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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来啊互相伤害啊 作者:掌执大人

    第2节

    程东城脸色有些不太好,本来打算今天程翊表现好点跟老爷子提一下实习的事儿,没想到他小子刚来就把老爷子惹得甩脸子。

    程翊不在乎,就是得让这事儿黄。

    程翊扫了一眼沙发,看他那些伯母堂哥一个挨着一个,跟幼儿园小孩排排坐一样。

    他把目光放到沙发的一角,那位置离老爷子最远,周以泽坐在那里,姿态有些随意,见他看了过来,也看了看他,只不过依旧不给他好脸色。

    程翊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不舒服,以前的周以泽在老爷子面前谦卑顺从,看起来唯唯诺诺,有时候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老爷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索性周以泽不是他程家的骨肉,老爷子对他的火气才消了一些。

    可周以泽这副模样,哪有什么怯懦?哪怕知道他原先那副模样不过是伪装,可现在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

    程翊冷冷地看着周以泽,觉得胸中有把火把心翻来覆去的烤着,再烧一会儿他都能闻见味了。

    老爷子见状微微皱眉说道:“愣着干嘛?赶紧坐下。”

    程翊这才回神儿坐到了周以泽旁边,刚坐下去,周以泽就微微往一旁挪了一些。

    程翊:……

    他克制住打人的冲动,妈的!这混小子给他打了一针直接送他归西,他都没主动找他茬儿,这王八犊子现在还敢嫌弃他!

    程翊暗自挫牙,看周以泽的目光难免又“热切”了一些,不过这不是和人计较的地儿,他看周以泽装作没看见他的目光,索性敛了心绪,为了防止老爷子说他没礼貌,挨个和长辈兄长问了个好。

    老爷子挑不出刺哼了一声,又和他爸和叔伯聊天去了。

    ☆、第四章

    他姑父因为腿脚不好使了,所以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被安置在沙发尾处。

    程翊和周以泽坐在沙发尾,正好离他姑父比较近。

    他姑父脸上一如既往带着温和的笑,也不插嘴光听其他人谈话。

    程翊皱了下眉,这老爷子有点作践人,本来他姑父身份就尴尬,他姑姑去世以后还让他姑父月月来报道,每次除了招呼也不和人交流,明摆着不给他姑父好脸色看。

    程翊想的有些出神儿,恍惚间感觉旁边的周以泽动了下,他听周以泽询问:“喝水吗?”

    程翊转过头看他,下意识说了句不喝,喝什么喝?老爷子不爽他,故意没让人给他上茶。

    周以泽闻言眯了下眼睛,眼中划过一丝戏谑之色,他薄唇轻启又吐一个“爸”字。

    程翊倒也不尴尬,还朝周以泽笑了笑,仿佛刚才自恋的人不是他。

    反正人都到齐了,老爷子又聊了一会儿才说用餐。一个长桌,按照长幼尊卑入座后,老管家让人上了菜。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除了一些轻微的声响几乎没有人说话,这饭吃的十分压抑。

    这么些年程翊习惯了,不止他,在座的没有不习惯的,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他错了。

    汤匙和瓷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整个餐桌的人都看向了周以泽,这是第三次了。

    程翊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他表哥脸色也不是很好,不耐之色尽显。

    程翊弯了下唇,啧……

    老爷子看也不看周以泽,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天的汤不好喝?既然不好喝那就别为难自己。”

    谁都听出来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只要周以泽顺从得找个理由道个歉,老爷子也不会为难他。

    谁知周以泽竟然抬头看向老爷子认真地说道:“没,我觉得挺好喝的,我能继续喝吗?”

    话说完偌大的餐厅有一瞬的死寂,众人脸色微变,都忍不住多看了周以泽几眼,个个在心里腹诽,这软蛋什么时候长本事敢顶撞了。

    程翊已经接受了他这表哥跟换了一个人的性子,毕竟周以泽都敢杀人了这副模样也没什么好奇怪,上辈子他装出那副怯弱的模样倒是辛苦。

    至于这辈子为什么不再伪装,程翊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周以泽在他面前懒得做样子能理解,可他在老爷子面前都懒得装了,这着实让程翊吃了一惊。

    程翊看了一眼周国华,发现他姑父面色也没变,心里释然了。

    其实家里人这么怕老爷子,只不过是怕惹了老爷子不快,以后家产没自己的份儿,可周以泽本来就不趟这趟浑水,肆意点没事。

    同时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敢迟到的原因,他不在乎家产,所以也不在乎老爷子对他的看法。

    但周以泽真要是对家产没兴趣,那谋杀他的事儿就更说不通了,既然不愿意争财产,干嘛要趁人之危要杀他呢?

    程翊扪心自问,自己当年没和他表哥结梁子,再说到底是什么深仇值得他表哥弄死他?

    胡思乱想绕了这么久又回来最初的那个问题,程翊有些头疼地揉了下太阳穴,真是够糟心的。

    老爷子定定地看了周以泽两秒,而后笑了一下不再开口,明眼人都看出来这老爷子憋了股火,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会被当出气筒。

    可偏偏招惹老爷子的那个祸害还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众人心里暗骂,这死小子今儿是中了邪了。

    只可惜大家都猜错了,直到用完餐,老爷子都没再说一句话。等撤了餐具,老爷子叫了他的几个儿子去书房谈事情,其他人待在客厅。

    老爷子一走,黏稠的空气终于变得清新了,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他大伯母表现的较为夸张,还连连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而后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也没了什么顾忌。

    程翊站在一旁无所事事,他瞟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周以泽,发现人越发的随意,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嚣张,就差没横着走了。

    程翊脸色微沉,看周以泽愈发的不爽,还在胡思乱想着他突然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看向身边的堂哥。

    程岸冰扶了下眼镜,脸上挂着一抹虚伪的笑意,拿出兄长的姿态说道:“小翊今年暑假准备干什么?要不和我一起去公司历练历练?”

    程翊朝他笑了笑,诚恳地回答:“大哥就是不一般,才进公司几个月就能决定这些事儿了。”

    程岸冰脸色微变,他知道程翊在讽刺他,可问题人态度端正好像说的是真心话一般,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哪里话,我是说让我三伯去和爷爷说一下。”

    程翊脸上挂着笑意,朝他略一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先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程岸冰也觉得和自家这个堂弟说话落不到好处,赶紧让他去了。

    程翊去了二楼,临走前他发现周以泽刚才的位置空了,几句话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二楼大多是客房,他找了一间客房随手关上门走进浴室。

    程翊正专心解决着急事,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自己,好不容易快尿完了,只觉左肩一重,程翊身子一僵,小兄弟都吓了一跳,停了一刻才继续放水。

    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耳边响起来一声短促的口哨声,“呦~哥们儿挺不错啊。”

    那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不过程翊第一次听周以泽用这么轻浮的语气说话。

    他脸青里泛黑,操他大爷!差点吓得尿不出来了好不好?

    好不容易等闸里的水都放完了,程翊连抖都来不及抖,直接粗鲁得把自己的小兄弟塞了回去,妈的!他今天不把这王八羔子揍得横着出厕所他就跟他姓!

    周以泽单手搭在他肩上,双颊泛红表情轻佻,丝毫没察觉到危险。

    程翊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一把扣住周以泽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继而反手一拧,将周以泽的胳膊背在了后面,不过他没敢下狠劲儿,要不然他表哥这胳膊就算交代在这儿了。

    周以泽刚才在餐桌上多喝几杯酒,他没料到这身体酒量这么不好,几杯酒下肚就不清醒了。

    可偏偏表面上还看不出来他喝醉了,毕竟走路不打晃口齿也伶俐,就是做什么都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被程翊拧了胳膊,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一大半,周以泽回头瞪他,低喝道:“松手!”

    他想还手,可这具身体喝酒以后浑身无力,不知道的还以为喝的是十香软筋散。

    程翊冷笑还真松了手,只不过周以泽身形没稳住一头栽在了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周以泽反应倒是快,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暴躁地骂了句操,胸中燃起的小火苗如今已经燎原了。

    他冲着程翊就是一拳,只可惜人还没打到肚子就挨了一记狠拳,打得他晚饭差点没吐出来。

    “干!”周以泽气弱地骂道。

    话音刚落程翊直接打得他说不出来话了,一拳比一拳狠,但偏偏又不要害,疼得他汗都出来了。

    程翊看周以泽脑门上渗出来一层薄汗,脸颊也越发的红,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不顺憋的,就是这样周以泽就是没叫一句疼。

    程翊笑意泛着寒意,“呵,挺有骨气啊。”

    周以泽被打的不能还手但嘴巴还是不饶人,“你他妈有种对着脸来一拳。”

    “激将法?当我不敢?”程翊说完直接对着他表哥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就是一拳,只不过落拳的时候收了一些力道,把人打伤了他难给他姑父交代。

    周以泽跌坐在地上,脸憋的通红,刚才挨一拳的痕迹也没那么明显了。

    他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疼的眉头都打结了,只是浑身上下除了衣衫凌乱了倒也看出来被人打了。

    周以泽狼狈地坐在地上,但丝毫没有一丝示软的意思。

    挺倔,程翊冷笑。

    在老爷子地盘上打架肯定会惹麻烦,只是他心里这口气不出实在是堵的慌。

    眼下没人,他又能笃定周以泽不会告状才下了手,打爽了还没在人身上留下痕迹。

    出了一口气,程翊这会儿心情很是畅快。

    周以泽还没刚坐起身,程翊一脚踩在他肩膀上将他又踩了回去。

    程翊哼笑一声,“表哥,你还想让我打哪儿?我照做就是了。”

    周以泽抹了一把脸,嫌恶地说道:“我操!你他妈上厕所没洗手。”

    程翊登时被气乐了,这是重点?

    “小翊你干嘛!以泽!”程岸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客房门口一脸诧异,等看清了局势,连忙跑了过来。

    程翊瞧他大堂哥假模假样,心里不屑,得!这事儿被他这堂哥看见了怕是没完了。

    “怎么回事儿?打架了吗?小翊你怎么可以打哥哥?”程岸冰这会儿兄长派头十足,一脸忧色要扶周以泽,没想到刚伸手去摸他,就被周以泽嫌弃地挥开了手。

    程翊登时笑了,这次是真的乐了,他揶揄地看着满脸尴尬的堂哥。

    周以泽这人也不难懂,被他打疼了咬紧牙关也不哼一声就是嫌丢人。

    本来两人的事儿,这会儿杀出来一个大堂哥,肯定让周以泽觉得丢脸,自然不会给他堂哥好脸色看。

    程翊知道他堂哥不爽他很久了,平时装得跟善类一样,背后没少给他使绊子。

    今儿被抓住把柄,他这大堂哥必定会在老爷子面前说道说道。

    啧……本来今天他和他表哥就惹了老爷子不快,这会儿怕是堵枪口上了。

    不过程翊丝毫不介意,他看着周以泽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里愉悦,这次有个垫背的不算亏。

    果不其然,刚下楼他堂哥就以各种话头挑起刚才在浴室发生的事儿,也不明说,遮遮掩掩却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一来二去这事儿就被老爷子知道了。

    程翊这会儿和周以泽双双站在老爷子跟前沉默不语。整个书房就只有他们三人。

    老爷子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厚着脸皮装没事人,一个满不在乎仿佛挨打的不是自己。

    “你们俩今年都刚参加高考吧。”

    程翊懒得搭理他,心里暗自揣测这老头又想干嘛。

    老爷子露出一个和善的笑,“都是年轻小伙子,力气大了没地使怎么着也不能用在自家人身上是吧?”

    老爷子特意在“自家人”三字上加重了语气,他意有所指看着程翊,话里还讥讽了一下周以泽。

    “正好北区在开发一块地,力气多了没处使就去那儿练练吧,左右你俩暑假在家也没事儿,你们说对吗?”

    程翊:……

    周以泽:……

    于是程翊和周以泽被老爷子一句话发配“边疆”了。

    ☆、第五章

    程东城知道程翊被老爷子打发到北区去差点没气背过去,他在老宅子把心思隐藏的很好,回到家直接把程翊带到书房,桌子拍的震天响。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别打架!你倒好,不仅打架,打的还是你表哥,还居然敢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动手,你是不是活腻歪了?!现在好了!去北区下工地搬砖,到时候你就是求我我也不让你回来!”程东城咆哮着,嗓子都喊劈了。

    程翊像是没听见,定定地看着窗外暗自琢磨,这要是去了那边,天高皇帝远他老子怕是管不到他了,这么一想程翊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东城发现自家小子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脑仁气的生疼,兔崽子!

    程翊注意到惊雷一般的咆哮声戛然而止,他回头看他爸,淡淡地说:“放心吧,我就是在那儿累死也不会求你的。”

    程东城看他态度冷淡,仿佛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心像是被针扎了,密密麻麻的疼,他握住拳头怕程翊看出来他手在发抖。

    程东城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疲惫地挥了挥手,“收拾东西,明天就走吧。明天……你自己坐公交去吧。”

    程翊抿了抿嘴,想也知道这是老爷子的安排。

    他没有半刻停留,直接出了书房,不过关上门的瞬间他还是没忍住往屋里看了一眼,他爸脸上的痛楚他看的清清楚楚。

    程翊承认看他爸那副模样,他心里划过一丝愧疚,不过那点愧疚转瞬消逝。

    怪不得他,都是他爸自找的。

    刘阿姨帮程翊收拾行李,边收拾边唠叨怎么会这样,他什么活都没干过怎么能遭这种罪呢,他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

    程翊看刘阿姨把嘴皮子都快磨穿了,哭笑不得:“您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刘阿姨明显不信,依旧絮絮叨叨,嘱咐了一大堆,程翊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是连连点头敷衍。

    “欸……要不我跟老爷说一下,让我跟过去照顾您吧。”说了老半天刘阿姨这句话让程翊绷不住了,赶紧三言两语将刘阿姨打发了,自己收拾了行李。

    他可没见过下工地还带个给自己洗衣服做饭的。

    第二天程翊起了个大早,他提着行李箱下了楼,刚下楼就看见他爸坐在餐桌旁看报纸。

    刘阿姨赶紧招呼他过去,“快来吃早餐。”

    程翊瞟了一眼他爸,发现他爸眼皮都没抬仿佛没他这人,直接走过去喝了牛奶,拿了面包咬了一口。

    “刘阿姨我走了。”程翊边吃边往门口走。

    “哎,您这就走吗?是司机送你吗?”刘阿姨赶紧追了出去,站在门口看着程翊的背影红了眼眶,这孩子。

    司机老陈把车停在门口看他出来尴尬地笑了一下,“小少爷。”他也想送送小少爷,毕竟北城区那边实在不近,可老爷发话了他也没办法。

    程翊心里清楚冲着他礼貌地笑笑,叫了一声陈叔,没有多说直接拖着行李箱走了。

    刘阿姨站了会儿,看不到人影了才转身回了客厅,她抹了一下眼泪。

    程东城这会也不看报纸了,盯着门口看有些出神儿,看刘阿姨回来问了一句废话,走了吗?

    刘阿姨心里难受,情绪低落点了点头。

    程东城放下报纸早饭都没吃。

    程翊钱包里还剩一些现金,全部身家了,就是这样他也没打算省,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送他去了北区那块开发区。

    地挺偏的,这块还在开发中,老爷子让他去的那个工地还没开始建楼,只是在筑基中。

    他下了车,看着那片被蓝色铁皮围着的地,没有滚滚尘烟,地面上只有交错纵横搭建的各种机器。机器声混着嘈杂的人声,一群人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干活干的热火朝天的。

    程翊看到这个场面头都疼了,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怎么住进医院的,他摸了下额头仿佛那儿还有个血窟窿。

    “让一下。”程翊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还没做出反应,后面那人就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撞的一个趔趄。

    程翊回过头,周以泽掂着一个单肩包冷冰冰地看着他,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有什么血海深仇。

    程翊昨天气也出了,懒得和他计较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往工地走去,刚走进去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就迎了过来。

    那男人个子不高其貌不扬,脸上带着笑,看着很是和善。

    他恭敬地打了招呼,“程少爷,周少爷。”

    虽然上面说了不用把这两位爷当主子供着,但规矩还是得有的,毕竟再怎么这两位的身份不一般,现在程家那位老爷子说的好听,要真的失礼了怕是得遭殃。

    郑全在心里把程老爷子骂了千万道,把这两个烫手山芋扔给他。

    “我是这儿的工头郑全,两位可以叫我郑工。工地比较简陋,住宿条件伙食都不是很好,希望两位不嫌弃。”

    程翊点头,“先带我们去宿舍吧,我们放行李。”

    郑全没敢耽误赶紧领着两人去宿舍。

    工地旁边就是工房,是用铁皮搭的简易房,两层楼,用水泥砌的好好的,看起来很干净。

    郑全走在前面,边走边道歉,“没多余的空房间了,只能委屈两位住一间房了。”话虽这么说也只是客套话,毕竟这儿的工人都是两个人一间房。

    程翊和周以泽闻言脸色都很难言,仿佛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做为工人他们没资格挑剔。

    程翊两人跟着郑工上了二楼,楼梯又窄又陡,看着很是危险。

    工人们还特意在上面扯了一根绳子拿来晾衣服,从走廊这头到那头,长绳上挂满了工作服,有的还往下滴着水,程翊皱着眉头顺着墙根走。

    程翊看了一眼工地上正在忙碌的工人,迟疑地问道:“我们需要干什么?”

    郑全回答:“程少爷估计得去打桩,干辅助机,这个工作比较累。”

    程家老爷子安排说,活儿得重,可每台机子要的人数一定,都已经满了,他到哪儿再找台机子让程小少爷上机。

    他急得来来回回在工地转悠,终于逮住一个小年轻好吃懒做,干活不出力,喜不滋把他辞了给程少爷腾了个位置。

    程翊要是知道郑工为了给他安排重活还特意辞退了一个工人,估计能怄死。

    “至于周少爷……”工头回头看周以泽,有些牙疼,周少爷这小身板能干什么?白瞎了一米八几的身高,怎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郑全权衡了一下,尴尬地说:“周少爷扛指压板吧。”这活儿相对来说轻松太多了,只是他没敢开口。

    程翊两人不了解这二者有什么区别,也没什么异议。

    “那就……”这么决定了,没想到话没说完几人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郑工!”一个中年男人冲了过来,满脸的担心,嘴唇发白看起来憔悴的很。

    “老何怎么了?”郑全见状收了笑。

    “家里来电话了,我媳妇儿突然晕倒送医院了,医生说情况不乐观,我这……我这……”老何一个大男人碰到这种事也有点六神无主,着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郑全闻言面色一凛,“行了,你赶紧买车票回家吧,先回去看看,没事了再过来。”

    “可我走了三号机怎么办?”

    程翊闻言严肃地说道:“别担心,郑工已经给你找好接手的了。”说完还拍了拍周以泽的肩膀。

    周以泽:……操,要点脸。

    郑工也没有迟疑,“对,找好了,你赶紧回去吧。”

    周以泽:……

    何建国连连道谢,郑工摆手催他收拾行李赶紧回去,“待会儿我把这几个月的工资给你结算一下,你先拿着钱。”

    等何建国走了,郑全犯难地说:“周少爷这……这没办法。我们总共六台打桩机,每台机子得三个人合作才能工作。您看……”

    周以泽没琢磨过来味儿,以为两者没多大区别就点头应下了。

    郑工领着两人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犹豫了下才开口,“两位先别急着收拾,三号机现在就只有一个工人运转不起来,估计得委屈两位现在就换上工作服过去了。”

    “现在?”周以泽眼皮子直跳,还没喘口气直接就去干活?

    程翊也觉得太快了,但也明白不能因为他们耽误工作进度,说道:“那你给我们找工作服吧。”

    两人关上房门各自扒了身上的衣服穿上了工作服。

    程翊身形修长,身材匀称,寻常的工作服都能被他穿出时装秀的感觉。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安全帽,二话没说戴上了。

    周以泽一想到自己挨了顿揍,还得陪着这混小子下工地别提多窝火了,怎么看程翊怎么不爽。

    他横了程翊一眼,拿着帽子往外走。

    程翊踯躅了一下,伸手拉他,可刚碰到他胳膊就被周以泽挥开。

    周以泽戒备地看着他:“干嘛?”

    程翊脸色也沉了下来,僵着声音说了句把安全帽戴好。

    周以泽闻言愣住了,和程翊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妥协地戴上了安全帽。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哼哼,日,这帽子看着太傻逼了。

    程翊看着他出门,抿了抿嘴唇有些不悦,只不过是生自己的气,周以泽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干嘛要去提醒他,真是贱的。

    郑工领着两人去三号机,“这会儿天儿还不算热,两位还能受得了,待会儿受不了了可以跟我说一下。”人身份特殊,特权还是得有的。

    周以泽随口问了句,“得干多久?”

    “这个是分早晚班的,你们干的是早班,相对来说轻松点。一般早晚班都是十多个小时,早上五点干到下午五点,中午那会有二十多分钟的吃饭时间……”

    程翊:!!!

    周以泽:!!!

    郑全看两人瞪圆的眼睛也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辛苦了,他局促地搓了搓手,“这个……”

    本来他想说这工作虽然苦,但是好歹工资高,一个月六千多,包吃包住,一年干下来也能五六万。

    只是这都是对外来打工的,小地方物价不高一年两三万也够养家了,可这两位爷是什么人,在乎那点钱?

    郑工也就吭吭哧哧说不出来话了。

    程翊在心里叹了口气,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老爷子把他们打发到这儿又不是让他们度假的,只是没想到老头还真够狠心的。

    他看着忙翻天的工地,有些头疼,能扛的过两个月吗?

    ☆、第六章

    “老赵!这是新来的两个小工,以后你就带着他们。”郑工冲着三号机上的人喊了一句。

    周围机子的工人见他领了两个小孩,都随口问了两句。

    郑全就是笑,也不说这是程家的两位小少爷。

    这帮工人都是外来打工的,到完工也就在工地待着,几乎不了解这个城市,更不会知道程家在h市到底是个什么地位,说了也是白搭。

    再说要是让他们知道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来下工地,怕是又得吵吵说个没完,到时候说多了怕是会惹两位小少爷不快。

    那个被叫老赵的中年男人本来坐在机台上休息,闻言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行吧,交给我了。”

    郑全也不是个大闲人,就和程翊两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有什么麻烦找他,交代完就离开了。

    “来,先上来。你俩多大了?”老赵不是本地人,说的普通话有些不准,但能听懂。

    程翊和周以泽上了机台,看着那些机器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虚岁十八。”程翊犹豫了下才开口差点说成了二十四岁。

    周以泽想了想觉得自己今年也高考,那估计和程翊年纪相仿,就说了句和他一样。

    程翊闻言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补充了一句,“他周岁十八。”

    周以泽:……

    “才这么小怎么来干这活儿?”老赵皱着眉像是在为两人可惜,“没上学了?”

    “没,刚高考完就是来打打暑假工。”

    老赵今年四十多岁,为人憨厚,家里有个上高三的儿子,所以看见两人忍不住多关照一下。

    老赵多嘴多问了程翊几句,程翊也没嫌烦,挑了几个能回答的问题说了,看起来很好脾气的样子。

    周以泽看了他好几眼,呵了一声,谁说有钱人家的子弟是纨绔,这小孩除了变态了点脾气暴躁了点,还挺好说话的,就是不能惹,惹了下手是真狠。

    周以泽一想到这儿,小腹就开始疼,他抽了抽嘴角,妈的昨天疼了小半宿,差点以为自己被打出了内伤。

    不说别的,这小孩刚见到他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他身上了,跟变态一样。还他妈夸他长得好看,一想到这小孩和原主是表兄弟关系他就恶寒,琢磨着这小子是不是有恋兄癖。

    可昨天他算是看清了,鸡毛的恋兄癖!合着是和原主有仇憋着劲儿的膈应人,昨天逮着机会下手可真是跟脱缰的野马一样。

    周以泽想着想着,刚才对程翊的好印象又随风消散了。

    老赵见不能再耽误说道:“我先教你们吧。”

    程翊和周以泽干的是辅助机,两人都挺聪明,上手也挺快。老赵操纵机子,三个人磨合了一会儿配合的挺好。

    天气刚开始还不热,可越到中午温度越高,日头紧的很,只要露着的地方都晒得通红,看着跟烫伤一样。

    嘴里更是口干舌燥,嗓子干干的,连唾液都快分泌不出来了。

    工作服是长裤长袖,他们还得戴安全帽,程翊捂了一身的汗,嘴干的吞咽都有些困难。

    再加上这活儿得下大力气,他平时除了锻炼身体也没干过重活,这会儿浑身酸痛,简直都不是自己的了。

    程翊忍不住看了一眼周以泽,发现他那张脸正对着烈日,被晒的红彤彤的大汗直流,看着很是狼狈。

    周以泽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看了他一眼,只不过这次没什么表情,他牟足了劲儿干活。

    程翊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出身豪门,但他爸就把他当寻常家的孩子养,也不娇惯。

    但他表哥不同,也不知道他姑父是不是把他表哥当女孩养了,周以泽活脱脱一个白斩鸡,提点重物就累的气喘吁吁。

    说句实在话,他当年挺看不起他这表哥的。可今儿周以泽破天荒撑了一上午硬是没喊一句累,程翊对他的看法稍稍改变了一些。

    程翊说不好现在对他这表哥恨还是不恨。

    刚重生回来他掐死周以泽的心思都有了,后来平静了下来又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总觉得有人在里面推波助澜误导了周以泽。

    他回不去了,也就意味着真相如何,与他无关。

    程翊看着眼前人,心里更多的是无奈,六年后的周以泽杀了他,他没办法把罪责安在这个人身上,他打心眼不认为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思来想去,程翊决定放下那些怨怼,至少那些怨怼不是对现在的这个人……

    老赵看两人状态都不是很好,琢磨着两人第一天工作工作量也不能太大。

    “先歇一会儿吧。”

    两人闻言如释重负,周以泽抹了一把汗,跟没骨头的蛇一般滑坐在地上。

    程翊没坐,地上实在不干净,还有好多泥块,他忍受不了。

    他站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听见老赵说:“干哪行都不容易,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没什么文化,连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有才来下工地。你们不一样,这要考个清华北大就出息了。”

    程翊哂笑没有搭话。

    周以泽对老赵那句出人头地不置可否,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志向,有些人渴望鲜衣怒马光鲜亮丽的人生,挤破脑袋想比别人高人一等,可有些人只是渴望安定的生活。

    像他这种,活了两辈子估计都没什么大的志向,不上不下地活着,能吃饱喝足这就足够了,毕竟这些对很久以前的他来说是个难事儿……

    老赵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十多块钱的烟,抽了一根点上,有滋有味地抽了起来。

    周以泽见状烟瘾犯了,找老赵要了一根。

    老赵笑着问他:“会抽?”

    周以泽没说话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到底会不会抽。

    程翊在旁边冷眼旁观,看周以泽动作娴熟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倒熟练。”

    周以泽弹了弹烟灰,慢悠悠地说道:“别找茬儿。”

    他现在没力气和这小孩折腾的,要是自己还是一身腱子肌,他不介意和这小孩好好打一架,但是自己现在出拳软绵绵的没一点力道,只有挨揍的份儿。

    程翊也不再开口,等两人抽了烟又继续干活。

    好不容易熬到开饭了,周以泽累得连下机子的气力都没有。这具身体真的是太弱了,天知道他是凭着多大的意志力才撑下来的。

    老赵说:“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先跟着人家走去饭堂。”

    程翊点头应下了。老赵急匆匆跑了,整个机子就剩他和周以泽两个人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汗水,背心被汗水淋湿黏糊糊地粘在身上,程翊简直无法忍受了。

    周以泽硬撑着下机子,程翊跟在他身后,看他身形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一头栽下打桩机,他愣了一下忍不住凑近了些,方便待会扶住他表哥。

    周以泽下了打桩机,手就忍不住去取自己的安全帽。他一脑门子的汗,帽子下的头发被汗打湿得透透的,撮成一捋一捋的了。

    谁知刚摸到帽子,从后面就伸出来一个手一把捏住他的胳膊,握的他手腕都疼了。

    周以泽就听程翊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最好老实点,出工地之前别摘帽子。要不然我连帽子带你脑袋一起拧下来。”

    程翊就是因为没戴安全帽直接被砸进了医院,所以现在格外小心,先不说周以泽是他表哥,就是陌生人他也有义务去提醒一下。

    程翊说这话本来是好心,无奈一向不会说好听的话。

    周以泽本来累的够呛,听这话一肚子火,恨不得把帽子取下来对着程翊脑门来上一下,日!管的倒是挺宽,老子取帽子碍你事!碍你事?!

    不过想到惹急了兔崽子他又得吃亏,周以泽生生忍了下来,他咬牙挣开了程翊的桎梏。

    程翊看他紧抿的嘴角和拒绝的背影,动了下嘴唇说了句什么。

    周以泽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似有若无,被风拉扯的破碎,可他还是听清了。

    周以泽莫名地安分下来,放弃了摘安全帽。

    因为那句话是“会有危险”……

    两人刚进了饭堂,发现也就一小间屋子,两三个桌子,一个桌子上坐了五六个工人,品着小酒在那儿吆五喝六。

    程翊扫了一眼,没发现空的桌子,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连饭都吃不上了?

    两人正僵持着,老赵上完厕所回来,看程翊和周深站在一旁问了句怎么不进去?

    他看里面坐满了笑了起来,“你俩是不是不好意思?走走走!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就二十多分钟吃饭时间,不能浪费了。”

    老赵找了一个桌子,插|了三张凳子进去,又拿三个碗给三个人各添了饭。

    他看着桌子上的那几个工人,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些人真是,人家小孩子你们也不知道照顾点,看人在那儿站着不知道招呼一声。”

    其他人闻言嘻嘻哈哈表示没看到,有的端着酒杯要敬他们,当赔罪。

    程翊伸手挡了一下,礼貌地拒绝了。周以泽经历了昨天那一遭事儿,是一点酒都不想沾,也拒绝了。

    那几个人也没强迫,吵吵嚷嚷又喝自己的去了。

    程翊看着桌子上的两荤两素,久久没有动筷。

    特别是那两道荤菜让他一点食欲没有,红烧肉做的黑糊糊,汤是猪蹄汤,可猪蹄上面的毛都没拔尽。

    素菜一盘里有芹菜,一盘里有香菜,程翊有种摔筷子的冲动。干了一上午的活儿,还能不能好好吃一顿饭了?

    坐他旁边的周以泽倒饿的不行,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估计也不喜欢吃这些菜,他随便夹了几筷子,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自顾自的得又盛了一碗。

    程翊抽了下嘴角,白米饭都能吃的这么香?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又不能不吃,还要干一个下午,不吃多点撑不住。

    他随便夹了几筷子素菜,香菜芹菜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口腔,他好像吃□□一样艰难地吞咽着。

    他还没吃完一碗饭,周以泽两碗米饭都吃完了,可周以泽还一个劲儿地夹那两盘素菜,手法娴熟挑了小半碗菜放在自己碗里。

    其他工人注意到他的行为都有些诧异,这是干嘛?

    周以泽压根连眼皮都懒得抬的,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平静地说了句吃吧。

    程翊沉默了,他看着周以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周以泽看他一动不动看着自己,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怎么着?还嫌弃这碗我用过?”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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