲抬手搂住百里戈的脖子。

    “这难道不是将军俘获敌军谋士?这比俘获几万敌军还要厉害。”百里戈扬起一抹得意的轻笑。

    扶羲笑了笑便不再说话,惬意地耷拉在百里戈的肩上,由着对方将自己抱回将军府,回到属于他们的带影楼,只待那带影楼中恩爱缠绵,情深如海,红帐春宵暖。

    百叶凋残,百花凋零,深情至此,纠缠至此,可否挽回?

    ☆、朝堂再争

    【将军府·不语轩】

    秋叶不语,划过轩前池塘落下一道涟漪。

    烛光不熄,缀着榻前雕栏烙出两痕身影。

    衣衫褪尽,牧景年和关一筱像疯了一般在榻上翻滚交缠,极尽缠绵之能,一个迫切,一个迎合,两相擦火,燃得肆意妄为,热烈无双。

    两人干戈算尽,直至折戟沉沙,沐浴而相拥。

    关一筱用指头在牧景年胸膛上写写画画,笑起来道:“景年,你吃醋至此,还要将那些个家伙杀了,还说不喜欢我?”

    牧景年只是将他搂紧了些,低声道:“我只知道自己恨那些人至极,如若这便是喜欢,那便是罢。”

    “你不单恨那些人至极,还爱死了和我做这事儿。”关一筱笑道,还用手扯了扯他嘴角。

    牧景年被他扯得笑起来,抓住他手握在掌心。

    关一筱看着他的脸心里一动,柔声道:“好啦,我可要睡了,今儿真真累死我,景年你快灭了烛火。”

    牧景年听话地拂袖,屋内立即一片黑暗,而后抱紧了关一筱闭上眼。

    外头秋夜黯然,风声呼啸。

    不知过了多久,关一筱睁开眼,小心地抬头看着已经睡着的牧景年。他见对方睡得竟然毫无防备,不禁心里动然。这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家伙在自己面前竟然睡得如此香甜,让他恍然间有种愧怍感。

    他轻轻动了动身,悄然下了榻,走出房屋,来到走廊前,看着月色泠然,目光里逐渐熄灭了□□,归于平淡。

    关一筱轻呼一声哨,白鸽至来,落下一卷信,其上行书惊若游龙,扼要得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他阅后便揉碎在掌心,蓦然一用力焚成了灰烬,揉碎了丢进池塘里,看着那无影的碎片自言自语道:

    “陛下的野心果真胸怀天下……”

    后野历·大庆六年十一月廿二夜,六王爷府

    六王爷府深夜被黑衣刺客袭击,惊愕满朝,皇帝万俟赐更是连夜赶往六王爷府慰问,眼见王府在打斗中被弄得破败不堪,万俟锺更是被吓出了魂。

    “皇兄你没事罢?”万俟赐坐在万俟锺床边,担忧地问道。

    “陛下是百里戈是百里戈要臣死”万俟锺脸色惨白,断断续续地喃喃起来。

    “刺客没有抓到,皇兄莫要胡言。”万俟赐无奈地说道。

    “陛下相信臣”万俟锺一下子激动地做起来,神情恍惚,惊恐地大吼起来,“臣看见了是百里戈没错陛下不能再留这个佞臣了!”

    “百里将军为何要刺杀王爷,于理不合啊。”万俟赐说道。

    “是他臣查到一些东西对他不利,他是来杀人灭口的”万俟锺惊恐地说道。

    “这皇兄先休息,朕派重兵把守,有事明日再奏。”万俟赐安抚道。

    “好臣明日一定要揭穿百里戈这个乱臣贼子”万俟锺眼底一闪杀意。

    “好好休息罢,朕回宫了。”

    “恭送陛下”

    待万俟赐离开后,万俟锺就呆呆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底的愤怒与杀意迸溅而出,随身侍女巧儿看圣驾离去,这才敢进屋伺候着。

    次日。

    【皇宫·天德殿】

    今日的天德殿更显严肃而凝峻,上座皇帝万俟赐,下立六王爷万俟锺,丞相李坡冯杰,更有六部尚书列次,阵势磅礴,俨然是会审之姿,

    而被会审之人,依旧是那战功赫赫的定国大将军百里戈,只见其气定神闲地站在大殿中央,气势丝毫不输给那一群朝中元老们。

    “皇兄精神还好罢。”万俟赐关怀地问道。

    “托陛下鸿福,臣已无大碍。”万俟锺看似胸有成竹。

    “朕已经将诸位大臣们召集起来,皇兄有何事便说罢”万俟赐敲了敲脑门,无奈地说道。

    “陛下,臣是你的皇兄,这百里戈不过是臣子,您一定要相信臣!”万俟锺愤愤不平地说道,俨然是一名忠臣。

    “好好好,皇兄你想说什么就说罢。”万俟赐一边悠然饮茶一边说道。

    “臣与二位丞相查探,终于知道为何百里将军能在敌营全身而退。”万俟锺盯着百里戈冷笑起来,“百里戈早已与南平国那个扶羲私通,卖国求荣!”

    “臣的属下亲眼所见,就在昨日西郊茶寮,百里戈与扶羲动作亲密暧昧。”万俟锺冷哼一声。

    “皇兄,你越说越过分了。”万俟赐咳了一声,眼神带着几分警告。

    “陛下您不能再被他骗了。”万俟锺直接跪下磕头,“百里戈是南平那边派来的奸细,更是与那扶羲关系暧昧,如今二人同住将军府,肯定在密谋叛逆之事!”

    “皇兄,百里戈与扶羲的事,是朕允许的。”万俟赐笑道,“只是还未来得及跟皇兄说罢了。”

    “什么?”

    此话一出,满堂大臣都瞪大眼睛。

    “扶羲是良臣,百里戈是良将,若良臣良将皆为朕效力,我后野何愁不能一统天下。”万俟赐哈哈大笑起来,“所以朕让百里去接近扶羲,最好能与之发展感情,留下扶羲这良臣。”

    言罢他看向百里戈,一脸笑容赞许:“啧啧,百里将军果然厉害,短短两日便让扶羲倾心于你。”

    万俟锺表情诡异地看着万俟赐,良久他冷笑一声说道:“陛下莫不是太过信任百里戈了,被百里戈利用而不自知。”

    “放肆!”万俟赐忽然一个黑脸。

    “陛下,你可知扶羲与百里戈是从何时两情相悦的?”万俟锺轻哼一声,他看向户部尚书赵青说道,“此事是本王与户部尚书一起查出的,赵大人说说看。”

    “赵青,你说。”万俟赐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百里戈。

    “回禀陛下,在江南岐山有个叫玄机山庄的地方。”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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