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节
老九门一八陵端式伪怂八爷 作者:墨流烟
第7节
祁榛几乎一夜没睡，当他回到卧室看见秋哲睡得很香的样子，心里尤其不痛快，干脆在沙发坐了一夜，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任何头绪。
天一亮他就出门买早餐，磨蹭了很长时间，回去的途中接到了高黎的电话，说原本今天一大早要拿本子去他家的，但是公司打电话让他去开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如果一直不结束，他就给祁榛发条短信，意思他不用等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祁榛想了想，说自己也去公司好了。
高黎很惊讶，声音都清醒了不少的样子，“你跑到公司干什么？我开会也没时间陪你，你还不如在家呢。”
祁榛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两份早就冷掉的早餐，想到一回去就必须面对的人，一阵头疼。
“我基本上也没去过公司啊，反正没事，干脆去看看，顺便等你，结束之后一起吃饭。”祁榛说。
这个理由相当不可信，但是高黎也没有提出什么质疑，迷迷糊糊答应了。
祁榛当即挥手打了个车，直开向公司。
时间还很早，路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出租车司机跟开了外挂一样，速度快到什么程度呢？
祁榛到了公司门口，楼下的保安才刚刚上班。
保安不认识祁榛，公司性质又比较特殊，坚持不能让他进，祁榛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在公司外面找了个刚开门的咖啡馆坐着等高黎。
阳光一点一点洒下来，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祁榛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一大早的各种行为，觉得非常荒谬。
他没有想躲着秋哲，只是，在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自己的想法之前，最好还是能少见就少见吧。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手机都快折腾没电了，高黎还没出现，祁榛想着这会儿秋哲大概已经起床回自己家里去了，那他干脆不等了，回家补觉好了。
正纠结着走不走呢，就看到了马路对面那个熟悉的人影。
高黎打着哈欠往公司大楼走，祁榛看他的样子，又想到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声音，估计是早上临时接到了通知，就给自己飙了个电话，然后挂完电话又补了个回笼觉，这会儿肯定还没睡醒。
祁榛赶紧用电量低的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高黎拿出手机看到名字没什么犹豫立马接了。
“向后转，看那个自带旧的咖啡馆。”祁榛说。
服务员把他看了一眼，祁榛反应过来以后不好意思的对服务员笑笑。
高黎转过身看到咖啡馆里坐着拿起电话对他晃了晃的祁榛，明显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瞬间清醒，大步往他这边走过来。
走到他面前了，还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睡醒，“你干嘛来这么早啊？”高黎揉了揉眼睛，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祁榛笑笑，“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已经在外面了啊。”
“靠！我以为那会儿你还没起床呢，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不会一晚上没回家吧？”高黎印象中，祁榛现在不开工的话，不睡到中午就不错了，这会儿的时间，别说祁榛了，他起床都困难，所以他很怀疑昨晚祁榛干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浪了一晚上？你看看你脸上挂着的两个黑眼圈！”
“我真是在家待着的……”祁榛很无奈，想说，一言难尽，最后也只是找了个最平常的借口，“只不过没睡好罢了。”
“睡不着啊？”高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估计是不着急马上上去开会，坐下点了点儿东西，随口就问，“是不是因为接下来工作的压力？”
祁榛没回答他，“带手机充电器了吗？”
高黎把自己的充电器给他，看他插在旁边的电源上，顺便瞥到了桌角放着的早餐，两人份。
再结合这一早上祁榛说过的话，和他的状态，像是突然出走啊……
信息量太大，高黎轻咳了两声，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你不是说有本子要给我看吗？”祁榛抬头看他，“先跟我说说故事吧。”
“唔。”高黎想起正事，也正襟危坐起来，“两个本子，我看过了一些内容，觉得还不错，两个都是现代戏，一个讲男人商战一系列的故事，基本上算是男人戏，另一个是鬼怪奇幻剧，我觉得故事结构设计的还都挺有意思的。”高黎说着把本子拿出来递给祁榛。
祁榛随手翻着，“你只看了故事？制作团队定了吗？”
两个本子的编剧都挺有名的，不过祁榛没合作过。
“本子刚出来没多久，编剧的团队正在争取导演和投资商，如果你演的话，基本上就是主角了，最差也会是个男二号。”高黎说，“大家都猜测《奈何曲》一播出，你的名气会大大提升，现在想赶快在你片酬还不算高得离谱的时候把你拉住。”
说到片酬祁榛就一阵心虚，“你瞎猜的吧？”
高黎笑笑，“也不光是这样，刘导在圈子里也是遇人就夸你，说你态度认真，演技也好，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其他导演的目光都慢慢被不由自主带到你身上来了。”
祁榛点点头，大致翻了一下两个本子，比起前一个商战的故事，他觉得鬼怪奇幻的那个更有意思一些。
“我好像没有拍过鬼怪的戏。”祁榛仔细回想了一下。
“想挑战一下吗？”高黎趁机就问。
“也可以啊。”祁榛说，“不过这个故事意思是铁打的主角，流水的配角吗？”
“单元剧嘛。”高黎啧了一声，“编剧说他们找了很多制作单位，但是这剧要播出的话，难度可不小，要想拍得有意思，就要添加很多元素，但是广电估计不让过。”
“那你还让我考虑？”祁榛笑着调侃他，他知道高黎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也不一定要拍电视台播的剧啊，我看最近几年网络剧势头也不小，他们也有想法和网站合作，能拉到更多赞助，现在都是新媒体的时代了，只要不太过份，网络剧比电视剧更能让人接受。”高黎理由很充分，祁榛越发对这个故事有兴趣了。
“就是到时候宣传大概只能在网上，会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制作方当然还是希望和电视台合作。”高黎说。
“有机会和他们聊聊吧，看能不能合作，我觉得故事还不错。”祁榛觉得这样精彩的故事在网络上很多，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和谁合作，能拍成什么样子，“但是还要考虑制作单位，如果只是本子好，到时候拍不出来好的效果也白搭。”
“嗯。”高黎喝了口咖啡，“我会跟他们好好聊，你放心吧，你只要认可故事就行，不过……如果到时候只是个男二号，你不会介意吧？”
“我以前还捞不到男二号呢。”祁榛笑着，“你是怎么了啊？我还没红呢，你怎么就感觉要膨胀了。”
高黎摇摇头，笑而不语，他知道，按照祁榛现在的路走下去，祁榛大红是迟早的事，就算迟，也迟不到哪里去。
祁榛看着高黎一口一口吃东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张开嘴，“我问你个问题啊。”
“问。”
“你当时看过我和林氏的合约吧？”祁榛想了想，“……里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条件？”
例如必须参演秋哲写的剧本之类的……
高黎抬起脑袋看他，不知道他想问些什么，“我现在人是在你面前没错，但我的灵魂还在床上，你有什么话不要拐弯抹角，直说就行，我猜不出来。”
祁榛撇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最后高黎去开会，祁榛也没进公司，打了个车准备回家。
他一晚上没睡，跟高黎聊了一会儿就困得不行，实在不适合用现在这么差劲的状态去面对公司的其他同事，至于联络感情什么的，还是放在下次他起码思维清晰的时候吧。
祁榛换了鞋，走到内间，才相信自己家里是真的没人，轻轻叹了口气，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躺在床上，因为精神透支，心理压力也不小，很快就睡着了。
从他家阳台往斜上方看，可以看到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正注视着他家的方向，等祁榛真正入睡以后，那人转身回到客厅倒了杯水，进了书房，坐在电脑前，浏览一些网页。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
“师兄说想接那个奇幻剧吗？”秋哲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那就帮他们找好一点儿的制作单位吧。”
“不，这次我不出面，你也别让他们发现了，做事利索点儿。”秋哲眯了眯眼睛。
“让编剧把主角的激情戏和危险戏删掉，算了，你拿一份，发给我，我来改。”秋哲轻轻叹了口气，“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高黎他们，他肯定会告诉师兄。”
“嗯，我知道，你好好做事就行，记住我跟你说过的那些重点。”
挂了电话，秋哲习惯性的拿起杯子，晃神了一会儿，又放下。
祁榛不喜欢他为他做出的某些帮助，既然明里不行，就暗中帮他好了，秋哲实在没办法看着祁榛一个人浮浮沉沉，又打死不愿意向他求救的样子。
☆、第二十七章
虽然那天祁榛没能去成公司，公司却很快就召唤他了。
两天后，和高黎一起在公司见到了那部都市奇幻鬼怪剧的编剧，是个网络作家出身，不过高黎私下里跟他吐槽，说其实就是平常写写小段子博少女心的人，但是现在微博粉丝数不比祁榛少，所以不容小觑，一定要记得笑脸相迎。
祁榛没觉得在网上写段子做营销的人有什么不好，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赚钱，他很佩服，凡是别人做到了而他做不到的事，他都很佩服。
但是他看陌生人都是一个态度，也做不到笑脸相迎。
编剧一行三个人，编剧首当其冲，年纪不大，看着像是个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但是一看就知道不简单，见到祁榛和高黎也没有任何不自在，反而比高黎和祁榛更彬彬有礼，进退得当。
编剧说刚刚找到愿意合作的赞助商，也找到了合适的导演，在进一步谈，希望祁榛可以出演这部戏的男主，其他角色还在联系，但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找齐云云，最后还说了谢谢祁榛愿意出演他的戏。
高黎借了个小会议室跟他们聊，双方很快聊完，算是结束了第一次友好会晤。
编剧团队先行离开，祁榛和高黎借着地方又待了一会儿。
“我怎么觉得这小子不靠谱，光嘴上说得好听，能找到什么样的团队啊。”高黎满嘴的不信任。
祁榛倒是心很大，“我觉得不是没可能啊，他这样的人没那么简单，而且肯定不是一个人，背后那么多人呢，我们先别担心，大不了不合作就行了。”
高黎想了想也是，“不过我比较在意他想让谁当女主，刚才你看见没，我旁敲侧击问了好几次，他们口风严得不得了。”
“找谁其实都无所谓啊，我们自己做好自己的就行了。”祁榛对女主什么的倒不是很在意，不过，他猜测，秋哲会不会比他在意……这样一想，他又有些担心，如果再上演一次白馨云事件，他估计会疯的。
不过秋哲这个人也很固执，想要他在做什么事情之前跟自己打下招呼，基本上不可能。
想到秋哲就头疼，他们的关系还不明不白着呢……
高黎把桌子上的资料收拾起来，把之前编剧团队坐过的椅子回归原位，“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祁榛摇摇头，以前没觉得，现在没了秋哲天天缠着他，高黎又因为工作变得很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其他的朋友。
“我一会儿跟上级报备一下你接下来的工作，他们说也有些其他不错的活动可以让你参加，我去看看，你就待在这儿等我好了。”高黎说。
“等的太久，我可就一个人先走了啊。”祁榛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开始刷微博。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高黎嘟囔了两句，把东西一拿出去了。
祁榛刷着微博刷了有二十分钟就觉得无聊了，一个人占着一个小会议室，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干脆收了手机走出去。
他还从来没有好好逛过这个新公司，当然，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他一个大闲人走来走去也觉得怪怪的，刚想回到之前的房间，继续一个人待着等高黎，就瞥到了一个人，不算熟悉，接触过。
林栎，当时签约仪式祁榛就是和他签的约。
可以看出来，林栎是公司的门面，长得不错，青年才俊，祁榛一度以为林氏娱乐能有今天可能都是这个年轻的老板，但是这段时间听高黎回来说的各种小道消息，他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林栎好像最大的能力也就是在娱乐媒体前说说话，除此之外，就是经常待在办公室，上下班打卡比员工还准时，绝不在公司多留一分一秒。
高黎说，“大家族的事情我们不懂，但是古人说的话是不会错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祁榛本来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耐不住高黎一直在提，他只好问了那么一句，高黎毫无遗漏全盘托出，说林源枷其实是林栎的姐姐，林源枷的丈夫齐阳也在公司，是个副总，林栎在媒体面前风光无限，但是公司内部大部分事情都是齐阳做主。
“林栎就没什么不高兴？”祁榛当时没忍住问了一句，“要是我在那么高的位置上，有人这样挑战我的权利，肯定会有什么相对应的政策吧。”
“林栎也是敢怒不敢言啊。”高黎解释得很是起劲儿，“虽然地下一些不知情的人说齐阳在公司比林栎的权利还要大，但是稍微注意一些的人都能够发现，做那些最终决策的人，不是齐阳，而是齐阳身后的人，林栎的爸爸。”
祁榛啧了一声，“果然大家族。”
“老林总看起来是把权利都交给了儿子，却找了个女婿看着儿子，要我是林栎，也会觉得醉了。”高黎在最后感叹。
祁榛心说你要是林栎，家产那么雄厚，梦里还不都笑醒了。
“不过老头子为什么那么不放心他儿子啊？我想不通。”祁榛说，“既然不相信儿子，却又把公司交给了儿子，但是如果说相信儿子吧，要让女婿看着自己家儿子，所以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高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说话也开始支支吾吾的，“因为……林栎……”
“因为什么？”
高黎咽了咽口水，一口气说出来，“因为他喜欢男人。”
祁榛愣住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高黎叹了口气，“就因为这个，不过还因为林栎还总是和家里对着干，以前喜欢招惹各种刚出道的男明星，在娱乐圈出了名的潇洒不羁，新闻传到老林总耳朵里肯定让老林总不高兴，他想把公司交给儿子，却又希望儿子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偏偏林栎也不是省油的灯，没办法，老林总干脆让自己女婿暂时看着自己儿子，免得家产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明星骗走。”
经过那次谈话，祁榛渐渐对这个林栎林总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在外待人，看起来是有不错教养的成功企业家，私下却听说和员工们没什么太多的交集，员工们大多觉得这个老板不怎么好相处，在他面前站着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现在，祁榛似乎知道大家为什么会觉得林栎不好相处了。
生活在压力之下的人，比别人活得更辛苦，却非要装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林栎肯定也很累。
诶，他为什么要说也？
林栎吩咐了自己的秘书几句话，距离太远，祁榛没听清，只看见林栎的神情中没有任何可以称作是温柔的元素，公事公办似的，转身就进了办公室，不过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模样清秀，面色柔和，跟着他进了办公室，进去之前还对着有些战战兢兢的秘书笑了笑。
少年长的挺好看的。
难道是新签的艺人吗？
祁榛没觉得他脸熟，应该是之前没有见过，看来是新签的艺人没错，不过……总觉得他看着林栎的眼神，不像是小明星看着自己金主的眼神，多了些什么东西，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不过那种东西让他短短怔了一下。
他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林栎的秘书都走过来问他有什么事了，他才回过神来，笑着摆摆手。
一转身，看到身后同样站着的人，想马上转身走，但是太刻意了，不行，只能挤出一个颇为不自在的笑容，“好巧。”
秋哲弯了弯嘴角，“巧是巧，不过……”他往祁榛身后的办公室看了看，“师兄是找林总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祁榛直接脱口而出，但是随后就发现自己是不是反应有些过激，尴尬的低下了头。
妈蛋！究竟是在激动些什么啊……这下子才真的有事了。
抬起头，秋哲表情倒是依旧自然，好像从头到尾不自然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挺直了腰板，假装自己很有底气的样子，话说……他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底气啊……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祁榛装模作样的问。
秋哲笑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师兄一会儿没事儿的话，一起吃饭吧。”
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祁榛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面上也堆出一个笑容，“好啊，高黎也在，一会儿一起。”
这个时候，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
祁榛在心里先跟高黎道了个歉，谁叫你是我朋友呢。
等秋哲离开，祁榛一个人回到了原先的会议室里，才发现，秋哲今天又叫了他“师兄”，自从祁榛知道秋哲就是小药罐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但是今天，这个称呼重现江湖。
看来，真的是很生气啊……
不过如果强行解释，会不会显得他很小心眼，又会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不定，秋哲气消了，却会在心里笑话他。
解释的话，会显得小题大做，不解释的话，又怕小事变大。
祁榛玩手机的心思都没了，在会议室一个人长吁短叹。
☆、第二十八章
高黎知道秋哲要跟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有想过要不要找个借口先走，毕竟……
祁榛和秋哲的是内部矛盾，自然只能内部解决。
虽然祁榛一直没说什么，他问是不是有什么事祁榛也一口否认，但还是被自己看出来了，肯定有事。
不过高黎也知道，祁榛这个性格，不会拖太久，总会有矛盾的，总会有需要解决矛盾的时候。
这个时候，他最好是不要在场，然而刚准备借口先走，嘴还没张开呢，就被祁榛一个眼神硬生生瞪回去了，那分明就是在说“你现在敢走我就敢弄死你！”
弄死他当然不至于，但是那个表情加上那个威胁的眼神，高黎还真的不敢先走，只能留下当个大灯泡，直到路上秋哲“无意中”提起来，高黎才知道自己是被祁榛出卖的，心里梗了梗。
秋哲提议到他们住的小区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吃完饭可以直接回家，比较方便，祁榛没意见，高黎更不敢有什么意见。
高黎在前面开车，秋哲坐在后座，祁榛在副驾驶，高黎一脑门儿的汗，一路上要看路，还不能总用眼神和祁榛交流。
高黎原本是想让两个人都坐后面，但是祁榛首当其冲就坐在了副驾，弄得高黎还蛮尴尬，秋哲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从来都是有什么都看不出来。
祁榛还在考虑要不要吃饭的时候稍微和高黎设计个对话，把林栎引出来，顺便毫无痕迹的表示一下自己和林栎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但是脑内演练了一次又一次，总觉得很刻意。
秋哲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一看就能看出来，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他瞄一眼就明白了。
话是那么说，那他应该也知道自己根本对林栎没什么想法吧？
正思索着，高黎胳膊肘碰了碰祁榛，祁榛扭头瞪他，高黎对他挑挑眉，示意他往后座看。
祁榛稍微回头看了一眼，秋哲脑袋靠在窗户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
他心里某个地方瞬间软了一下。
看秋哲的样子，这两天好像很忙，虽然他们也没什么联系，想起来，还是自己单方面的先断了联系，自从上次那个吻，祁榛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很担心，担心自己的结论就是“要和秋哲保持距离”。
秋哲会发一些问候的短信，他一概不回，不过秋哲也没有提起一起吃饭或者到谁家见见面之类的话，让他轻松不少。
现在看来，秋哲感受到了他强硬的态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确实很忙。
一个毕业没几年的小孩儿，打拼到现在这个阶段，能做到拉着祁榛一起往上走，能让他达到，这几年来他都没有达到过的高度，背后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祁榛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情做错了。
高黎看了他的样子，也没说什么话，车速降了一些。
汽车虽然慢慢行驶着，毕竟不太远，很快就到了吃饭的地方，车一停，祁榛就回头去看秋哲，发现秋哲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神还带着一丝丝茫然，似乎还没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儿，要做什么。
刚醒的样子。
“到了。”祁榛说。
秋哲看了看外面，似乎才想起来他们是来吃饭的，点了点头，高黎去停车，祁榛和秋哲往里面走。
祁榛没注意脚下，被台阶绊了一下，被秋哲拉住了，秋哲转头就对祁榛笑了笑，“小心点儿。”
祁榛看着他的笑容就犯愁，“你这几天没睡觉吗？”秋哲的眼睛都是红的，明显熬夜熬得太多了。
不自觉的，语气就带了些责怪和心疼。
话一出口，都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这是把自己放到什么位置上去了？
祁榛脖子缩回去，咬牙后悔。
秋哲到很开心，眼神都亮了不少。
“最近有点儿忙，而且……”秋哲听起来也有些无奈，“晚上总是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祁榛嘴一快，张嘴就问出口。
“不知道。”秋哲看起来真的是很烦恼的样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可是一晚上都没什么睡意。”他弯了弯嘴角，“不过刚才睡得好熟，也挺舒服的。”
“为……”祁榛没过脑子就想问，话都出口了，又憋回去了，看秋哲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他肯定要蹦出一些什么让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话。
秋哲看着他，眼底一片了然。
秋哲点的菜，毫无例外，都是祁榛喜欢吃的，等到服务员出门，高黎还没上来。
祁榛拿着手机装模作样的玩，秋哲坐在座位上毫不掩饰地看着他。
“大概是因为有你在。”秋哲说。
祁榛一下子抬起头，刚想说什么，门开了，高黎走了进来，祁榛马上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桌布底下。
故意的！这个时间点，绝对是故意的！
高黎见这情形不太对，祁榛看着一副受了惊的样子，秋哲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稍稍反思了一下，他猜测自己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不过……两个人离得那么远，秋哲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祁榛怎么样啊，祁榛怎么那副表情？
等菜的期间，高黎一会儿和祁榛聊两句，一会儿和秋哲聊两句，总之这两位是绝对不做言语上的交流的，弄得高黎压力很大，吃顿饭，跟满清十大酷刑一样，他如坐针毡，心里一直咒骂后厨的师傅，动作到底能不能快一点儿了！
“你给师兄看的那个剧本定下来了吗？”秋哲随口一问。
高黎愣了一下，“你知道？”
秋哲挑了挑眉毛，“听说了，你们今天不就是去公司跟对方见面的吗？”
祁榛心里紧了一下，妈蛋！知道老子是来开会的，还调侃他和林栎，这是故意要让他不舒服吗？
高黎讪讪的笑了一下，毕竟祁榛算是秋哲拉上来的，演完他的戏，立马打算去演别的编剧的戏，说起来怎么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要是导演啊，制片啊什么的，都无所谓，编剧这个行业，这样对起来多多少少就有些尴尬。
不过对方看起来这么大方，言语中也没什么不痛快的意思，高黎也就不用遮遮掩掩说些有的没的了，“没错，不过还没定下来，还在谈。”
“主要想看对方的什么条件？”秋哲问。
是个看似普通但是蛮正经的问题，高黎考虑了一下才回答，“想看看主要的合作方是谁，榛子之前演你的戏，托你和刘导的福，网上的言论多半还是偏向他的，但是戏还没播，所以这部戏最好也稳当一些。”
祁榛知道高黎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工作上还是很认真的，这会儿听到他对自己的前途这么谨慎，还挺感动。
他也赞同高黎的意思，下一部戏的直接合作方很重要，要看怎么相处，《奈何曲》未播先火，让祁榛赚了一把人气，但是现在这个势头已经慢慢下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定下播出的时间，祁榛拍下部戏的时候，会先淡出观众的视线一段时间，在《奈何曲》播出以后，加上新戏，才能造势。
在那之前，不能出任何不利于他的新闻，所以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秋哲点点头，“有你在师兄身边，我不担心。”
高黎愣住了，这人把话说的太明白太暧昧，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祁榛脸一红，想反驳来着，但是突然发现在场的人都是知道内情的人，他没什么好反驳的，所以变得很焦躁。
“师兄？”秋哲突然叫他。
“啊？”祁榛身子都不由自主挺直了，“什么？”
他以为他们会这样尴尬一晚上的。
“我要拜托你一件事。”秋哲对着他说话明显和对着高黎不一样，语气，神情，统统不一样，高黎坐在一边拿着茶杯默默吐槽。
“什么啊？”祁榛有些泄气，如果他有兔子的耳朵，此刻一定是耷拉下来的。
“我下个星期要去趟国外，家里没人，你有空就帮我过去浇浇花好吗？”秋哲说。
“出国？”祁榛耳朵竖起来了，“出国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这么突然？”
高黎在一边被他的态度吓到了，人家就是出个国，又不是不回来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秋哲似乎也是没想到祁榛反应这么激烈，但是眼神更柔和了，“临时定下来的，没来得及提前跟你说。”
不说祁榛也明白，就自己这两天对他的态度，他就算说了，也会觉得尴尬吧，还不如不说，这会儿，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我尽量早点儿回来。”秋哲看起来是在安抚祁榛的情绪。
高黎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能照顾一下他这只单身狗的情绪？！
祁榛撇撇嘴，假装不在意，突然想起了话题的另一个重点，“你家什么时候有花的？”他记得秋哲从来不养花啊，在他家客厅倒是见过有几束假花。
“昨天买的。”秋哲说的很随意。
祁榛：“……”
他这是故意买了花让他帮忙照顾的吗？少年，不是我说，这也太刻意了吧！
☆、第二十九章
祁榛之前原本还踌躇着要不要象征性的送一下秋哲，编剧方打电话来说希望演员和拍摄方见个面聊一聊，时间刚好是秋哲出发的那天，他在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秋哲上飞机的当天早上给祁榛发了条短信，下飞机的时候又给祁榛发了条短信，表示让他不要担心自己。
祁榛默默翻了好几个白眼，这位少年还真是自作多情的厉害。
不过怎么说好呢，他还真是，有一点点担心，不过，真的只有一点点哦。
秋哲不是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平时在家一个人也总是叫外卖，身边连个亲密一点儿的助理都没有，祁榛身边起码还有个管闲事的高黎呢。
这样想起来，祁榛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了。
回了他一个“好的”，想了想，加了个表情，发送过去。
这次的拍摄方都是年轻人，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和年轻人合作，祁榛心里比上次见刘导他们还要紧张，压力还要大一些。
大家都很好说话，聊天的几个重点就是，现代戏难度相比较古代戏没有那么大，这次的《204号公寓》，也就是那个现代奇幻悬疑鬼怪大杂烩（高黎说的），人物的情感不是特别炽烈，主要想体现的看点还是剧情，所以人物的演绎情绪起伏不怎么大，拍摄难度会降低一些。
祁榛看过大概的故事，比较认同他们的观点。
《奈何曲》需要他投入最大的东西就是感情，要把自己带入人物设身处地的为故事里的人物考虑，秋哲逻辑很清晰，所以《奈何曲》主要就是要让演员表现人物的内心。
《204号公寓》主要讲述的就是三个男生遇到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事情，携手解决那些麻烦事情的过程才是需要体现的重点，而且现代戏，服装道具什么的没那么复杂，对于祁榛来说，大概最大的难度也只是无实物表演了，想来拍摄过程没那么复杂，反正到时候有万能的后期。
“不过本子里好像是设置了三个男主角，其他两位演员怎么没来？”高黎问拍摄方。
现在的影视圈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偏爱双男主的故事，他们这个估计是想更上一层，设置了三个男主。
“另外两位合作演员暂时还没谈好，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导演回答他。
“是你们找还是编剧找呢？”祁榛说，看了看那个年轻的编剧。
“编剧推荐，我们具体去谈条件。”导演说得很坦白，赶在编剧开口以前。
“我都是按照我本子里的人物去选的，也会考虑其他因素。”编剧解释，至于其他因素指的是什么，他并没有明说，祁榛点了点头。
“那另外两位你们想找谁？”高黎对合作演员是谁这个问题特别执着。
“想找你们同公司的覃云老师和他的师弟郑宇，但是两位的档期还没定下来，不知道能不能调开，说这两天给我们答复。”导演说，“祁老师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祁榛冷不丁的被称作老师，还吓了一跳，他想了想，觉得覃云这个演员不错，如果能再合作一次也算是件好事，于是开口，“我也没当过什么主角，对其它演员也不是很了解。”祁榛说，“不过我觉得覃云就挺好的，他演技很不一般，也挺适合这个剧本，郑宇的话，没接触过，所以没办法说太多。”
“啊，对。”导演像想起什么了一样，“祁老师上次就和覃云老师合作过了啊。”
祁榛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点了点头。
祁榛一向不太管别人的背景什么的，所以也是在进了林氏以后才知道覃云也是林氏的签约艺人，但是知道以后，反而对林氏更有好感了。
导演理所应当道：“那你们两个关系一定很好。”
“一般。”祁榛实话实说。
现场一下子气氛因为这两个字有瞬间的尴尬，高黎笑了笑，“祁榛很佩服覃云的演技，不过上次合作对手戏不多，私下里因为角色的原因压力很大，两个人都没什么过多的交流。”
“哈哈。”导演顺着这个台阶马上下去，“原来是这样啊。”
回去的路上，祁榛问高黎郑宇是谁，他实在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新人。”高黎说，“听说挺傲慢的，我在公司里也没见过几次，但是年轻，长得不错，手上的资源都挺好的，基本上靠真人秀活。”
祁榛的手机响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是秋哲。
“吃饭了没有？”
“还没。”祁榛利落的打了两个字，准备回过去，想了下，又删了。
“刚跟拍摄方聊完，回去吃。”
发送。
“你别看真人秀吸粉，其实真人秀最容易被看清人品了。”祁榛收起手机说。
“哪有。”高黎嗤笑一声，“你是不知道现在真人秀都是剧本操作了吗？每个人的形象和性格，都是剧本里写好的，连突发事件都是设计好的，哪有什么真假。”
祁榛没参加过真人秀，以前听说过真人秀有剧本，但是没想到那么夸张。
他思考了一下，“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个郑宇，估计演技不错。”
高黎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
手机又响了一下。
“你又不会做饭，回去吃什么啊？和高黎一起在外面吃吧，你回去肯定嫌麻烦就不吃了。”
“你管我。”
祁榛瞪着手机屏幕中央的那几行字，慢吞吞把自己打好的三个字又给删了。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这边不用你操心。”
发送。
“说起来。”高黎目视前方说，“你有没有想过拍几部戏以后也去参加真人秀啊，这样，既有作品，又有充足的出镜率。”
“不太好吧。”祁榛说，“我这个人这么无趣，上节目肯定更是紧张的不得了，什么都发挥不出来，万一到时候没吸粉，把粉全洗走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来了那么些人。”
“你都知道那些所谓人品啊，性格啊，都是演出来的了，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嘛。”高黎劝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你又知道了，搞得你参加过一样。”祁榛打了个哈欠，“我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运气，还是好好拍戏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等到时候完全没戏拍了，再看看哪个真人秀能要我，去参加也行。”
高黎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对自己的未来一点儿期望都不高。”
祁榛背往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我就是这么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心大。”
“其实是公司问我你有没有参加真人秀的想法，让我咨询一下你的意思，实在不愿意就算了。”高黎说，“不过我们要做好留下退路的准备，毕竟现在的好剧本不多，你要想一直用作品说话，也很困难。”
“……嗯……嗯。”祁榛迷迷糊糊应着，好像快要睡着了。
到小区门口了，被高黎叫醒，祁榛眯着眼睛，拖着沉重的身躯和轻飘飘的灵魂，嫉妒艰难的上楼，开了门径直走向卧室，直接往床上一趴，很快就没了知觉。
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祁榛脑子慢慢清醒，突然想起来秋哲出国了，高黎回家了，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
祁榛跳下床洗了把脸，走到阳台拉开窗帘，往斜上方看，秋哲家里没有一丝光亮。
也不知道他要走多长时间，祁榛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确实没说过去多久，只说过会尽快回来。
尽快是多快呢？
祁榛甩甩脑袋，关我屁事！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连午饭都没吃，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那些外卖也都吃腻了，不吃吧……还有点儿饿。
祁榛想着要不下楼吃吧，小区外面有家炒菜，他和秋哲一起去去吃过，味道还不错，就是不送餐。
啊呸！秋哲。
祁榛拿了钥匙和钱包出门，走到楼下习惯性的往上望了一下，脚步顿了顿，抬着头看上面。
既然都出门了，不如去浇个花吧……
反正这会儿吃饭的人肯定很多，自己也没那么饿，一会儿再去吃饭也没差，祁榛暗自做好了决定，就往另一栋楼走去。
他的钥匙上串着秋哲家的钥匙，秋哲的请求听起来很正经并且具有说服力，不过祁榛知道，他绝对不是因为爱惜自己家里的花儿才把钥匙交给他的。
看破不说破，才稍微像个大人的做法。
秋哲家里很干净，祁榛知道，那是因为秋哲每天只在小范围内活动，例如卧室，睡觉的时候用，例如阳台，偷窥他的时候用。
阳台上确实摆放了几盆花儿，祁榛不懂植物，没养过花啊草啊什么的，看到这些，统统叫不上名字，不过，红的黄的粉的，摆在一块还挺好看。
祁榛拿着水壶给他们各自都洒了点儿水，“你们的主人大概都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吧？”说完，想起了什么，笑了笑，“为了麻烦我，他也是挺麻烦自己的。”
祁榛顺势往下看了看，看到了自己的阳台，他站在这里看过自己家的阳台很多次，但没有一次的感觉像这次一样，他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感受到了秋哲每次站在这里的心情。
一股难言的滋味忽然涌上心头。
☆、第三十章
祁榛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想在冰箱里拿瓶水。
秋哲有很多小毛病，其中一个就是，他不爱喝饮水机里的水，觉得不干净，毕竟不是每个人每天都会清洗饮水机，话说，每个人都不会每天清洗饮水机吧。
所以，秋哲会定期购买整箱颇为昂贵的矿泉水，放在冰箱里。
祁榛跟他混的久了，慢慢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次在外面喝水或者在自己家用饮水机接水，总觉得怪怪的，可是照他这样的做法，又总觉得有些奢侈，他目前还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
不过在他家，这样就心安理得的多，就像入乡随俗。
祁榛拉开冰箱的门，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下，从其中一个盘子上扯下一张随意贴。
“我是2号离开的，这盘菜赏味期限最短，只能当天吃，如果你没有在2号发现它，就请不要大意的倒掉吧！”
后面画了一个笑脸。
祁榛睁大了眼睛，冰箱里还有几盘东西，他一一拿出来看，每盘菜都不一样，而每盘菜上面盖着的保鲜膜上都有一张标签，凭借食材的不同特质，写着不同的期限。
不过毕竟是食物，时间放得越久越容易变质，冰箱里也只准备了三天的食物。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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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祁榛几乎一夜没睡，当他回到卧室看见秋哲睡得很香的样子，心里尤其不痛快，干脆在沙发坐了一夜，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任何头绪。
天一亮他就出门买早餐，磨蹭了很长时间，回去的途中接到了高黎的电话，说原本今天一大早要拿本子去他家的，但是公司打电话让他去开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如果一直不结束，他就给祁榛发条短信，意思他不用等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祁榛想了想，说自己也去公司好了。
高黎很惊讶，声音都清醒了不少的样子，“你跑到公司干什么？我开会也没时间陪你，你还不如在家呢。”
祁榛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着的两份早就冷掉的早餐，想到一回去就必须面对的人，一阵头疼。
“我基本上也没去过公司啊，反正没事，干脆去看看，顺便等你，结束之后一起吃饭。”祁榛说。
这个理由相当不可信，但是高黎也没有提出什么质疑，迷迷糊糊答应了。
祁榛当即挥手打了个车，直开向公司。
时间还很早，路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出租车司机跟开了外挂一样，速度快到什么程度呢？
祁榛到了公司门口，楼下的保安才刚刚上班。
保安不认识祁榛，公司性质又比较特殊，坚持不能让他进，祁榛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在公司外面找了个刚开门的咖啡馆坐着等高黎。
阳光一点一点洒下来，路上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祁榛反思了一下自己这一大早的各种行为，觉得非常荒谬。
他没有想躲着秋哲，只是，在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自己的想法之前，最好还是能少见就少见吧。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手机都快折腾没电了，高黎还没出现，祁榛想着这会儿秋哲大概已经起床回自己家里去了，那他干脆不等了，回家补觉好了。
正纠结着走不走呢，就看到了马路对面那个熟悉的人影。
高黎打着哈欠往公司大楼走，祁榛看他的样子，又想到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声音，估计是早上临时接到了通知，就给自己飙了个电话，然后挂完电话又补了个回笼觉，这会儿肯定还没睡醒。
祁榛赶紧用电量低的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高黎拿出手机看到名字没什么犹豫立马接了。
“向后转，看那个自带旧的咖啡馆。”祁榛说。
服务员把他看了一眼，祁榛反应过来以后不好意思的对服务员笑笑。
高黎转过身看到咖啡馆里坐着拿起电话对他晃了晃的祁榛，明显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瞬间清醒，大步往他这边走过来。
走到他面前了，还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睡醒，“你干嘛来这么早啊？”高黎揉了揉眼睛，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祁榛笑笑，“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已经在外面了啊。”
“靠！我以为那会儿你还没起床呢，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不会一晚上没回家吧？”高黎印象中，祁榛现在不开工的话，不睡到中午就不错了，这会儿的时间，别说祁榛了，他起床都困难，所以他很怀疑昨晚祁榛干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在外面浪了一晚上？你看看你脸上挂着的两个黑眼圈！”
“我真是在家待着的……”祁榛很无奈，想说，一言难尽，最后也只是找了个最平常的借口，“只不过没睡好罢了。”
“睡不着啊？”高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估计是不着急马上上去开会，坐下点了点儿东西，随口就问，“是不是因为接下来工作的压力？”
祁榛没回答他，“带手机充电器了吗？”
高黎把自己的充电器给他，看他插在旁边的电源上，顺便瞥到了桌角放着的早餐，两人份。
再结合这一早上祁榛说过的话，和他的状态，像是突然出走啊……
信息量太大，高黎轻咳了两声，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你不是说有本子要给我看吗？”祁榛抬头看他，“先跟我说说故事吧。”
“唔。”高黎想起正事，也正襟危坐起来，“两个本子，我看过了一些内容，觉得还不错，两个都是现代戏，一个讲男人商战一系列的故事，基本上算是男人戏，另一个是鬼怪奇幻剧，我觉得故事结构设计的还都挺有意思的。”高黎说着把本子拿出来递给祁榛。
祁榛随手翻着，“你只看了故事？制作团队定了吗？”
两个本子的编剧都挺有名的，不过祁榛没合作过。
“本子刚出来没多久，编剧的团队正在争取导演和投资商，如果你演的话，基本上就是主角了，最差也会是个男二号。”高黎说，“大家都猜测《奈何曲》一播出，你的名气会大大提升，现在想赶快在你片酬还不算高得离谱的时候把你拉住。”
说到片酬祁榛就一阵心虚，“你瞎猜的吧？”
高黎笑笑，“也不光是这样，刘导在圈子里也是遇人就夸你，说你态度认真，演技也好，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其他导演的目光都慢慢被不由自主带到你身上来了。”
祁榛点点头，大致翻了一下两个本子，比起前一个商战的故事，他觉得鬼怪奇幻的那个更有意思一些。
“我好像没有拍过鬼怪的戏。”祁榛仔细回想了一下。
“想挑战一下吗？”高黎趁机就问。
“也可以啊。”祁榛说，“不过这个故事意思是铁打的主角，流水的配角吗？”
“单元剧嘛。”高黎啧了一声，“编剧说他们找了很多制作单位，但是这剧要播出的话，难度可不小，要想拍得有意思，就要添加很多元素，但是广电估计不让过。”
“那你还让我考虑？”祁榛笑着调侃他，他知道高黎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也不一定要拍电视台播的剧啊，我看最近几年网络剧势头也不小，他们也有想法和网站合作，能拉到更多赞助，现在都是新媒体的时代了，只要不太过份，网络剧比电视剧更能让人接受。”高黎理由很充分，祁榛越发对这个故事有兴趣了。
“就是到时候宣传大概只能在网上，会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制作方当然还是希望和电视台合作。”高黎说。
“有机会和他们聊聊吧，看能不能合作，我觉得故事还不错。”祁榛觉得这样精彩的故事在网络上很多，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和谁合作，能拍成什么样子，“但是还要考虑制作单位，如果只是本子好，到时候拍不出来好的效果也白搭。”
“嗯。”高黎喝了口咖啡，“我会跟他们好好聊，你放心吧，你只要认可故事就行，不过……如果到时候只是个男二号，你不会介意吧？”
“我以前还捞不到男二号呢。”祁榛笑着，“你是怎么了啊？我还没红呢，你怎么就感觉要膨胀了。”
高黎摇摇头，笑而不语，他知道，按照祁榛现在的路走下去，祁榛大红是迟早的事，就算迟，也迟不到哪里去。
祁榛看着高黎一口一口吃东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张开嘴，“我问你个问题啊。”
“问。”
“你当时看过我和林氏的合约吧？”祁榛想了想，“……里面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条件？”
例如必须参演秋哲写的剧本之类的……
高黎抬起脑袋看他，不知道他想问些什么，“我现在人是在你面前没错，但我的灵魂还在床上，你有什么话不要拐弯抹角，直说就行，我猜不出来。”
祁榛撇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最后高黎去开会，祁榛也没进公司，打了个车准备回家。
他一晚上没睡，跟高黎聊了一会儿就困得不行，实在不适合用现在这么差劲的状态去面对公司的其他同事，至于联络感情什么的，还是放在下次他起码思维清晰的时候吧。
祁榛换了鞋，走到内间，才相信自己家里是真的没人，轻轻叹了口气，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躺在床上，因为精神透支，心理压力也不小，很快就睡着了。
从他家阳台往斜上方看，可以看到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正注视着他家的方向，等祁榛真正入睡以后，那人转身回到客厅倒了杯水，进了书房，坐在电脑前，浏览一些网页。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
“师兄说想接那个奇幻剧吗？”秋哲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那就帮他们找好一点儿的制作单位吧。”
“不，这次我不出面，你也别让他们发现了，做事利索点儿。”秋哲眯了眯眼睛。
“让编剧把主角的激情戏和危险戏删掉，算了，你拿一份，发给我，我来改。”秋哲轻轻叹了口气，“别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高黎他们，他肯定会告诉师兄。”
“嗯，我知道，你好好做事就行，记住我跟你说过的那些重点。”
挂了电话，秋哲习惯性的拿起杯子，晃神了一会儿，又放下。
祁榛不喜欢他为他做出的某些帮助，既然明里不行，就暗中帮他好了，秋哲实在没办法看着祁榛一个人浮浮沉沉，又打死不愿意向他求救的样子。
☆、第二十七章
虽然那天祁榛没能去成公司，公司却很快就召唤他了。
两天后，和高黎一起在公司见到了那部都市奇幻鬼怪剧的编剧，是个网络作家出身，不过高黎私下里跟他吐槽，说其实就是平常写写小段子博少女心的人，但是现在微博粉丝数不比祁榛少，所以不容小觑，一定要记得笑脸相迎。
祁榛没觉得在网上写段子做营销的人有什么不好，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赚钱，他很佩服，凡是别人做到了而他做不到的事，他都很佩服。
但是他看陌生人都是一个态度，也做不到笑脸相迎。
编剧一行三个人，编剧首当其冲，年纪不大，看着像是个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但是一看就知道不简单，见到祁榛和高黎也没有任何不自在，反而比高黎和祁榛更彬彬有礼，进退得当。
编剧说刚刚找到愿意合作的赞助商，也找到了合适的导演，在进一步谈，希望祁榛可以出演这部戏的男主，其他角色还在联系，但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找齐云云，最后还说了谢谢祁榛愿意出演他的戏。
高黎借了个小会议室跟他们聊，双方很快聊完，算是结束了第一次友好会晤。
编剧团队先行离开，祁榛和高黎借着地方又待了一会儿。
“我怎么觉得这小子不靠谱，光嘴上说得好听，能找到什么样的团队啊。”高黎满嘴的不信任。
祁榛倒是心很大，“我觉得不是没可能啊，他这样的人没那么简单，而且肯定不是一个人，背后那么多人呢，我们先别担心，大不了不合作就行了。”
高黎想了想也是，“不过我比较在意他想让谁当女主，刚才你看见没，我旁敲侧击问了好几次，他们口风严得不得了。”
“找谁其实都无所谓啊，我们自己做好自己的就行了。”祁榛对女主什么的倒不是很在意，不过，他猜测，秋哲会不会比他在意……这样一想，他又有些担心，如果再上演一次白馨云事件，他估计会疯的。
不过秋哲这个人也很固执，想要他在做什么事情之前跟自己打下招呼，基本上不可能。
想到秋哲就头疼，他们的关系还不明不白着呢……
高黎把桌子上的资料收拾起来，把之前编剧团队坐过的椅子回归原位，“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祁榛摇摇头，以前没觉得，现在没了秋哲天天缠着他，高黎又因为工作变得很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其他的朋友。
“我一会儿跟上级报备一下你接下来的工作，他们说也有些其他不错的活动可以让你参加，我去看看，你就待在这儿等我好了。”高黎说。
“等的太久，我可就一个人先走了啊。”祁榛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开始刷微博。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高黎嘟囔了两句，把东西一拿出去了。
祁榛刷着微博刷了有二十分钟就觉得无聊了，一个人占着一个小会议室，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干脆收了手机走出去。
他还从来没有好好逛过这个新公司，当然，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他一个大闲人走来走去也觉得怪怪的，刚想回到之前的房间，继续一个人待着等高黎，就瞥到了一个人，不算熟悉，接触过。
林栎，当时签约仪式祁榛就是和他签的约。
可以看出来，林栎是公司的门面，长得不错，青年才俊，祁榛一度以为林氏娱乐能有今天可能都是这个年轻的老板，但是这段时间听高黎回来说的各种小道消息，他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林栎好像最大的能力也就是在娱乐媒体前说说话，除此之外，就是经常待在办公室，上下班打卡比员工还准时，绝不在公司多留一分一秒。
高黎说，“大家族的事情我们不懂，但是古人说的话是不会错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祁榛本来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耐不住高黎一直在提，他只好问了那么一句，高黎毫无遗漏全盘托出，说林源枷其实是林栎的姐姐，林源枷的丈夫齐阳也在公司，是个副总，林栎在媒体面前风光无限，但是公司内部大部分事情都是齐阳做主。
“林栎就没什么不高兴？”祁榛当时没忍住问了一句，“要是我在那么高的位置上，有人这样挑战我的权利，肯定会有什么相对应的政策吧。”
“林栎也是敢怒不敢言啊。”高黎解释得很是起劲儿，“虽然地下一些不知情的人说齐阳在公司比林栎的权利还要大，但是稍微注意一些的人都能够发现，做那些最终决策的人，不是齐阳，而是齐阳身后的人，林栎的爸爸。”
祁榛啧了一声，“果然大家族。”
“老林总看起来是把权利都交给了儿子，却找了个女婿看着儿子，要我是林栎，也会觉得醉了。”高黎在最后感叹。
祁榛心说你要是林栎，家产那么雄厚，梦里还不都笑醒了。
“不过老头子为什么那么不放心他儿子啊？我想不通。”祁榛说，“既然不相信儿子，却又把公司交给了儿子，但是如果说相信儿子吧，要让女婿看着自己家儿子，所以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高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说话也开始支支吾吾的，“因为……林栎……”
“因为什么？”
高黎咽了咽口水，一口气说出来，“因为他喜欢男人。”
祁榛愣住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高黎叹了口气，“就因为这个，不过还因为林栎还总是和家里对着干，以前喜欢招惹各种刚出道的男明星，在娱乐圈出了名的潇洒不羁，新闻传到老林总耳朵里肯定让老林总不高兴，他想把公司交给儿子，却又希望儿子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偏偏林栎也不是省油的灯，没办法，老林总干脆让自己女婿暂时看着自己儿子，免得家产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明星骗走。”
经过那次谈话，祁榛渐渐对这个林栎林总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在外待人，看起来是有不错教养的成功企业家，私下却听说和员工们没什么太多的交集，员工们大多觉得这个老板不怎么好相处，在他面前站着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现在，祁榛似乎知道大家为什么会觉得林栎不好相处了。
生活在压力之下的人，比别人活得更辛苦，却非要装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林栎肯定也很累。
诶，他为什么要说也？
林栎吩咐了自己的秘书几句话，距离太远，祁榛没听清，只看见林栎的神情中没有任何可以称作是温柔的元素，公事公办似的，转身就进了办公室，不过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模样清秀，面色柔和，跟着他进了办公室，进去之前还对着有些战战兢兢的秘书笑了笑。
少年长的挺好看的。
难道是新签的艺人吗？
祁榛没觉得他脸熟，应该是之前没有见过，看来是新签的艺人没错，不过……总觉得他看着林栎的眼神，不像是小明星看着自己金主的眼神，多了些什么东西，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不过那种东西让他短短怔了一下。
他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林栎的秘书都走过来问他有什么事了，他才回过神来，笑着摆摆手。
一转身，看到身后同样站着的人，想马上转身走，但是太刻意了，不行，只能挤出一个颇为不自在的笑容，“好巧。”
秋哲弯了弯嘴角，“巧是巧，不过……”他往祁榛身后的办公室看了看，“师兄是找林总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祁榛直接脱口而出，但是随后就发现自己是不是反应有些过激，尴尬的低下了头。
妈蛋！究竟是在激动些什么啊……这下子才真的有事了。
抬起头，秋哲表情倒是依旧自然，好像从头到尾不自然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挺直了腰板，假装自己很有底气的样子，话说……他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底气啊……
“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祁榛装模作样的问。
秋哲笑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师兄一会儿没事儿的话，一起吃饭吧。”
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祁榛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面上也堆出一个笑容，“好啊，高黎也在，一会儿一起。”
这个时候，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
祁榛在心里先跟高黎道了个歉，谁叫你是我朋友呢。
等秋哲离开，祁榛一个人回到了原先的会议室里，才发现，秋哲今天又叫了他“师兄”，自从祁榛知道秋哲就是小药罐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但是今天，这个称呼重现江湖。
看来，真的是很生气啊……
不过如果强行解释，会不会显得他很小心眼，又会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不定，秋哲气消了，却会在心里笑话他。
解释的话，会显得小题大做，不解释的话，又怕小事变大。
祁榛玩手机的心思都没了，在会议室一个人长吁短叹。
☆、第二十八章
高黎知道秋哲要跟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有想过要不要找个借口先走，毕竟……
祁榛和秋哲的是内部矛盾，自然只能内部解决。
虽然祁榛一直没说什么，他问是不是有什么事祁榛也一口否认，但还是被自己看出来了，肯定有事。
不过高黎也知道，祁榛这个性格，不会拖太久，总会有矛盾的，总会有需要解决矛盾的时候。
这个时候，他最好是不要在场，然而刚准备借口先走，嘴还没张开呢，就被祁榛一个眼神硬生生瞪回去了，那分明就是在说“你现在敢走我就敢弄死你！”
弄死他当然不至于，但是那个表情加上那个威胁的眼神，高黎还真的不敢先走，只能留下当个大灯泡，直到路上秋哲“无意中”提起来，高黎才知道自己是被祁榛出卖的，心里梗了梗。
秋哲提议到他们住的小区附近的一家餐馆吃饭，吃完饭可以直接回家，比较方便，祁榛没意见，高黎更不敢有什么意见。
高黎在前面开车，秋哲坐在后座，祁榛在副驾驶，高黎一脑门儿的汗，一路上要看路，还不能总用眼神和祁榛交流。
高黎原本是想让两个人都坐后面，但是祁榛首当其冲就坐在了副驾，弄得高黎还蛮尴尬，秋哲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从来都是有什么都看不出来。
祁榛还在考虑要不要吃饭的时候稍微和高黎设计个对话，把林栎引出来，顺便毫无痕迹的表示一下自己和林栎没什么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但是脑内演练了一次又一次，总觉得很刻意。
秋哲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一看就能看出来，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他瞄一眼就明白了。
话是那么说，那他应该也知道自己根本对林栎没什么想法吧？
正思索着，高黎胳膊肘碰了碰祁榛，祁榛扭头瞪他，高黎对他挑挑眉，示意他往后座看。
祁榛稍微回头看了一眼，秋哲脑袋靠在窗户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
他心里某个地方瞬间软了一下。
看秋哲的样子，这两天好像很忙，虽然他们也没什么联系，想起来，还是自己单方面的先断了联系，自从上次那个吻，祁榛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很担心，担心自己的结论就是“要和秋哲保持距离”。
秋哲会发一些问候的短信，他一概不回，不过秋哲也没有提起一起吃饭或者到谁家见见面之类的话，让他轻松不少。
现在看来，秋哲感受到了他强硬的态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确实很忙。
一个毕业没几年的小孩儿，打拼到现在这个阶段，能做到拉着祁榛一起往上走，能让他达到，这几年来他都没有达到过的高度，背后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祁榛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情做错了。
高黎看了他的样子，也没说什么话，车速降了一些。
汽车虽然慢慢行驶着，毕竟不太远，很快就到了吃饭的地方，车一停，祁榛就回头去看秋哲，发现秋哲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眼神还带着一丝丝茫然，似乎还没想起来自己是在哪儿，要做什么。
刚醒的样子。
“到了。”祁榛说。
秋哲看了看外面，似乎才想起来他们是来吃饭的，点了点头，高黎去停车，祁榛和秋哲往里面走。
祁榛没注意脚下，被台阶绊了一下，被秋哲拉住了，秋哲转头就对祁榛笑了笑，“小心点儿。”
祁榛看着他的笑容就犯愁，“你这几天没睡觉吗？”秋哲的眼睛都是红的，明显熬夜熬得太多了。
不自觉的，语气就带了些责怪和心疼。
话一出口，都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这是把自己放到什么位置上去了？
祁榛脖子缩回去，咬牙后悔。
秋哲到很开心，眼神都亮了不少。
“最近有点儿忙，而且……”秋哲听起来也有些无奈，“晚上总是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祁榛嘴一快，张嘴就问出口。
“不知道。”秋哲看起来真的是很烦恼的样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可是一晚上都没什么睡意。”他弯了弯嘴角，“不过刚才睡得好熟，也挺舒服的。”
“为……”祁榛没过脑子就想问，话都出口了，又憋回去了，看秋哲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他肯定要蹦出一些什么让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话。
秋哲看着他，眼底一片了然。
秋哲点的菜，毫无例外，都是祁榛喜欢吃的，等到服务员出门，高黎还没上来。
祁榛拿着手机装模作样的玩，秋哲坐在座位上毫不掩饰地看着他。
“大概是因为有你在。”秋哲说。
祁榛一下子抬起头，刚想说什么，门开了，高黎走了进来，祁榛马上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桌布底下。
故意的！这个时间点，绝对是故意的！
高黎见这情形不太对，祁榛看着一副受了惊的样子，秋哲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稍稍反思了一下，他猜测自己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不过……两个人离得那么远，秋哲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祁榛怎么样啊，祁榛怎么那副表情？
等菜的期间，高黎一会儿和祁榛聊两句，一会儿和秋哲聊两句，总之这两位是绝对不做言语上的交流的，弄得高黎压力很大，吃顿饭，跟满清十大酷刑一样，他如坐针毡，心里一直咒骂后厨的师傅，动作到底能不能快一点儿了！
“你给师兄看的那个剧本定下来了吗？”秋哲随口一问。
高黎愣了一下，“你知道？”
秋哲挑了挑眉毛，“听说了，你们今天不就是去公司跟对方见面的吗？”
祁榛心里紧了一下，妈蛋！知道老子是来开会的，还调侃他和林栎，这是故意要让他不舒服吗？
高黎讪讪的笑了一下，毕竟祁榛算是秋哲拉上来的，演完他的戏，立马打算去演别的编剧的戏，说起来怎么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要是导演啊，制片啊什么的，都无所谓，编剧这个行业，这样对起来多多少少就有些尴尬。
不过对方看起来这么大方，言语中也没什么不痛快的意思，高黎也就不用遮遮掩掩说些有的没的了，“没错，不过还没定下来，还在谈。”
“主要想看对方的什么条件？”秋哲问。
是个看似普通但是蛮正经的问题，高黎考虑了一下才回答，“想看看主要的合作方是谁，榛子之前演你的戏，托你和刘导的福，网上的言论多半还是偏向他的，但是戏还没播，所以这部戏最好也稳当一些。”
祁榛知道高黎平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是工作上还是很认真的，这会儿听到他对自己的前途这么谨慎，还挺感动。
他也赞同高黎的意思，下一部戏的直接合作方很重要，要看怎么相处，《奈何曲》未播先火，让祁榛赚了一把人气，但是现在这个势头已经慢慢下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定下播出的时间，祁榛拍下部戏的时候，会先淡出观众的视线一段时间，在《奈何曲》播出以后，加上新戏，才能造势。
在那之前，不能出任何不利于他的新闻，所以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秋哲点点头，“有你在师兄身边，我不担心。”
高黎愣住了，这人把话说的太明白太暧昧，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祁榛脸一红，想反驳来着，但是突然发现在场的人都是知道内情的人，他没什么好反驳的，所以变得很焦躁。
“师兄？”秋哲突然叫他。
“啊？”祁榛身子都不由自主挺直了，“什么？”
他以为他们会这样尴尬一晚上的。
“我要拜托你一件事。”秋哲对着他说话明显和对着高黎不一样，语气，神情，统统不一样，高黎坐在一边拿着茶杯默默吐槽。
“什么啊？”祁榛有些泄气，如果他有兔子的耳朵，此刻一定是耷拉下来的。
“我下个星期要去趟国外，家里没人，你有空就帮我过去浇浇花好吗？”秋哲说。
“出国？”祁榛耳朵竖起来了，“出国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这么突然？”
高黎在一边被他的态度吓到了，人家就是出个国，又不是不回来了，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秋哲似乎也是没想到祁榛反应这么激烈，但是眼神更柔和了，“临时定下来的，没来得及提前跟你说。”
不说祁榛也明白，就自己这两天对他的态度，他就算说了，也会觉得尴尬吧，还不如不说，这会儿，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我尽量早点儿回来。”秋哲看起来是在安抚祁榛的情绪。
高黎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能照顾一下他这只单身狗的情绪？！
祁榛撇撇嘴，假装不在意，突然想起了话题的另一个重点，“你家什么时候有花的？”他记得秋哲从来不养花啊，在他家客厅倒是见过有几束假花。
“昨天买的。”秋哲说的很随意。
祁榛：“……”
他这是故意买了花让他帮忙照顾的吗？少年，不是我说，这也太刻意了吧！
☆、第二十九章
祁榛之前原本还踌躇着要不要象征性的送一下秋哲，编剧方打电话来说希望演员和拍摄方见个面聊一聊，时间刚好是秋哲出发的那天，他在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秋哲上飞机的当天早上给祁榛发了条短信，下飞机的时候又给祁榛发了条短信，表示让他不要担心自己。
祁榛默默翻了好几个白眼，这位少年还真是自作多情的厉害。
不过怎么说好呢，他还真是，有一点点担心，不过，真的只有一点点哦。
秋哲不是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平时在家一个人也总是叫外卖，身边连个亲密一点儿的助理都没有，祁榛身边起码还有个管闲事的高黎呢。
这样想起来，祁榛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了。
回了他一个“好的”，想了想，加了个表情，发送过去。
这次的拍摄方都是年轻人，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和年轻人合作，祁榛心里比上次见刘导他们还要紧张，压力还要大一些。
大家都很好说话，聊天的几个重点就是，现代戏难度相比较古代戏没有那么大，这次的《204号公寓》，也就是那个现代奇幻悬疑鬼怪大杂烩（高黎说的），人物的情感不是特别炽烈，主要想体现的看点还是剧情，所以人物的演绎情绪起伏不怎么大，拍摄难度会降低一些。
祁榛看过大概的故事，比较认同他们的观点。
《奈何曲》需要他投入最大的东西就是感情，要把自己带入人物设身处地的为故事里的人物考虑，秋哲逻辑很清晰，所以《奈何曲》主要就是要让演员表现人物的内心。
《204号公寓》主要讲述的就是三个男生遇到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的事情，携手解决那些麻烦事情的过程才是需要体现的重点，而且现代戏，服装道具什么的没那么复杂，对于祁榛来说，大概最大的难度也只是无实物表演了，想来拍摄过程没那么复杂，反正到时候有万能的后期。
“不过本子里好像是设置了三个男主角，其他两位演员怎么没来？”高黎问拍摄方。
现在的影视圈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偏爱双男主的故事，他们这个估计是想更上一层，设置了三个男主。
“另外两位合作演员暂时还没谈好，不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导演回答他。
“是你们找还是编剧找呢？”祁榛说，看了看那个年轻的编剧。
“编剧推荐，我们具体去谈条件。”导演说得很坦白，赶在编剧开口以前。
“我都是按照我本子里的人物去选的，也会考虑其他因素。”编剧解释，至于其他因素指的是什么，他并没有明说，祁榛点了点头。
“那另外两位你们想找谁？”高黎对合作演员是谁这个问题特别执着。
“想找你们同公司的覃云老师和他的师弟郑宇，但是两位的档期还没定下来，不知道能不能调开，说这两天给我们答复。”导演说，“祁老师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祁榛冷不丁的被称作老师，还吓了一跳，他想了想，觉得覃云这个演员不错，如果能再合作一次也算是件好事，于是开口，“我也没当过什么主角，对其它演员也不是很了解。”祁榛说，“不过我觉得覃云就挺好的，他演技很不一般，也挺适合这个剧本，郑宇的话，没接触过，所以没办法说太多。”
“啊，对。”导演像想起什么了一样，“祁老师上次就和覃云老师合作过了啊。”
祁榛没有任何遮遮掩掩，点了点头。
祁榛一向不太管别人的背景什么的，所以也是在进了林氏以后才知道覃云也是林氏的签约艺人，但是知道以后，反而对林氏更有好感了。
导演理所应当道：“那你们两个关系一定很好。”
“一般。”祁榛实话实说。
现场一下子气氛因为这两个字有瞬间的尴尬，高黎笑了笑，“祁榛很佩服覃云的演技，不过上次合作对手戏不多，私下里因为角色的原因压力很大，两个人都没什么过多的交流。”
“哈哈。”导演顺着这个台阶马上下去，“原来是这样啊。”
回去的路上，祁榛问高黎郑宇是谁，他实在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新人。”高黎说，“听说挺傲慢的，我在公司里也没见过几次，但是年轻，长得不错，手上的资源都挺好的，基本上靠真人秀活。”
祁榛的手机响了一下，掏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是秋哲。
“吃饭了没有？”
“还没。”祁榛利落的打了两个字，准备回过去，想了下，又删了。
“刚跟拍摄方聊完，回去吃。”
发送。
“你别看真人秀吸粉，其实真人秀最容易被看清人品了。”祁榛收起手机说。
“哪有。”高黎嗤笑一声，“你是不知道现在真人秀都是剧本操作了吗？每个人的形象和性格，都是剧本里写好的，连突发事件都是设计好的，哪有什么真假。”
祁榛没参加过真人秀，以前听说过真人秀有剧本，但是没想到那么夸张。
他思考了一下，“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个郑宇，估计演技不错。”
高黎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
手机又响了一下。
“你又不会做饭，回去吃什么啊？和高黎一起在外面吃吧，你回去肯定嫌麻烦就不吃了。”
“你管我。”
祁榛瞪着手机屏幕中央的那几行字，慢吞吞把自己打好的三个字又给删了。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这边不用你操心。”
发送。
“说起来。”高黎目视前方说，“你有没有想过拍几部戏以后也去参加真人秀啊，这样，既有作品，又有充足的出镜率。”
“不太好吧。”祁榛说，“我这个人这么无趣，上节目肯定更是紧张的不得了，什么都发挥不出来，万一到时候没吸粉，把粉全洗走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来了那么些人。”
“你都知道那些所谓人品啊，性格啊，都是演出来的了，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嘛。”高黎劝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你又知道了，搞得你参加过一样。”祁榛打了个哈欠，“我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运气，还是好好拍戏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等到时候完全没戏拍了，再看看哪个真人秀能要我，去参加也行。”
高黎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对自己的未来一点儿期望都不高。”
祁榛背往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我就是这么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心大。”
“其实是公司问我你有没有参加真人秀的想法，让我咨询一下你的意思，实在不愿意就算了。”高黎说，“不过我们要做好留下退路的准备，毕竟现在的好剧本不多，你要想一直用作品说话，也很困难。”
“……嗯……嗯。”祁榛迷迷糊糊应着，好像快要睡着了。
到小区门口了，被高黎叫醒，祁榛眯着眼睛，拖着沉重的身躯和轻飘飘的灵魂，嫉妒艰难的上楼，开了门径直走向卧室，直接往床上一趴，很快就没了知觉。
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祁榛脑子慢慢清醒，突然想起来秋哲出国了，高黎回家了，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
祁榛跳下床洗了把脸，走到阳台拉开窗帘，往斜上方看，秋哲家里没有一丝光亮。
也不知道他要走多长时间，祁榛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确实没说过去多久，只说过会尽快回来。
尽快是多快呢？
祁榛甩甩脑袋，关我屁事！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连午饭都没吃，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空空如也。
那些外卖也都吃腻了，不吃吧……还有点儿饿。
祁榛想着要不下楼吃吧，小区外面有家炒菜，他和秋哲一起去去吃过，味道还不错，就是不送餐。
啊呸！秋哲。
祁榛拿了钥匙和钱包出门，走到楼下习惯性的往上望了一下，脚步顿了顿，抬着头看上面。
既然都出门了，不如去浇个花吧……
反正这会儿吃饭的人肯定很多，自己也没那么饿，一会儿再去吃饭也没差，祁榛暗自做好了决定，就往另一栋楼走去。
他的钥匙上串着秋哲家的钥匙，秋哲的请求听起来很正经并且具有说服力，不过祁榛知道，他绝对不是因为爱惜自己家里的花儿才把钥匙交给他的。
看破不说破，才稍微像个大人的做法。
秋哲家里很干净，祁榛知道，那是因为秋哲每天只在小范围内活动，例如卧室，睡觉的时候用，例如阳台，偷窥他的时候用。
阳台上确实摆放了几盆花儿，祁榛不懂植物，没养过花啊草啊什么的，看到这些，统统叫不上名字，不过，红的黄的粉的，摆在一块还挺好看。
祁榛拿着水壶给他们各自都洒了点儿水，“你们的主人大概都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吧？”说完，想起了什么，笑了笑，“为了麻烦我，他也是挺麻烦自己的。”
祁榛顺势往下看了看，看到了自己的阳台，他站在这里看过自己家的阳台很多次，但没有一次的感觉像这次一样，他像是感同身受一般，感受到了秋哲每次站在这里的心情。
一股难言的滋味忽然涌上心头。
☆、第三十章
祁榛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想在冰箱里拿瓶水。
秋哲有很多小毛病，其中一个就是，他不爱喝饮水机里的水，觉得不干净，毕竟不是每个人每天都会清洗饮水机，话说，每个人都不会每天清洗饮水机吧。
所以，秋哲会定期购买整箱颇为昂贵的矿泉水，放在冰箱里。
祁榛跟他混的久了，慢慢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次在外面喝水或者在自己家用饮水机接水，总觉得怪怪的，可是照他这样的做法，又总觉得有些奢侈，他目前还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
不过在他家，这样就心安理得的多，就像入乡随俗。
祁榛拉开冰箱的门，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一下，从其中一个盘子上扯下一张随意贴。
“我是2号离开的，这盘菜赏味期限最短，只能当天吃，如果你没有在2号发现它，就请不要大意的倒掉吧！”
后面画了一个笑脸。
祁榛睁大了眼睛，冰箱里还有几盘东西，他一一拿出来看，每盘菜都不一样，而每盘菜上面盖着的保鲜膜上都有一张标签，凭借食材的不同特质，写着不同的期限。
不过毕竟是食物，时间放得越久越容易变质，冰箱里也只准备了三天的食物。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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