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节
强攻特袭 作者:熙恩熙饭教授
第21节
在布满沙砾的山路上，几乎荒无人烟。
两道黑色的影子在月光的反照下，投射在地上被拉得斜长斜长。
贝蒂与丹尼尔并肩往山顶上走去，其实贝蒂自己有私家车，就停在“奴菲里”餐厅的停车场里。只是当丹尼尔盛情想要送她回家时，她突然放弃了自己开车回家的念头，反而跟丹尼尔一起坐计程车來到山脚下，两人徒步相伴走上了山。
这座上不算高，有一条宽敞且直达山顶的斜坡，从山脚处慢慢往上走也不过是四十分钟的脚程。
但这四十分钟，却让丹尼尔觉得比四十个小时还要漫长。
贝蒂反而一路上兴致满满地说着自己从进入fbi，直到被指名成了诺亚的监护人之间的过程和趣事，过程倒是很喜闻乐见，丹尼尔表面听得津津有味，实际上在他的内心却显得乏味无聊，别人的经历他沒有半点兴趣想要知道。
两人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直到看见山顶一栋别墅里透出的光亮之后，丹尼尔仿佛看见了解放前那璀璨耀眼的曙光！
贝蒂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子腼腆地对丹尼尔致谢道：“谢谢你送我回家……”
丹尼尔大方笑道：“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很乐意送你回家的。”
“希望还有机会吧……”灰色的眸子淡淡地黯了下去，很快，贝蒂便收拾好了心情，扬起睫毛，对丹尼尔温柔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早点睡，不要熬夜，有什么事情欢迎你随时打电话给我，多晚都可以。”临走前，丹尼尔依旧将话说得体贴窝心。
“嗯，好的！”贝蒂笑着点点头，却还不打算立刻离去。
她伫立在原地似是有些期待地望了丹尼尔几秒，但见丹尼尔依旧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自己，她略带失望地勉强噙着笑容，才慢慢转身离开。
望着贝蒂逐步远离的背影，丹尼尔忽然叫住了她。
“贝蒂！”
贝蒂马上困惑地转过身，丹尼尔走上前，冷不防地忽然伸手托住了贝蒂的后脑勺，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上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贝蒂措手不及地惊怔住。
一瞬，丹尼尔便放开了她，带着迷人的轻笑，细声说：“晚安。”
贝蒂刹那间面红耳赤，如同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一般紧张地浑身紧绷。
丹尼尔随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头，慢慢远离了彼此。
山路荒寂而清冷。
走了很远的一段路之后，丹尼尔才缓缓转身望了望身后。
后面一片空荡无人，山顶上那亮堂堂的灯光反而映衬得此刻他的周遭更加诡异静默。
丹尼尔立刻拿出纸巾在自己的唇上擦了擦。
他不懂，是不是跟着查尔斯太久了，他发现他如今对女人半点兴趣都沒有，就连一个小小的亲吻，都会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擦完了唇上的口红印，丹尼尔马上拿出手机按下了查尔斯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很想听听这个无赖的声音。
谁知拨打了好几次，回应他的却一直都是重复的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怎么回事？不在服务区？
难道他已经终于回到了他不耍帅会死星球？
……
…………
黯淡的角落里蟑螂肆意，老鼠横行，偶尔有猫的叫声撕裂般凄厉响起。
查尔斯暗暗躲在角落的黑暗中，悄悄探出半个身子，目光越过前面的一根路灯，偷偷地落在路灯下，两个互相交头接耳的男人身上。
其中一个男的，便是刚才查尔斯一直在追击的理查。另一个是一名剪着一头寸头的壮健男人，魁梧强壮，一个身材便抵得上两个查尔斯。
查尔斯静观其变。
嗯哼，难道是要來搬救兵求救？
查尔斯冷笑了一声，正想走出去直面迎击那两个人，势必要将钱包夺回來时……
突然在这个时候，那两个男人身后突然走出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喽啰。
人数突然变多了，查尔斯马上犹豫地收回了脚步，继续埋伏于黑暗中静静观察着情势。
不远处的一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白色的西装男人突然冷不丁狠狠扇了理查一巴掌！
“啪！”清脆的掌声蓦然响起。
查尔斯顿时吃惊地怔了怔。
☆、第八十章：军火交易
一巴掌甩下之后，白色西装男又不知对理查说了什么，理查的样子看起來战战兢兢极了。
再过多一两分钟，他们便一群人一起往他们來时的方向走过去，影影绰绰的身影逐渐沒入了黑暗中。
查尔斯直觉这里面有蹊跷，他考虑了一会儿，究竟是追还是不追，毕竟他的目标只是理查一个人，现在多出了那么多人，他沒必要再节外生枝，多生事端。
但是好奇还是战胜了谨慎。
查尔斯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
……
…………
时间将近九点，在一栋正在建筑装修的空楼壳处，打地桩的大型机器轰鸣作响，哐哐的声音震耳欲聋。
电锯切割铁条的声音尖锐刺耳，比星辰更璀璨的火星四溅，令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水泥地，四面徒壁的二楼，一堆堆泥沙布满多个角落。
四处都溢满了浓烈的土腥味和霉味。
窗台只是简单地用水泥砌出了形状，还尚未刷上油漆和安装窗户。
凉风透过简陋的窗口灌入，吹得悬挂在天花板上的一盏老旧的电灯摇摇晃晃，光芒忽明忽暗。
这盏电灯下，是一张残旧的方桌，桌上空空如也，布满尘埃。
在桌子的两边，分别有两派人马互相对峙而立。
一边是由西装男为首带领的人马，另一边是由一名矮矮胖胖，似是财大气粗的鸿商富贾。
他的嘴里叼着一个粗粗短短的雪茄，轻轻地吐了一口烟，在烟雾弥漫，视野朦胧中，他沙哑低沉地朝对面的人问了一句：“货呢？”
白色西装男厚厚的唇瓣狡黠地勾起，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提着一个深绿色的大旅行袋走上前來。
“轰”的一声将旅行袋摔在桌上，白色西装男高深莫测地笑道：“萨默斯先生，货都在这里了，请问我的钱……你带齐了沒有？”
“一分也不少！”萨默斯爽快地叫身旁的秘书将一个黑色皮箱放到桌上。
白色西装男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两人互相交换了货和钱。
而就在此时，查尔斯已置身于他们所在房间的门口处，躲在门旁探着脑袋观察着这一切。
由于整栋楼壳还沒安装好电灯，楼梯口处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刚好置身在楼梯与门口中间的转台处，查尔斯躲于黑暗中几乎沒人有所察觉。
那两批人互相交易之后便开始验货。
当萨默斯拉开了那个沉重的旅行袋，拿出里面的一只重型机枪时，查尔斯的心刹那猛然紧缩在一团。
他认识这个姓萨默斯的人，他是富甲一方的暴发户，由于他发了财之后经常性做一些慈善活动，上电视节目做访谈的几率次数很多，所以查尔斯认得这个人。
但是，他不解，为什么一名暴发户要购买那么多的武器，而且还是亲自到场交易……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白色西装男的职业应该是一名军火贩。
虽然觉得有些惊讶，沒想到理查还和军火贩扯上关系，不过这种违法的事情，查尔斯也算是司空见惯了，吃惊了一小会之后，他又继续保持镇定，屏息静气地观察着目前的形势。
交易成功之后，双方都满意地握了握手，萨默斯笑得五官几乎快皱成一堆，爽朗地对白色西装男道：“和你合作是最爽快最安全的，马迪果然沒有介绍错人！”
马迪，，！？
查尔斯猛然倒抽了一口气。
他口中说的马迪，该不会是查尔斯所认识的马迪吧？不会是在里工作的马迪吧？
只见白西装男客气地笑了笑，道：“过奖了，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这一行混了那么久，以后还得靠你多多关照才是。”
“沒问題，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有合作的机会的！”萨默斯用力地抽了一口雪茄，心情颇为美好地和白西装男道别，“好了，既然交易成功了，那我就先走了！希望我们下次见面可别挑在这种鬼地方啊，人老了，眼睛不好使，楼道里乌漆抹黑的，我万一要是摔着了，你可就少了一个合作伙伴了啊！”
白西装男微笑回应：“好，如果还有合作机会的话，我一定挑个好地方。”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先走了！”萨默斯向白西装男挥了挥手，继而转身开始朝门口走去。
糟糕！
查尔斯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口。
他立即趁萨默斯还沒接近门口时，飞快地钻入黑暗中，在完全摸黑的情况，费了一些心神才从楼上下來，然后躲过工地上那些工人的眼睛，逃离了那栋空空的楼壳。
……
…………
夜晚11点许，街道上到处都是夜猫子晃晃悠悠的身影。
霓虹灯五颜六色，广告牌闪闪烁烁，车水马龙，喧闹如白昼。
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里灯火通明，商品琳琅满目。
理查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推门走进了商店里，在货品架前绕了两圈之后，才买了几包花生和一打啤酒，然后前去收银台买单。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正常，平静。
买完东西的他走出了便利店，沿着回家的路走去。
他的家要经过一个广场，广场上此刻却早已人烟寥寥，只余五光十色的喷泉忽高忽低，水花哗啦啦作响。
一个人无拘无束地在广场穿行，眼看就要一脚迈出广场与街道的交接口处时，一声玻璃瓶摔碎在地上发出的“乒乓”作响顿时撕裂了整个寂静诡秘的夜。
“啊！”一声痛叫顿时从理查的嘴里喊了出來。
事情只是发生在眨眼间，他即将走出广场之际，突然被一棵树后窜出的人从背后偷袭，一下子便轻易地桎梏住了他的四肢让他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理查咬牙切齿地一边挣动着身体，一边怒吼：“你他妈是谁？”
“别动！”查尔斯用膝盖用力地抵住理查的背，反扣住他的双手，站在他背后厉声质问，“我问你，你们今晚在交易的时候提到的马迪究竟是谁？”
“什么交易，什么马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理查气急败坏地乱喊乱叫道。
查尔斯立刻狠狠地将理查的右手手腕往外一扭。
只闻“咔哒”一声脆响之后，立刻传來了理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由于广场上空旷无人，距离最近的一条街道都有几百米远，所以在这里几乎沒有人听到理查的呼救声。
查尔斯马上又怒问一句：“说，马迪是谁？！”
“我……我说……”理查深深地喘着气试图压制住手臂上传來的剧痛，哑声道，“马迪……马迪……马迪叫你去死！！”
最后一个字凌厉绝情地嘶吼而起。
下一秒，理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捡起碎落在他身边的酒瓶碎片，奋身将身子一扭，沒受伤的左手边抓住锋利的碎片狠狠地从查尔斯的胸前一划而过。
查尔斯立刻机敏地放开他往后退开了一大步，理查趁着这个时候翻身而起，转身就逃。
查尔斯狠着脸追了上去，不到几步，理查又重新落入他的手中，两人一番争斗之后，查尔斯再次轻而易举地将他反压在一棵树干上，用手肘压住了他的脖子避免他扭头反击。
制服住理查之后，查尔斯又恶狠狠地大声叱问：“你说不说？”
理查痛不欲生地嚎叫着，不停痛问：“我……我不认识马迪啊……”
“好！看來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查尔斯把心一横，反夺过一只被理查握在手中的酒瓶碎片。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他竟残忍地将那块碎片用力地扎进了理查的肩膀上。
“啊，，！！”理查失声嘶叫，他的脊背顿时血流如注，即便身穿的是一件黑色西装，也能非常清晰地看到有血液渗透濡湿而出的痕迹。
查尔斯威胁似地不顾理查的死活，将那块酒瓶碎片从伤口上“嗖”的拔了出來，换來的，又是理查一声剧烈惨痛的叫声。
“我看到底是你的皮硬还是你的嘴硬，还想再來吗？”
“不……救命啊……救命……”理查脸色煞白，心惊胆战地心脏狂跳，他忍住肩膀上的剧痛，刻意软下了态度好声好气地颤声劝说道，“这位……这位兄弟……我……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马迪……我只是一个小喽啰，我……我哪知道我老大那么多事……”
“是吗？”查尔斯忽然冷冷的勾起唇角，仿佛凝固了一阵强烈骇人的寒意。
话一落音，查尔斯再次毫不留情地用酒瓶碎片一把扎在了理查的腰上。
这次使得力道要比刚才的力道重多了，整块玻璃碎片几乎快沒入了理查的肉里。
“啊，，！！！！”理查顿时歇斯底里地惨叫起來。
查尔斯并沒有着急着将碎片拔出，而是继续压着他的背，在他耳边用一道很低很轻的声音，细细地说：“你说你不认识什么马迪，那就等于说你对我已经沒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为了报我今天被你冤枉的仇，我看我还是早点送你下地狱好了！”
☆、第八十一章：爆发
理查一听，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拼命连哭带喊的求饶道：“不不不，别杀我，别杀我！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别杀我……”
“好！”查尔斯转眼将理查腰间的玻璃碎片抽了出來，在理查还來不及再次惨痛叫出声时，他立刻将碎片搁在了理查的喉咙上，锋利的玻璃边缘抵住了理查脖颈的大动脉，他冷声低问，“把你知道的通通给我说出來！”
理查这会儿已经浑身抽搐颤栗，根本再无力挣脱。他拼命咬牙压住身体两处刺伤的剧痛，气若游丝般断断续续道：“马迪……马迪他是政府……政府秘密特工基地的总负责人……他也是……也是我老大的合作伙伴，他负责给我老大介绍客户，如果我老大做成了生意，就和他五五分帐……可是……可是我听我老大讲……马迪也是受人指使……他的背后也有一个从沒露面的老板……”
“你知道指使马迪的人是谁吗？”
“不……不知道啊……那个人从來沒露过面……就连马迪……马迪也很少和我老大见面……他是政府人员，他不能让政府知道他……他和军火贩有任何的合作关系……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就只有这些了……求你放过我……”
理查因剧痛扭曲了整张脸，浑身颤抖不止，越发恐惧，血流得便越快，心跳更是急速膨胀跳动令他晕眩。
查尔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深知理查已经全盘供出，他也就慢慢地放开了理查。
一得到释放，理查马上双腿一软，挨着树干摔倒在地上。
查尔斯蹲到奄奄一息的他面前，用手中的玻璃碎片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冷笑着威胁道：“你认识我吗？”
理查用仅剩的一丝意识，惊惶地拼命挪动着身体想要远离查尔斯，他惊恐道：“你……你……你不就是今天在餐厅被我冤枉偷钱包的那个……那个孩子……吗？
“嗯？看來你认得我……”查尔斯马上握紧了玻璃碎片，高举过头顶，尖锐的玻璃角却对准了理查的心脏。
理查马上幡然觉醒，摇着脑袋一个劲地说：“我不认识你……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我沒见过你……伤是我自己弄的……不是人为……不……不是……”
查尔斯立刻露出冷酷的微笑，放下了手臂，满意地沉吟：“很好，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要知道，只要你泄露了今晚的事，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有办法把你找出來，是要碎尸万段还是千刀万剐，你到时候可以随意选择……”
“不不不……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今晚沒事……沒事发生……”理查像只惊弓之鸟一样面露惧色，冷汗淋漓。
查尔斯眼角含笑，深不可测地瞅了他一眼之后，便起身离开。
直到他走远，浑身紧绷几近痉挛的理查这才全身犹如被人放光了血一样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
…………
“嘟，，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
猛地按下了挂号键，丹尼尔心烦气躁地在9009号公寓的客厅里來回踱步。
坐在电脑前的杰西卡转了个身，担忧地低声问：“怎么样？还沒找到查尔斯吗？”
“他屏蔽了所有的追踪信号，叫我怎么找到他？”丹尼尔烦躁地低吼一声。
八戒马上凑到电脑面前，肥胖的十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一边咕哝：“我试试能不能用我的软件追踪到头儿的下落。”
“你的软件？”丹尼尔马上走到他身边，弯腰凑过去看着八戒在电脑上的操作，“你有办法怎么不早说？”
“我刚才一直叫你，是你自己猛打电话不搭理我啊！”八戒振振有词地反驳道，随后受到丹尼尔的一记怒瞪之后，他又马上噤了声，乖乖地打开了电脑屏幕上的追踪地图，嗫嚅道，“呃……头儿他在……哦！这里！他在门口！”
“门口？”
丹尼尔的疑惑声刚落，只见公寓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小身影咚咚地飞奔进來，一边欢快地大喊着：“查尔斯叔叔回來了，回來了，來了，了，了，了……”
他沒头沒脑地冲向丹尼尔，丹尼尔一把按住他小小的脑袋，不悦地训斥道：“别自己给自己制造回音！”
这时，门外也走进了一名身穿浅蓝色外套，头戴棒球帽的英俊少年。
他一见到一屋子的人之后，马上大绽笑颜，欣喜道：“人怎么这么齐，吃火锅是吗？”
丹尼尔把封小业推到杰西卡身边，随后走道查尔斯面前，面带愠色地诘问道：“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屏蔽了手机所有的信号？为什么到这么晚才回來？去见谁了？”
查尔斯笑盈盈地抱住丹尼尔，捏住丹尼尔的下颚让丹尼尔将头微微低下，他顺利地亲了丹尼尔一口，才无奈道：“我去办大事了！”
薄怒地扫开查尔斯的手，丹尼尔刚开口，却发现下巴上有些湿润。
他触手一抹，指腹放在眼前一看，这才惊诧地发现他的手上带着几抹鲜血。
查尔斯马上心虚地把他的右手藏在身后，在裤子上抹了两把，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笑着说：“知道我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我竟然发现……”
他的话还沒说完，丹尼尔一句狐疑的话马上堵了过來：“你受伤了？”
“割伤了，沒事的。”查尔斯耸耸肩，又继续说，“我发现马迪原來在暗中一直在和军火贩做买卖，幸好今天遇到那个小偷，我一路跟过去才发现了这个秘密。我想不通的是……”
“手给我看一下！”丹尼尔无心听查尔斯的话，在查尔斯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执意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伸手用力地将查尔斯藏在身后的手往前攥了出來。
查尔斯拗不过丹尼尔，只好乖乖地让丹尼尔看自己的手。
一摊开查尔斯的掌心，居然是几条纵横交错的割伤。每条伤口将近五厘米，从虎口一直到指缝，鲜血淋漓，一掌心的全是血，连掌纹都可怖地被模糊了。
这些伤口是因为今晚拿着玻璃碎片在刺伤理查的同时，也被反割伤的。伤口有多深，就证明查尔斯恶狠狠地伤害理查的程度有多严重。
看着狰狞且皮开肉绽的伤，丹尼尔的眸光顿时一黯。
一抹痛意从他的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
他默不吭声，却默默地握住查尔斯的手腕，带他走向门口，带他离开了9009号房。
……
…………
不算大的卧室里漫溢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灯火橙黄明亮。
一开始只有一张双人床的卧室里早已添置了应有的家具，梳妆台，衣柜，书桌，电脑，一应俱全，虽然全部都是二手的，显得有些陈旧，但看起來却是那么朴实而温馨。
白色的纱布慢慢绕过伤口不堪忍睹的掌心，一圈又一圈，小心翼翼，动作轻柔。
查尔斯不安地偷偷打量着丹尼尔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沉默了良久，才低低地试探性地问道：“你今晚是不是很担心我？”
丹尼尔头也不抬，却想也沒想地回答了一句：“废话！”
查尔斯忽然松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我以为你已经被我气得连喉咙堵塞，声带受损，扁桃体发炎，所以不想和我说话了呢！”
丹尼尔忽的抬头，薄怒地瞪着他：“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查尔斯露出了笑容，漫不经心地说：“不缓和一下气氛的话我会窒息的。”
丹尼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帮他包扎伤口。
伤口处理好之后，他将急救箱里的药品整理好了之后，便提着药箱走出了卧室。
查尔斯马上跟了上去，讨好地嬉笑道：“我是怕今晚你们打电话找我，坏了我的事，所以我才屏蔽了所有的信号。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吗？”
“好好的？”步入客厅的丹尼尔顿住了脚步，猛然转身怒视着他，沉怒地厉声质问，“你带着满手的鲜血回來，这叫好好的？”
查尔斯的眼神立刻飘到了别的地方，故作心虚地嘀嘀咕咕道：“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是为了让你心疼一下我所以才故意不把血洗掉的！”
丹尼尔气得胸口起伏剧烈，他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罐药丸，恼声低吼：“那这是什么？这也是你故意为了让我心疼所以才吃的吗？”
看见丹尼尔手中的那罐药丸，查尔斯终于收敛了一脸的不正经，严肃地低问：“你怎么会发现这罐东西？”
丹尼尔不怒反笑，眼底却积满了濒临爆发的怒火：“呵，怎么？不敢让我知道还是不想让我知道？这是第几次了？这是你第几次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你的病情了？”
查尔斯蹙着眉头，沉着地解释道：“我怕你担心，怕你因为我的病情影响了工作，所以才暂时瞒着你，并不是不想告诉你。”
丹尼尔冲动地立刻扑了上去，揪住查尔斯的衣领，瞪大着眼睛怒声大吼：“你他妈当我是什么人？你以为我是那些弱不禁风，娇滴滴的小姑娘，知道你的病情之后会哭得死去活來吗？有什么必要不让我知道？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承受？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究竟有沒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丹尼尔情绪失控，面色涨红，紧揪住查尔斯衣领的双手因愤怒而颤抖不止：“如果不是看到杰西卡偷偷帮你买药，如果不是听到你偷偷躲在厕所里呕吐的声音，如果不是发现你衣服上的血迹，你还要瞒我多久？”
☆、第八十二章：失去理智
“不可能！”查尔斯斩钉截铁地反驳，“你不可能会发现我的这些症状，每次我都掩饰得……”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了。
丹尼尔冷冷地笑出了声：“你承认了？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查尔斯马上沉了一道气，原來丹尼尔刚才的话只是为了逼他不打自招，他根本什么都沒发现。
为了不让丹尼尔知道他的病情，他在丹尼尔面前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就连血迹，都不曾落下半点，丹尼尔只是在套他话而已……
丹尼尔此刻情绪失控，为了安抚他，查尔斯主动软下了态度，诚恳地低声道：“被你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为了你好，我不想你受到我的影响！”
“你已经影响了我的一生，我还会在乎这一点吗？你太低估我的理智，太高估自己的智商了！”丹尼尔愤然地摔下药罐，转身夺门而出，甚至连查尔斯都來不及阻止。
……
…………
客厅里不断传來孩童稚嫩欢乐的嬉笑声。
杰西卡挠着封小业的痒痒，封小业躲躲闪闪，笑得乐不可支。
八戒埋头正在用电钻为一块电板钻孔，设计着他最新发明的“死了都要动侦视球”。
突然，公寓的门被人狠狠地一脚踢开。
大步流星跨入9009号室，丹尼尔气势汹汹，满怀怒火的模样吓坏了正在基地里的杰西卡等人。
谁也不去理会，他径自坐到了杰西卡的电脑面前，打开了通讯系统。
杰西卡忧心忡忡地跑过來问：“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丹尼尔双眸充血，怒瞪着电脑，冷声对杰西卡说：“查尔斯就快死了，我能不火吗？”
“真的吗？头儿快挂了？立好遗嘱沒？”八戒一听到这话马上像打了亢奋剂一样扑了过來。
丹尼尔一记充满杀气的怒瞪立刻将八戒剜得体无完肤，八戒只好马上识相乖乖地闭嘴，站到他的身后。
不一会儿，信号接收回來了，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了肖恩那一头的画面。
在中国，此时还是一大早。
肖恩可能刚晨运回來，满身大汗，身上的黑色背心早已被汗水濡湿，紧贴在身上。
看到丹尼尔一脸怒容，肖恩即刻拘谨起來，冷静地沉声问：“丹尼尔，你怎么了？”
丹尼尔二话不说，直奔重点：“肖恩，我命令你马上逮捕唐育辰，逼他引出封正天，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他们两个人带回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为什么这么急？封正天还沒露面去找唐育辰，唐育辰现在对封正天的消息也是一无所知，要拿什么去逼他？”
丹尼尔冷酷无情地说：“你去找他，告诉他，他的儿子还在我们手上，限他三天之内用尽一切方法找到封正天，不然我就把他的儿子交给，让马迪來解决这件事！到时候他儿子是生是死，都不关我们的事！”
话一落音，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哭泣声。
封小业被吓得浑身发抖，嚎啕大哭地躲到了杰西卡的身后。
杰西卡难受地蹙紧细眉，心切地护着封小业，对丹尼尔说道：“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
八戒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主动开口帮腔道：“老板，你是不是嗑药了？胡说八道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丹尼尔，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和查尔斯从长计议，我们……”
丹尼尔激动地打断了肖恩的话，像一头失去控制只会胡乱咆哮的狮子一样对着电脑大声怒吼：“哪有那么多时间从长计议！查尔斯可能活不过这个月了你们知道吗？！”
刹那间，所有的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每个人都露出一种瞠目结舌的表情，怔在原地。
丹尼尔剧烈地呼吸着，他的双拳紧紧握紧，指骨苍白冰冷，眼中冰火交融的暴风雨正在毫不留情地席卷着他的理智，他的自制力。
查尔斯的命就是他这一生最碰不得，也最不愿意去碰的地雷，只要查尔斯好好活着，就算天崩地裂，毁天灭地他也毫无所谓。如果查尔斯出了一丁点事，他会比任何人更紧张着急。更何况是他如今已经知道查尔斯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查尔斯死了，他还靠什么继续坚强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他知道查尔斯活不久之后，他日夜担惊受怕，更想好好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每一点时光，他也在竭尽全力去帮查尔斯找到解药。他不知道噩梦会有一天真的砸入他的生活里，他不知道查尔斯的第三次副作用会來临的那么快，一时间，最心心念念着查尔斯的性命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更加震惊错愕，更加失常。
就像他一直在好好保护这一棵岌岌可危的大树一样，即便知道这棵大树就快枯竭，他还是努力每天给它灌溉，悉心呵护。但是这一刻，树叶秃了，树干裂开，这棵树的生命迹象再也难以捉摸。已成定数时，他的希望才一点一点地走向瓦解崩溃。
他比谁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所有人都惊愕得手足失措，头脑空白时，电脑键盘上的通话键忽然被人按住了。
查尔斯的双臂越过丹尼尔的身子，将他整个人变相地揽在怀中。他义正言辞地对着电脑那一头的肖恩说：“一切按照原地计划进行，不得有误！”
查尔斯的突然出现，令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丹尼尔睁大了眼睛，抬头望着头顶上方查尔斯那张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脸。
查尔斯恰好低下了头，眼角那片比春日更暖和耀眼的温柔刹那刺入丹尼尔的眼中，直穿入心底涌起一片痛入心扉的浪花。
肖恩在那一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回应道：“我知道了，这两天我会加紧盯着唐育辰，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刻向你们汇报。”
“好，麻烦了。”查尔斯继续淡定地保持微笑，望着丹尼尔，却收回了在键盘上的手指，截断了和肖恩的通讯。
屏幕瞬间恢复成一个干净整洁的电脑桌面。
杰西卡知道此时查尔斯和丹尼尔都应该好好谈一谈，所以她主动带着还啜泣不止的封小业和八戒离开了9009号公寓。
整个公寓顷刻间安静了下來。
电脑仪器正在运作的声音嗡嗡发响，更衬托得现在的气氛过分安静诡谲。
“我想约你出去吃个宵夜，喝杯东西，不知道你赏不赏脸呢？”仍旧保持着从身后环住丹尼尔肩头的姿势，查尔斯低着头如君子般风度翩翩地勾唇微笑。
丹尼尔怒气满腹，哼了一声之后便避开了查尔斯的眼神，双眼望向界面一片空荡的电脑。
查尔斯放开了丹尼尔，走到他身边坐到桌子上，双腿在桌沿外无忧无虑地前后晃着。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瞒着你，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换做是你，这种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是不是也会为了我着想就瞒着我呢？”眼中的焦距茫然地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查尔斯无力地笑道，“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你还要和我生气，如果你气着气着我就突然死了，连我死前都得不到你的原谅，我想我下地狱也不会甘心的。”
“靠！你再说这种晦气话试试！”丹尼尔凶狠地斜瞪着查尔斯。
“反正迟早都是会发生的，说说又何妨。”查尔斯无所谓地玩着自己手上的绷带，心平气和地讲，“我们沒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再耗费太多的精力去争辩，你知道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愤怒也好，伤心也好，始终都还是要收拾起心情來面对这个事实。”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就是无论你隐瞒我任何事，我都沒有发脾气的权力了吗？”
查尔斯痞气地向丹尼尔眨了眨眼，理直气壮道：“当然有，我就是知道你发火会有多可怕，所以才宁愿选择不让你知道。”
丹尼尔倏地站起身：“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事实的话，我绝对不会发一点火气，是你自己把事情搞成这样的，自作自受！”
说罢，他决然地转身走向门口，凛冽地丢下一句：“今晚不准你回家！”
结果，当查尔斯追出去，9008号公寓的门就立马被丹尼尔反锁了。
查尔斯被困在外头，万般无奈地怔杵在原地良久。
唉……
说到底，怎么做都是错。
如果一开始让丹尼尔知道他的病情急剧恶化到这种程度的话，丹尼尔的表现也会和现在无异，失去理智地要求封正天出现，迫切地想要打乱他的原定计划，他最不想看到的这一幕，无论如何还是无法避免的发生了。
希望今晚他刚才的一番话，能让丹尼尔理清思绪，不要再耿耿于怀才好啊……
再次沉重地长长吁了一口气，查尔斯拖着虚浮无力的双腿，慢慢往地狱般的9010号公寓走过去……
那是……
八戒的地狱……
……
…………
☆、第八十三章：四人午餐
结果还是如查尔斯日夜担心害怕的结局一样。
重重的黑眼圈，一副瘾君子昏昏欲睡，面色枯槁的神情。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呵欠连连，唏嘘的胡渣子也无力去剃干净。
上课时，隔壁桌的露西和前排的玛丽频频回首朝他放电，两人暗中默默无言地进行眼神厮杀，然而查尔斯还是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
果然……和八戒一起睡觉就是一个噩梦！噩梦！！噩梦！！！
上微积分课的时候，查尔斯迷茫混沌的眼神正好瞥见窗外经过的一对男女。
女的风姿卓越，男的优雅英俊，犹如童话中的公主和王子一样满脸微笑，幸福地路过他们的教室。
那个男人，甚至沒有扭头望向查尔斯的教室一眼。
唉……
查尔斯像条八爪鱼一样沮丧地贴在课桌上。
真糟糕啊，丹尼尔从昨晚吵完架之后到现在都沒理会过他。
很快到了午休的时间，查尔斯将课桌上的课本胡乱地塞进书包里之后，便背着书包想要过去和诺亚搭讪。
沒想到才刚站起身，一堆找茬的家伙却朝他走了过來。
查尔斯看着飞机头那张令人嫌恶的脸，不悦地低声问：“又有什么事？”
飞机头气焰嚣张地坐到查尔斯的桌上，将双腿抬起，打横了架在他对面的桌上，直接挡住了查尔斯的去路。
查尔斯本想避开他们绕路而走，沒想到前后左右四面的路都被人刻意堵住了。
眼看着诺亚彷如置身事外般收拾完东西就快要离开教室，查尔斯心急地想要跟过去，于是便对飞机头等人故意压低了声音，放下狠话道：“好狗不挡道！别再惹我了！”
“惹你？”飞机头目中无人地斜睨着查尔斯，讽刺道，“一开始是你弄坏了我的限量版篮球，是你先惹我的！”
“有意思吗？”查尔斯拧紧了眉毛，反唇相讥，“别像个娘们一样有事沒事就找茬，你要是闲得蛋疼的话，我不介意你脱下裤子在我面前揉一揉。不过抱歉，你那根牙签我怕看了长针眼。”
“你说什么呢你！”飞机头仿佛一个炸弹一样，脾气一点即燃。
他怒冲冲地马上站起來扬起拳头，二话不说地朝查尔斯的脸上挥了过去。
查尔斯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的拳头，薄怒地斥责道：“够了！别他妈妨碍我办事，老子今天沒心情和你周旋！”
飞机头再次扑了过去，一把揪住了查尔斯衣领狂躁地大吼：“你妈的，你有种再说一次！”
查尔斯厌恶地与他互相对视，刚想开口反击，沒想到门口却突然响起了丹尼尔的声音。
“喂！你们在干什么！？”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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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在布满沙砾的山路上，几乎荒无人烟。
两道黑色的影子在月光的反照下，投射在地上被拉得斜长斜长。
贝蒂与丹尼尔并肩往山顶上走去，其实贝蒂自己有私家车，就停在“奴菲里”餐厅的停车场里。只是当丹尼尔盛情想要送她回家时，她突然放弃了自己开车回家的念头，反而跟丹尼尔一起坐计程车來到山脚下，两人徒步相伴走上了山。
这座上不算高，有一条宽敞且直达山顶的斜坡，从山脚处慢慢往上走也不过是四十分钟的脚程。
但这四十分钟，却让丹尼尔觉得比四十个小时还要漫长。
贝蒂反而一路上兴致满满地说着自己从进入fbi，直到被指名成了诺亚的监护人之间的过程和趣事，过程倒是很喜闻乐见，丹尼尔表面听得津津有味，实际上在他的内心却显得乏味无聊，别人的经历他沒有半点兴趣想要知道。
两人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直到看见山顶一栋别墅里透出的光亮之后，丹尼尔仿佛看见了解放前那璀璨耀眼的曙光！
贝蒂停下了脚步，侧过身子腼腆地对丹尼尔致谢道：“谢谢你送我回家……”
丹尼尔大方笑道：“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很乐意送你回家的。”
“希望还有机会吧……”灰色的眸子淡淡地黯了下去，很快，贝蒂便收拾好了心情，扬起睫毛，对丹尼尔温柔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早点睡，不要熬夜，有什么事情欢迎你随时打电话给我，多晚都可以。”临走前，丹尼尔依旧将话说得体贴窝心。
“嗯，好的！”贝蒂笑着点点头，却还不打算立刻离去。
她伫立在原地似是有些期待地望了丹尼尔几秒，但见丹尼尔依旧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自己，她略带失望地勉强噙着笑容，才慢慢转身离开。
望着贝蒂逐步远离的背影，丹尼尔忽然叫住了她。
“贝蒂！”
贝蒂马上困惑地转过身，丹尼尔走上前，冷不防地忽然伸手托住了贝蒂的后脑勺，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上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贝蒂措手不及地惊怔住。
一瞬，丹尼尔便放开了她，带着迷人的轻笑，细声说：“晚安。”
贝蒂刹那间面红耳赤，如同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一般紧张地浑身紧绷。
丹尼尔随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头，慢慢远离了彼此。
山路荒寂而清冷。
走了很远的一段路之后，丹尼尔才缓缓转身望了望身后。
后面一片空荡无人，山顶上那亮堂堂的灯光反而映衬得此刻他的周遭更加诡异静默。
丹尼尔立刻拿出纸巾在自己的唇上擦了擦。
他不懂，是不是跟着查尔斯太久了，他发现他如今对女人半点兴趣都沒有，就连一个小小的亲吻，都会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擦完了唇上的口红印，丹尼尔马上拿出手机按下了查尔斯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很想听听这个无赖的声音。
谁知拨打了好几次，回应他的却一直都是重复的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怎么回事？不在服务区？
难道他已经终于回到了他不耍帅会死星球？
……
…………
黯淡的角落里蟑螂肆意，老鼠横行，偶尔有猫的叫声撕裂般凄厉响起。
查尔斯暗暗躲在角落的黑暗中，悄悄探出半个身子，目光越过前面的一根路灯，偷偷地落在路灯下，两个互相交头接耳的男人身上。
其中一个男的，便是刚才查尔斯一直在追击的理查。另一个是一名剪着一头寸头的壮健男人，魁梧强壮，一个身材便抵得上两个查尔斯。
查尔斯静观其变。
嗯哼，难道是要來搬救兵求救？
查尔斯冷笑了一声，正想走出去直面迎击那两个人，势必要将钱包夺回來时……
突然在这个时候，那两个男人身后突然走出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喽啰。
人数突然变多了，查尔斯马上犹豫地收回了脚步，继续埋伏于黑暗中静静观察着情势。
不远处的一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白色的西装男人突然冷不丁狠狠扇了理查一巴掌！
“啪！”清脆的掌声蓦然响起。
查尔斯顿时吃惊地怔了怔。
☆、第八十章：军火交易
一巴掌甩下之后，白色西装男又不知对理查说了什么，理查的样子看起來战战兢兢极了。
再过多一两分钟，他们便一群人一起往他们來时的方向走过去，影影绰绰的身影逐渐沒入了黑暗中。
查尔斯直觉这里面有蹊跷，他考虑了一会儿，究竟是追还是不追，毕竟他的目标只是理查一个人，现在多出了那么多人，他沒必要再节外生枝，多生事端。
但是好奇还是战胜了谨慎。
查尔斯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
……
…………
时间将近九点，在一栋正在建筑装修的空楼壳处，打地桩的大型机器轰鸣作响，哐哐的声音震耳欲聋。
电锯切割铁条的声音尖锐刺耳，比星辰更璀璨的火星四溅，令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水泥地，四面徒壁的二楼，一堆堆泥沙布满多个角落。
四处都溢满了浓烈的土腥味和霉味。
窗台只是简单地用水泥砌出了形状，还尚未刷上油漆和安装窗户。
凉风透过简陋的窗口灌入，吹得悬挂在天花板上的一盏老旧的电灯摇摇晃晃，光芒忽明忽暗。
这盏电灯下，是一张残旧的方桌，桌上空空如也，布满尘埃。
在桌子的两边，分别有两派人马互相对峙而立。
一边是由西装男为首带领的人马，另一边是由一名矮矮胖胖，似是财大气粗的鸿商富贾。
他的嘴里叼着一个粗粗短短的雪茄，轻轻地吐了一口烟，在烟雾弥漫，视野朦胧中，他沙哑低沉地朝对面的人问了一句：“货呢？”
白色西装男厚厚的唇瓣狡黠地勾起，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提着一个深绿色的大旅行袋走上前來。
“轰”的一声将旅行袋摔在桌上，白色西装男高深莫测地笑道：“萨默斯先生，货都在这里了，请问我的钱……你带齐了沒有？”
“一分也不少！”萨默斯爽快地叫身旁的秘书将一个黑色皮箱放到桌上。
白色西装男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两人互相交换了货和钱。
而就在此时，查尔斯已置身于他们所在房间的门口处，躲在门旁探着脑袋观察着这一切。
由于整栋楼壳还沒安装好电灯，楼梯口处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刚好置身在楼梯与门口中间的转台处，查尔斯躲于黑暗中几乎沒人有所察觉。
那两批人互相交易之后便开始验货。
当萨默斯拉开了那个沉重的旅行袋，拿出里面的一只重型机枪时，查尔斯的心刹那猛然紧缩在一团。
他认识这个姓萨默斯的人，他是富甲一方的暴发户，由于他发了财之后经常性做一些慈善活动，上电视节目做访谈的几率次数很多，所以查尔斯认得这个人。
但是，他不解，为什么一名暴发户要购买那么多的武器，而且还是亲自到场交易……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白色西装男的职业应该是一名军火贩。
虽然觉得有些惊讶，沒想到理查还和军火贩扯上关系，不过这种违法的事情，查尔斯也算是司空见惯了，吃惊了一小会之后，他又继续保持镇定，屏息静气地观察着目前的形势。
交易成功之后，双方都满意地握了握手，萨默斯笑得五官几乎快皱成一堆，爽朗地对白色西装男道：“和你合作是最爽快最安全的，马迪果然沒有介绍错人！”
马迪，，！？
查尔斯猛然倒抽了一口气。
他口中说的马迪，该不会是查尔斯所认识的马迪吧？不会是在里工作的马迪吧？
只见白西装男客气地笑了笑，道：“过奖了，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不然我也不可能在这一行混了那么久，以后还得靠你多多关照才是。”
“沒问題，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有合作的机会的！”萨默斯用力地抽了一口雪茄，心情颇为美好地和白西装男道别，“好了，既然交易成功了，那我就先走了！希望我们下次见面可别挑在这种鬼地方啊，人老了，眼睛不好使，楼道里乌漆抹黑的，我万一要是摔着了，你可就少了一个合作伙伴了啊！”
白西装男微笑回应：“好，如果还有合作机会的话，我一定挑个好地方。”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先走了！”萨默斯向白西装男挥了挥手，继而转身开始朝门口走去。
糟糕！
查尔斯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口。
他立即趁萨默斯还沒接近门口时，飞快地钻入黑暗中，在完全摸黑的情况，费了一些心神才从楼上下來，然后躲过工地上那些工人的眼睛，逃离了那栋空空的楼壳。
……
…………
夜晚11点许，街道上到处都是夜猫子晃晃悠悠的身影。
霓虹灯五颜六色，广告牌闪闪烁烁，车水马龙，喧闹如白昼。
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里灯火通明，商品琳琅满目。
理查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推门走进了商店里，在货品架前绕了两圈之后，才买了几包花生和一打啤酒，然后前去收银台买单。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正常，平静。
买完东西的他走出了便利店，沿着回家的路走去。
他的家要经过一个广场，广场上此刻却早已人烟寥寥，只余五光十色的喷泉忽高忽低，水花哗啦啦作响。
一个人无拘无束地在广场穿行，眼看就要一脚迈出广场与街道的交接口处时，一声玻璃瓶摔碎在地上发出的“乒乓”作响顿时撕裂了整个寂静诡秘的夜。
“啊！”一声痛叫顿时从理查的嘴里喊了出來。
事情只是发生在眨眼间，他即将走出广场之际，突然被一棵树后窜出的人从背后偷袭，一下子便轻易地桎梏住了他的四肢让他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理查咬牙切齿地一边挣动着身体，一边怒吼：“你他妈是谁？”
“别动！”查尔斯用膝盖用力地抵住理查的背，反扣住他的双手，站在他背后厉声质问，“我问你，你们今晚在交易的时候提到的马迪究竟是谁？”
“什么交易，什么马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理查气急败坏地乱喊乱叫道。
查尔斯立刻狠狠地将理查的右手手腕往外一扭。
只闻“咔哒”一声脆响之后，立刻传來了理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由于广场上空旷无人，距离最近的一条街道都有几百米远，所以在这里几乎沒有人听到理查的呼救声。
查尔斯马上又怒问一句：“说，马迪是谁？！”
“我……我说……”理查深深地喘着气试图压制住手臂上传來的剧痛，哑声道，“马迪……马迪……马迪叫你去死！！”
最后一个字凌厉绝情地嘶吼而起。
下一秒，理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捡起碎落在他身边的酒瓶碎片，奋身将身子一扭，沒受伤的左手边抓住锋利的碎片狠狠地从查尔斯的胸前一划而过。
查尔斯立刻机敏地放开他往后退开了一大步，理查趁着这个时候翻身而起，转身就逃。
查尔斯狠着脸追了上去，不到几步，理查又重新落入他的手中，两人一番争斗之后，查尔斯再次轻而易举地将他反压在一棵树干上，用手肘压住了他的脖子避免他扭头反击。
制服住理查之后，查尔斯又恶狠狠地大声叱问：“你说不说？”
理查痛不欲生地嚎叫着，不停痛问：“我……我不认识马迪啊……”
“好！看來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查尔斯把心一横，反夺过一只被理查握在手中的酒瓶碎片。
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他竟残忍地将那块碎片用力地扎进了理查的肩膀上。
“啊，，！！”理查失声嘶叫，他的脊背顿时血流如注，即便身穿的是一件黑色西装，也能非常清晰地看到有血液渗透濡湿而出的痕迹。
查尔斯威胁似地不顾理查的死活，将那块酒瓶碎片从伤口上“嗖”的拔了出來，换來的，又是理查一声剧烈惨痛的叫声。
“我看到底是你的皮硬还是你的嘴硬，还想再來吗？”
“不……救命啊……救命……”理查脸色煞白，心惊胆战地心脏狂跳，他忍住肩膀上的剧痛，刻意软下了态度好声好气地颤声劝说道，“这位……这位兄弟……我……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马迪……我只是一个小喽啰，我……我哪知道我老大那么多事……”
“是吗？”查尔斯忽然冷冷的勾起唇角，仿佛凝固了一阵强烈骇人的寒意。
话一落音，查尔斯再次毫不留情地用酒瓶碎片一把扎在了理查的腰上。
这次使得力道要比刚才的力道重多了，整块玻璃碎片几乎快沒入了理查的肉里。
“啊，，！！！！”理查顿时歇斯底里地惨叫起來。
查尔斯并沒有着急着将碎片拔出，而是继续压着他的背，在他耳边用一道很低很轻的声音，细细地说：“你说你不认识什么马迪，那就等于说你对我已经沒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为了报我今天被你冤枉的仇，我看我还是早点送你下地狱好了！”
☆、第八十一章：爆发
理查一听，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拼命连哭带喊的求饶道：“不不不，别杀我，别杀我！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别杀我……”
“好！”查尔斯转眼将理查腰间的玻璃碎片抽了出來，在理查还來不及再次惨痛叫出声时，他立刻将碎片搁在了理查的喉咙上，锋利的玻璃边缘抵住了理查脖颈的大动脉，他冷声低问，“把你知道的通通给我说出來！”
理查这会儿已经浑身抽搐颤栗，根本再无力挣脱。他拼命咬牙压住身体两处刺伤的剧痛，气若游丝般断断续续道：“马迪……马迪他是政府……政府秘密特工基地的总负责人……他也是……也是我老大的合作伙伴，他负责给我老大介绍客户，如果我老大做成了生意，就和他五五分帐……可是……可是我听我老大讲……马迪也是受人指使……他的背后也有一个从沒露面的老板……”
“你知道指使马迪的人是谁吗？”
“不……不知道啊……那个人从來沒露过面……就连马迪……马迪也很少和我老大见面……他是政府人员，他不能让政府知道他……他和军火贩有任何的合作关系……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就只有这些了……求你放过我……”
理查因剧痛扭曲了整张脸，浑身颤抖不止，越发恐惧，血流得便越快，心跳更是急速膨胀跳动令他晕眩。
查尔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深知理查已经全盘供出，他也就慢慢地放开了理查。
一得到释放，理查马上双腿一软，挨着树干摔倒在地上。
查尔斯蹲到奄奄一息的他面前，用手中的玻璃碎片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冷笑着威胁道：“你认识我吗？”
理查用仅剩的一丝意识，惊惶地拼命挪动着身体想要远离查尔斯，他惊恐道：“你……你……你不就是今天在餐厅被我冤枉偷钱包的那个……那个孩子……吗？
“嗯？看來你认得我……”查尔斯马上握紧了玻璃碎片，高举过头顶，尖锐的玻璃角却对准了理查的心脏。
理查马上幡然觉醒，摇着脑袋一个劲地说：“我不认识你……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我沒见过你……伤是我自己弄的……不是人为……不……不是……”
查尔斯立刻露出冷酷的微笑，放下了手臂，满意地沉吟：“很好，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要知道，只要你泄露了今晚的事，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有办法把你找出來，是要碎尸万段还是千刀万剐，你到时候可以随意选择……”
“不不不……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今晚沒事……沒事发生……”理查像只惊弓之鸟一样面露惧色，冷汗淋漓。
查尔斯眼角含笑，深不可测地瞅了他一眼之后，便起身离开。
直到他走远，浑身紧绷几近痉挛的理查这才全身犹如被人放光了血一样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
…………
“嘟，，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
猛地按下了挂号键，丹尼尔心烦气躁地在9009号公寓的客厅里來回踱步。
坐在电脑前的杰西卡转了个身，担忧地低声问：“怎么样？还沒找到查尔斯吗？”
“他屏蔽了所有的追踪信号，叫我怎么找到他？”丹尼尔烦躁地低吼一声。
八戒马上凑到电脑面前，肥胖的十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一边咕哝：“我试试能不能用我的软件追踪到头儿的下落。”
“你的软件？”丹尼尔马上走到他身边，弯腰凑过去看着八戒在电脑上的操作，“你有办法怎么不早说？”
“我刚才一直叫你，是你自己猛打电话不搭理我啊！”八戒振振有词地反驳道，随后受到丹尼尔的一记怒瞪之后，他又马上噤了声，乖乖地打开了电脑屏幕上的追踪地图，嗫嚅道，“呃……头儿他在……哦！这里！他在门口！”
“门口？”
丹尼尔的疑惑声刚落，只见公寓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小身影咚咚地飞奔进來，一边欢快地大喊着：“查尔斯叔叔回來了，回來了，來了，了，了，了……”
他沒头沒脑地冲向丹尼尔，丹尼尔一把按住他小小的脑袋，不悦地训斥道：“别自己给自己制造回音！”
这时，门外也走进了一名身穿浅蓝色外套，头戴棒球帽的英俊少年。
他一见到一屋子的人之后，马上大绽笑颜，欣喜道：“人怎么这么齐，吃火锅是吗？”
丹尼尔把封小业推到杰西卡身边，随后走道查尔斯面前，面带愠色地诘问道：“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屏蔽了手机所有的信号？为什么到这么晚才回來？去见谁了？”
查尔斯笑盈盈地抱住丹尼尔，捏住丹尼尔的下颚让丹尼尔将头微微低下，他顺利地亲了丹尼尔一口，才无奈道：“我去办大事了！”
薄怒地扫开查尔斯的手，丹尼尔刚开口，却发现下巴上有些湿润。
他触手一抹，指腹放在眼前一看，这才惊诧地发现他的手上带着几抹鲜血。
查尔斯马上心虚地把他的右手藏在身后，在裤子上抹了两把，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笑着说：“知道我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我竟然发现……”
他的话还沒说完，丹尼尔一句狐疑的话马上堵了过來：“你受伤了？”
“割伤了，沒事的。”查尔斯耸耸肩，又继续说，“我发现马迪原來在暗中一直在和军火贩做买卖，幸好今天遇到那个小偷，我一路跟过去才发现了这个秘密。我想不通的是……”
“手给我看一下！”丹尼尔无心听查尔斯的话，在查尔斯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执意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伸手用力地将查尔斯藏在身后的手往前攥了出來。
查尔斯拗不过丹尼尔，只好乖乖地让丹尼尔看自己的手。
一摊开查尔斯的掌心，居然是几条纵横交错的割伤。每条伤口将近五厘米，从虎口一直到指缝，鲜血淋漓，一掌心的全是血，连掌纹都可怖地被模糊了。
这些伤口是因为今晚拿着玻璃碎片在刺伤理查的同时，也被反割伤的。伤口有多深，就证明查尔斯恶狠狠地伤害理查的程度有多严重。
看着狰狞且皮开肉绽的伤，丹尼尔的眸光顿时一黯。
一抹痛意从他的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
他默不吭声，却默默地握住查尔斯的手腕，带他走向门口，带他离开了9009号房。
……
…………
不算大的卧室里漫溢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灯火橙黄明亮。
一开始只有一张双人床的卧室里早已添置了应有的家具，梳妆台，衣柜，书桌，电脑，一应俱全，虽然全部都是二手的，显得有些陈旧，但看起來却是那么朴实而温馨。
白色的纱布慢慢绕过伤口不堪忍睹的掌心，一圈又一圈，小心翼翼，动作轻柔。
查尔斯不安地偷偷打量着丹尼尔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沉默了良久，才低低地试探性地问道：“你今晚是不是很担心我？”
丹尼尔头也不抬，却想也沒想地回答了一句：“废话！”
查尔斯忽然松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我以为你已经被我气得连喉咙堵塞，声带受损，扁桃体发炎，所以不想和我说话了呢！”
丹尼尔忽的抬头，薄怒地瞪着他：“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查尔斯露出了笑容，漫不经心地说：“不缓和一下气氛的话我会窒息的。”
丹尼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帮他包扎伤口。
伤口处理好之后，他将急救箱里的药品整理好了之后，便提着药箱走出了卧室。
查尔斯马上跟了上去，讨好地嬉笑道：“我是怕今晚你们打电话找我，坏了我的事，所以我才屏蔽了所有的信号。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吗？”
“好好的？”步入客厅的丹尼尔顿住了脚步，猛然转身怒视着他，沉怒地厉声质问，“你带着满手的鲜血回來，这叫好好的？”
查尔斯的眼神立刻飘到了别的地方，故作心虚地嘀嘀咕咕道：“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是为了让你心疼一下我所以才故意不把血洗掉的！”
丹尼尔气得胸口起伏剧烈，他立即从口袋里拿出一罐药丸，恼声低吼：“那这是什么？这也是你故意为了让我心疼所以才吃的吗？”
看见丹尼尔手中的那罐药丸，查尔斯终于收敛了一脸的不正经，严肃地低问：“你怎么会发现这罐东西？”
丹尼尔不怒反笑，眼底却积满了濒临爆发的怒火：“呵，怎么？不敢让我知道还是不想让我知道？这是第几次了？这是你第几次瞒着我不让我知道你的病情了？”
查尔斯蹙着眉头，沉着地解释道：“我怕你担心，怕你因为我的病情影响了工作，所以才暂时瞒着你，并不是不想告诉你。”
丹尼尔冲动地立刻扑了上去，揪住查尔斯的衣领，瞪大着眼睛怒声大吼：“你他妈当我是什么人？你以为我是那些弱不禁风，娇滴滴的小姑娘，知道你的病情之后会哭得死去活來吗？有什么必要不让我知道？为什么要一个人默默承受？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究竟有沒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丹尼尔情绪失控，面色涨红，紧揪住查尔斯衣领的双手因愤怒而颤抖不止：“如果不是看到杰西卡偷偷帮你买药，如果不是听到你偷偷躲在厕所里呕吐的声音，如果不是发现你衣服上的血迹，你还要瞒我多久？”
☆、第八十二章：失去理智
“不可能！”查尔斯斩钉截铁地反驳，“你不可能会发现我的这些症状，每次我都掩饰得……”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了。
丹尼尔冷冷地笑出了声：“你承认了？你终于肯承认了吗？”
查尔斯马上沉了一道气，原來丹尼尔刚才的话只是为了逼他不打自招，他根本什么都沒发现。
为了不让丹尼尔知道他的病情，他在丹尼尔面前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就连血迹，都不曾落下半点，丹尼尔只是在套他话而已……
丹尼尔此刻情绪失控，为了安抚他，查尔斯主动软下了态度，诚恳地低声道：“被你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为了你好，我不想你受到我的影响！”
“你已经影响了我的一生，我还会在乎这一点吗？你太低估我的理智，太高估自己的智商了！”丹尼尔愤然地摔下药罐，转身夺门而出，甚至连查尔斯都來不及阻止。
……
…………
客厅里不断传來孩童稚嫩欢乐的嬉笑声。
杰西卡挠着封小业的痒痒，封小业躲躲闪闪，笑得乐不可支。
八戒埋头正在用电钻为一块电板钻孔，设计着他最新发明的“死了都要动侦视球”。
突然，公寓的门被人狠狠地一脚踢开。
大步流星跨入9009号室，丹尼尔气势汹汹，满怀怒火的模样吓坏了正在基地里的杰西卡等人。
谁也不去理会，他径自坐到了杰西卡的电脑面前，打开了通讯系统。
杰西卡忧心忡忡地跑过來问：“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丹尼尔双眸充血，怒瞪着电脑，冷声对杰西卡说：“查尔斯就快死了，我能不火吗？”
“真的吗？头儿快挂了？立好遗嘱沒？”八戒一听到这话马上像打了亢奋剂一样扑了过來。
丹尼尔一记充满杀气的怒瞪立刻将八戒剜得体无完肤，八戒只好马上识相乖乖地闭嘴，站到他的身后。
不一会儿，信号接收回來了，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了肖恩那一头的画面。
在中国，此时还是一大早。
肖恩可能刚晨运回來，满身大汗，身上的黑色背心早已被汗水濡湿，紧贴在身上。
看到丹尼尔一脸怒容，肖恩即刻拘谨起來，冷静地沉声问：“丹尼尔，你怎么了？”
丹尼尔二话不说，直奔重点：“肖恩，我命令你马上逮捕唐育辰，逼他引出封正天，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他们两个人带回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为什么这么急？封正天还沒露面去找唐育辰，唐育辰现在对封正天的消息也是一无所知，要拿什么去逼他？”
丹尼尔冷酷无情地说：“你去找他，告诉他，他的儿子还在我们手上，限他三天之内用尽一切方法找到封正天，不然我就把他的儿子交给，让马迪來解决这件事！到时候他儿子是生是死，都不关我们的事！”
话一落音，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哭泣声。
封小业被吓得浑身发抖，嚎啕大哭地躲到了杰西卡的身后。
杰西卡难受地蹙紧细眉，心切地护着封小业，对丹尼尔说道：“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这么残忍？”
八戒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主动开口帮腔道：“老板，你是不是嗑药了？胡说八道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丹尼尔，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和查尔斯从长计议，我们……”
丹尼尔激动地打断了肖恩的话，像一头失去控制只会胡乱咆哮的狮子一样对着电脑大声怒吼：“哪有那么多时间从长计议！查尔斯可能活不过这个月了你们知道吗？！”
刹那间，所有的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每个人都露出一种瞠目结舌的表情，怔在原地。
丹尼尔剧烈地呼吸着，他的双拳紧紧握紧，指骨苍白冰冷，眼中冰火交融的暴风雨正在毫不留情地席卷着他的理智，他的自制力。
查尔斯的命就是他这一生最碰不得，也最不愿意去碰的地雷，只要查尔斯好好活着，就算天崩地裂，毁天灭地他也毫无所谓。如果查尔斯出了一丁点事，他会比任何人更紧张着急。更何况是他如今已经知道查尔斯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查尔斯死了，他还靠什么继续坚强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他知道查尔斯活不久之后，他日夜担惊受怕，更想好好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每一点时光，他也在竭尽全力去帮查尔斯找到解药。他不知道噩梦会有一天真的砸入他的生活里，他不知道查尔斯的第三次副作用会來临的那么快，一时间，最心心念念着查尔斯的性命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更加震惊错愕，更加失常。
就像他一直在好好保护这一棵岌岌可危的大树一样，即便知道这棵大树就快枯竭，他还是努力每天给它灌溉，悉心呵护。但是这一刻，树叶秃了，树干裂开，这棵树的生命迹象再也难以捉摸。已成定数时，他的希望才一点一点地走向瓦解崩溃。
他比谁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所有人都惊愕得手足失措，头脑空白时，电脑键盘上的通话键忽然被人按住了。
查尔斯的双臂越过丹尼尔的身子，将他整个人变相地揽在怀中。他义正言辞地对着电脑那一头的肖恩说：“一切按照原地计划进行，不得有误！”
查尔斯的突然出现，令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丹尼尔睁大了眼睛，抬头望着头顶上方查尔斯那张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脸。
查尔斯恰好低下了头，眼角那片比春日更暖和耀眼的温柔刹那刺入丹尼尔的眼中，直穿入心底涌起一片痛入心扉的浪花。
肖恩在那一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回应道：“我知道了，这两天我会加紧盯着唐育辰，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立刻向你们汇报。”
“好，麻烦了。”查尔斯继续淡定地保持微笑，望着丹尼尔，却收回了在键盘上的手指，截断了和肖恩的通讯。
屏幕瞬间恢复成一个干净整洁的电脑桌面。
杰西卡知道此时查尔斯和丹尼尔都应该好好谈一谈，所以她主动带着还啜泣不止的封小业和八戒离开了9009号公寓。
整个公寓顷刻间安静了下來。
电脑仪器正在运作的声音嗡嗡发响，更衬托得现在的气氛过分安静诡谲。
“我想约你出去吃个宵夜，喝杯东西，不知道你赏不赏脸呢？”仍旧保持着从身后环住丹尼尔肩头的姿势，查尔斯低着头如君子般风度翩翩地勾唇微笑。
丹尼尔怒气满腹，哼了一声之后便避开了查尔斯的眼神，双眼望向界面一片空荡的电脑。
查尔斯放开了丹尼尔，走到他身边坐到桌子上，双腿在桌沿外无忧无虑地前后晃着。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瞒着你，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换做是你，这种病发生在你的身上，你是不是也会为了我着想就瞒着我呢？”眼中的焦距茫然地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查尔斯无力地笑道，“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你还要和我生气，如果你气着气着我就突然死了，连我死前都得不到你的原谅，我想我下地狱也不会甘心的。”
“靠！你再说这种晦气话试试！”丹尼尔凶狠地斜瞪着查尔斯。
“反正迟早都是会发生的，说说又何妨。”查尔斯无所谓地玩着自己手上的绷带，心平气和地讲，“我们沒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再耗费太多的精力去争辩，你知道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愤怒也好，伤心也好，始终都还是要收拾起心情來面对这个事实。”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就是无论你隐瞒我任何事，我都沒有发脾气的权力了吗？”
查尔斯痞气地向丹尼尔眨了眨眼，理直气壮道：“当然有，我就是知道你发火会有多可怕，所以才宁愿选择不让你知道。”
丹尼尔倏地站起身：“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事实的话，我绝对不会发一点火气，是你自己把事情搞成这样的，自作自受！”
说罢，他决然地转身走向门口，凛冽地丢下一句：“今晚不准你回家！”
结果，当查尔斯追出去，9008号公寓的门就立马被丹尼尔反锁了。
查尔斯被困在外头，万般无奈地怔杵在原地良久。
唉……
说到底，怎么做都是错。
如果一开始让丹尼尔知道他的病情急剧恶化到这种程度的话，丹尼尔的表现也会和现在无异，失去理智地要求封正天出现，迫切地想要打乱他的原定计划，他最不想看到的这一幕，无论如何还是无法避免的发生了。
希望今晚他刚才的一番话，能让丹尼尔理清思绪，不要再耿耿于怀才好啊……
再次沉重地长长吁了一口气，查尔斯拖着虚浮无力的双腿，慢慢往地狱般的9010号公寓走过去……
那是……
八戒的地狱……
……
…………
☆、第八十三章：四人午餐
结果还是如查尔斯日夜担心害怕的结局一样。
重重的黑眼圈，一副瘾君子昏昏欲睡，面色枯槁的神情。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呵欠连连，唏嘘的胡渣子也无力去剃干净。
上课时，隔壁桌的露西和前排的玛丽频频回首朝他放电，两人暗中默默无言地进行眼神厮杀，然而查尔斯还是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
果然……和八戒一起睡觉就是一个噩梦！噩梦！！噩梦！！！
上微积分课的时候，查尔斯迷茫混沌的眼神正好瞥见窗外经过的一对男女。
女的风姿卓越，男的优雅英俊，犹如童话中的公主和王子一样满脸微笑，幸福地路过他们的教室。
那个男人，甚至沒有扭头望向查尔斯的教室一眼。
唉……
查尔斯像条八爪鱼一样沮丧地贴在课桌上。
真糟糕啊，丹尼尔从昨晚吵完架之后到现在都沒理会过他。
很快到了午休的时间，查尔斯将课桌上的课本胡乱地塞进书包里之后，便背着书包想要过去和诺亚搭讪。
沒想到才刚站起身，一堆找茬的家伙却朝他走了过來。
查尔斯看着飞机头那张令人嫌恶的脸，不悦地低声问：“又有什么事？”
飞机头气焰嚣张地坐到查尔斯的桌上，将双腿抬起，打横了架在他对面的桌上，直接挡住了查尔斯的去路。
查尔斯本想避开他们绕路而走，沒想到前后左右四面的路都被人刻意堵住了。
眼看着诺亚彷如置身事外般收拾完东西就快要离开教室，查尔斯心急地想要跟过去，于是便对飞机头等人故意压低了声音，放下狠话道：“好狗不挡道！别再惹我了！”
“惹你？”飞机头目中无人地斜睨着查尔斯，讽刺道，“一开始是你弄坏了我的限量版篮球，是你先惹我的！”
“有意思吗？”查尔斯拧紧了眉毛，反唇相讥，“别像个娘们一样有事沒事就找茬，你要是闲得蛋疼的话，我不介意你脱下裤子在我面前揉一揉。不过抱歉，你那根牙签我怕看了长针眼。”
“你说什么呢你！”飞机头仿佛一个炸弹一样，脾气一点即燃。
他怒冲冲地马上站起來扬起拳头，二话不说地朝查尔斯的脸上挥了过去。
查尔斯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他的拳头，薄怒地斥责道：“够了！别他妈妨碍我办事，老子今天沒心情和你周旋！”
飞机头再次扑了过去，一把揪住了查尔斯衣领狂躁地大吼：“你妈的，你有种再说一次！”
查尔斯厌恶地与他互相对视，刚想开口反击，沒想到门口却突然响起了丹尼尔的声音。
“喂！你们在干什么！？”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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