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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节

    养鬼有风险 作者:四十九盏灯

    第13节

    奈何桥上无数往生之人,忘川河下尽是孤魂野鬼。宫牧穿梭在亡魂间寻找,心乱如麻,无比痛恨自己,不敢想象那人是如何在绝望的等待中煎熬。

    但自他寿终再到成仙已过去几百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等待他的人。于是他抓住一个鬼差就问。

    “啊,我知道星君大人你说的那个亡魂。”鬼差一拍脑袋,“那个鬼魂啊,就赖在望乡台上不肯走,孟婆几次塞给他孟婆汤都被他泼入忘川河里。我听说他是有仙缘的,鬼帝想让他当阴帅,可他就是不肯走。后来他留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大概有百多年吧,精气散尽,仙缘也丢了,被押走时浑浑噩噩的,阎王就送他去了轮回。”

    宫牧的心在淌血,他把姬战害惨了。

    他冲到轮回台前,俯身拨撩,姬战的一世又一世浮现在眼前。

    为蜉蝣,朝生暮死,为虫蚁,受人踩踏,为走兽,被人宰烹。

    他无法接受,那么一个刚毅的男人,世世代代,受尽磨难。

    他气得几乎砸了轮回台,又回到天庭。

    蟠龙枪在手,宫牧无所畏惧,冲入凌霄宝殿,誓要讨个说法。

    玉帝震怒,又有天将来报:荧惑星君撞断天柱,天河水倾入人间,造成生灵涂炭。

    宫牧不服,长枪横扫,天兵天将倾巢而出才将他擒于殿下。

    当他被拿下时,他奋力一振,蟠龙长枪脱手而出,飞出天庭,坠入凡间。

    气急败坏的玉帝罚他下凡,命人封印了他的记忆,在他眉间刻下九瓣莲,要他修九世功德,清除人间厉鬼。

    伴随着天雷落地,宫牧开始了他漫长的修行。

    宫牧清醒时已是深夜,墨染的天空上银河横贯,阵阵蝉鸣愈显寂静。

    一切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

    身边邢战正在酣睡,如此安宁,如此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他们的前世可还满意,哈哈哈

    ☆、第43章

    望着邢战,宫牧的心绪难以平静。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历经几千年的磨难,他终于再一次转世为人。

    竟然前后两次将他遗忘,实在是罪该万死,明明他也能和自己一样,位列仙班,只因与自己的一个约定,荒废了生生世世。宫牧心中除了痛,就是深深的愧疚。

    睡梦中,邢战翻了个身,从衣领处露出半个青黑色的鬼脸,扭曲又惊悚,如同诅咒一般附在他身上,不在意时就会遗忘,可一旦想起又令人焦灼不安,夜夜惶恐。

    化忌鬼面!因本是化忌真君,杀不死灭不掉,虽然能将其鬼身打散,但隔一段时间又能恢复元气,为非作歹。

    宫牧抬手将化忌面具锁入木盒,如今那些刻骨铭心再一次忆起,说起来倒还要感谢化忌鬼了,若不是借助他的力量,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拨云见日。

    可能是白天劳累的缘故,邢战实在是睡得太熟了,完全对外界发生的事无知无觉。

    这个男人曾慧眼识才盛情力邀,曾并肩纵马驰骋沙场,曾肌肤相亲被翻红浪,又曾在生死之际以性命相互,甚至曾在奈何桥前徘徊不去,直到精气散尽。此刻这个男人又酣睡身侧全无防备。

    宫牧轻躺在他身侧,望着他半边睡颜。曾经无数次趁他熟睡时偷偷逗弄他,如今情景重现。

    内心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在涌动,好像有一根小羽毛在心头扫弄,宫牧按捺不住,紧贴在他身后。

    邢战似乎有所察觉,不安分地咕哝一声,搔了搔大腿,又继续熟睡。

    宫牧瞥了眼他的大腿,被他抓过的地方有轻微的红痕,在他蜜色的肌肤上不那么醒目,却又足够撩拨宫牧的心。

    眉角挂上一丝笑意,宫牧的脸庞在银色的月光下细腻如玉,又艳丽妖冶。宫牧伸手将邢战搂住,枕在他肩头,感受着他的体温,因为宫牧可以让自己没有重量,所以邢战浑然不觉。

    宫牧露出促狭的笑容,轻吻了一下他的耳垂。邢战动了动耳朵,把脸向另一侧。宫牧愈发不安分了,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滑入邢战的背心里,在他胸前抚弄。

    掌心摸过他的胸肌,结实又有弹性,触感极佳,令宫牧爱不释手。当指尖擦过乳首时,睡梦中的邢战哼了一声。

    宫牧的笑容放大,作祟的手愈发变本加厉,沿着他肌肉的纹路,逐渐向下,顺着人鱼线钻进了裤子里。

    沉睡的器物在挑逗下下慢慢苏醒,流出湿润的液体,宫牧一把握住那滚烫坚硬的东西,只觉手掌都要被烫到融化。邢战舒服地哼唧,宫牧紧紧盯着他,将他一手掌握。邢战鼻息渐重,最终释放在他手里。

    宫牧擦净浊液,得逞似的笑。

    只怪月色太好,夜太静。

    第二天早上醒来,邢战还晕乎乎的,裤裆里的粘湿令他尴尬不已,还以为做了一场春梦。

    邢战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又是洗澡又是洗裤子,撑着额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太丢人了!一定是寂寞太久!

    宫牧在外头敲门:“你干什么呢?便秘了?”

    邢战胡乱拨了下头发:“催什么呢,反正你又不用厕所。”

    当邢战走出浴室时,发现宫牧的笑容有一点诡异,只不过他心里乱糟糟的,没有多想。

    忙完开门,邢战坐在角落里休息,好不容易把春梦的事丢在脑后,他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怎么样啊?”邢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说鬼面的事了。

    “这事说来话长。”宫牧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就长话短说。”

    “我已经知道你背后的鬼面是怎么回事了。”宫牧直接说出最关键的一点,“鬼面人实为化忌真君的鬼身,逃到人间后以人的欲念为生。但鬼身终究有碍他修炼,所以标记了你的肉身。”

    邢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标记……肉身?他想干嘛?”

    “你别一副良家妇男被登徒子盯上的表情好吗?”宫牧侧目。

    “难道不是吗?难道不是他看中我的了吗?我就说嘛,我的肉金贵呢!”

    宫牧懒得理他,思索着该如何把话题转到两人的关系上:“你我二人前世相识,并将化忌鬼打散,化忌鬼怀恨在心,因此才找上你。苍泊同样如此,苍溟海也曾经伤过化忌鬼,因为苍溟海身上有天谴之毒,所以化忌鬼报复在了与苍溟海有血缘关系的苍泊身上。”

    他说了一堆,邢战唯独听进了第一句:“我们上辈子认识?”

    “对,我们……”

    宫牧略有迟疑,又被邢战抢过话头:“原来我们上辈子就认识啊,该不会你上辈子就偷看我上厕所了吧?”

    那可是比偷看上厕所更厉害的事!宫牧心想。

    “只要我们在化忌鬼有能力夺你肉身前,将他抓回天庭,你和苍泊都会无碍,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我在被贬下凡前,曾将我的蟠龙枪掷下人界,我必须先去取回来。”

    “在哪里?”

    “在我的墓里。”

    “我们要去挖你的坟了?”邢战眼睛一亮。

    “你在兴奋什么啊?”宫牧无语,“你就那么想挖我的坟吗?再说了,我的坟就是你的坟,前世我们两个是葬在一起的!”

    邢战喝茶的动作一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为什么我跟你是葬在一起的?”

    “因为……”宫牧凝望邢战,“前世我们是恋人。”

    “噗!咳咳咳!”茶水呛到了邢战的气管里,他拼命地咳嗽,把脸憋得通红,桌上衣服上都是他喷出来的茶水,连忙扯了几张纸巾擦拭。

    宫牧抹去溅到脸上的一滴水,镇定自若。

    “恋人?咳咳咳!为什么?咳咳!我们、咳、怎么可能是恋人呢?咳咳咳!”邢战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肺都快咳出来了。

    宫牧双手撑在桌沿,越过桌面,逼近邢战,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为什么我们前世不能是恋人?”

    邢战被他逼得紧贴在椅背上,恨不得扁成一张纸片。

    “为什么,嗯?”上扬的尾音,微挑的眉角,极具魅惑。

    邢战快要不能呼吸了,他向来胆大包天,从不畏惧什么,可偏偏宫牧每次逼近他的时候,都能令他心跳失速。

    窘迫到了极点,邢战转开脸,但宫牧捏住他的下巴拉回来:“我在这边,你看哪里?”

    什么东西炸开了,邢战的大脑停止转动,一时间除了宫牧他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在千百年前,就有这么一个人,任性且霸道,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纵容,恨不能将整个世界都捧给他。

    邢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说真的?”

    宫牧有点恼:“当然是真的,我何必拿这种事骗你?”

    “所以我们前世就是相亲相爱一生,那什么生同衾死同穴了?”邢战说的时候只觉怪异得舌头都要打结了。

    宫牧的神情刹那间黯了下来,他们非但没能生同衾死同穴,还辜负了他的情意,害他在畜生道轮回。但他并不想对邢战隐瞒,任何怨恨他都愿意承受。

    “没有……我们之间出了点意外,因为我的缘故,你前几世……都过得很不好。”

    邢战啧啧道:“哎哟哎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负心人。”

    调侃的语气,带着些许的讽刺,但更多的是玩笑,是邢战一贯的风格。

    宫牧怔愣:“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邢战摸了摸下巴,觉得刚才被他捏得有点痛。

    “你的前几世,因为我,结局都很惨。”宫牧似乎有点着急,不断强调自己的过错,如果邢战真的痛斥他的失约,恐怕他还好受些,但现在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令他十分不安。

    “你都说是前几世了,跟我现在又有什么关系,我根本就不记得。而且我哪有这闲工夫生上辈子的气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邢战的心很宽,也很强大,自寻烦恼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前尘往事不如门前一亩三分地。

    宫牧失神,有的人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顶天立地忠诚可靠,烦恼忧愁只是过眼云烟,任何苦恼到了他面前,都能被他轻松化解。

    邢战发现宫牧在看他,便冲他一笑,如无云碧空,明朗得令人心醉。

    宫牧的心中似有温泉流淌,既暖且柔,这个男人他没有爱错。

    “我被你搞糊涂了。”邢战道,“你说我们没死在一起,又说我们的坟在一起,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找玉帝算账前把你的坟迁到了我那儿,虽然我有负于你,我也希望能挽回一二。”

    “说了半天,你的墓究竟在哪?”

    “我们去过。”宫牧正色道,“就在野狼窝。”

    ☆、第44章

    邢战在为这趟出行做准备工作,但是对需要带什么犹豫不决。

    “我们是不是应该带一把兵工铲?这好像是盗墓必备工具,还有一个叫什么铲来着?啊对,洛阳铲!不过我不会用啊,怎么办?还需要什么?我要不要去买点糯米、狗血、黑驴蹄子?里都是这么写的。糯米上次忽悠王春旭还剩下不少,黑驴蹄子有点麻烦,不知道能不能网购到。你给点意见啊,别一个劲地拿眼睛白我!”

    宫牧忍无可忍:“邢战!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不是去挖坟!”

    邢战笑道:“不是吗?好遗憾啊。”

    “挖的坟就让你这么开心吗?那也是你的坟啊!”

    “不,是你的坟,我早八百年就投胎了。”

    最后邢战只带了睡袋、手电筒、蜡烛等普通的旅行物品。

    到了买火车票的时候,两人又起了争执。

    “进火车站后你就隐身吧,这样我们就又只需要买一张火车票了。”邢战道。

    宫牧横了他一眼:“为什么?我也要正大光明地坐火车。”

    “你连身份证都没有,不能买车票。”

    宫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

    “怎么可能?”邢战惊呼,“你根本就不是人啊!就算是人也是几千前的古代人,怎么可能有身份证?”

    宫牧冷冷道:“为了方便行事,每一个派到人间来的神仙,都会有身份证。”

    邢战拿着他的身份证翻来覆去地看,上面印着:姓名宫牧,性别男,民族汉,出生19xx年……住址还是水月人家地址,照片上的人眉目如画,口角含笑。“你看你的身份证照片拍得那么好看,一看就不是真的身份证。”

    “当然是真的,如假包换。”宫牧又丢出一大堆证件公文,从古至今,什么鱼符、路引、腰牌,就连护照、驾驶证都有。

    邢战把身份证丢了回去:“不行!就买一张!省点钱!”

    “你缺这点钱吗?”宫牧愤然,“上辈子你总是拉着我的手叫我美人,这辈子你连张火车票都不肯给我买!”

    “上辈子?上辈子你还把我给抛弃了呢!”

    “没有抛弃!是出了点差错!”

    “差不多!你这个负心汉!负心汉只能坐在火车底下!”

    宫牧贴上邢战的身体,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了,其实你是想我坐你身上吧,就跟上次一样。”

    凉凉的气息吹在耳朵上,邢战的身体僵了僵。

    宫牧轻笑,如同一滴清水落在石上,一只手抱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想要我抱着你你直说嘛,不用找那么多借口,我随时奉陪。”

    “咳咳!”邢战动作僵硬地把他的手从胸口摘下放好,“那就买两张车票吧。”

    宫牧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好不容易把行程都安排好,邢战把水月人家的钥匙交给郎谦。

    郎谦怔怔地看着邢战递过来的钥匙:“你放心交给我?”

    毕竟郎谦来水月人家还不到一个月,再勤快再聪明,也是个未成年人。

    但邢战的理由很充足:“没事,以前我交给阿玲的时候,她连下班忘记锁门的情况都发生过,你总不会比她更糟糕吧。难道我还会怕你携款潜逃?我有你家里的电话,你学校的电话,你班主任的电话,你要是有本事带着你病重的老娘亡命天涯,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郎谦仔细地收好钥匙,还为他提前订了去火车站的车,有着他这个年龄少见的早熟和贴心。

    宫牧望着他,想起过去那个总是跟在姬战身边为他牵马的少年,所有的因都在这一世有了果。

    野狼窝本没有狼,几千年前宫牧带着他的军队在山间驻军,并以奔狼为名,那里的百姓以讹传讹,久而久之便有了野狼窝这个称呼,这才是山名真正的来源。

    再次回到野狼窝,再看这座山,两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山清水秀清灵之地,芳草萋萋绿荫如盖,宫牧心潮澎湃。虽然现在的山貌与当年已大不相同,但他依稀还能辨认出曾经走过的谷道,饮过的溪水,但更重要的是,他是在这里与邢战相识的。故地重游,再看这里的一草一木又添了许多情,邢战心中也多了些异样的情绪,总想着这里是宫牧的埋骨之地,与别处不同,于是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地轻了。

    “你也真会挑,这里除了偏了点,确实是个好地方。”邢战道。

    宫牧浅笑,当年已将他遗忘,却还选择葬在这里,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他们的重逢。

    又回到老家,何文斌也很高兴,带着许红芹走在前面。经过一段日子的修炼,许红芹又能勉强凝出人形,若隐若现地飘行。对于何文斌私自留下许红芹的一魂,邢战他们没有说什么,只当是默许了。

    这次他们没有进村,直接从小路前往野狼窝的主峰,凭着上一次的记忆上山。

    穿过一条小溪,绕过一棵古树,他们又看见了那座破庙。与前一次没有任何不同,破庙依山而建,墙面开裂,破败不堪,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年代的产物。

    宫牧走进破庙,环视一圈:“我现在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座庙了。”

    “为什么?祭拜你的?”邢战调侃着,庙里很暗,即使是白天也只能看出三四米远。

    宫牧绕到本应该摆放佛像的后方,下方堆积着一堆碎石,风化的墙面上一片灰黑。“你看这里。”宫牧指着墙角,“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邢战蹲下身子摸了下墙壁,搓了搓手指上的灰,沉思片刻:“难道这后面是……”

    两人对视,同时说出一个词:“盗洞。”

    “啧啧,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盗你的墓。”邢战感叹了半天,话题一转,“你坟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是我们两个的墓!”宫牧强调,“你休想动我的陪葬品!”

    “我就是问问。”邢战收起嬉笑,“既然有人盗你的墓,会不会破坏你的棺椁?”

    “我的墓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不过我们还是尽快去看看比较好,肉身只是凡物,重要的还是我的蟠龙枪。”

    “难道我们也要钻盗洞?”

    “不,跟我来。”

    两人走出破庙,来到侧后方,面前是陡峭直上的山体,草皮下是裸露出来的嶙峋山石。

    宫牧伸出一只手贴在山石上,红光自他掌心扩散,如同涟漪一波一波,化成了一道门:“我们直接从这里进。”

    邢战正要感叹,宫牧握住了他的手:“抓紧我。”

    红色的波光从他们紧握的双手流到邢战身上,笼罩至他的全身,一股热意包裹着他,直达他内心深处。邢战忽然想起在方扬家那一晚,他也是这么牵着自己的魂魄,行走在精神世界里。“如果你松手,我是不是会被卡在山里?”邢战问。

    风吹起宫牧的绯色的衣袍,吹乱他的发丝,白玉般的脸庞难得没有一丝笑意:“这一次,我不会松手。”

    前一世,遗忘了千年,这一世,绝不松手。

    邢战笑了笑:“我就是问问,别紧张。”

    总是很容易在他眼中找到纵容和宠溺,仿佛不论自己做什么荒诞的事,他都会妥协,即使投胎转世,改了姓氏,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宫牧忽然发现几千年下来自己的性子一点都没变,还是我行我素,任性妄为,可这脾气究竟是谁宠出来的?虽然这一世的邢战嘴上总是嫌弃不断,但最后终究还是会由着自己。宫牧正色道:“要不你留在这里,等我把长枪取回来。”

    “那怎么行!”邢战立刻否决,“你不是说我们前世是恋人吗?”

    宫牧有些茫然:“所以呢?”

    “我要是有老婆的话,我决不能让他一个人跑到危险的地方去啊,无论如何我都得陪着啊。”邢战的余光瞄到破庙,尤其是佛像后面的那个盗洞,总让他感到不安。

    宫牧又笑了,风华绝代无人可盖其锋芒:“好,那我们就一起进去。”

    一只脚踩进山里,宫牧回过头来在邢战耳边道:“忘记跟你说了,上辈子你是我老婆。”

    “怎么可……唔!”邢战惊呼,话还没说完,就被拽进了石头里。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宫牧身上散发着光芒,照亮脚下的路。只要宫牧一靠近,山石就好像融化了似的分出一条路,路很窄,刚好只容一人通过,虽然能行走,但邢战还是感觉到压抑,好像两边的石头随时会倒下来将他锁住,就像一只封在琥珀里的小虫。

    宫牧似乎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动摇,出言安慰:“没事的,路不长,只要我们笔直向前走,很快就能穿过山体。”

    两人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相握,确认着彼此的存在。

    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尤为漫长,就在邢战以为都快要通过整座山时,异变骤生。

    一丝凉风迎面吹来,邢战抹了一把汗,可忽然意识到,他们在封闭的山里,怎么可能有风呢?

    阴冷的风擦过皮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像有无数个鬼魅与他擦肩而过。

    “宫牧。”邢战想叫他走慢一些,可宫牧没有回答,反而头也不回地加快步伐。

    突然,邢战感到背后一痛,那痛深入骨髓,毫无预兆,邢战四肢一颤,闷哼一声。

    “等一下,宫牧。”邢战拉了他一把。

    宫牧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但却是一张狞笑的化忌鬼脸。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三次元有点事耽搁了一天的更新,不要抛弃我~qaq

    ☆、第45章

    邢战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反而紧紧盯着化忌鬼,眨都不眨一下。手心的触感又冷又滑,好像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条蛇。

    化忌鬼的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桀桀怪笑:“怕吗?”

    背后从来没有任何感觉的鬼面这时候痛了起来,好像无数根针刺入皮肤,连呼吸都变成一种折磨。“阴魂不散。”邢战冷声道。

    独自一人在密闭的空间里,面对一个神出鬼没的鬼怪,说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邢战始终认为,如果横竖要死,站着死,要比屁滚尿流地死,来得有尊严。

    “为什么要怕你?”邢战笑了一声,“我上辈子打死过你,这辈子一样可以。”

    “你想起来了?”化忌鬼面的眼眶瞪大,黑烟从黑洞里喷出来。

    “怕了?”邢战反问。

    化忌鬼的脸不断变化,时而哭泣,时而奸笑,内心似乎受到震动,但最后还是停在狞笑的表情:“不,你没有想起来,如果你想起来就不会这么说了。”化忌鬼说着一只手抚上了邢战的面颊,滑腻冰冷的感觉让邢战感到阵阵恶心。“因为……”化忌鬼黑色的手指划过邢战的唇,“因为你上辈子就是死在我手上。”

    邢战眯起了眼睛,就像一只豹子发现了猎物:“这么说来,我更有杀你的理由了。”

    “杀我?”化忌鬼黑黝黝的眼睛里隐约能看见一点光:“荧惑傍身,你还不自危?”

    邢战疑惑,但很快镇定:“挑拨离间这招没用。”

    化忌鬼无声大笑:“愚蠢!”

    他的身影渐渐淡去,快要化成雾气,邢战再也抓不住他的手,只觉冰冰凉凉的东西从手心里滑脱,整个密闭的空间里回荡着化忌鬼的奸笑。

    愚蠢——愚蠢——

    一声一声,回荡在耳边。邢战虚空抓了抓,什么都没有抓到。

    心猛地下坠,独自一人没有了依凭,在山的内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笼罩在身上的光逐渐暗沉,迅速从浓烈的艳红转为灰暗稀薄的暗红,原本融化成一个空洞的山体开始合拢。他会被夹死在山里的!

    胸口一阵发烫,邢战摸了摸,是宫牧的寄身开元通宝。他还在附近,可究竟在哪里呢?

    山体合拢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能再耽搁下去了!邢战想起宫牧之前说的:只要我们笔直向前走,很快就能穿过山体。xvna。

    向前!也只能向前!决不能坐以待毙!邢战握住胸前的铜钱,向前方奔跑。铜钱上留存的灵力勉强支撑着红光,看还是无法阻止其减淡,能行动的空间越来越小,邢战几乎能感觉到石头已压到了他的肩膀,连空气都被急剧压缩。他加快脚步,黑暗中无法辨清方向,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跑直线,但邢战不顾一切狂奔。

    向前!如果向前是死,原地也是死,那他宁可再向前一点!

    宫牧那边把邢战拉进来后,径直向前。他全力破开山体,尽量将甬道扩得宽一些,以便身后邢战行走。

    黑暗封闭的空间让人感到压抑,宫牧听身后好半天没有声音,要不是确确实实还握着他的手,几乎要以为拖着一个木偶了。

    微风吹过面颊,宫牧放缓了脚步,回头看见邢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怕吗?”宫牧问。

    邢战还是低头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都不像你了。”宫牧觉得没趣,一个人自言自语,“看到是吓到了,我还以为你会说就跟走夜路没什么差别之类的呢。等到了墓室就好了,我们直接取了蟠龙枪就走,不耽搁时间。”

    手心里的温度逐渐见底,握着的东西软绵绵的柔弱无骨,宫牧发现不太对劲,邢战的手一年四季都像暖炉一样,且指腹还有一层薄茧,绝不是这样滑腻腻冷冰冰的。宫牧猛地施力,扣住这只诡异的手。

    “嘿嘿嘿!”那人抬起头来,脸虽然还是邢战的脸,却带着化忌鬼的笑容。

    明明连手都没有松过,邢战是从什么变成化忌鬼的?

    “喜欢吗,这张脸?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变啊。”化忌鬼的嘴越咧越开,让邢战的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我是个长情的人,你有意见吗?”宫牧阴沉着脸,“别用邢战的身体,你不配!”

    “长情?”化忌鬼阴冷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脸庞彻底变形,变成一张恐怖的鬼脸。

    “你把邢战弄到哪里去了?”在山体内部,即使邢战再强大,也终究是个普通人,他一个人该如何应对?宫牧不敢多想。

    “那个凡人身上有我的印记,我究竟该说你胆大妄为呢还是自以为是?你真以为我化忌君是你随意拿捏的吗?”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要拿捏你干什么?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是下凡来渡厉鬼的!”宫牧讥讽道,“只不过恰好你就是。”

    “你堂堂荧惑星君又何必听命于天庭那些迂腐的臭老头呢?”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不用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已经想起了前尘往事,你只不过为你的恋人讨个说法,又能有多大的罪过?他们在天庭享福,你在人间受苦,这种委屈你也能忍?”化忌鬼的脸又开始变化,从鬼脸变成一张英俊的人脸,剑眉星目,英武不凡,“其实我特别欣赏你,敢作敢为,无所畏惧,愿意为了你爱的人即使付出一切代价。”

    宫牧沉默不语,猜不出他目的何在。

    “我们很像,你不觉得吗?在那些人眼里,我们都是不祥的妖星,但那些无能之辈又离不开我们,只能找各种理由打压我们。”化忌鬼忽然神情一暗,“就连我们受罚的原因都如此相似。”

    “你说够了没有?”宫牧没有那么多时间,邢战还不知是死是活。

    “不如我们联手吧,你过去打伤我,我可以不与你计较。等时机成熟,我招回仙身合二为一,我们……”

    “你把邢战弄到哪里去了!”宫牧大喝,他心急如焚,不敢想象邢战一个人会遇到什么。

    化忌鬼的脸渐渐暗沉,五官模糊,最终又变成咧嘴奸笑的鬼脸:“那么想见他,就自己找吧。”

    一阵浓烟过后,化忌鬼消失得无影无踪,黑暗中只剩下宫牧一个人。

    邢战呢?宫牧像绷紧了的弦,随时有断掉的可能。他催动灵力,感应铜钱所在的方位,隐隐有微弱的灵力在召唤他,就好像狂风暴雨的大海上一盏即将熄灭的灯塔。宫牧飞身赶去。

    邢战艰难地奔跑,在缝隙中穿梭,试图博出一线生机。四周寂静,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像冲锋的鼓号,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像抽拉的风箱。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路,也许很久,也许只有短短几秒。

    前方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线光,邢战精神一振,是跑到尽头了?

    可同时他也感觉到山体崩裂,排山倒海般压来,裂缝已窄到无法让他通过。他拼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挤入缝隙,可换来的只是胸腔被挤压的剧痛。

    到此为止了吗?邢战想。

    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未免太窝囊。可又能怎么办呢?

    邢战向前挣扎,他的胸口像被烙铁印烫似的,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红光给予他最后的保护。

    无法呼吸了!邢战眼前一黑,在他即将昏迷的前一秒,就看见一道红光极速飞来。

    一股热意涌上心头,邢战朝拿到红光抓了抓,还是抓了一个空,手无力地下垂,却又被扑来的红光托住。

    “我来了。”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在耳边道。

    压迫感瞬间消失,空气又流入肺里,邢战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短暂的缺氧让他四肢还有点无力,虚软地靠在宫牧身上。

    “妈的……说好的……不松手呢?你这个……负心……汉!”邢战断断续续道。

    宫牧苦笑:“我们先出去。”

    甬道拓宽,畅通无阻,宫牧托着邢战的腰,一鼓作气将人带出去,进入一个中空的洞穴。

    “你死定了,宫牧!”邢战还觉不解气,“我……妈的……回去再跟你算账!”

    “我早就死了。”宫牧紧紧抱住,当他发现自己牵着的不是邢战时,神魂动荡,如今把人抱在怀里,终于元神归位。

    “我要把你的铜钱扔在马桶里,然后……唔!”

    宫牧捧住邢战的脸,微凉的唇印上邢战的,舌头滑入他口中抵住他的舌尖。邢战晕了,他刚刚从一种窒息中清醒又陷入了另一种窒息,一种连魂魄都会被榨干的窒息。在邢战心里,宫牧始终是鬼是仙是灵,唯独不是人,可偏偏这个吻如此真实,甚至像火一样,点燃了所有热意。

    那一刻,邢战不知所措。

    但他突然又瞪大眼睛,拼命地挣扎:“呜呜呜!”

    宫牧吻得正投入,哪容他反抗,扣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但是这回邢战反抗得十分坚决,手脚并用将宫牧推开,指着他背后大喊:“宫牧,你诈尸了!”

    宫牧回头一看,洞穴正中有一口石质棺材,盖板被推开少许,一只覆甲的手从里面伸出来。

    ☆、第46章

    那只手僵硬地动了动手指,攀在侧壁上,紧接着又一只手伸出来,抓住盖板。石头与石头摩擦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一具重装铠甲坐起身,它全身覆盖大片大片的金属甲片,就连五指都是金属线细织的锁甲,没有一寸皮肤裸露在外。

    铿!铿!

    铠甲人缓缓站起,跨出石棺材,手里握着一把长戈,身上虽有锈迹,可难掩其威武的杀伐之气。

    “这不是我的尸体!”宫牧警惕地转身。

    “难道是我诈尸了?”邢战大惊,将腕上珠串捏在手里,他的手一碰到手串,玉珠就发出莹白色的光芒。

    “当然也不是你的尸体!”

    邢战的眼睛斜了过来:“你的墓穴里除了我还埋了别人?你究竟有几个老相好?”

    宫牧大呼冤枉:“不是老相好,你想到哪里去了?那只是我的铠甲!这一处是迷惑人的空穴,在棺椁里放置了一套我过去穿过的重甲,后来我在墓中画了些法阵,一旦有盗墓贼侵入,我的铠甲就会攻击盗墓贼,保护墓穴。”

    邢战再看那副铠甲,虽然全身包得密不透风看不真切,但在头盔的眼睛部分的确能看出里面是空的。

    说话间,铠甲人举起长戈铿铿铿地向他们冲来,动作由迟缓变得灵活,就像一个上好油的机器人,行动自如。

    “这么说,它把我们当盗墓贼了?你的阵法有问题啊!”邢战微微弓着身体,就像猎豹狩猎时的前一刻,处于一种可攻可守的状态。

    “不对!”宫牧面露不悦。他的阵法本是没有问题的,可有些地方出了问题。

    但铠甲人不会等他们聊完,已冲到他们面前长戈一刺。宫牧和邢战一左一右闪开,长戈击中山壁迸出火花,碎裂的四散飞溅,平滑的山体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印痕。

    “你躲到旁边去!小心点!”宫牧甫一落地,足尖一点,身体重新跃起,手中红光幻化成一柄长枪,朝铠甲人奋力一挥。

    金属与金属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长枪锋锐无俦,硬生生将铠甲从左肩到右腹劈出一条裂缝。

    但是铠甲人没有痛觉,这点划伤对它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依然挥舞着长戈攻击宫牧。

    邢战一边叹息着这么好的青铜铠甲就这么被砍坏了,对考古界是多大的损失之类的,一边从背包里翻出手电筒搜索墓穴。

    作为一处虚冢,墓室的布置虽然偏简单,倒也样样具备,石棺上雕有古朴的花纹,一些陪葬品散在棺旁,较为显眼的是墓室中还有一些礼器,三柄形状不一的大钺一字排开,即使历经几千年,都无损其锋芒。

    邢战轻弹一下,大钺发出嗡的一声清响,清脆悦耳。他双手握住长柄,奋力一提将一柄大钺捡了起来。大钺很沉,即使是邢战这样的人都觉难以挥动自如,但这沉重的手感却让他亢奋不已。他调整了一下手的位置,更好地握住大钺,走向铠甲人。腕上珠串受到感应,莹莹发光,一股清灵的力量在他双臂间游走,邢战步伐稳健,神情坚定,举起大钺毫不犹豫地朝铠甲人砍去。

    大钺正中铠甲人的脖子,头盔飞了出去。哐当!砸中一侧墙壁摔在地上,滚了几滚。

    无头铠甲人身形一顿,转过身来。虽然它已经没有了头,可从铠甲的形状还是能分辨出正反面,即使没有了头,它依然行动自如。

    “不好办啊。”邢战顿觉棘手,面对一具没有生命,只靠阵法催动的铠甲,看来除了砸烂没有其他办法了。

    无头铠甲人转移目标,长戈直指邢战。

    邢战退后几步,摆出防御姿态。

    “给我!”绯袍翻动,宫牧向他招手。

    邢战弓腰,将大钺从地面推向宫牧,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宫牧接住了大钺,邢战又顺手从地上捞起另外一把。

    宫牧单手持钺,几步追上,身子一矮,腰身一转,只见红衣翻滚,如落日霞光。大钺的劈砍远比长枪顺手,铠甲人的双膝被齐齐砍断,轰隆一声摔倒在地。

    但只剩半截的铠甲人还在努力靠近邢战,没有了脚它靠双臂划动前进。

    邢战大喝一声,手起钺落,斩下它的一条手臂。

    铠甲人举起另一只手,抓住邢战的大钺,邢战拔了拔,一时没能夺回。铠甲人仅靠一只手,攀着大钺的长柄试图爬起。

    宫牧飞身而至,华光流转,撕裂的巨响穿透耳膜,大钺从背后劈入铠甲人的身体,再将它牢牢钉在地上。

    铠甲人像垂死的青蛙一样扭动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邢战喘了几口粗气,这古代的东西实在是太沉了:“不公平,我只砍了它一下,为什么它追着我打?”

    宫牧睨了他一眼:“你砍了它的头好吗?你要是被人砍了头,不追着人杀?”

    邢战把大钺拔出丢在地上,感觉地面都震了震:“它究竟为什么会攻击我们?它不是你布下的吗?”

    宫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墓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一方角落。邢战凑过去一看,墙角竟然躺着一具骷髅。

    骷髅的衣服已烂得差不多了,但明显能看出是近现代人的服饰,它没有生气地靠在墙角,胸腔下方几根肋骨被利器砍断。

    “八成是盗墓贼,是我的铠甲杀的。”宫牧在胸腹部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盗墓贼来到这里发现有一个墓穴,于是修建庙宇遮掩行径,偷偷挖掘盗洞,一个盗墓贼钻过盗洞进入虚冢,触动阵法,被护主的铠甲一击毙命,同伴吓得魂飞魄散,炸毁盗洞,丢下修了一半的庙,逃之夭夭,留下一具尸体在墓穴里。

    “盗洞破坏了墓穴的布局,使我的阵法有了破绽,然后有能耐动我阵法的,恐怕只有……”

    化忌鬼!两人同时想起在甬道里看见的化忌鬼。

    骷髅被触碰后,脑袋从肩膀上滚落,宫牧抬脚将骷髅头踩成粉碎:“竟然敢盗我的墓!找死!”

    邢战吹了记口哨,能被墓主人亲自踩碎脑袋的盗墓贼,这骷髅恐怕是唯一一个吧。

    “接下来该怎么走?”邢战哪手电筒扫来扫去,寻找出路。

    “来。”宫牧走向石棺,将石板完全掀开,跃入棺材,再次幻化出长枪,他双手持枪,朝底部奋力一捣。一阵艰涩的声响后,石棺底部的石板碎开,无坚不摧的力量直通下方,凿出了一条向下的通道,原来底下别有洞天。

    邢战向下一看,通道深不见底,不知道通向哪里。

    “下面才是真正的墓室。”宫牧翻入石棺。

    “等等,你是要直接跳下去吗?”直接这么跳下去岂不是要粉身碎骨。

    “没事的,来。”宫牧向邢战伸出手。

    上了贼船想要再下就难了,邢战小心翼翼地爬入棺材,宫牧展臂圈住邢战的腰。这完全是一个被保护的姿态,让邢战极不适应,忽然又想起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的事:“你刚才说前世我是你老婆?”

    宫牧的唇角牵起一个优美弧度,好似榴花瞬间绽放,他不言语,抱紧邢战跃入深洞。

    瞬间从静止到自由落体,内脏有轻微的压迫,空气堵在鼻腔里进不到肺部,邢战别无他法,也只能牢牢地攀住宫牧的肩膀。

    宫牧瞥了他一眼,放慢了坠落的速度。邢战只觉有股向上的力量,他们不再急速下降,而是像一根羽毛,飘浮着缓缓降落。压迫的内脏得到舒缓,邢战深深唤了口气,脑中唯一的念头是:跳楼太难受了!

    两人的胸膛紧贴在一起,虽然邢战感受不到宫牧的呼吸和心跳,但他的气息无处不在,根本无法抗拒。就在邢战胡思乱想之际,宫牧趁他不备,轻吻他的唇,被箍得紧紧的邢战无处可躲。柔软的唇像火苗一样在唇上一烫,美妙得不可思议。邢战瞪大了眼睛,但宫牧一副你又能耐我何的表情。

    不知道飘了多久,两人平稳落地。邢战赶紧松开宫牧,假装查看地形,下意识地用手背擦了下嘴角。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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