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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 章

    青伶 作者:琴挑

    第 99 章

    青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康顺王又瞧了一会儿,见他不吱声,挑起帘子就要出去,突然看到蓝雪鸿立在门口,吓了一跳:“雪鸿?你怎么在这儿?刚才三爷不是要拿东西给你吗?东西拿好了?”

    蓝雪鸿说:“都拿好了,一转身儿就看不到你,找了一大圈儿,原来跑到这儿来了。”说完透过门帘儿,越过王爷的肩膀,瞅了瞅青伶。

    青伶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在研究,又像是在挑衅,低头拿起衫子,走到屏风后换衣服。康顺王回头看不见了他,就对蓝雪鸿说:“走吧,酒席开了再去,就不好了。”

    蓝雪鸿点点头,和他一起出去。

    青伶换好衣服,看不到他俩,又到走廊里看了看,早没了影儿,回到屋里,突然一阵失落。坐在那儿呆呆地不动。小喜儿放好东西,从外边儿进来,看见他盯着桌上的贵妃冠发愣,上前叫他:“师傅,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青伶这才回过神儿:“呃,呃,好,咱门回吧。”

    两人一起出了王府,和其他人回了小庆喜儿。

    蓝雪鸿和康王爷从孙府回来,天已经黑了。两人坐在马车里,康王爷看到他手里捧着一个大箱子,好奇地问:“什么东西,这里边儿?”

    蓝雪鸿笑着看着他:“你猜猜。”

    康王爷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难不成,又是一口钟?”

    蓝雪鸿笑着啐了他一口:“他又不是我儿子,成天给我‘送终’干嘛?你也太晦气了。”

    康顺王摇摇头,“我猜不到。他一天又是中又是洋的,千奇百怪的玩意儿多了,送你什么宝贝都不稀奇。这次是什么劳什子,你就别卖关子了。”

    蓝雪鸿伸出手抬起箱子的铜搭扣,吧嗒一声儿,箱子盖自己弹了开,然后从里边捧出来一个金灿灿的黄金冠来,“你瞧瞧,这可不是宝贝吗?”

    康顺王呆了一下,立刻就看出来,这个冠就是贵妃冠,蓝雪鸿唱贵妃醉酒唱得最好,孙权文喜欢看,也喜欢蓝雪鸿,这次索性送了一顶皇冠给他。他伸出手拨拉一下冠上的金穗子,穗子灵巧地晃动着,发出好听的响声,笑着说:“他还真把你当他的妃子了?送你这么个冠,放在家里供着?他又不是皇帝。”

    蓝雪鸿脸一板,有些气恼:“我当然不是真贵妃,孙爷也不是皇帝。不过,想那杜青伶在你心里,才是的的确确的真杨妃呢。”

    康顺王一皱眉头,缩回手,身子向后一靠,有点不高兴:“好好地又提他做什么?他今儿唱贵妃唱得好,难不成你看着眼热了?”

    康顺王见蓝雪鸿不吱声,光低着头摆弄冠,对车夫喊道:“老马,先去北芦草园,把蓝老板送回家去。”

    蓝雪鸿猛地抬头,看康王爷的眼神儿就有些幽怨:“我不回去,我要去你那儿。”

    康顺王摇摇头:“不成,今儿个晚了,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蓝雪鸿咬着嘴,砰地一声盖上箱子,两只胳膊撑在箱子上,再不说话。马车晃晃悠悠把两个人拉到北芦草园,停了下来。康王爷打开车门,先跳了下来,在车门口儿等着蓝雪鸿,蓝雪鸿看了看他,提着箱子也跳了下来。

    康王爷说:“你进去吧,明儿我再来瞧你。”说完就要跳上车。

    “延青!”听到蓝雪鸿叫他,康王爷蹬在脚踏子上的脚就停住了,回头看他:“什么事儿?”

    蓝雪鸿低着头紧了紧怀里的箱子,欲言又止的,半晌才抬起头。

    “延青,你能答应我件事儿吗?”

    康王爷觉得奇怪,又从踏子上下来,“什么事儿你说说看。”

    蓝雪鸿走近了些,对他说:“你……能不见那个杜青伶吗?”

    康王爷一愣,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对他说:“雪鸿,你能不见我吗?”

    蓝雪鸿一呆,再说不下去了。康王爷两只手抚上他的肩膀,柔声说道:

    “雪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该为自己打算了,找个真正喜欢你,真心对你好的人吧。跟着我,不会幸福的。”

    蓝雪鸿猛一惊,眼睛红红地瞅着他:“你不想要我了?”

    康王爷使劲摇摇头,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不是我不要你。现在京城这么乱,革命党又闹得凶,上次暗杀的事儿你也亲见过的,宫里也是不定哪天……我这王爷也是做一天是一天,真万一出了事儿,连累了你,不是害了你吗?”

    蓝雪鸿摇摇头:“我不怕,只要能在你身边儿……”

    “雪鸿!”康顺王打断他,“孙权文家世大,交际广,对你又是痴心的,若跟了他,即使时局真的变了,你的生活也能有个保靠。”

    蓝雪鸿浑身一震,手里的箱子突然跌到了地上,箱子盖开了,里边的贵妃冠骨碌碌地滚了出来,哗哗地响着。

    “我不要有保靠,我只要……”咬咬嘴唇,“是不是因为他?你忘不了他?没关系,我只要在你身边儿,你心里有谁,都没关系。”

    康王握上他的手,“雪鸿,即使我死了……”这时,两束强光晃过,一辆西洋车突然按着喇叭呼啸而过,蓝雪鸿只看到他的嘴唇动着,却根本听到不他的声音,“即使我死了”,死了怎么样,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只有他的面庞,在那天的黑夜中,显得有些悲凉。

    第八十八章

    青伶回到小庆喜儿,小喜儿就病倒了,坏了肚子,又发了热,折腾了好几天。青伶一直守在他身边儿,亲自帮他抓药、煎药,喂他喝药,发了汗,还给他擦身子、换衣服,两天没合眼,也没休息。小喜儿发了几次噩梦,说胡话,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大喊大叫:“快逃!”,青伶连忙把他摇醒,安慰了好一阵子,才渐渐睡得平稳。直到他热退去了,青伶才安心睡了下来。菱角眼泪巴叉儿地拽着小喜儿的衣角,问师兄怎么还不好,青伶安慰他,说就快好了,心里却担心得很,普通的病,没有烧这么多天的,小喜儿这样的病法,不是什么好兆头。幸好后来热退了,也不发噩梦了,青伶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冷子寒来了一趟,买了两只烤鸭子,胖子他们又乐得开了花儿。青伶埋怨他,上次买的东西把小喜儿折腾病成这样,这次又买这些,可别是只毒鸭子,猴儿们吃下肚子,立刻就翻了白眼儿。

    冷子寒笑着说:“我好心好意买给你们吃,倒还落了身不是了,我若是想下毒,上次就下了,还等第二次被你们抓个现行?”

    情伶正帮小喜儿擦身子,听他这么说,也笑了:“那可没准儿,即使没放毒药,也放了泻药了,那天去孙府,光茅房,小喜儿就能跑了五六趟,肠子差点儿没拉出来。”

    冷子寒走到床前,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探了探小喜儿的头,“嗯,不热了,像是没大碍了。去孙府,小喜儿的贵妃醉酒不是压轴吗?拉成那样儿,还有气儿唱吗?这不叫贵妃醉酒了,我看应该改成贵妃五蹲。”

    青伶一愣,“什么五蹲?”冷子寒笑笑:“蹲了五次茅房啊。”

    青伶白了他一眼,“这么大人了,说话也没个正经。你原来也不是这样儿啊,冷郎君什么时候变成癞皮了?也学会耍嘴皮子了?”

    冷子寒帮他给小喜儿衣服扣儿扭好,又说道:“原来我也会耍嘴皮子,你没发现罢了。再说,现在跟胡戎山待一块儿,想不变都难,那爷实在能逞能,不光嘴上逞能,断了两只手,还不闲着,到处奔波,也搞不清楚他成天忙的什么,也没见有那么多堂会、戏场儿要赶。”

    青伶给小喜儿擦完了脸,又帮他梳了梳头,听冷子寒说起胡戎山,忍不住问道:“胡戎山现在怎么样?在康王府被王爷断了手,把子也拿不了了,戏恐怕也唱不成了。”

    冷子寒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跟你一样,吃饭的家伙被坏了,还怎么吃饭?登台定是不成了,不过还好,他年龄也不小了,况且有自己的戏班子,用不着亲自登台,只是,平时也看不见他带着班子赶场,倒是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人,总往朔寒馆来,一来就神神秘秘的,关起门来商量事儿,也不让外人进,我问他,他就说是以前的朋友。即使是朋友,也来往的太密切了些……我把你的事儿跟他说了,他也挺想见见你的。”

    青伶把小喜儿的被子拉上盖好,说:“现在也没工夫,小喜儿病着,以后还有几个场子要赶,我得盯着,他刚唱出点名声来,一点儿也怠慢不得,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冷子寒点点头说道:“正是,等你忙完了这阵子再说吧。对了,你还没说,那天去孙府,小喜儿唱贵妃醉酒了吗?”

    青伶端起水盆,走到屋外倒了,又回来把面巾晾好:“他没唱,我唱了。”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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