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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节

    布衣生活:《傻子》 作者:哭泣的石头

    第15节

    呦呦呦,这个套路苏壳儿还是懂的,那啥啥之前男人总要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一番,不这样怎么能叫女人死心塌地以身相许呢?

    于是苏爷爷拍着胸脯对天发誓:“放心吧,爷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那你爱我吗?”

    苏壳儿眼皮子跳了一下,但还是很顺溜地接道:“爱,爱死你了。”

    越泽还想再说点什么,苏壳儿摸上他的腿,急吼吼地道:“哎呀,大家都是男人,什么爱不爱的,多肉麻,爷会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你什么叫爱的——”

    话音未落,猛地一个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就颠倒过来了,苏壳儿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

    “之前的记忆也好,后来的相处也好,喜欢也好,爱也好,苏壳儿,本座是离不开你了。”

    这可比苏壳儿那句爱你实诚多了,苏壳儿呆呆地看着越泽,正想着要不要回应一句什么,不能太敷衍,但也不能太深情,敷衍了伤人,深情了显得虚假还是伤人。

    然后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越泽一个挺身,进去了。

    进去了……

    这一下子冲击将苏壳儿的魂拉回来了——妈的,说好苏爷爷在上面的呢!

    “越泽你个王八蛋,你说话不算话——”

    越泽当然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又一个翻身,变成了苏壳儿骑在他身上的姿势。

    “好,主动权交给你。”

    苏壳儿:“……”

    他就知道,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越泽怎么可能给他上……

    苏壳儿抬腿起身:“不玩了,老子要回去睡觉了。”

    越泽摁住他的腰,让他半分都动弹不得。

    “迟了。”他说。

    然后就着骑乘的体位大力冲刺起来。

    他早就想这样狠狠地干了,压抑了好多天才将气氛最好的一次留在最美好的夜晚,春宵一刻值千金,苏壳儿上了他的床那就插翅也难逃了。

    神医和刀客在庭院里站了一会儿,主角离去,帮里的弟兄们也都慢慢散去,偌大一个喜堂反而显得空荡起来。

    神医打了个哈欠,摸摸鼻子:“他们进去有一会儿了,现在应该开始了吧?”

    刀客一本正经:“说不定已经大战好几个回合了。”

    越泽这么……短?

    神医望向刀客,刀客也看着他,两人的眼神里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好奇。

    “去看看?”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去看看!”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这两人的脑电波一个频率,想法鬼主意一模一样的。

    于是两个人跑到隔壁院子里,蹑手蹑脚地爬在窗户边上,听墙角。

    不敢靠太近,不是怕越泽听到,他们进了这个院门,越泽肯定就知道了,他们是怕被苏壳儿听到。想来越泽不大要脸的,知道他们听墙角没事,就怕那苏壳儿脸皮薄,做不下去坏了越泽的好事。

    有人听墙角不怕,但是如果有人敢坏他好事……

    屋里一声高昂的叫声,神医和刀客对望一眼,哎呦,看不出来呀,这个苏先生在床上这么放的开?

    这一声之后,床榻晃动肉体碰撞之类的声音慢慢停歇下来,神医直想拍大腿——来迟了!都快结束了!

    “吱呀。”

    门开了,越泽正在往身上套衣服。

    “进来吧。”

    神医赶忙和刀客挤了进来。

    “苏先生呢?咦,越泽,你把他做昏过去了?”

    越泽拿了块巾子擦身上的汗,没有说什么。

    刀客不服气了:“肯定是苏先生身体太弱了!”

    “嗯,”神医点头附和,“改天要专门给他调理调理。”

    “俺再教他几套功夫,练练腱子肉。”

    “甚好甚好。”

    两人一唱一和的,越泽却似没听见似的,实际上是不想搭理这两个不着调的人。

    “走吧。”越泽说,“带上他快走吧。”

    刀客就像挽留自家客人似的:“急啥,不再做一回?”

    “本座怕再拖下去,本座就不想放他走了。”

    神医知道他不是在说虚话,耸耸肩:“二楞,背上人,咱该回去了。”

    越泽看着刀客背起昏睡过去的苏壳儿,就像在看什么宝贝似的十分不舍。他固然想同生共死,但还是舍不得那人去死,还是想让他开心地活着。

    神医拍拍越泽的肩膀难得正经一回:“对不起了兄弟,我只是个大夫,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保重。”

    “好好照顾他,就算帮我了。”

    “嗯,一定,”神医点头,“希望还能见到活着的你。”

    越泽没有说话,脸没入门后的暗影里,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山脚下,一个黑影匆匆掠过,到了一个领头模样的蒙面人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领头人沉吟片刻。

    “罢了,既是不想干的人,就放他们走吧。”

    黑影领命又匆匆离去。

    领头人背手仰头端详了山头许久。

    “莫再拖了,这便动手吧。”

    ☆、第 63 章

    刀客名叫许二楞。

    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到他家这一代,八个孩子满地跑,就那么几亩贫瘠的田地养不活一家十来口人了,常常是一顿饱一顿饥吃完上顿没下顿。

    时年八岁的许二楞摸摸永远填不饱的肚皮,一狠心背了家里砍柴的大刀踏上了离乡的路——他要去混江湖,混好了一家都能衣食无忧,混不好家里也多出了他这一份的口粮。

    为了吃饭混江湖,许二楞的目的很简单。

    结果还没走出几里地就被他爹给撵上了,被一巴掌掀翻在地。

    “你个兔崽子!家里拢共这一把刀,你还给俺带走了!”

    说完拿了刀心疼地走了,至始至终也没叫二楞回去。

    二楞心里不服气,没想到他在家里的地位竟然还不如一把劈柴刀,这愈发坚定了他想要在江湖中扬名立万出人头地的决心。

    当时也是这么一个刚过中秋还算爽快的节气,许二楞才没落得个冻死街头的下场。

    但也饿得不轻,蓬头垢面,和街上的小叫花子比,不仅比人家少个碗,还没人家干净有精神气儿。

    十岁没到身量不足成人一半的小孩子,连份跑堂的工作都不好找。这时候一个白花花的馒头递到他眼前。

    “给你,吃吧。”

    二楞不是傻的,他还是有点戒心的,他先是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嗯,长相还算周正,身材虽然魁梧了些面相倒还和善。

    总而言之,不像是个坏人。拿了馒头给小叫花子吃的怎么能是坏人呢?

    许二楞是这样理解的。

    于是他不客气地接过来,狼吞虎咽三两下就吃完了。

    吃完了许二楞看着那人,那人也看着他。许是在等二楞说声谢谢什么的,然而那人不知道,乡下随便拉扯大的孩子,连基本的社交礼貌都是很少有人教的。

    那人客气而和善地笑着,许二楞愣是一个字都没说,直到那人脸都抽筋了,才作罢道:“跟我走吧。”

    “去哪儿?”

    “原来不是哑巴,去能吃饱饭的地方。”

    江湖上能吃饱饭的地方是很多的,但是吃完这顿还能不能有下一顿那就不好说了。不是饭不够,是不知道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到下一顿。

    许二楞是个命好的,他被招进了武堂,一个专门为有钱人家培养死士、打手、保镖、家奴之类的地方。

    许二楞为一个馒头,就把自己卖进去了。后来的许二楞常常在想,早知道就多要点吃的了,一个馒头,哪里够呀,他那会儿可饿着呢。

    不过要不怎么说许二楞命好呢,他被武堂的人相中,不愁吃穿住了,但是武堂的人又嫌他天生愚笨有勇无谋,只教他蛮力将来发配出去做个打手。这可比做死士幸运多了,又比做家奴多了一身自保的功夫,可不就是幸运么。

    同期里有被选上做死士的,许二楞看着他们早上出去试炼的,晚上却没能等到他们。以后也再没能等到。连武堂自己的试炼都过不了的死士,是不合格的残次品,死不足惜。

    没人和许二楞说过这些,但他隐隐也明白了,他是幸运的。

    于是他从不抱怨什么,不会说话便少说多看,武堂让练功就练功让出任务就出任务。只要听话,认真办事,不出什么幺蛾子,武堂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起先只是叫他去打架,摆平闹事的人,后面就是叫他去杀人,杀那些打架都摆不平的人。

    许二楞天生是有股子狠劲的,这从他八岁的时候敢自己背把刀从穷乡僻壤的山村里出来就可窥一斑了。所以武堂让他杀人,他提了那人脖子,长刀一抹,血溅了他一脸。许二楞眨眨眼睛,眨出来溅进眼里的血,心里想的却是,下次再做这种事,得离远些,衣服沾了血,可就不好洗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那天晚上,是什么喜庆的日子来的,新皇登基?许二楞不大记得清了,反正那天晚上,全京城的人都在放鞭炮,五颜六色的炮仗把夜晚的天空照得如白昼一样亮堂,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的乡下孩子许二楞,情不自禁就停下了手里的刀,欣赏了一会儿烟花美景。

    他手里被他拎着脖子的人笑着咳出一声血来。

    “大侠你倒是好心情,只可怜在下快死了欣赏不来这样的美景了。”

    那人是个十分瘦削的读书人,青衣儒衫,瘦得跟个风一吹就要飘走的纸片似的,许二楞不知道上头为啥叫他来杀这么一个人,何况这个人得了肺痨,眼看着就快自己断气了,为啥还要他来跑一趟?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能在在下生命的最后一刻结识,你我也是有缘,兄台,不如你我互通一下姓名吧,将来底下见着了,也算熟人一个了。”

    “许二楞。”二楞说道,松开那人的衣领,“俺叫许二楞。”

    武堂里是有给他取过什么代号着,叫黑不溜秋还是啥的,他记不住,他只记得自己本来的名字。

    “许二楞?”文士击掌笑道,“好名字,真是好名字啊!”

    许二楞一听,心里也高兴起来:“你会写俺名字么?”

    他这显然是问废话,天底下就没有这个文士不会写的字。只见他提笔点墨,就在这闪着七彩烟花的窗下,走字如龙,在白纸上写了方方正正的三个大字。

    许何欢。

    二楞不识字,点着那三个大字一板一眼地读道:“许、二、愣?”

    然后抬眼询问地看向文士,文士点头,眉目温柔,那一瞬间让二楞想起了家里许久未见的母亲。明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真是太奇怪了。

    文士剧烈地咳嗽起来,在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咳声里,血丝染红了身前的名字,许二楞赶忙把纸解救出来。

    “俺的名字,”许二楞扬手道,“是俺的了。”

    文士咳得说不出话来,只点了头。

    好不容易咳喘平息,文士望向窗外的烟花,眼神悠远,不知道是透过那些繁华看到了什么。

    “请大侠,送在下上路吧。”

    许二楞点头,举着刀找了个能叫切口平整的位置,一刀挥了下去。

    血还是不可避免地溅了出来。

    不过好在他提前将写了他名字的纸藏进了怀里。许二楞抹了把脸随便擦了擦手,又把纸拿出来仔细欣赏着,丝毫不在意纸倒着的还是反着的。

    好看,就是好看。

    这个人啊,还是识点字比较好啊,他想,识字了,就能写自己的名字了,还能写得这么好看。

    那一瞬间,许二楞仿佛醍醐灌顶一般陡然开窍了。

    他要退隐江湖,去读书做文章!

    “停停停!”神医一巴掌打在刀客的脑袋上,也打断了他的话,“本神医不想听你的白日梦!就你!还读书做文章?少笑话人了!”

    刀客一脸悲愤:“古人云,朝闻道,夕死——”

    “得得得,什么死不死的,你编了那么个故事,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张沾了血的破纸你就打算一辈子都不扔了是不是?”

    “这是俺的名字!”刀客委屈道,点着上面的字就像当初文士写给他时一样一板一眼地念道:“许、二、愣!”

    “哈哈哈,真是笑死本神医了,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张口闭口古人云,不要告诉我你竟然连个二字都不认识!哈哈哈,你真是二到家了!”

    刀客被他笑话得窘迫了起来,他确实还是不识字的,至于他张口闭口文绉绉的话,那都是他躲避武堂追杀的那么多年,或是躲在酒肆后厨,或是躲在勾栏之地,耳朵听人说来的。

    酒肆里有文人骚客,勾栏里有多情相公,刀客耳濡目染自然就学会了。

    他这样解释了,神医一听火气更大了,揪着他的耳朵:“你学什么不好非要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去这些个地方,看我不揪掉你的耳朵!还有你那张破纸,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抢不到手扔不掉!小心本神医来个化骨水连你一块儿化了!”

    刀客皮糙肉厚的,神医揪着他并不是很疼,但他还是装出十分疼,疼得耳朵真的掉了一样的夸张,这是他长期挨打琢磨出来应对的招,他要是表现的不疼,神医气不过会下手更狠,而如果他表现得很疼,往往这个时候,神医自己个儿就先心疼下不去手了。

    果然,看刀客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儿,神医傲娇地哼了一声,这事才算完。

    刀客正寻思着好好哄哄自家媳妇,一转身就看见苏壳儿光脚站在台阶下面,披头散发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们看。

    这青天白日的,才没给两人吓死。

    “你醒啦,”神医招呼道,“天溅凉了,怎么不穿鞋?”

    苏壳儿看完了他们整场闹剧,意犹未尽。

    “哦,爷怎么在你家里?爷记得昨夜还娶媳妇入洞房来着的呢……哦,对了,我媳妇呢?”

    神医心一凛,来了!

    “他,越泽他……”神医胳膊肘使劲捣了下刀客,示意他快糊弄个主意出来。

    刀客向来很听媳妇的话的,张口接道:“他在山上没过来。”

    “那为啥把我弄过来了?哎,对了,爷是咋过来的?咋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你是晕着过来的,怎么可能有印象,神医心想,嘴上却说道:“哎,昨天喝完喜酒我们去闹洞房,你非说你很想念本神医想跟过来住一段时间,越泽他怎么都拦不住,我们没办法,这才带了你这么个累赘过来……”

    这个理由实在太完美了,神医此时心里只想默默地给自己点个赞。

    然后苏壳儿就说道:“新婚燕尔的我来和你们凑什么热闹?再把我送回去吧。”

    “啊?”

    “咋了?”

    “没什么,就是路这么远……你住几天再走吧。”

    苏壳儿瞅着两人:“你们是不是不想送?那没事,给点钱,老子自己雇车过去。”

    “……”刀客灵机一动,“凭什么给你钱啊,俺媳妇挣钱也不容易,说给你就给你啦……”

    苏壳儿眉头皱起来了,片刻以后,抬腿往外面走:“那我先找车,大不了到了叫俺媳妇多给点钱,他有钱,没事。”

    神医拦在他面前:“这个……最近闹山贼,治安署管得严,车……都不给走啦。”

    苏壳儿看了他一眼,绕过去:“没事,爷不是娇气的主,爷两条腿走上去。”

    反正路他熟得很。

    “哎呦,苏先生,苏爷爷!算我求求你了,消停点吧!”神医终于崩溃了,拦在他面前,死活不给走,“反正你别想出这个门,二楞!关门!放狗!”

    刀客听话地关了门,转了一圈问道:“咱俩哪来的狗啊?”

    神医白他一眼:“没有你抵上!”

    “哦,”刀客似懂非懂,挡在门前,整了整背上的刀,抱着手臂,山似的挡了路。

    苏壳儿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们:“我说你们至于吗,我就是去山上找越泽……”他话音一顿,怀疑地问道:“你们这……”

    神医和刀客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会是越泽这个王八蛋后悔了,叫你们带着我有多远滚多远吧?!”苏壳儿叫嚣道,“所以才不让我去见他,你们是怕我伤心吗?”

    神医忍不住点了点头。

    苏壳儿拨开他:“没事,老子不伤心……老子要去剁了他这个王八蛋!”

    “哎哎哎,”神医眼瞅着拦不住了,干脆抱住了苏壳儿的腰,“现在去,不安全。”

    苏壳儿一愣:“不安全?咋了?越泽个王八蛋还差人追杀我?”

    刀客听着苏壳儿口口声声越泽王八蛋越泽王八蛋,心里也有点为那个远在山上的大兄弟难受,劝神医道:“人小两口的事情,要不媳妇咱还是告诉他吧。”

    “告诉我什么?”

    神医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苏壳儿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 64 章

    当年欧阳继在这须弥断山上建麒麟帮,一是图一个好名字好风水,二就是看中了这须弥山易守难攻的天然地形。

    然而到了越泽手里,形式反转,易守难攻,然而也易围难逃。

    那一日拖了林燕燕出去的两个守卫,离了主院视线便放开了娇滴滴的美人儿。

    “你自觉点去地牢啊,别叫哥俩难做!”

    林燕燕还处在惊惧之中无法回神,一言不发地跟着二人身后,冷不丁前头几滴热流迸溅过来,喷洒到了她的脸上。

    拿手一抹,却是红艳艳的鲜血。

    她的眼眶急剧崩裂,却也只来得及看到人影晃动,一声尖叫封在喉咙里就再也发不出来了。

    麒麟帮遭到了袭击。

    来着身份不明人数不明敌暗我明,以至于越泽刚听到苏壳儿那一句快叫他疯了的“爱你”,还来不及有所表示便被郝青急匆匆地叫了出去。

    越泽当时以为,时隔三年,那些人又来了。

    然而当他发现趁着苏壳儿逃走引起的乱子从防守松懈的哨卡里溜进来的,连先头部队都不算。

    那只是一根骚着麒麟叫他乱动不安的羽毛。

    两天两夜的审问,对方的一个好不容易留下的活口,死到临头还笑得十分狂妄。

    “等着吧,三天之内,必叫你须弥山上下陪葬!”

    至始至终,越泽都没能问出来幕后主使。郝青早就扒光衣服查看过这些人,不说什么疤痕印记,就是娘胎里带的痣和胎记都不多见。

    一点痕迹也无,这本就不寻常。

    那人话一出口,两人脸色就变了——看来,他们真的是惹急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再听人来报,却是须弥山下,已经为了一圈暗棋,看上去好似哪边的军队压将过来。然而那么大的兵马调动,不可能毫无声息无人察觉!

    越泽知道,这回恐怕是难逃一劫了。

    于是才有了□□婚那一场闹剧。

    须弥山俨然已是一个牢笼,神医是越泽早些天探查到踪迹时便约过来的,只是他们来的不巧,正赶上麒麟帮大难当头之时。

    刀客拔了刀出来:“你是俺媳妇的朋友就是俺的朋友,俺和你并肩杀敌!”

    越泽未说什么,神医先拦住了自家的二楞,他低垂着眸沉声道:“抱歉了兄弟,在下只是一个大夫,徒有虚名而已,实在是没有办法帮得上你。”

    若只是单纯的江湖纠纷,他还可以叫上受恩于他的一些江湖人来帮忙,然而听了越泽的分析,再看山下压境的架势,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否则那么大的调动,江湖中人都是聋子瞎子不成?

    越泽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明白了也就能理解神医的做法,别说多一个刀客,只怕再来十个,也抵不过那么多精兵的车轮战。

    “无妨,本座懂的,只是——”他可以为麒麟帮舍身赴死,麒麟帮上下也该生为其人死为其魂,只是有那么一个人,他放心不下,又不舍他同死……

    “你们来时可有人阻拦?”

    神医看向刀客,刀客摇头:“别说阻拦,你不说,俺都不知道山下竟围了那么多人。”

    “那想必和你们毫无瓜葛,你们走也不会拦着……带他一起走。”

    “他?”神医只消一想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苏先生?”

    越泽点头,神医表情一转调笑起来:“那日你抓我的时候还凶得狠嘛,不知不觉就百炼钢化绕指柔了?苏先生当真好本事!”

    “以防万一,你们先下去试试会不会有人拦。”越泽不理他,径自说道。

    神医和刀客对看一眼:“怎么试?”

    越泽思忖片刻,竟勾唇一笑。

    “下山去请些做喜事的人来吧,今夜,本座要和苏先生成亲。”

    那些人果然上得来,那就好那就好,越泽心想,围攻之人倒也还算道义,知道要不杀无辜之人。

    “越泽,你何不混进乐队或是潜伏在马车下,和我们一起走呢?”神医提议道,刀客也想附和一句,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没想到他憋对了,神医一个劲地点头。

    “不,”越泽想也没想就拒绝的,“狼狈逃走,不是本座的作风,本座要留下来,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将来去了黄泉地下,也好和大哥有个交代。”

    “你想想苏先生!”

    越泽转头过去:“他将来会娶妻生子必定比和本座一起要快活,何况……本座对他并不甚好,他心心念念地,是那三年里的那个傻子而不是本座。”

    “你都想起来了?”神医惊讶道,“这么快……也对,你内功恢复了,每天调理一周是大有裨益。”

    “天快黑了,本座先去,你们收拾好了再去吧,莫说漏嘴了。”

    十八月儿还是很圆很亮,穿着大红喜服的苏壳儿笑得一脸傻气,总是傻子傻子地叫他,其实也不知道谁才是傻子。

    很好,很好了,江湖人四海漂泊,仇家众多,大多不敢成家的,他今日能娶妻,唔,既然苏壳儿要娶,那天就是嫁了,今儿他能有个伴儿,有个那么周正的婚礼,已经很好了。

    他捧着苏壳儿额的脑袋,总是到离别时,才发现自己格外珍惜。

    “之前的记忆也好,后来的相处也好,喜欢也好,爱也好,苏壳儿,本座是离不开你了。”

    他都这样坦诚了,苏壳儿这个小傻子却还在纠结什么谁上谁下的问题……唔,名号可以让给他,但这纲常顺序,可不能乱。

    神医带着苏壳儿走后,越泽命人严阵以待,果然不多时,便有动静上来了。

    越泽挥着手里的锁魂链,血肉四溅之间,突然生出个怪异的想法——这些人不是特地等苏壳儿走了才攻上来的吧?

    想法刚出,又被他摁了回去,苏壳儿一个小农民,从不踏足江湖,他在怀疑什么呢。

    三年前小有名气的麒麟帮都被灭了,三年后,刚建成不久的麒麟帮必然也挡不住这架势。帮里许多兄弟都是为了讨一口饭吃才进来的,哪里愿意为了不明不白的人和不相干的事丢了性命呢?

    很快便溃不成军,越泽喘息着抹去眼上的血滴,他身边只留着郝青一个人,但是郝青也快支撑不住了。

    “你逃命去吧。”越泽说道,“学学他们,保命吧!”

    “主子,不,属下——”

    “去!”越泽冷声打断他,就像之前多年间下的命令一样,容不得他们说半个不字。

    然而这回郝青却不听话了,关键时候不听话了。他奋起一剑斩断身边一人的脖子,抽空回头道:“恕属下难以从命!”

    越泽这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主子一个人跑啊。

    何必呢,越泽转眸,想起被废了武功逐下山的倪红,想起打在郝青身上的二百个板子,想起那三年里,不苟言笑衷心守护在他身边的“郝大娘”,何必呢,越泽心想,为了他这样的主子,值得吗?

    “主子,小心!”

    越泽一个急转身,避开前面的刀同时一掌劈断了持刀之人的脖子,收回心神,不敢再分心。

    等他又斩断一人脖颈的时候,才发现身后早没了动静,他预感到了不妙,却不想回头,也不愿回头。

    他左手执链,右手持刀;左手出链,收;右手出刀,斩。

    这样机械地重复着,有刀落在他背上,他便回身换个方向继续。他就像释放了所有灵力的无常鬼,一路娴熟地收割着生命。

    杀红了眼,杀到无人可杀。

    越泽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围着他的还有黑压压的一群人,只是大家自觉地围着他形成的一个攻击范围外的包围圈。

    却是没人敢上了。

    圈内遍地横尸,一具压一具,一具叠一具,血流成了一片汪池,最后汇成一股,再往低处流着。

    这样血腥,这样残忍。

    “啪啪啪,”有人拍掌,人群自动让开,走出来一个束冠着甲的人物,“真不愧了这鬼无常的名号啊。”

    来了!越泽心想,这群人的领头人,就是这人了!

    越泽右手握刀直指此人:“你是谁!报上名来!”

    那人不急着回答,从边上人手里取了弓箭,上了一根白翎箭,将弓弦越拉越满。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因为我也只是受命行事,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早知道!”

    越泽瞳孔紧缩,看着那人将弓拉至最满。

    “你快死了!”

    伴随着这句话的尾音,饱弦之弓猛地将白翎箭弹了出来,越泽的瞳孔盯着箭头,反应过来,轻轻转了个身,避开了这支白翎箭。

    领头人却不急不躁地笑着道:“想得太简单了。”

    越泽暗叫不好,这不是普通的箭!果然白翎箭至他身前,箭头陡地分开,从内里又飞出三根细如牛毛却泛着诡异光泽的针。

    毒针!

    但是也太小看他鬼无常了,他的勾魂锁里有同类的机关,他如何能不知道怎么应对!

    只见越泽弯腰躲过了最上面的一根,然后转身躲过了左边的一根,再拿刀击回了第三根。

    本该十分精彩的无懈可击躲避,在越泽回身对上从他后面过来的一只箭头时,一切都了然了——

    前面白翎箭也好,箭中针也好,都不过是分散他注意的幌子,这支从背后射过来的箭,才是正着!

    箭已到面前,身体还在闪躲前面三根针的招式中无法动弹,这一箭,他只能硬生生地受了。

    不是要害,箭没入了肩胛骨。

    越泽已经在第一时间内拔出了那支箭,然而箭上之毒,还是顺着伤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混进了血液里,一个眨眼的功夫,越泽便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瘫软无力,连呼吸都会使得胸口疼痛。

    领头人慢慢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再能打有什么用?孤军奋战就是输了!”

    越泽凶狠地盯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你受命于谁!我麒麟帮,于你们有何冤仇?!”

    以至于你们两次三番如此大阵仗的痛下杀手。

    领头人摇摇头:“都说你不必知道了。”他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一把刀,对着越泽心口的位置悬着。

    “我们主子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下辈子,可别再不自量力地寻仇了,死过一次的人,更该惜命才是!”

    说完,对着越泽的心脏,狠狠地插下了那把刀。

    ☆、第 65 章

    苏壳儿陡地从梦中惊醒,也吓得床边的神医一大跳。

    “怎么了?怎么了?”神医也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一阵乱舞。

    苏壳儿定了定神:“我梦见越泽死了。”

    神医咽了口唾沫:“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苏壳儿猛地掀被子下床:“我不放心,我要去找他。”

    “哎,这么晚了你,你就别出去了,哎,明天……”

    苏壳儿盯着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到底去不去?”

    神医不知怎地,被他这么一威压,情不自禁地就点了头。

    “好,你去带点药包灵丹之类的,我们骑马上去。”

    “去山上?”

    苏壳儿点头:“如果他活着肯定也伤得不轻,他没别的地方可去肯定会留在帮里疗伤,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死了……”

    神医拍拍他的肩膀:“别哭了,越泽福大命大,来我这好多次都伤得特别重差点挺不过去,可是你看,现在不是挺好的?”

    苏壳儿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说道:“如果我媳妇死了,我要你们都给他陪葬!”

    神医:“啊?”

    他还好心安慰来着,怎么一言不合就叫他们陪葬……

    刀客听到动静赶过来,问明了原因竟也不推脱一句,转身就走:“俺去找马去。”

    这边苏壳儿还恶狠狠地盯着神医:“要不是你们拦着我,说不定老子现在早找到媳妇了!”

    神医讪讪地笑着,心里却道,这锅我们可不背,是你那媳妇说的,两天之内不准你上去找他,最好一辈子都别找他了……

    上坡路不好走,马儿吃力,人也吃力。神医被颠得七荤八素,抬眼去看苏壳儿,惊奇道:“哎苏先生,你个小老百姓,怎么骑马骑得这么稳?”

    苏壳儿抽空白了他一眼:“小时候家里有牛,骑牛耕地就和骑马一样的。”

    “哦哦。”神医应了一声,“这样啊。”

    那边刀客却看得分明,苏壳儿控马的姿势,不疾不徐惯用巧力,绝对是有高人指点过的,刀客皱眉,苏壳儿昏迷时他去探过脉象,别说功力了,就是曾经学过一丁半点的样子也无。

    确实是个普通人没错……难道真如他所说,骑牛自学的?

    刀客压下心中疑惑,催马道:“快到了,坚持一下。”

    神医苦不堪言,天刚亮啊!他应该待在家里温暖的大床上好眠的,旁边还有个二愣子暖床什么的,怎么就应了这个苦差事呢?他的屁股瓣呦,快散架咯。

    却说那边越泽身死,那群人方退去,一个黑影从暗处潜行出来,顿了一下知道四处无人没有活口之后,一个飞身来到越泽旁边。

    越泽浑身是血躺在一片尸体肉堆中,心口之处直直地插着一把刀。

    认清是越泽之后,他从怀里探出一个瓶子,倒出一枚丹药,喂进越泽嘴里,提气点了他的喉咙迫使他咽了下去。

    “这可是回仙丹,千金难求啊,啧啧啧,真能打!”那人看看四周小声说了一句,再去探那把刀,“啧啧啧,下手真狠。”

    说着指尖急点几个大穴,另一只手一划,那把刀应声而断,只留了皮肉外面不到寸许。

    那人接过断掉下来的刀身,谨防它发出什么声音。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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