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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将军,断袖吧! 作者:戏子妆

    第7节

    第35章:负隅顽抗

    任谁都知道他不过在负隅顽抗了,但李老头完全不介意给他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那么宋府刚遣散一个家丁也是巧合吗?如果我说,我已经找到这个这个被遣散的家丁呢?”

    宋茜瘫倒,额头布满冷汗,他开始慌了,因为说好一会儿来接他的父亲并不见踪影。还好他还没傻到将自己的爹也抖出来,“那也不能说人是我杀的!是那家丁,对,就是他,那次去安山寺我也带着他!”

    李老头看他垂死挣扎的模样叹息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宋公子,恕我直言,您后背正中央怕是还有一长条疤,手腕处也当还有齿痕吧?”

    宋茜猛地将手腕一捂,明显的欲盖弥彰动作更加坐实了他的话。

    这等隐秘的事不是当事人还真不大可能知道,但不是绝对的,比如宋茜见色心起强了章红素之时恰巧被一地痞流氓看见,那流氓便围观了整个过程。事后津津乐道地跟同伴说起,要不是凑巧被李老头撞见还真不能完全揭穿他呢。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既然他已发现就断然不会让自己欣赏的后辈无辜被冤枉,替别人背黑锅而死。

    案情到这里已基本明了了,李判官也学他父亲惋惜地叹气一声便让狱卒把他带下去了,有那位在,这个宋茜怕是难逃一死。不过他叹气不是惋惜宋茜,而是惋惜自己的父亲。

    父亲真的是断案的奇才,要不是20年前他为了一个案子投江,估计早就坐上刑部首判了吧。

    “啪啪啪”

    “很精彩的断案,死人活过来还能继续断案,看来你这20年待的也没有荒废技艺啊。”

    “扑通!”

    李老头,也就是昔日的李青天,本名李青云,此刻重重地跪在华服青年跟前。“草民罪该万死,当年投河未死成便生了隐居的念头……”

    “你是该万死!”

    “扑通”又一个跪下来了,看爹快被处死他哪还能耐得住,要知道他已经失去爹20年了,好不容易回来,要是皇帝一个旨意让假死的爹变成真死就完了。

    与他们的惶恐相比,皇帝就显得恶趣味多了,他冷肃的声音陡然一转,调笑道:“邹卿你看我就吓吓他们,这一个个的跟死了至亲一样。”

    “好了,都起来吧,朕要你把这万条命留着帮朕打理出一片清明盛世。”

    李老头震惊地跪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起来,还是他儿子反应快,迅速拉着他谢恩并扶他起来。

    他还是觉得震惊极了,他也是懂刑罚的,自己的罪论来是欺君之罪,要是追究起来株连九族都极有可能。

    但欺君不欺君的还不是君王一句话的事情?

    “我说这个小家伙怎么没动静,原来是晕倒了。邹卿你也不看好这好不容易换来的宝啊?”

    邹晋楚一惊,连忙冲过去一看,他确实一直关注着莫挽青的状况,看他一直很平静地跪着,呼吸也平稳如常,他还真没想过莫挽青会晕过去。

    扶起他一看才发现他浑身滚烫,冷汗将他身上的里衣都浸湿了,这一看就是病的极重的。

    赶忙看向皇上,想征求他的同意却见到皇上正在发愣,还未等邹晋楚说话皇上的神情便恢复了正常,他起身点头,“去吧,我也该走了。”

    说完当真向门口走去,看他孤身一人,李陈晔连忙说:“要不要给他安排护卫!”

    他也是实心眼,只想到皇帝单独一人有危险却没想到皇帝出门又怎会不带护卫,不过隐于暗处而已。

    好在他傻,他爹不傻,一巴掌就把他后来的话给拍回去了。

    “邹将军,要不现在府衙让他躺下,赶快请大夫来看才好。”

    莫挽青这孩子简单的很,待人看着冷,实则也是个热心肠的,李老头从一开始就不讨厌他,就连他总是“老头老头”地叫自己都不介意。

    可惜莫挽青是个福薄的,才来京城多久啊就接连遇到烦心事,改天要不要带他去寺庙烧香看看?

    当然眼前的还是莫挽青的病情,原以为他这么提议,向来冷静自持的邹将军该不会拒绝的,毕竟那是最合适的做法。

    然而他拒绝了,而且拒绝地冠冕堂皇,至少是他认为的冠冕堂皇。

    他说:“还是我带去将军府吧,那里有外伤圣手在,我猜他八成是外伤导致的,他还没有娇气到一呆牢房就病倒的地步。”

    这话说的,一半有道理,一半是强词夺理,将军府有外伤圣手,难道这里还能少了不成?不过他后面那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你下令给他用刑了?”

    自己老爹严肃的表情吓他一跳,“没有啊!我没事对个小孩动刑干嘛?”

    李老头的表情更加冷肃,“你先带他回去看吧,记得验伤!”

    多的也不方便说,直觉告诉他其中有猫腻而已,但是是什么猫腻他一时还没察觉出来。不管后面藏着什么,先把他的伤病看了去。

    邹晋楚点点头也不多客套,抱着莫挽青就往门口奔去。可怜的小孩,瘦得都硌手。

    请医延药、问诊把脉,老大夫看了许久的脉突然死锁着眉说:“我要检查他的身体,怀疑有外伤。”

    邹晋楚眸子一寒,亲自上前帮莫挽青将衣服褪去,这才发现他身上遍布污迹,这一块块的黑乎乎的是什么,他难道在地上滚不成?

    老大夫见状笑了,“呵呵,小子还挺机灵的。”

    说完摇摇头仔细看下去,脸上的笑意陡然褪去,他取来一块手巾,用水润湿了轻轻擦拭,直到露出下面浅粉色的一小块。然后拿着一根银针在伤口表面轻轻刮试,凑到眼前仔细看针尖,当看到那一点微红的艳色,他的脸登时黑沉的厉害。

    “谁这么歹毒啊,给人用烙刑不说还拿这玩意儿往人伤口上撒,这不是存心想害死他嘛。”

    邹晋楚越听越心惊,他拉住叹息不已的老大夫问:“你说他这是被烙铁烙的?还有你说的抹在伤口上的是什么东西?”

    年纪依然不小的老大夫被他差点晃晕,连忙稳住自己说:“着急什么,让我先把病人诊完,回头再跟你说清楚!”

    老大夫也是有几分脾气的,毕竟是名医,没有脾气也难。

    既然确定是外伤引起的,那便是将少年身上的伤仔细看一下,在伤口附近按按压压,确定将每一处伤口都看过了才收手。

    净完手后把单子写完给邹晋楚,“好了,按这个方子抓药,一日三次,少一次都不行,先吃两个月再看。他这样子是亏损的厉害,这时候不补回来以后就会落下病根。”

    “让下人帮他清洗一下,要小心他的伤口啊,然后把我给的药膏抹上。你想知道什么跟我来吧。”

    隔壁房间内,老大夫和邹晋楚相对而坐,老大夫拿出一小瓶东西放到邹晋楚面前。“这就是抹在他伤口上的东西,这玩意儿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美人醉”

    说到这个名字老人满脸鄙夷,他都怀疑发明这玩意儿的人是个变态,这种害人玩意儿也能做出来。

    邹晋楚取过瓶子拔开塞子一阵甜美的清香飘出来,往里一看,里面是一小撮粉红色的粉末。“它会有什么作用?”

    “掩盖伤口,尤其是烙伤这种面大且浅的,同时它还有个恶毒的作用就是加剧痛苦,让伤口永远也无法愈合,渐渐腐烂……”

    后面的结果他不说邹晋楚也知道,他陡然起身就要冲去隔壁,被老大夫一把拦住。

    “急什么急,我刚才已经嘱咐过丫头们给了他们一瓶好东西,放心会清理干净的”

    说到好东西他是一阵肉疼,那可是他收集好多珍稀药材制作出来的专门用来对付美人醉的,清洗上药两个瓶子擦着保证药到病除。

    不过呢,药的效果好当然也意味着病人不会好受,他这个药就是看着清香宜人,但抹上去……跟被再烙一次的疼差不多,不过他才不会说这么直白呢,万一不小心砸了自己的招牌就得不偿失了。

    “我还没说完呢,那药,咳咳,抹起来会有点疼,你可要劝他抹到完全好啊。”

    交待完这些老大夫才心满意足地放邹晋楚走,看他立刻冲出去还嘀咕道:“对弟弟真好,可惜这娃子这回要受点苦头了。”

    他的任务完成,去账房那里把该得的药费结了,剩下便听天由命,其实他没有说是,那药抹上去跟天天上刑一样,没几个能挨得住的,情愿看伤口烂掉也不肯日复一日地疼下去。也不知道那个少年能不能撑过去……

    那边邹晋楚推门进去正看到丫鬟正小心地给莫挽青擦洗,但伤口那里还是让他们狠不下心,确实,让这些娇柔女子给人搓洗伤口怎么好弄呢?

    “我来吧,你们下去。”

    侍女们舒出口气,连忙鱼贯而出去,只留莫挽青和邹晋楚二人。邹晋楚拿起大夫说的瓶子,拿干净的手巾倒上点药水,然后轻轻给他擦拭。

    饶是他已将手放到最轻,昏迷中的莫挽青还是颤抖不止,他愣了一下,看着少年单薄的肩膀,一时恍惚。

    对不起,为兄答应不让你受到伤害,结果还是让你伤成这样……

    第36章:怜惜

    柔软的布巾轻缓地拭过,粉白色的“伪装”渐渐剥落露出里面狰狞的口子,不亲眼看见还真难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霸道的东西。

    伤口不是掩饰起来就是没事的,相反越是掩饰伤口就越是难愈合,痛苦也就越大。

    察觉到莫挽青有醒来的迹象,他连忙加快速度,但处理到最后一处时莫挽青还是醒了,支棱着空洞的双眼茫然地定在他身上。

    邹晋楚失笑,还道他醒来了呢,却不过是半醒。不过看他半醒半梦的样子倒有几分孩子气,心软化一角,他哄孩子似地在他后背轻拍,不过一会儿他果然又一次睡过去。

    “果真还是个孩子……”

    莫挽青于他的意义很是独特,似兄弟,又似晚辈,还似亲人,更有一丝说不通道不明的情绪在里面。

    或是上辈子欠你的吧。不然也不会为他一次次破例,为他改了多少年的习惯,就连付出都要偷偷摸摸的,就怕这小子知道了不领情。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给莫挽青擦干水汽,将膏药抹上,很快他诧异地发现莫挽青在颤抖,幅度由小到大,一双秀眉皱起难看的弧度。

    莫挽青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烧灼感从旧伤上传来,他痛苦地从梦魇中挣扎出来这才真的清醒了,见到邹晋楚的脸他惊愕地张大嘴。“你怎么在这?嘶!”

    邹晋楚无可奈何地摇头,还真是睡傻了,“这本就是我的府邸,为何不能在?”

    少年自挣开眼的那一刻就恢复了活力,刚才的死灰的迹象荡然无存,这样的他才让邹晋楚敢开玩笑,而不是像对待易碎的娃娃。

    “咦,好像是你家。案子审完了吗?我这就没事了?”

    “有事你怎会在这里,快来把药膏擦了,小心那边擦好的别蹭掉!”

    邹晋楚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当年他儿子邹子渊出生他也没操心过这种琐碎小事,但在少年身上这些放佛都成了必须要考虑的部分,因为他看起来是如斯不靠谱。

    不靠谱的莫挽青从他手里接过膏药,狗儿似地闻闻,味道很好闻,清香的,还带着一点甜味。

    “嗅什么?快点擦,你身上的伤拖的够久了。”

    莫挽青抿抿嘴唇,还是拿起药膏开始抹。算啦,他不会害自己的。

    但当药膏接触到伤口的那一刻,他猛地蹦起来骂道:“娘老子的,这啥玩意儿!”

    难怪他说睡梦中伤口怎么那么疼呢,原来是这个鬼东西,这哪里是药啊,不会是另外一种毒吧?

    邹晋楚也是被他骤然跳起给唬了一跳,按照大夫的意思做的,没有错啊。突然忆起老大夫说到副作用时古怪的脸色,顿时明白过来。

    “这药会有些疼,但疗效甚好。”

    莫挽青……这只是有“有点疼?”他也不是什么娇气的公子哥儿,能忍的疼他也不会这么激动,实在是这药太霸道,堪比伤口撒盐,不,比撒盐还疼,现在他都觉得原来的伤口在“沸腾”,那酸爽,简直难以描述。

    第一反应是拒绝这种奇怪的药,烫伤而已,没必要这么折腾吧?

    “其实我也不是这么急着要伤好,慢慢来就好。”

    少年推拒这药的反应莫名让人想笑,想起他剽悍地扛起那么重的大刀,现在居然会怕这点疼,还找借口,这怎么行呢?不听话的小孩就得被暴力管制。

    邹晋楚也不跟他废话,径直取过药膏作势要亲自给他抹,莫挽青愣住,似乎被这个高冷将军猛地钳制住抹药有点不可置信。

    药膏上身,莫挽青还是疼的厉害,但有第一次加上邹晋楚亲自给他抹,他就是再疼也不敢胡闹,只可怜兮兮地抖着。

    但那是疼的!绝对不是什么瑟缩的发抖!

    涂药过程对于他来说很漫长,疼的厉害牙齿打架,开始想办法支开自己的注意力。又一阵猛烈的烧灼感袭来他猛地揪住邹晋楚的衣服。

    “嗨,你从哪弄来这么变态的药,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邹晋楚手下一顿,“这么疼?”莫挽青呼着气没说话,伤口上炸裂的疼痛让他难以分心想其他的。

    不知为何,两人竟一时无言。邹晋楚看着少年单薄的脊背,覆满冷汗的背部线条绷紧成一道特殊的弧度,他抿唇,将药膏仔细地抹在翻着狰狞口子处。

    “对不起。”

    少年给他的印象始终是剽悍无敌的,因此他不觉得呆两天牢房会有什么大碍,只是叫人带着照顾些他,便去筹谋救出他的途径。好不容易把皇上说服赶在最后一场审问前赶来,让人是救下了,却是伤痕累累的模样。

    邹晋楚一直把这个强悍却心思纯粹的孩子当弟弟来疼,就是他的亲生兄弟邹晋源也未必得到他这般的上心,但不管他如何做总感觉不够。

    每当看到他单薄的身影心里总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对他好,这种想法很莫名,但他甘之如饴,宠他宠的理所应当。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他们周围,莫挽青安静地趴在那里等他抹药,脸上烧红一片。

    苦恼,他也不是个小孩子了,但在邹晋楚面前就总是幼稚的,刚才那叫撒娇?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将脸深埋在枕头里,任由后背上的手缓缓移动,疼还是那么疼,但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抹好药,邹晋楚取来薄被搭在他后腰,尽量不接触到伤口,突然手一顿,下面的身体规律的起伏和少年平缓的呼吸声告诉他,莫挽青居然睡着了。

    还真是,小孩子!

    前一刻还叫唤着疼,下一秒就睡着……邹晋楚喟叹,返身带上门,就让他在这里养伤吧。那啥子棺材铺还是别回去,免得又有事端,过几日他伤好点给他安排个老师,习文习武都无碍。

    此时他完全没想过自己擅自做主少年的未来居然不会觉得有丝毫不对,他是家里的长兄,父母没了,弟弟妹妹一直唯他马首是瞻,安排个孩子的未来更是顺手的很。

    但他忘了莫挽青不是个乖孩子,不,他完全是“乖”这个字的对立面,恣意妄为,跟脱缰的野马没差。

    傍晚时分他便醒来,良好的休息让他精神头好了许多,额头还有些微热,但已不妨碍行动。自力更生将放在床头的衣服穿戴整齐,便推开房门。

    此时正值日薄西山,晚霞将天空染成凄艳的颜色,红红紫紫的煞是好看。不过莫挽青不是有情调的诗人,他只想在天黑之前赶回去,也不知道李老头现在怎么样,他隐约记得李老头出现在公堂,但后面的事情就记不太清了。

    人还没走出院门就撞见几个丫鬟杂役,他们没想到莫挽青醒的如此早,其中一个圆脸丫鬟比较机灵,见他急匆匆地往外走忙说:“莫少爷慢走!”

    她忙将手里的物事交给身边的人,轻提起粉色纱裙小跑着跟上他。

    莫挽青一想也好,有个里面的丫鬟带路他不至于迷路,便默许她跟上的行为。而那圆脸丫鬟始终低着头落后他半步走着,每到岔路口就不动声色地提醒他走哪边。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

    莫挽青后知后觉地问道,他是没什么方向感的,总觉得宅子就那么大,走哪个方向都能走出来,才不挑路,却不想这个小丫头似乎知道他要去哪的样子,每一处转弯选的路都不是随意为之的。

    那圆脸丫鬟先福身一礼才回话:“回莫少爷,奴婢大胆猜测您是去找将军的,刚好将军正在书房处理事务。”

    莫挽青一愣,刚才暧昧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虽然眼前的丫鬟铁定不知道但他还是尴尬了下,清咳一声,心想走之前去跟他说一声也好。

    “站住!尔等何人?竟敢在将军府后院乱行!”

    女子的叫斥声有些尖锐,让人听着颇为不舒服,那圆脸丫鬟脸色微变,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莫挽青挡到身后,扑通一声跪下行了磕头大礼。

    “奴婢沁雪给夫人请安。”

    莫挽青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一身贵气的美丽女子是邹晋楚的妻子,那就等于是嫂子的存在也客气地点头,算做行礼了。

    不成想他点头的动作彻底惹恼了女子身边的大丫鬟,她家夫人自出生以来就尊贵非常,何时被人如此轻慢过,还是个闯入将军府的外男!

    “哪来乱七八糟的人居然见到夫人这个态度!”

    这个丫鬟名冬梅,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如今更是夫人身边的主事丫头。冬梅是自小跟夫人一起长大的,情分比别的丫鬟要深的多,且因为府里的管家权全在夫人手上,难免有几分跋扈。

    往日将军府宅子里的事都是夫人一个人说了算,她便是跋扈些,只要不犯大错就不会有人去指责她。且冬梅能当上主事丫头不是个没脑子的,她对夫人极其了解,心思又是活络的,行动虽不是夫人指挥却往往恰巧得夫人的心,所以夫人很是倚重她。

    今日她也是故意这般说的,这里是后院和前院之间的小花园,理当算不得后院范畴,只是在边界线上而已。而且莫挽青身边有将军身边的大丫鬟沁雪,便不算是乱闯的,这该是将军的客人才是。

    第37章:内宅阴私

    但她猜到眼前这个男生女相的美貌少年便是几日前惹地夫人落泪的那个,原只当将军不过在外面对他好一点,结果现在居然把人都接到了府上,这将夫人的脸面置于何地!

    所以她今日是有意斥责于他,也让他看看别以为得了将军的宠爱便可以上天,将军府还是夫人说了算的地方!

    将军夫人宋氏,闺名玉娴。自出生起便是宋家的掌上明珠,17岁议亲一眼相中年少有为的邹晋楚,那时他才20余岁,还未有任何建树,家中又只有他和弟弟两个。虽是名门之后却不为京中贵妇所喜,甚至没有大户人家的长辈看重邹府这门亲事。

    那时的宋玉娴就不顾家里的反对,长母的劝导执意要嫁与她,疼她厉害的家人终是拗不过她,只能以最丰厚的嫁妆送她出嫁。

    她嫁他,算是邹晋楚高娶了,婚前人都笑话宋家大小姐傻,但婚后没人不羡慕宋家小姐命好。

    因为她一嫁过来就当起当家主母,一应事务她都能料理地井井有条,在贵妇圈里贤名远扬。且她最为让贵妇们羡慕的是她嫁过来夫君便对她始终如一,敬重有加,十年不曾主动纳妾,府里这三四个妾室还是宋氏在自己怀孕时主动给他安排的。

    但就是这几个妾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从不主动招惹事,因为她们的夫君并不迷恋她们,不过是例行去她们房里而已。

    没有夫君宠爱的妾在地位高的主母那里哪有抬起头的资本,所以她们最老实不过。

    这点试问哪个高门后院如此清净?邹府是独一份的,人都说将军对夫人敬重有加,相濡以沐的情分让多少贵妇看着艳羡不已。

    更何况后来邹晋楚上战场屡立奇功,获圣上嘉奖数次,又感念他祖上的功劳,那官职是一升再升,才不过30多便已官拜二品!

    夫君官职高,他的夫人自然也水涨船高,光二品大员夫人的品级就足够让昔日笑话她傻的贵妇艳羡了。

    如此种种,宋氏不仅贤名在外,更有贵妇羡慕的家庭。高门大户里能出来这么个敬重妻子至此的夫君,如何不让人羡慕呢?

    要知道多少贵妇是表面风光,回到后院是又要讨好夫君不能因年老色衰而爱迟,又要和院里的各种妖精斗法,其中心酸是何等多。

    所以宋氏一路走过来是一帆风顺的,是越走越如意的,其中她挑的夫君不仅本事好,人好,最重要的是对自己好。但美梦到莫挽青出现就出现了裂缝。

    她的夫君从未为一个外人用心至此!若是此人是个无盐大汉她还能当是兄弟情,毕竟邹晋楚对兄弟也好的过分,但莫挽青是个美少年!

    不,恐怕用美少年来形容还不够,这就是个妖孽,是祸水,这种长相的人就算身为男子都足够她警惕起来。

    莫挽青的美貌不仅会吸引男子,同时也会让男子难以自拔。当她看着夫君和他越走越近,甚至为了救他求到皇上那里,她的敌意增长到一个新高度。

    得知莫挽青被将军抱回府,她稍待片刻便梳妆完毕去找邹晋楚了,却不想半路正撞见此人在花园大摇大摆地走着,更为让她气怒的是他身后跟着的居然是沁雪!

    沁雪是将军身边的大丫鬟,男人本就不需要多少丫鬟伺候,这个丫鬟还是将军母亲故去前派给他的。这个丫头为人滴水不漏,将将军身边事宜打理地非常到位,为人又是低调非常,所以将军才将她留在身边至今。

    要知道将军连宋氏安排的丫鬟的都拒绝了的,这个丫鬟还能稳稳地立在他身后可见其不一般。同样这个丫鬟也是宋氏警惕的存在,因为丫鬟和同房丫鬟之间可不就差着两个字吗。

    现在倒好,两个糟心的人聚在一起,能不让她膈应吗?

    莫挽青感觉很莫名,大嫂不言不语,她身边的丫鬟说话又是如此……不客气,这让他很尴尬,更感觉从宋氏那边感觉到深深的敌意。

    敌意来的更莫名奇妙,以前他不受伤住兄弟家,兄弟家的那位往往会很热情地招待他,性格放的开的还能跟他们一起喝酒。

    难道是时代不一样,所以兄弟的老婆对自己的态度也完全不一样?

    似乎也有些道理,这里的女子在他印象里都是矜持的很,别说和男人喝酒了,就是到大街上逛还总要弄个面纱带两个丫鬟小厮的。这样的女子在自己家里陡然看到他这个陌生人会害怕是正常的吧?

    所以本着绅士风度的原则,莫挽青率先道歉道:“不好意思,是没自我介绍,我是莫挽青,和邹……将军是朋友,因为生病才暂时待在这里的。马上我辞行完就回家啊……”

    这一段解释下来,她们听的人不累,他这个说的人都累了,更让人纠结的是他说完后对面的一大波人居然没啥反应。

    宋氏是有意晾着他的,对于后宅手段她经验丰富,如何让别人下不来台自己又不失风度的手段她信手拈来。

    见火候差不多她准备开始给莫挽青一个下马威,但让她料想不到的是自己话还没开那边邹晋楚的身影就从不远处拐进来,她眼神一闪轻掖眼角柔柔地说道:“万万别那么急着走,好歹也多留两天啊。”

    最客气不过的话恰巧被邹晋楚听到,原以为自己将莫挽青突然安置在府上,夫人会有所不满,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跟夫人解释,夫人便已然大度地接受此事,还出口挽留莫挽青。

    “看你们相谈甚欢我就放心了。夫人辛苦,这几日安神汤可都喝着?”

    宋氏别的都好就是睡眠总是欠缺,夜里总是辗转难眠。邹晋楚知道后就请来妇科圣手给她诊断,每日光补品就足有一锭金子,还日日不断。

    这又是别人羡慕不来的关爱,宋氏轻笑,倒是难得娇嗔起来,“那药也太难喝了,我就不爱那味,总要兑着蜂蜜才能勉强喝一小碗。”

    “为了身体,药还是不能断的。”

    宋氏笑着应下,随即话题一转到莫挽青身上。“这位小兄弟可是夫君新交的朋友?看着挺眼生,刚才丫鬟还莽撞地将他认错成外男,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万万不可往心里去啊。”

    莫挽青只觉得略惊悚,这女人变脸变的也太快了吧,要不是他刚才亲眼所见,他都相信这是个最温柔和气的女子。

    但也不全是相信,这个女的笑归笑,总透着一丝不协调,说是他的直觉也好吧,反正对这类人他是敬而远之的,刚好他正打算辞行。

    莫挽青就连忙摆摆手,“不了,我还是早点回去吧,天快黑了,夜路不好走。”

    邹晋楚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宋氏就抢先道:“谁说你今日就要走的,且在这里歇下,住上十天半个月都是方便的。”

    “不用,我有手有脚,没事干嘛住这里?”

    越听她挽留就越别扭,莫挽青是一万个不愿意留在这里面对这个诡异的女人,却不想他不愿意人家却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只见宋氏突然轻呼一声,绣花手帕子半掩住樱桃小嘴,眼里水光盈盈。“那……你总不会还怪罪刚才婢子失礼之事吧?实在对不住啊,都怪我没有拉住这个乱说话的婢子。”

    当家主母如此挽留,还千般道歉,要是外人看来早就该说莫挽青不识抬举了。就连莫挽青自己也被宋氏这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搅合弄到不知怎么接话。

    深宅女人就是有这种能力,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把人逼到无路可走很正常,莫挽青接触过的不过是军营之类的地方,还是相对单纯的,比之差了不是一点两点。

    正踌躇间不知该如何说话才会不“伤”到这个“脆弱”的女人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沁雪突然开口道:“夫人必是误会了,方才莫公子就要去找将军辞行的,路上偶遇夫人而已。”

    宋氏的动作一顿,微不可查地钉了沁雪一眼,轻抚鬓角笑道:“这般我也就放心了,但就是如此也该多留两天的,可不要让别人以为我们将军府待客不周呢。”

    饶是你聪明地解得了一个坑,难道还能一直帮下去不成?不过果然这两个她看不顺眼的人到一起让她更加不顺眼多了。还得想个办法……

    可惜,千般算计抵不过邹晋楚根本不会把这些挑拨听入耳,以他对莫挽青的了解,他根本不是挑剔狭隘之人,夫人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女子擅多心吧。

    他也没觉得夫人在挑事,只当女子的吃醋而已,安抚几句就招呼僵硬在那里的莫挽青道:“今天这么晚了,要走也到明天跟我来,正好我还有点事要和你谈。”

    男人说话,女人总是不方便在场的,宋氏也不会任性地要求同行,就算恨的牙痒痒也不能做出有损风度的事,只能福身送他们二人离开。

    “夫人,这便算了?”

    宋氏瞥一眼冬梅没说话,但眼里的寒光足够让人胆寒。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冬梅此刻乖地跟家猫似的。夫人的手段,别人或许未必清楚,她却是看的最透彻的。

    当年为了把一个将军有几分喜欢的妾室整倒,她甚至不惜让外男去玷污她,败坏她的名声又在将军面前轻巧地一提,正让他“撞见”那荒唐的一幕。

    至于那个侍妾,听说被休出将军府没多久就上吊自尽了……

    第38章:你老婆我看不顺眼

    邹晋楚的书房和他的人一样,简单到近乎粗暴。进门连个屏风都没有,第一眼便看到一面巨大的书柜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然后便是书桌、软塌等物。

    软塌邹晋楚倒是时常在那睡,上面整齐地叠放着被褥,还是极简单的色泽。

    莫挽青对于室内格局的道理也不懂,他更欣赏邹晋楚这种将屋子实用性发挥到最大的摆放,对那些无用的装饰也半点没有感觉。

    两人正是因为在很多事情上观点是一样的,才会走到一起成为朋友,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感情却算不得浅。

    和方才的拘谨不同,现在的莫挽青非常放松,不用邹晋楚招呼就自己找了最舒服的椅子坐下,顿时舒服地喟叹一声。

    看少年猫儿似地眯起眼睛,那享受的小样可乐的紧。邹晋楚也舒展开来眉眼,面对自己的妻子他也算不得轻松,宋氏虽然贤惠,但和她相处总是感觉隔着什么道不明的东西,异常难受,所以他还是最喜欢待自己的书房。

    突然想到少年身上还有伤,他诧异地问道:“你伤这就好了?”

    他可记得少年后腰那里也有两处伤的,这么贸贸然坐下去也不怕压着疼?

    莫挽青随手一挥,“皮糙肉厚的能有多娇气啊,那药抹的时候疼,后来就好多了。”

    刀口嗜血的日子过久了从不觉得有伤会如何,但凡有一丝气力他都能活蹦乱跳。还记得当年他刚从战场上下来就进了审讯室,等他出来时人刚到家门口就昏了。

    倒在自家门口不知道几天,还是被强烈的饥饿感唤醒的,后来跟狗一样地爬回屋子,拿了点特效药吃了,不用两天就又是活蹦乱跳的。

    之前他弱到倒下有被饿的原因,也有伤口发炎倒是高烧不退的原因,还有几分心理因素吧。大胡子的死对他的冲击还是挺大的。

    关于大胡子他有点犹豫要不要问邹晋楚,但想到自己从牢里出来还都靠他帮忙,才出来又要麻烦他,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所以此事就暂且压下,过两天他自己查查看,查不到再来找邹晋楚。

    不过他昏迷期间发生什么居然自己就这么地被放了?

    对此,邹晋楚当然不会把实情都说出来,不过是捡着差不多的内容说给他听,但皇上的身份他是没提的,只说是有权势的朋友而已。

    他这么说也没错啊,皇上可不就是有权势的,不过是最有权势的而已,且皇上于他算不得朋友,只是君臣。

    好在莫挽青对皇上的身份不感兴趣,他就好奇一点,最后居然是李老头一个人将案件给解决了!

    “哇,没想到李老头那么厉害哈,回去一定要找机会跟他喝酒,看我不把他的老底都套出来。”

    这个脾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的老头莫挽青还是挺喜欢的,有时候跟他拌嘴也开心,这次他这么有义气地挺自己,还蛮意外。

    邹晋楚为他后知后觉再一次叹息,“还李老头呢,李伯是李判官之父,当面名噪一时的李青天,不过隐世埋名地在市井生活了几十年。”

    莫挽青很丢人地吃惊到张大嘴,这绝对是个重磅炸弹,谁能想到那个吝啬刻薄的老头是啥青天呢。现在他也知道所谓的青天是对断案能力极高且人品非常好的尊称。这个称呼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天呐!那他干嘛没事去当个守门人啊?吃饱了撑着?”

    “这我便不完全清楚了,只听说和20年前的一个悬案有关系,具体如何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20年前的那件案子很多人都知道,邹晋楚也不例外,但他不想跟少年说这些腌脏事。把球扔给李伯这种人精,莫挽青也不会问出什么的。

    “哦”

    莫挽青也不是胡搅蛮缠的货,当下便决定要去找老头问个清楚。他也太不够意思,认识这么久居然连真实身份都瞒着!

    “对了,你今晚就暂住在我院子吧。这里客房统共就那么两件,还因为久无人居住,一时还住不了人。”

    将军府只有前后两个大院子并中间那个小花园,后院是女眷居住的地方,莫挽青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个男的,肯定是不合适住的。

    前院除了一个办公的书房就两三间客房,供来此商议要事的下属暂住的。但他的下属都是军营里的大老爷们,就是真的商量啥到很晚的也一样回去,天黑路滑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事儿。

    所以莫挽青要过来住居然一时没有可用的房间。

    莫挽青恨不得一个白眼给他,巴巴地让他住结果还连个屋子都没,这不是坑爹吗。不过他也对住哪里没啥要求,有个板给睡就好。

    “算了,不跟你计较,只要别把我安排跟你的老婆近就好。”

    “老婆?”

    “就是你夫人。漂亮是漂亮,就是脾气太怪。”

    莫挽青是实话实说的,宋氏看着温柔贤惠,实际咋样还真说不准。要他说娶个这种老婆也就面子上好看点,其他幸福啥的还真指望不上,说不准哪天人家就惦记着你的脖子了。

    这就是宋氏给他的感觉,阴险毒辣,这个词也许放在言笑晏晏的宋氏身上会让人觉得怪异,但莫挽青直觉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他看着傻,实际上对于危险的察觉非常敏锐,但凡对方有一点歹意他都能察觉到。

    不过他可不打算在人家丈夫面前说她坏话,没必要,也会显得非常没风度。

    不成想邹晋楚也不反驳,还打趣道:“你是第一个说她脾气不好的,要知道我那夫人可是贤名在外的。”

    莫挽青不以为然,这里对于女子的考核标准奇怪的很,什么对丈夫忠贞啦,这个还算正常,但是什么婚姻只能由父母决定啦,还有更离谱的是丈夫死了还不能改嫁……

    这些奇怪的东西居然是考核妇女是不是完美的标准,但莫挽青对所谓的模范妇女,也就是“贤惠”的女子还真不感冒。

    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些木头一样的人好嘛。反正他欣赏的还是性感火辣的妹子,最好会几招格斗,那才惹人心动!至于那些软绵绵的,温温柔的,不是他的菜,相反他只觉得惊悚。

    “啥贤名我不知道也不懂,反正她那种……我看着难受。”

    此时他丝毫不觉得对着人家丈夫说他妻子如何不让人喜欢是否失礼,他是实话实说,谁让他问的,反正他是不愿意编个好听的话,犯不着。

    可偏邹晋楚就是喜欢他这个脾气,直来直去的,心思又简单。当然他也很欣赏莫挽青的身手,以后他要是愿意倒是可以让他去参军,有他这个大哥照拂,总不会让他被人欺负了去。

    不过心思单纯有它的好也有它的不好,比如现在莫挽青还想着回章家棺材铺,那就是缺心眼儿了。

    “我提醒你,章家那个棺材铺你就别回去了,去找李伯没事,省得你被人收拾。”

    “为什么?我又没干啥坏事,不都证明那些不是我干的了吗?”

    真是……脑子够直,“你想想,是不是因为你去翻人家院子,他家小姐的事才被人捅出来?”

    莫挽青点头,“是啊,但是……”

    “别想着但是!错不是你犯的,但事情是你捅出来的就可以了,章家那边无法拿宋家开刀但不会放过你这个没根基的小子的。”

    往往世道就是这样,没人关注事情本身,而是用感情来判断对一个人的恨意。莫挽青这次是把章家彻底得最狠了,等章家老爷被找到,头一个要折腾的也只会是莫挽青。

    莫挽青颓然地蔫了,他哪知道爬个墙还能惹出这么大一件事,真不知道是不是他出门没烧香的原因。

    “知道了……”

    有气无力的语气看着就让人好笑,但莫挽青是真的郁闷,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稳定的工作,现在转眼就把老板得罪了,以后上哪找一个合适的工作养活自家哟。

    “咳咳,其实……你若是愿意可以去参军。”

    想了想还是扛不住少年可怜兮兮的目光,决定提前将这事告诉他。果然少年一听可以参军眼睛都亮了,“我可以吗?”

    那兴奋的小模样就差摇尾巴了,邹晋楚只觉得好笑,可乐是可乐,冷水还是要浇下去的。

    “但是至少得等到16岁。”

    莫挽青又蔫了……

    “你这不是在逗我吗?”

    邹晋楚很想说,我就是在逗你啊,不过怕少年瞬间化身为猛兽扑过来,煞有介事地说:“其实你完全可以把这里当家,住个三年也无妨。这三年我也会给你找个教习师傅,认字还是习武都可以学,也强过你去军营里自己瞎摸黑。”

    这个提议让人很心动,至少莫挽青有一瞬间想答应的,但他还是摇摇头说:“我还是重新找个活干吧。”

    却不想邹晋楚难得坚持劝道:“你才13岁,走到哪能收你呢?就是真收你,也是些学徒之类的活,那类活累不说还不过能学些末技,难道你就真愿放弃学正经东西的机会去干那些不入流的?”

    一句话把莫挽青问住了,这还真是个很难选择的题,选哪个都要有所取舍……

    第39章:离奇死亡

    选出去找工作的话,确实就像邹晋楚说的那样浪费时间,只为生存,还很难找到愿意接受自己的地方。

    选留下等三年就意味着他要欠邹晋楚好大一份人情,从下出于孤儿院的他凡事习惯自力更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伸出援助之手,但他却为那狗屁自尊心给绊住脚了。

    举目无亲的少年除了这身力气就没啥可以拿得出手的,作为他的朋友,看他靠卖力气挣钱生存也于心不忍,将军府多一口饭也不算什么事。但考虑到少年的自尊,他还是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要不这样,你在这里三年的支出全给你记在账上,等你以后挣到了再还不迟。我想你也知道,会的越多,懂的越多才能挣的多。”

    莫挽青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当年他就是因为成绩优异才被免费录取,每年光奖学金就够生活。

    但现在他对这个世界非常陌生,完全不知道它的体系,以前学的那些在这里就完全是没用的东西。可笑他学的考古知识跟这里也完全对不上,在这里他就跟个低能儿一样。

    这虽很打击他那小心脏,却是最实际不过的事,他在这里就是一无是处。

    所以才对邹晋楚的提议非常心动,他知道自己学东西快又肯吃苦,假以时日他肯定不会是别人的拖油瓶。

    后来邹晋楚的提议更是让他心动,但还是没有当场答应下来,只说:“我考虑下吧。”

    次日,莫挽青在松软的被褥里醒来,感叹一句,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舒服。

    是的,莫挽青自认为自己就是个穷逼,永远跟富贵这两个字不沾边。没学上的时候最凄惨,有学上了也不过是温饱,那时候帝国给穷人发的最低保障也只勉强够他吃最低档的营养剂维持生命需要而已。

    更高的享受他从未经历过,就连进入军部也是,他依旧穷的可怕。

    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在捞钱方面没啥天赋啊,不然光靠他的智商就不会混的如此凄惨。

    早上整理完要走,邹晋楚就给他安排了辆马车,想拒绝?不可能的,邹晋楚说话算话,他要是不答应,他能让他出不了门。

    据那“恶霸”说的,“身上有伤还想骑马?你要么找死!再说你又不认识李家在哪,没人带路也白搭。”

    好吧,后半句才是莫挽青接受这个马车的原因,不认识路是硬伤啊……

    李老头那日在公堂上破了这个案子,虽看似于章家有利,但实际上还是得罪了章家,说来都是因为自己啊。

    也许邹晋楚说的没错,有些事不是你没干别人就不埋怨你了,这事说来都是因为他才会演变成这样。对无辜牵连的李老头,他理应有一份愧疚。

    马车晃晃悠悠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他身上伤还新鲜着的情况下,真是一场折磨人的路程。不过想到要是骑马估计会更疼,倒时候他骨头架子被震散都有可能。

    李家还不算特别远,马车走了一段又拐了两个弯就径直进入一个宽敞的巷子。

    “吁”

    马儿哒哒哒的脚步声渐渐放缓,最终在一个青铜大门前停下,莫挽青也不等人扶径直跳了下去。

    下车敲门等人通报,不过一会儿主人同意了,小厮才带着莫挽青进入宅子。

    李家的宅子算不得大,不过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路上丫鬟小厮更是稀稀落落的,院子里也没啥奇异的景致,不过是稀稀落落地载着几棵松树并一丛竹子。

    没多久就被小厮带到一个小花厅,说是花厅里面却没有几朵花,看里面的陈设也是简单到不能更简单。

    看来这个知府过的也就那样嘛。不像茶楼里说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所以说传言并不可信。

    这个李知府,李判官他持保留态度。感谢他没有倒在自己对立的那边,把他往死里打压。但他也没站在自己这边为他挣一个公正。再加上大胡子的事多少心里有点膈应吧。

    但这些都抛开来看,他也不该是个坏的,不然李老头还不好好教训他啊。

    正想着外面急匆匆走来一人,却是满头大汗的李陈晔。此时他的脸色真算不得好,煞白中带着青,极惶恐的样子。

    不等莫挽青询问他便率先说道:“你见没见过父亲?”

    莫挽青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连忙问:“没有,怎么,他不见了?”

    “是啊,昨日下午说是出去买酒,然后就没回来,派出去找的人也在各个酒肆都问过,只有一家说他早就走了,却一直没回来。”

    自己爹“死”了20年好不容易回来,本来说好晚上把酒畅说这二十年的种种,结果老人家非要自己去打酒,这一打整个人又失踪了。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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