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耽美 > 亲爱的熊小姐

正文 第4节

    亲爱的熊小姐 作者:安度非沉

    第4节

    “你——我跟你不死不休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请出去。”柏之笙的语气也硬了起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天流年不利,什么事儿都往上堆,她也不是泥人啊任你搓圆捏扁,冷冷地看过去,把相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玻璃心成这样,你也就这样了。”

    “柏之笙——!”

    “出去。”柏之笙往前一步,借着身高优势把相弥逼退到门外去,把手放在门边要关门,却被相弥一把按住:“我最后说一句我没有傍大款也没有整容!你道歉都没有你什么态度!”

    “你有没有整容和我没有关系,整容出来就这种效果也是失败品,最后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请你离开,”最后是轻飘飘的一句,而相弥愤然转过头去。

    “不是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的麻烦你弄清楚这一点,我还没来得及让你给我的舍友道歉。”被莫名其妙打扰,拽肩膀质问神情激动,谁能受得了这个,加上之前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柏之笙冷眼一句,顺带把今天被摔烟盒子的情绪都用上了,也是自身素质够硬没爆出粗口来但已经是克制,相弥咬牙切齿估计从舌头下头挤出一句:“想得美。”

    “……”柏之笙把门关上了,转过头,“神经病。”

    这是她能说出口的最严重的词汇了,用在相弥身上她一下子感觉是不是有点儿严重了?可是,那时候,心情太过不愉快,就忽略了这码事,等反应过来,知道了论坛上的经过,就理解了相弥的心情。

    但是那时候已经无可挽回了。

    七年后的柏之笙也是这么想的。

    第8章 chapter08

    相弥不屈不挠的精神在此刻得到了诠释,她努力地把门顶开,露出她狰狞的表情,夜里看着怪吓人的把柏之笙都吓了一跳。

    “哎你有完没完,说你一下怎么了,情商这么低怎么混社会?”柏之笙后面看起来好像过生日的那姑娘发了话,相弥一下子火又起来了,人还不能生气么?索性用力把柏之笙拖了出来,眼神像刀子一样射过去:“我最后说一遍我没有傍大款!”

    心很累很烦的柏之笙轻轻说:“你妈妈是云家的保姆啊,你说不是傍大款,谁信。”

    “……我……”一下子熄了火,相弥似乎是被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一样,然后抬了眸子,瞥见了来看热闹的一群人,这么大的动静,一个走廊的宿舍里起来了不少人偷偷围观,这句话一出来,都心底确认了相弥傍大款的事实,众人的目光像是带火的箭矢插在她身上把她扎成一个刺猬,而柏之笙就被她甩在那里眼神冷傲似乎睥睨一切。

    好,好,柏之笙,你高傲你了不起,相弥深吸一口气。她并不为母亲的职业而感到羞耻,但是被柏之笙捅出来在众人面前,就相当于坐实了她这样莫名其妙的罪名,怎么也说不清楚只有自己一张嘴盲目翕动着不知如何反攻。

    为什么会这样?相弥想不通为什么会天降横祸,然后大家看待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那些原本交好的朋友对她开始疏远,觉得和这样的人沾染在一起很没有面子,除了徐若水不离不弃觉得都无所谓也知道她的清白,其他人听见是柏之笙的爆料就信了甚至联想一下她平时的行为说她做了小三。

    最重要的问题是她没有!她一件都没有!第一,柏之笙和傅冬荣还没有男女朋友关系,第二,她不喜欢傅冬荣她是去找柏之笙的!第三,就算她喜欢傅冬荣去找了傅冬荣,她喜欢一个人很有立场!

    好。相弥冷笑着离开了,不是说我骚扰傅冬荣么,就骚扰给你看,傍大款这锅我不背,我妈妈说做人要独立自主,谁也不靠,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整容这就没办法了,长得好看别人嫉妒这是没办法的。

    仅剩下的最后的尊严是她昂首挺胸没有哭出来的离开,那个背影柏之笙也没有注意,冷冷地转回去,开门,接着是舍友的安慰。

    而只有相弥知道第二天眼睛红肿一片睁都睁不开。

    回忆一下子变得稀薄起来,像是太阳出来雾气就见势消散,相弥回宿舍去,迎头就是一件胸罩从眼前飞过,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徐若水跪坐在地上把行李箱从东头提到洗头,卡在了垃圾箱旁边把里面的酸奶盒子都颠了起来,反身关上门:“你干嘛啊胸罩差点儿招呼我脸上,你不是有课么?”

    “不是,我老家有事儿。”

    “啊?你请假回去?不是……那我后天有课那……”

    “别抠门你再雇一个呗,这年头好找,我爷爷病了估计快挂了,我得回去见一见最后一面,哎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喏。”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递过去,“明儿傅冬荣约我来着,说赔礼道歉,你说他怎么想的,有了柏之笙还找我,是不是男的都爱这种脚踏两只船的感觉,一个糟糠之妻,一个——”

    “拉倒吧柏之笙虽然人品有问题但是跟你比绝对不能说糟糠,少给自个儿贴金,赶紧雇一个啊活儿不少,就我给你当牛做马。”徐若水拎起了一边的零食包塞进去,挥开膀子就跟投雷似的用尽浑身解数把它压进去了,估计里面的薯片都碎了,“这次回来我要涨工资。”

    “好好好涨工资,你走几天?”相弥帮着叠衣服,“我看你就跟去长征似的。”

    “差不多两三天吧,快翘辫子了这病耗了挺久的家里人挺不耐烦的估计打发走就让我回了,最多去哭个丧,我们那儿穷乡僻壤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多带点儿自己舒心,反正一个行李箱,空着也是空着。”

    “我会想念你的。”

    “想念我来压榨剩余价值,周扒皮都没你狠。”徐若水抓起了最后一包奥利奥塞进去,“要我说,你赶紧收手吧,傅冬荣跟柏妖精合在一起,如胶似漆,没那名分也看着有那事实,你横插一脚人家也不喜欢你,最后跟小丑似的,再哭一晚上,多狼狈。”

    这话真是扎心啊!一下子把相弥戳得心窝子贼疼,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叹一口气:“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今天还让人当成神经病,我……我……说出来你也不信,流年不利怎么什么坏事儿都碰在我身上。”

    “怎么了?”

    “就是你知道我和柏妖女那关系吧,结果我昨天不是生日么,前天回去晚了洗了个澡,过了零点我没洗完,没过多长时间有人敲门,我一开门,柏之笙就在我跟前祝我生日快乐,我还没来得及骂她,结果,她眼睛往上一看,我一看见她眼睛,就感觉自己身体构造都不一样了,我变成了一只熊,结果那天柏之笙也神经病了,对我特别好,还买蛋糕给我吃,还给我洗衣服,给我盖被子,今儿早上她不在了,我又变回来了,我睡了一整天你知不知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梦都是反的,估计你心里就觉得柏之笙是那熊样,然后自己就变熊了,她对你态度恶劣,结果做梦就梦见她对你好了,哎呀这些我都懂,别多想,真的。”徐若水头也不回。

    相弥叹了一口气,她怎么能奢望徐若水懂呢?

    “不是,这是真事儿,她耳坠都忘在我家厕所了。”

    “你怎么能确认那就是柏之笙的呢?”徐若水翻了个白眼,“你给柏之笙看了么?”

    “看了,但是……哎呀我也弄不清楚了。”相弥摸兜里,才想起来已经被她抡出去了,扔在了体育馆东面的草坪里去,现在证据也没有了,只有自己唱着独角戏,被人以为是痴人说梦,像小丑一样。

    “别多想,你一天到晚跟她置气没必要,哎我走了啊!你自己可照顾好自个儿,千万再招聘一个啊!”

    徐若水提着行李箱把最后的嘱托说了出来。

    “……”相弥点了点头,决定一会儿就去发布信息,又陡然间意识到,那个耳坠是她说话真实性的凭证啊!

    跳起来就随着徐若水一起出了门,柏之笙奇奇怪怪的,连她自己也跟着神神叨叨的,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每天就要和柏之笙【不死不休】一回,曾经的怨气虽然还在,但是不至于让自己把自己的生活都放在这儿啊!

    神经病了简直。

    “喏我跟你提一下吧!”把箱子提下去,“你自行车借我几天。”

    “好。钥匙给你。别撒丫子往什么钉子路上跑啊。我走了啊再见!”徐若水拉着箱子走远了,她从一边一堆自行车里面准确找到了徐若水的自行车,老是十一路两条腿她也是吃不消的,抬腿就往体育馆那儿跑,那里的草坪还没有多少人,有几对情侣坐在那里你侬我侬。相弥一个哆嗦也没理会,把车打在旁边锁好,一头扎进去,抬眼看了看自己扔出来的那个窗口的方向,又想了想自己究竟扔在那儿了,跪下身子就跟擦地似的找那只耳坠。

    “让一让啊!”

    “你干什么!神经病!你看不见这儿有人?”

    “屁股挪一下,哦对,腿,右腿,我看看——”

    “变态!”

    “我找东西啊你才变态!”相弥不顾这对小情侣的反对,硬是把人家轰开,低着头去,果然没有找到,她灰心地一屁股坐在旁边,脖子一仰,小情侣嘴里骂了她几句,走到另外的地方去了。

    相弥一抬眼,就看见了柏之笙在对面的凉亭里面写生,有几个男生给她拍照,柏之笙就一脸淡然地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在那里画画,傅冬荣弯下身子和她说了些什么,又对那些男生说了些什么,男生们一哄而散,不一会儿又凑过来,相弥突然灵机一动,爬起来冲着柏之笙就去了。

    “哎哎!看,相弥过来了!相弥过来了!”那群男生起哄,里面就有抠鼻屎的那个男生,他们嘻嘻哈哈指着相弥大笑,这群牛皮糖黏着柏之笙,知道柏之笙还没和傅冬荣正式确定关系,所以有些肆无忌惮,而柏之笙在那群人面前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主儿,更是纵容了这群人在旁边像苍蝇一样环绕着。

    相弥加速度跑过去,而柏之笙听见相弥过来了,立马起身走开。

    呵你躲着我,我还讨厌你呢!相弥撞开了一个动手动脚的男生的胳膊,抄起了柏之笙丢在这里的画笔,上面粘着鲜红的颜料,她大喊:“姓柏的你再跑我就在你画上画个王八!”

    柏之笙回过身走了过来,劈手夺过画笔然后往前一步,硬是将她往后逼了个趔趄:“你想怎样?”

    第9章 chapter09

    “今天我给你看的那个耳坠,是你的吧!”相弥尽量放缓了语气,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强硬,不然对话就没办法进行了,梗着脖子全然忘记了今天她强调了好几次【不死不休】的事情,直视着柏之笙的眼睛才发现她的眸子里燃烧着的都是怨怼的怒火,她往后缩了缩身子,不由自主怂了下去,“我说,是你丢在我家的,又不是我偷的,如果我能找到那个耳坠,你确定那是你的,你就得相信我说的,我总不能编瞎话,哪怕你不知道,那你也不能逃避你是当事人的责任。”

    “那耳坠呢?”

    相弥少有的平静,所以柏之笙也放缓了语气,说实话她还挺怀念最开始相弥缠着她的表情的。

    “我丢了。”

    “……”当她什么都没想。柏之笙面无表情一脸“你在逗我”。

    “我丢在这个草坪里了,我自己一个人找不到的,你可以和我一起找么?”

    和你一起找就有鬼了。柏之笙闲着无聊么?旁边的男生们都这样想着,心里啧啧称奇,都是套路,学习到了。

    柏之笙将手里的画笔松了松,整理好了自己的画具,过程中相弥就站在那里开始碎碎念:“我知道这种事情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那种事情,你大概是不承认除非你有个双胞胎,我也没做梦今天找到证据我得狠狠打你脸……”

    “期待哦。”柏之笙波澜不惊,“就这片草地么?”

    “是的是的就这里,我刚刚从这里找到那里都没有,我们要找这里和这里……就是你那个很骚气的亮晶晶的,应该是前天早上戴过的那个。”柏之笙这么好说话,相弥急速地开了口,比划着半天比划不来,深吸一口气,柏之笙点了点头:“知道了。”

    “嗯,找到了你就信我!”

    “……没有这样的逻辑。”柏之笙蹲在地上和她一起找了起来,旁边的男生惊呆了,他们也摸摸索索找着,相弥却是记得今天的仇,一个白眼翻过去:“不用你们跟着找。”

    “我们乐意!我们跟着女神找怎么了?要你管?”

    “……”相弥也不说话,大家一起就好像狗狗找电线杆一样那样在草坪里找一只小小的耳坠,鼻屎男从草里扒拉出来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四下里观望一眼,没人注意这里,就偷偷塞进口袋里做女神私物收藏了起来。

    这样的结果,最后一定是,大家都没有找到那只耳坠。

    相弥他们找了四圈,直到中午不少人往食堂飞奔的时候还是没有找到。

    “……”柏之笙深吸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可是回过身子去,相弥跪在地上眯起眼睛,那样的神态不像是在撒谎,于是她似乎动摇了些什么,低着头,任由着相弥这荒诞无稽的理由促使着自己去像是挖掘机一样把这片草坪刨地三尺,有领导看见的话一定会骂的。

    然后不少人从食堂飞奔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有找到。

    “再找找,我记得就扔在这儿了啊!”相弥着急了,额头上的汗珠凝聚起来滴在地上,柏之笙蹙了蹙眉头,没说什么。

    “哎我还没吃饭呢我就先走了啊!女神再见啊!”

    “……”谁跟你再见。柏之笙低着头并不理会,相弥却长出一口气:“他终于走了,王八蛋,搁以前我就打死他,敢对我抠鼻屎……”

    这虚张声势的话也没起多大波澜,柏之笙也不认识那个男生,不知道如何答话,一时间只觉得气氛微妙地尴尬了起来,低着头,却发现了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抓了起来,是一枚戒指。

    “唔?这是什么?”

    “啊?我看!”相弥饿虎扑食过来,用力太猛把她撞倒了压在身下,两人都甩了个狗啃泥,相弥抢过了戒指,下意识地问道:“学姐没事吧!”

    “……”柏之笙怔了怔。

    “咳咳,这是什么!”相弥赶紧把戒指举出来,连身上的土都不顾拍下去,把那些泥搓下去,是那种某宝上十几块钱一个的戒指,上面有着镂空的love的字样,看着很恶俗很非主流,失望地嘟囔了一句,要把它丢了,柏之笙却轻轻抢了过来:“很适合你这种幼稚的人。”

    “你不损我会死么?”

    “那就扔了吧。”柏之笙随手一丢,别过头去继续找自己的耳坠。

    “……”神经病。相弥这样想。

    又有不少人往食堂飞奔了。

    天气变凉了。

    “……再找找!我明明丢在这儿的!”相弥先发制人,只是没能制住,那几个男生都耗不住了,相继离去,只有柏之笙耐着性子听她胡诌,半晌还没有结果。

    “你今天明明也看过的!”

    “没看清。”柏之笙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来,“我没有和你玩幼稚游戏的时间,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但是变成熊,或者我对你好,这都是童话里不可实现的东西,我和你有恩怨,我也向你说明,之前,所谓的傍大款或者整容,都不是我说的,也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和我纠缠不清楚,生活够烦的了。至于傅冬荣,你自己,希望多一点自知之明。”

    “我没有!我神经病啊和你玩游戏!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我——”相弥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憋了半晌,可是柏之笙已经翩然离去了,她憋了一肚子话也没能说出来,憋得自己不舒服憋得自己难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为什么会降临在她身上!

    深吸一口气,算了,算了,她总犯不着每天和柏之笙撕x,惹得自己心烦,那天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一场近乎真实的幻梦让这场梦到现在才开始苏醒,那就结束了吧不要和这个人有什么瓜葛了,每天烦心这种事情她真的很困扰。

    先去发布招聘,然后去仓库那边把今天的单子处理了,虽然这事儿没法儿和柏之笙有完,差评的事儿和前天的事儿就是很好的材料,处处做对积怨已深,哪是从源头开始慢慢解疙瘩能解开的呢?

    摸出自行车钥匙,开锁,双手往车把上一放,往前一推,怎么这么不对劲?低下头。

    哪个天杀的把车带扎了!

    还要倒贴钱去给徐若水修车。她叹了一口气,推着车往前走,推着这样的车还不如步行来得爽快,好说歹说没有累赘,她把那个扎她车胎的人诅咒了一遍解决了一下心理上的焦虑,步子没停到校门口遇见了云继明。

    “怎么回事?车链子掉了么?”云继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哎我送你一程。”

    “送我去修车……”相弥叹气,每次都是云继明给她解决这种事情,感觉过意不去可是无能为力,云继明三下五除二把车子叠回去塞进后备箱,相弥颓丧的情绪一直蔓延着,到后来,凌晨两点接到了惊蛰的电话,她才从这种颓然的失败情绪里走出来。

    “谁?”

    “那个,你是要招聘网店的客服么?”

    “是……你神经病啊大半夜打电话找工作!明天打过来……”

    “姐姐,姐姐我是离家出走的……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求求你了……对不起……”对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无助的哭腔,相弥立马精神了,坐起来:“离家出走!?姑娘你别吓我!”

    “姐姐真的,我爸爸是个杀人犯,我妈妈报警把他抓进去的,我妈妈病死了他要杀了我,我就逃出来了,姐姐求你了……我什么都能做,我会用电脑,我能干重活儿,工资少也没关系,不给我也可以有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就可以了!”

    “……”这样说也不好拒绝,相弥莫名其妙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正义感:“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姐姐你答应我了?”

    “先不说答应不答应,这事儿挺严重的不过一个姑娘家你在外头挺危险的,找个人多的光照亮点儿的地儿站着别动啊!”

    “嗯。我在火车站。”小姑娘的声音脆脆的太让人有保护欲了,相弥叹了一口气,起身穿衣服冲出去,幸好这晚上是在家里睡着,在学校就被拦住了不好出门,穿上外套洗了个脸,她脑中猜想无数种这女孩说的是真是假,是真的的话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这些疑虑在看见惊蛰的那一刻统统打消了。

    那个女孩子皮包骨头,一米五五左右,站在路灯下面抱着胳膊,衣衫单薄,t恤脏污,短裤下露出的腿上都是伤痕,因为太瘦,整张脸都显得有些可怕,唯独那双明亮的眼睛让相弥觉得漂亮,很大很有神,自带泪光柔柔弱弱的,但是用一句夸张的话来讲,充满了生命的渴望。女孩子手里捏着的诺基亚怎么看怎么困窘,手指指节凸出来,手背上残余着牙印的疤痕。

    相弥一下子心软了:“你是……要应聘……”

    “是的姐姐!我叫惊蛰,谢谢姐姐!”

    一口一个姐姐,相弥心都化了:“你怎么会到这里的?”

    “我的钱最多就只能到这儿来了,又是大城市,我就来了。”惊蛰说话是中气十足的,没有虚弱的表情,但是看得出是勉励支撑给相弥一个好印象。

    “吃饭了么?我带你吃东西。”相弥抿了抿唇,“你叫什么?”

    “我叫惊蛰!二十四节气里的那个惊蛰!我今年十六了,姐姐我不是坏人,没人指使我,我不要饭,可以干很多活,也不是小偷也没有和家人吵架,没有犯罪被警方通缉,没有健康证没有本地户口也没有钱,也没有暂住证和□□,不是托儿也不是拉皮条的,姐姐你收留我吧!”说着,惊蛰用力地弯下腰去鞠躬,“求您了。”

    “……”相弥被这样的鞠躬吓了一跳,惊蛰说话声音很脆丽很好听,也没有卖苦情的黏糊糊的音调,没有下跪而是鞠躬,眼神很坚定说话很有逻辑,相弥犹豫一下:“我带你去吃东西,一会儿再说。”

    “姐姐你看过一篇课文吗,石油大王哈曼年轻的时候,不做工就不收钱,姐姐我不是要饭的,你给我一份工作我才肯收你的工资。”惊蛰很固执,虽然说起普通话来总有一种念课文的感觉,甚至相弥都以为这是在录电视节目而自己被偷拍了,她被这阵仗吓得不轻,她知道这篇课文,但是她总不能也蹲下身子让惊蛰捶背吧!

    “会五笔么?”

    “我拼音打字很快可以吗……?”声音变低了,惊蛰讷讷地看向了相弥,相弥叹了一口气,从手机里翻到了自己平时背英语的一个软件,是闯关形式来背英语的,打开那一关,递过去:“会玩手机么?这十五个单词背会,帮我过了关,这个工资就是带你吃饭,至于具体用不用你,一会儿我有问题要问你,总得面试吧!”

    “是。”惊蛰接过了手机,又是深深一鞠躬。

    第10章 chapter10

    相弥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雇佣了一个十六岁的离家出走的女孩子。晚上请她吃大排档问了问她家庭的情况,是在堰合毗邻的省份里的一个小县城。

    “你妈妈得了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严重的病。”女孩子狼吞虎咽着,抬起头来,“姐姐,这一顿要花不少钱吧!”

    “没关系,那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无业游民嘛!”惊蛰讷讷笑了笑,“可凶了。”

    “你出来你爸爸知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他知道我跑了,跑到这儿他应该不知道,姐姐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相弥深吸一口气,“说实话的话,同情也不能当作我雇佣你的理由,毕竟我也是个学生……”

    “……”惊蛰的筷子啪嗒一声就丢下了,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相弥又要了一双筷子递过去,“不过你先试试吧……”

    “嗯谢谢姐姐!”惊蛰一口一个姐姐也不知是胸有城府还是天真可爱,相弥打着哈欠期望但愿不要让自己的同情心给自己捅一个娄子,脑袋枕在胳膊上,歪着脸看兴奋的小姑娘眉眼都舒展开来。

    这事儿要不问问徐若水?看了下时间,算了,夜半扰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爷爷回光返照从阴间打电话来了。

    先带她到家里睡一晚上,第二天把仓库旁边的那个空屋子收拾出来,相弥打着哈欠琢磨着,惊蛰也乖巧地跟着她,路上她又问了一些家里的细节问题,但是惊蛰回答流畅,不像是撒谎的孩子,况且那体型,怎么看也不会是生活很幸福的人,姑且收留下来也好。

    “一个月工资先不说,我考察你一个星期,能做好的话就转正,可以么?”相弥坐在公交车上,用手敲着椅背,惊蛰坐在她前面,不安分地往窗外看去了,夜班车上人不多,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西装男疲倦地按着眉心的印堂穴,有个衣服脏污的女工,灯光开得不怎么亮,相弥把头枕在前面的椅背上不说话,惊蛰歪过头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垂了脑袋,神色黯然地转了回去。

    相弥从车上下来,又和周公打了一架没能睡着,但是无论如何也困了,今天折腾了半天,惊蛰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四下观望了一眼:“姐姐你一个人住吗?”

    “我妈妈偶尔会来看我。”相弥摸钥匙,开门撞进去,拍了拍脑袋,把惊蛰放进来,再反锁好,去找了自己的课表给惊蛰看,示意自己哪些时候一定不在,哪些时候可能不在,剩下的时间如何如何,明天再去看仓库,找了一身自己不常穿的睡衣递给她,送去洗澡,然后睡她床上,第二天定夺。

    “姐姐,我睡沙发就可以了。”惊蛰抱着衣服有些拘谨,“你不用费力的。”

    “好。”相弥也不说什么,衣服也不再换了,扯了个毯子倒在沙发上,“谁来都别开门,看看窗子关了没有,记得关水,小心滑倒,早些睡。”

    “嗯好的!”惊蛰立正敬礼,相弥神情古怪了一下,但架不住席卷而来的昏沉睡意,倒头沉入无梦的睡眠中,直到手机闹铃响起来。

    这一天的行程对相弥来说其实是比较忙碌的,带着惊蛰去仓库那边,因为那边的屋子偶尔她们两个碰见节假日和双十一这种日子忙不过来就睡在这里,收拾起来也不费力,把钥匙递给惊蛰,又教了她怎么做,所幸惊蛰果然如她自己所言一样可以做得好,相弥也不多说,抽了一张红大头过去,叫她自己需要什么日常用品从货架上拿,最后再记录一下,其余没有的出去买一些,衣服先不要买,先是毛巾牙刷拖鞋之类的,再加上早上和中午的饭钱应该是差不多的毕竟这里仓库的东西就很多。

    叮嘱之后也没来得及看惊蛰感激的目光,溜达出去八点半还有课,中午要在校门口等傅冬荣。

    傅冬荣主动约了她,这是一个可喜的进步啊!虽然说柏之笙管得严,但是架不住人家花心啊!相弥有些龌龊地想着,挖柏之笙墙角让相弥感觉自己很爽,虽然八字儿还没一撇但是她就好像自己已经得到了傅冬荣一样,仿佛能够看见柏之笙气急败坏的模样。

    吃饭并不重要,傅冬荣的道歉也不重要,虽然当时生生气,日后就消散了,重点是傅冬荣过来了,站在她旁边,然后柏之笙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面,就好像一只鸟被锁在笼子里,只能睁大愤怒的眼睛张望笼子里的一切和笼子外的一切,却不能走出来。被囚禁被控制,身不由己。

    这么说自然是有些夸张,但是相弥发现柏之笙也在看向这里的时候心里升起来一种有些卑鄙的快意,她一把攥住了傅冬荣的手:“你迟到了!”

    “对不起……我因为……算了,我带你去吃日料。”傅冬荣轻笑着把她的手拉开,“那天真的是事出有因,你知道,嗯,柏之笙她去写生,路上迷路了,我总……”

    “没关系我理解嘛,只是她现在还没有答应你,你不觉得很奇怪嘛?”相弥开始煽风点火,自己心里唾弃着自己这样的行为,但是摆出笑靥如花,摆出各种自己也不喜欢的表情让自己更可爱一点,“不过我估计,她应该也是有什么苦衷的,我也不太懂,总之没关系。”

    “嗯谢谢你,你很宽容。”傅冬荣干笑着,觉得这氛围异常奇怪,“上车吧,我也有些饿了。”

    “嗯,”相弥正在想着怎么当挑拨离间的那个人,看见车子眼前一亮,“你的车子很好看。”

    “啊!我父亲送我的生日礼物。我觉得它有些沉闷,不太像是我开的车子。”

    第4节

    恋耽美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