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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

    警官,借个胆爱你 作者:香小陌

    第22节

    罗战眼里闪出嘲弄:“小崽子,给你爸拨个电话,就现在拨,说我找他。”

    罗战其实就等这一出呢,他这些天着人打听到姓刘的是哪家养出来的小祸害,心里有数了。

    刘晓坤不肯打电话,罗战给身后的栾小武使个眼色,一圈儿人腾得站起来,这回才是要来真的。栾小武个子不高,身材精瘦跟猴子似的,腰里两把大菜刀,小眯缝眼儿,眼光搓出一股子狠劲儿,那架势一看就是砍过人的熟手!

    刘晓坤在电话里带着颤抖的腔调:“爸,爸,我在外边儿呢,有人围着要欺负我要打我啊啊啊……”

    罗战一把抢过电话,挺正经地沉声说:“刘部,听出来我是谁么?……呵,您老贵人多忘事儿了,我罗三儿啊。”

    刘晓坤和旁的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没整明白咋回事儿。

    “是,我出来了,早就出来了。您老要是方便的话,劳烦您把您家公子爷请回去,多嘱咐两句,让他以后甭再找我跟程警官的麻烦,成吗?

    “对,没错,就是您老的大公子,前两天把我们程警官给打了,我亲眼瞧见的,还没赔付医药费误工费呢,今儿又来砸我店!好歹这也是天子脚下,皇城边儿上,您看这事儿算怎么个说法?我平时可没找过您麻烦对吧,今儿就是想明明白白跟您打个招呼,有事儿冲我来,没关系,我皮糙肉厚家伙硬,我接着,但是程警官他是我哥们儿!别动他,成吗?”

    刘晓坤这小子,满以为能拿老爹这块钢印大招牌吓唬吓唬大混子,没承想电话里他爹怒火三丈:“兔崽子,你还敢打警察了你?!还不快给我滚回来!!!”

    刘晓坤这回彻底怂了,跌份儿了。

    他在外边儿胡混,不成器,其实最怕他爸管教他,哪想到罗战能跟他爸说上话?刘公子灰溜溜夹着屁,从夜店里滚走,身后追着一群小混混,气得大骂,孙子,钱呐,钱呐?你大爷的,刚才砂锅店那一趟活儿,还没付我们出场费呢!

    洛杰跟着刘晓坤跑了,临走看了罗战好几眼,特屈辱和哀怨。

    罗战后来回味着这晚,给刘晓坤他爹打电话时,口气不太善,于是事后又补了一个电话,把态度缓合下来,跟对方说,刘部长您高高在上,我们小市民没家没业没权没势,以后肯定跟您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绝不敢触您霉头!我哥以前帮您办那些事儿,都过去了,我哥也关大牢了,十年八年出不来,您老可以放心悠哉了!但是就有一条,程警官,确实是个百里挑一的好人,您高抬贵手,别为难一个好警察!

    对方的声音沙哑而容忍:“罗三儿,你说的事儿我知道了。”

    罗战:“那程警官能踏踏实实安稳过日子吗?”

    对方说:“我跟你为难一个小警察做什么?!”

    罗战:“成,有您这句话就成。”

    “你哥现在……”

    “牢里蹲着呢。只要外边儿没啥风吹草动的,他在牢里当然也老实着,不会给您找麻烦。”

    罗战打这趟电话是憋着气的,要不是怕程宇吃亏,他能这么低声下气地求对方?电话打完,他心里翻来覆去又把姓刘的全家上下五百年祖宗八代,扒皮狠骂了一遍。

    再说刘家少爷回去,被他爹狠削一顿,关在家里一星期没让出门儿,事后着实收敛了一阵子,没敢上门儿再找茬。

    刘部长蔫儿不唧地着人给罗战送了一笔钱,没说为什么,实际上就是赔付程宇的医药费封口费。罗战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转脸就把钱存到程宇那张存折上,竟然比程宇好几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工资还多。

    刘晓坤那时候还没弄明白,他爸爸这几年在官场上呼风唤雨耀武扬威见惯了手下人溜须逢迎打恭作揖的主儿,怎么偏偏这么怕罗三儿那个大混子!

    罗战年前也没忘了跑一趟清河监狱,去探监可没带着程宇。

    他哥就不喜欢他去瞧,不爱见他。

    罗战出狱后第一回去探监,等了很久,罗强才出来,勉强点了点头,把送来的衣服和吃的收了,然后就粗声粗气地让他赶紧滚,以后甭再来。

    这是第二回去看,罗强似乎心情好些,隔着探监室的铁栅栏,跟罗战多侃了一会儿。

    用罗强的话说,监狱里都有一股特别杀鼻子的味儿,就是监狱的味道,人坐牢坐得久了,身上骨子里都会沾染那种味儿,一辈子都洗不掉的。三儿,你坐牢还不算久,能洗掉,以后甭再来了,别让你自个儿身上再沾上那腌臜的味道。

    罗战说:“哥你需要什么吃的穿的用的,就跟我说,以前是你照顾我,现在,该我照顾你了。”

    罗强却冷笑着说:“三儿,你甭以为老子现在猛虎落涧蹲牢下狱了,就罩不住你了……外边儿有人惹你吗?要是有人欺负你现在一人儿混,给你气受,你告诉我。”

    罗战没把饭馆被炸和刘家二世祖来捣蛋这些烂事儿说出来。

    自己好歹也三张儿多的人了,还能老让哥哥罩着?

    罗战满不在乎地笑说:“没人惹我,也没人敢欺负我。”

    罗强根本不信:“我还没躺呢,那几个老家伙能消停?”

    罗战昂着下巴:“哥,我现在开好几家连锁店了,混得好着呢!”

    罗强静静地坐在那里,头微微地侧着,两道目光狠辣之中又透出一丝沉甸甸的阴郁,剃得光溜只剩青茬儿的囚犯头也掩盖不住眉眼间浓重的戾气,灰白色囚服下是挺直的腰杆和一扇结实宽阔的肩膀,分明仍然是当年横行八大胡同的混子老大。

    罗战也挺佩服他哥这种人,在哪儿混都能平蹚,在牢号里肯定也是一特吃得开特能呼风唤雨的大哥,用眼神儿指挥牢里一群小弟团团转的那种。

    罗战临走想起个事儿:“哥,豌豆蓉儿,在戒毒所里头呢,给这小子带个话吗?”

    罗强眼睛眨都没眨,声音粗粝沙哑:“让他喜欢谁找谁去,甭瞎糟蹋!”

    罗战无奈地咳了一声,那小妖精说了,就喜欢咱哥儿俩,咋整啊……

    罗强眯缝着眼突然问:“三儿,身边儿有人了?”

    罗战嘴角牵出笑容,摸摸脑瓢,难得露出小孩儿似的笑容,点头说:“有了,特好的一个人……以后带来让你瞧瞧有多好!”

    罗强最忌讳条子了,所以罗战没敢跟他哥说,咱相好的是个小警帽儿,穿制服的,可帅了!

    好事儿还是先掖着藏着两天,别吓着自己人。

    跟姓刘的这档子对峙,罗战也没告诉程宇。

    他觉着程宇肯定不会喜欢他那样儿,一定希望他与过去一刀两断。可是有些事儿还真不是想断就能断的,事儿找人、事儿赶人得。在罗战心里,程宇的安危永远是最重要的。

    56、混混保镖团

    罗战对程宇的安全还是不放心,不消停,又想出个主意。

    过了几日,什刹海派出所的小警帽儿们,忽然发现派出所附近几条胡同,进进出出的人,不太对劲,多了好几张生面孔,总是在街道上晃悠。

    那老槐树底下,那绿邮筒旁边儿,还有那窄胡同墙根儿下,或站,或蹲,或者歪靠着,看起来无所事事,闲着抽烟,或者拿手机打游戏,可就是赖着不挪窝,跟埋伏盯梢儿似的!

    小警帽儿们警惕性高,也上去查过身份。

    可是这伙人身份证户口簿齐全,既没闹事儿,也不犯法,总不能拦着不准在派出所附近出没。

    程宇出门办事儿,也发现后屁股跟了一条尾巴。

    他走三步,尾巴往前蹭两步;他停下,尾巴也停下。

    程宇实在忍不住了,扭过头,严肃地勾了勾手指,那小尾巴屁颠屁颠地跑上来。

    程宇问:“我说你,你谁啊?”

    板儿寸小青年马屁灵精得赶紧递烟:“程警官,嘿嘿,我是小火烧啊!”

    程宇:“……”

    小青年嘿嘿笑:“我脸黑么,他们给我起外号叫糖火烧,您叫我小火烧就成!”

    程宇哭笑不得地,操,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你们家老大那熊玩意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

    程宇说:“你都跟两站地了,别跟了成不成?闲得,该干嘛干嘛去!”

    糖火烧说:“那那那,那哪成啊!今儿是我值班,我不能旷工的,我要是不盯着您,战哥回头要削我的。”

    程宇烦得说:“他饭馆儿里忙着呢吧?去跑堂去,去洗碗去,你们整天盯我干嘛啊!”

    糖火烧笑嘻嘻得:“程警官您放心,我们有排班儿的,有值班表,不耽误生意!今儿上午就是我值您这个班,下午就换麻团儿了,我把您安安全全送到目的地,再安然无恙接回派出所,完璧归赵嘛!咱到点儿就收工,绝对不妨碍您干您的活儿、走您的路!”

    程宇给郁闷得,尼玛个完璧归赵啊!咱又不是没手没脚,又不是个废物,用得着你们这么保护我吗?!

    程宇是不知道,罗战拿他的人身安全当个大事儿,专门为这事儿召集手下所有小兄弟和小伙计,实行三班倒,轮换制,打卡上下班,在后海胡同里给小程警官当保镖,严密盯防企图伺机搞事儿的坏蛋!

    罗战吩咐放哨的小弟,一旦发现有人对程警官不利,立刻电话报告总部,召集大队人马保护小警帽儿!

    麻团儿武值下午班儿,好不容易熬到小程警官快下班了,竟然瞅见徐晓凡背着小挎包,走进派出所小院。

    小徐大夫是去给小程警官复查、换药的。

    程宇工作忙,没空儿老往医院跑,徐晓凡就主动过来给他做检查,上药,拆线。

    程宇挺感谢的,说:“晓凡,线拆了没事儿了,回头不用来了,谢谢你啊!”

    徐晓凡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镜儿,念念不舍的:“不用谢,程宇哥,我,我,再有几个月就正式拿到学位了,然后,就在北大医院上班……”

    程宇由衷地替这男孩高兴:“那好啊,厂桥离这儿也近便,晓凡你挺可以啊!”

    徐晓凡才一迈出派出所的门,就被小混子劫持了!

    麻团儿武蹿出来,把小徐大夫一把拿下,蛮不讲理地捂住嘴巴,拖到小胡同僻静处。

    栾小武攥住徐晓凡两只手腕,按在墙上。

    徐晓凡惊慌地挣扎:“你,你,小武,你干什么啊?”

    栾小武歪着头:“我说,晓凡凡,又让我活逮着了?”

    徐晓凡睁着无辜的眼:“你,你逮着我什么了?”

    栾小武坏笑:“小样儿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刚才又进去跟程警官套近乎去了吧?!”

    徐晓凡嗫嚅着说:“没,我才没有呢……”

    栾小武:“老实说,你是不是瞄上人家程警官长得帅了?我明白告诉你,程警官是帅,全北京城最帅一个警察,你眼馋吧你?可他是我嫂子,是战哥的人!”

    徐晓凡眼神低低地垂下去,袒露出自卑又伤感的表情:“我没,没敢觊觎程宇哥。我知道,他,跟罗大哥好。”

    栾小武一看把人家说伤心了,松开了手,用手臂把徐晓凡圈在墙犄角,咧嘴嘿嘿笑道:“今儿你被我当场擒获了,你反正就是心思不正!这事儿,你说,咱怎么办吧?”

    徐晓凡:“你,你要怎么样?”

    栾小武眯缝了一双小八字眼儿,奸猾地笑:“晓凡凡,我要是把你三番五次跑到派出所小院儿勾搭程警官的事儿,告诉我们战哥,你瞅着他会怎么收拾你?!”

    徐晓凡惊慌地摇头:“我没,没有勾搭程宇哥,才没有的!你别,别告诉罗大哥我来过……”

    栾小武把两条手臂缓缓收拢,帮小徐大夫整了整衣领,背好小挎包,顺手拨弄了一下挎包上很可爱的hello kitty毛绒小挂件儿。

    “晓凡凡,你要是想让我帮你说好话,那也成!那……今儿晚上陪我吃饭!我给你做炸酱面吃,八种面码儿的!”

    徐晓凡:“……”

    栾小武暴露出真面目,唬道:“不吃不行,必须得吃!!!”

    徐晓凡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被小流氓死拖活拽得,给拖去炸酱面馆。

    栾小武喜滋滋的,小徐大夫那白白净净的模样儿,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吓唬就涨红脸,上手调戏起来太好玩儿了,怎么会有这么乖的一个人呢!

    他忍不住又在路边儿的冷饮店,买了两只冰激凌蛋筒,逗徐晓凡开心,一人拿一个蛋筒,边走边吃。

    他自个儿三口两口就把冰激凌吃光了,干嚼华夫筒。

    徐晓凡用舌尖慢慢地舔蛋筒,舔了好久,吃得特别斯文腼腆。边吃边埋头走路,走得像是有强迫症似的,在摆出图案的便道上把浅色方砖隔过去,细心地只踩深色方砖走。

    栾小武盯着徐晓凡的吃相儿看了半天。

    他摸摸自己圆溜溜像麻团儿似的后脑勺,忽然傻乐起来,心里像幼苗破土,春暖花开,冒出一团团粉红色的泡泡,别有一番蠢蠢欲动的好心情……

    炸酱面馆儿的小厨房里,一群白看热闹的小伙计起哄似的吆喝:“哎呦?麻团儿小老板,今儿亲自下厨啊喂!”

    栾小武挥舞锅铲:“去去去,没你们事儿!边儿去!”

    众人哄笑:“咋能没我们事儿啊?我们都瞧见了,领回来一唇红齿白的小姑娘!”

    栾小武追着打:“滚,不许说晓凡凡!你们敢乱说?!”

    他还真给徐晓凡凑了八种面码,就连盐水毛豆和金丝蒸蜜豆都拿来凑数了。

    一群小伙计围着,大家欢欢乐乐地一起吃面条。栾小武举着啤酒瓶:“来大伙给晓凡干一杯!”

    徐晓凡嘴里吸溜着面条,人多的场合怯生生地:“给我干什么?”

    栾小武大手一挥:“干一杯祝贺你马上就大学毕业了啊!多牛掰啊,大学生呢!”

    旁边人纠正他:“别土了你小武,人家都硕士了!做医生的,大学毕业不够,都是硕士博士!”

    还有人插嘴:“还有博士后!”

    “哦哦,硕士啊……”栾小武抓头,寒碜地乐了。

    他比他家老大的文凭学历高那么一丁点儿,当年混了一张高中毕业证,连大专都没念过,哪懂这些?

    徐晓凡脸上浮出红晕,也挺高兴的,举了一杯可乐,跟大伙一一地干了。他在学校里都没什么好朋友,还从来没有同学给他开过庆祝会,庆贺他顺利毕业,做医生了。

    冬天天黑得挺早,程宇下班儿出来,大帽檐儿压得低低的。

    打开墙角的自行车,还没骑上去,眼角处突然闪出一道黑色旋风!

    来人出手攻击程宇侧后方肋下,程宇反应极快,左手拎着车把,左腿猛然出招,一记回旋后踢正中来人小腹!

    “哎呦喂——”

    罗战发出一声嚎叫。

    程宇是留着劲儿的,皮鞋即将接触到对方小腹时突然收力,像花式慢镜头一样,让罗战抱住了他的脚腕子。罗战假装中招,做痛苦状狼嚎。

    俩人有了亲密关系,彼此再熟悉不过。程宇一出门儿就感觉到方圆四百米之内气场异样,弥漫着大灰狼摇头摆尾穷得瑟的一股子骚情味儿!

    罗战抱着程宇的脚,耍赖似的不撒手,一路摸上膝盖大腿,狠狠捏了一把软肉。

    程宇连忙拔回腿,小声道:“别瞎闹……”

    俩人一路快速小跑到没人处,程宇才停下来,气得教训罗战:“你说你这人,有完没完啊?我们派出所门口,快成了你手下小弟集合开会的山头了,让人看出来叫什么啊?!”

    罗战从塑料袋里捧出热乎乎的褡裢火烧:“来趁热吃!”

    程宇咬了几口褡裢火烧,嘴唇油汪汪,吃得挺香,眼睛仍然瞪得溜圆:“我说你呢?!”

    罗战歪着头哼道:“干嘛啊这么凶……好好跟我说话么。”

    程宇厉声吩咐:“把你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赶紧都给我撤走!”

    罗战板起面孔,正色道:“程宇,其实我本来想自个儿给你站岗的。你是我罗战的人,是吧,本来也不干旁人的事儿!

    “我是替你的工作着想,你所里的人都认识我这张脸!我自己不能每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你,我就让我兄弟轮流值班保护着你,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上回那种意外!”

    程宇声音软下来:“你别这么样儿么,让我同事看出来了,不好……”

    罗战四顾无人,快速在程宇脸颊上亲了一口:“你伤还没好全乎呢,我怕万一那混蛋玩意儿上次吃了亏,再杀回来……等你好利索了,武力值补回来,咱就不这样儿了。”

    程宇嘴角浮出笑模样,知道罗战也是真心地关心他,心里暖暖的。

    程宇又问:“我存折里那怎么回事啊?那十几万谁的钱啊自己长脚跑我存折里去了?”

    罗战眨眼:“你的钱啊,我挣的,给你的。”

    程宇:“别逗了,拿回去,我不要你钱!”

    罗战:“就是给你的,老子挣钱就给你花的!”

    程宇瞪他:“存在里边儿我也不动,我反正不花你的钱!”

    罗战斜眼儿,梗着脖子:“你怎么还跟咱你的我的?咱俩谁跟谁啊,你拿我当你什么人啊?!”

    程宇咬嘴唇不吭声儿,嘴上呲得罗战,其实心里特美特骄傲。

    罗战很自然地拎过车把,帮程宇推自行车,俩人边走边聊,到罗战店里吃晚饭。

    银铃般的笑声从身旁划过,一对学生模样的小情侣一带一悠闲地骑着车,女孩儿坐在后座上环抱着男孩儿的腰,毫不掩饰地把脸贴在男孩儿后背上。

    程宇默默看了一会儿,酸涩的滋味儿涌上心头,不知道哪天自己也能像那男孩儿似的,在大街上蹬着车,吹着欢快的口哨,让罗战这家伙坐在他车后座上,亲亲热热地抱着……

    程宇跟罗战说:“大年三十儿,你来我们家吃饭,陪我妈多聊聊,成吗?”

    57、温情大年夜

    两口子自从正式相好,罗战许多次“顺便”“路过”大杂院儿,给老佛爷问好,送两捆儿菜,巴结巴结,却还是头一回收到媳妇的指示,正式登门,陪老太太过年。

    这种毛脚女婿上门拜访丈母娘既兴奋激动又惴惴不安的心情,跟以前赖皮赖脸租程家房子在大杂院儿里晃荡,那感觉能一样吗?

    罗战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准备了,忙叨得,都不知道瞎忙什么。

    “程宇,你看我是不是再理个发?我这头发成吗?显得特痞吧,特乱吧?”

    “程宇,胡子都刮干净了,是不是显得哥更年轻点儿?我明儿抽空还是得去趟美容院,再做个面膜!”

    “程宇,咱妈,还有莲花婶,张奶奶,王叔叔他们,每个人儿都最喜欢吃什么菜?你赶紧给我开个单子,我这两天出去大批采购了!”

    程宇被罗战腻烦得,没辙,这人就这样儿,屁大点儿事,瞧烧得他!

    农历年夜的大杂院儿,朱门大敞,人声热闹喧哗,浓浓的暖意温情在院落里回荡。

    已经搬到外环公寓楼房的年轻人拎着大包小包,烟酒点心,回胡同里看望仍然固执地住在平房小院儿里的年迈父母,各种高档小轿车头尾相接,塞满小胡同。

    王叔叔他们肉联厂,春节内部职工大酬宾。他弄了一辆面包车,把院儿里老邻居都拉去了。一群人一路上风风火火,浩浩荡荡,说说笑笑得,每家都买了一大编织袋,各种半价的后臀尖大蹄膀火腿肠和猪牛羊杂碎,可划算了,可乐呵了。

    张奶奶的孙子不知道跑哪儿发财了,给院儿里扛进来一台55寸的超薄大彩电,一个双开门特高档银光锃亮的电冰箱!彩电还能进得来,冰箱直接在院门那儿就卡住了,进不来。街坊一大帮人过来帮忙,前挪后挪,左蹭右蹭,最后是斜着把那大冰箱给挤进院门的,差点儿就要卸门拆墙了。

    罗战也跟着帮忙扛冰箱来着,彩电和冰箱一进屋,十平米的小屋全部塞满。张奶奶乐得直拍大腿,埋怨说:“我说孙子,我床都摆不下了,都快没地儿睡觉了!花钱都没把门儿的,净给我瞎造腾你……”

    张奶奶嘴上埋怨,看得出来心里特高兴,孙子有出息了,她在街坊面前也倍儿有面子。

    她家大孙子小时候,是这条胡同里出了名儿的小霸王,可闹可淘了,学习不好,成天被老师请家长。这孩子后来下海做小买卖,有钱了,再回来的时候就开着小车满身名牌,一下子让老邻居们刮目相看。

    罗战瞧在眼里,自己有一天要是能东山再起,混出个人样儿来,肯定买一栋大别墅,把程大妈接了住进去,好好享福。

    程宇给他开的菜单,贴在厨房门框上,罗战系着围裙,在灶台前颠铁锅,眉眼在烟熏火燎中更显深刻浓重,眉心被火苗映出喜滋滋的笑模样儿。

    莲花婶伸脖一瞧,夸奖道:“小罗,真孝顺啊,给你干妈做年夜饭呐?”

    罗战微微一愣,连忙点头:“是啊,给我干妈做饭呢,还有您家的,您准备碗筷,上桌等着吃吧您呐!”

    程大妈听见了也乐呵,待见小罗同志。

    程宇假装路过厨房,给罗战递了一个“我都饿了你赶紧给我上菜啊”的小眼色。俩人一句话也不用说,就用眼神儿互相腻歪着。

    “大妈”变成了“干妈”,听起来只有一字之差,罗战在厨房里又偷着乐了半天。啥时候再把那多余的“干”字儿给去掉,就更美了,老佛爷就是咱亲妈,绝对不含糊!

    罗战从下午忙活到晚上,邻居一群大妈大婶围着给罗大厨打下手,估摸着一共做了好几十个菜,罗战自个儿都晕了,腰都酸了。

    几个好邻居把家里的饭桌全都抬到程家大屋里,拼成个长条桌,菜都摆上,大伙一起吃年夜饭,交杯换盏,其乐融融。

    菜一上桌就把人都惊着了!

    以前罗战没来大杂院儿的时候,老邻居们的年夜饭就是砂锅大白菜,猪肉炒粉条,酸菜肉末子,然后外边儿买一只烤鸭,哪吃过高档娱乐城一级大厨水准的私房菜啊!

    罗战做的几道主菜,他在外边儿都稀罕着不爱给别人做,但是拍丈母娘的马屁他特别舍得,采买的都是上好的食材。虽说自己手头不算宽裕,但是只要是咱爷们儿真心实意待见着往来的人,就不会吝啬花这些小钱。

    黄铜火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焖到酥烂的羊蝎子飘出馥郁的香气。

    酿牛尾是用一岁半的小黄牛的尾巴骨,小火慢煮好几个小时,里面酿了秘制松茸蘑菇馅儿料,再用高汤蒸一个小时,浓香四溢,入口即化。

    还有一道五香酥骨大黄鱼,鱼是用罗家老爷子祖传的秘方腌制,再搁在大砂锅里细火焖五个小时,鱼汤微起波纹却不让沸腾,直焖到骨酥肉烂,整条鱼却形状完好,吃得时候鱼刺儿都不用吐了,最适合给老头老太太吃。

    李莲花说:“瞧咱小罗的手艺,没治了,谁家要是养这么一个大儿子,简直美死了!”

    程大妈点头:“我瞧着要是我们家程宇也这么能干就好了,我就再不用替他操心了!”

    李莲花说:“程宇也是好孩子。你们家程宇一表人才的,穿着警服,是出得厅堂那种,小罗这属于入得厨房!不一样的好处!”

    程宇埋头正吃着呢,一听这话,筷子都快给嘎嘣嚼了,从碗沿儿上偷偷溜出一道揶揄罗战的小眼神儿:入得厨房啊你小样儿的,你就是给我主内的,媳妇,没跑了你!

    罗战这边儿殷勤地给程大妈倒饮料,夹菜,心想,说我入得厨房也没错,可是老子这样儿难道出不得厅堂吗?!我这张脸多有男人味儿啊,身材多么健美,多有范儿啊,老爷们儿身上有一种东西它叫作气质!!!

    “入得厨房,咳……”程大妈那时候叹口气,瞅着罗战,自言自语:“小罗这要是个姑娘家的那成了,可这是个小子啊……”

    程宇总是跟罗战一处混着,程大妈瞧在眼里的。她这儿子养到这么大从念幼儿园开始,她就没见过程宇跟身边儿哪个姑娘这么亲近,这么和谐,包括以前那些个女朋友。

    俩秃小子就跟双胞胎似的,除了模样长得不像,那脾气那性情忒合得来了。

    一群老人儿边吃边聊,年轻人嫌腻歪,就另凑了一桌。

    张奶奶的孙子张晓春,头发梳得油光瓦亮,手腕上戴着名表,一条腿翘在凳子上,一手抄着筷子,一手举着杯子跟这个干完跟那个干,还跟当年一样一样的猴孩子德性。

    张晓春跟程宇喝了几杯,搂着程宇肩膀聊:“我说程宇,你,工作累吧,辛苦吧,挣得少吧?别干警察了,来我公司呗!”

    程宇跟他碰杯,不答理他。

    张晓春说:“程宇你这人,就是这样,太宁!我是真想把你弄我那儿去,跟外人合伙,人心难测,靠不住!但是你不一样,咱俩人儿穿开裆裤时候就在一个沙土堆上玩儿了!嗳不对,当年你妈跟我妈,在东四妇产医院,两张床正对着,咱俩打一生下来,就是对床,哇啦哇啦对着哭咧吧呢!这年头,上哪儿还能找着像咱哥儿俩这么铁磁铁磁的关系啊!”

    你大爷的,这关系也忒铁磁了,罗战在一边儿听着,都嫉妒了。

    张晓春问:“程宇,你们派出所,年终奖发了吗,发多少?”

    程宇喝得也有点儿眼眶发红,伸了三根手指头。

    “三万?”

    “三千。”

    张晓春大惊小怪地:“那你们所里民警,也不跟管片儿里这些商户拉个关系,搞个副业,挣点儿小钱?”

    程宇微微摆手:“有规定的,不让这样儿。”

    张晓春一拍大腿:“我操,不是吧?你们片儿警真跟那扫大街的差不多!”

    他开的那间小破公司,给临时工的年终奖是五千,正式员工至少两三万。

    程宇嘴角微耸,慢悠悠地喝啤酒,懒得跟人家掰扯解释。

    做公务员这行,尤其是干警察的,你要是说你有钱,有外快,别人会说你们公检法系统的,都是这货色,以权谋私,妈的极其腐败!

    你说你没灰色收入,别人都不相信,你个做警察的怎么可能不捞钱?!

    你再三跟人赌咒发毒誓说,我真没有,别人又该说了,你一公务员都没捞着钱,你混得也忒差了,你瞧别人都怎么混得?就你最没本事了!

    张晓春弄来一罐虫草牛鞭酒,一罐红参海马壮阳酒,刚才当着爷爷奶奶大妈大婶的面儿没好意思拿出来,这会子赶紧掏出来跟好哥们儿分享。

    罗战一瞧,笑得特猥琐:“我操,这个最给劲儿……”

    程宇抿着嘴,也绷不住笑模样儿,小声骂道:“你丫的……”

    一群大小伙子,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哼哼哈哈得,神色里难免透出某种隐秘的猥琐。两罐子酒,一转眼就全给分了。

    喝得酒酣耳热,满脸红光的,于是开讲黄色笑话。

    张晓春:“小母牛过生日?”

    罗战:“牛逼大了!”

    张晓春:“小母牛坐飞机!”

    “牛逼上天了!”罗战眼睛都不眨,带色儿的东西他最内行了。

    罗战说:“我问你一个,‘妓院客满’,打个成语。”

    张晓春:“无机可乘?……无懈可击?……”

    程宇幽幽地接口:“井井有条。”

    一桌七八个人全笑喷了,快滚到桌子底下了。罗战明目张胆地搂着程宇的脖子,把热烘烘的脸凑上去腻歪,俩人的手在桌子底下互相捏咕……

    一伙人醉得满嘴说胡话,越说就越没边儿没罩儿,从酒桌上的事儿聊到床上的事儿。

    张晓春问:“嗳,程宇,有女朋友了没?”

    程宇垂着眼摇摇头。

    张晓春又问:“嗳?罗战,你结婚没,有媳妇没?”

    罗战毫不迟疑地点头:“有啊,我媳妇盘儿绝靓着呢!”

    程宇暗暗瞪了罗战一眼,唇边却带着醺然笑意,我说我没媳妇,你竟敢说你有,你媳妇谁啊?不要脸的!

    “没媳妇的大晚上憋着不难受啊,啊?程宇你不觉着憋得慌啊?那几盅牛鞭酒喝得爽不爽,晚上咱去哪儿野去啊?哈哈……”

    张家大孙子借酒撒疯,一一拽过桌上几个爷们儿的手,让每个人把手掌展开,比较食指的长度。

    “干嘛啊你?别疯……”程宇不喜欢跟旁人拉拉扯扯的,把手抽回来。

    “我告诉你,你的手,从虎口到食指尖儿的长度,就这个距离,就是你自个儿裤裆里那条人鞭的长度,不用脱裤子就量出来了!”这人已经开始满嘴胡咧咧了。

    一桌人猥琐地狂笑,明知道是瞎扯淡,却又下意识地互相张望,瞄别人手指的长度。男人之间最在意那事儿了,哪能比别人短一截啊!

    罗战拽过程宇的手,比长度。

    程宇攘他,俩人揪揪扯扯。

    “别动,我也比比,咱俩谁的长啊?”罗战也是借酒撒欢儿,反正一桌人都醉了。

    “滚你的……”程宇半眯着眼,醉意朦胧地骂,就差脱口而出,我还不知道你那玩意儿的长度?回头咱俩脱了裤子比,来得更痛快……

    罗战搂着程宇的肩膀,凑头窃窃私语,说悄悄话,故意要让张家孩子瞧出来他跟程宇的关系不一般。

    刚才姓张的小子跟程宇讲黄笑话,罗战都有点儿泛酸了。

    这口醋吃得这叫一个莫名其妙,罗战其实只是嫉妒和遗憾,跟程宇对床出生,在襁褓中一起哇哇嚎哭,在一间大杂院儿里穿开裆裤扔弹球拍贴画儿,互相看着对方长大的竹马竹马,怎么就不是自个儿呢……

    吃完饭,大伙又从程家大屋挪到张奶奶屋里,围坐在55寸大彩电前,一起看春节晚会。春晚在这间大杂院儿里的收视率,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百分之百,谁家都没拉下。

    罗战挤坐在程大妈旁边儿,跟老太太有说有笑,亲亲热热得。黄宏赵本山在电视里胡勒,罗战在电视外胡侃,逗得大伙前仰后合。

    晚会奔向尾声,李莲花听着戏曲大联唱的节目,忽然跟身旁的程宇说:“你侯大爷,以前最喜欢听京剧了,《甘露寺》、《武家坡》这些段子,你侯大爷都会唱。”

    画面里鞭炮声阵阵,大屋里的人们悄然沉默。

    程大妈掏出手绢,抹了抹眼角。

    一年又一年,年华似水,流淌心间。坐在这间大屋里看春晚的老邻居,就像院当间儿那一株石榴树的果实,一年少似一年了。

    零点的钟声响起来,屏幕里一大排主持人妙口生花。《难忘今宵》的歌声唱了二十多年,曲调依旧眷暖人心,眼瞅着把程宇和罗战这一代人,从小屁孩儿唱成了老爷们儿。

    不论天涯与海角,不论新知与故交,青山依旧在,执手一双人……

    58、小院偷欢

    大年夜,一直折腾到一点来钟,大伙儿才慢慢散去,各回各家。

    罗战晃晃悠悠地站在程家大屋里,程宇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从身后扶住。

    罗战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程宇跟老太太说:“妈,挺晚的了,罗战喝太多了也没法开车,别让他走了,成吗?”

    程大妈特同意地点头:“当然不能走,这大晚上的,喝这么多酒,你打车我也不放心啊!小罗不许走,就住家里!”

    程大妈又说:“书房那钢丝床不舒服,你俩一起睡大床呗!凑合挤一挤,小罗别嫌我们家太小哈!”

    “不嫌不嫌!谢谢干妈!”罗战这心里暖的,赶紧把马屁拍上,又暗地里给程宇暧昧地挤眼睛。

    程宇在大衣柜里翻腾,给罗战找棉被。

    程大妈问:“你俩盖那一床大被不成?”

    程宇反而不自在了,小声嘟囔:“盖一床被不舒服么,还是弄两个被子么……”

    程大妈也愣了一下,点头:“还是盖俩被子吧,卷成被窝筒暖和,不然从中间灌风!……我跟你爸以前睡觉,都盖两床被呢……”

    罗战躲在程大妈背后,跟程宇吐了吐舌头。

    程宇暗暗瞪了这厮一眼。

    万家灯火将城市的上空映成浅浅的玫瑰红色,屋里暖气烧得很烫,窗外呼啸的北风刮不灭盖不住被窝里翻滚燃烧的激情……

    屋门紧紧地拴着,窗帘严实地拉着,还是觉着不保险。

    可是已经钻到一个被窝里,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罗战抱着程宇,吻着,吻得痴迷和陶醉。

    程宇吻到动情处,一条大腿攀上罗战的胯骨,下意识就想骑上去。

    方才两人那几大盅红参海马酒喝得,醉了,浑身都烧起来了!俩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热恋中人,这个岁数正是身体和感情的成熟度达到最完美结合的年龄段,恨不得每天都搞好几趟的主儿,欲望的火苗像是不停地从骨头缝里舔出来,燥郁难忍。

    俩人下身儿一起挺动着,冲撞着,用力地向对方渲泄,倾诉着钟情。

    动作愈发激烈,旧床徐徐地开始响动,俩人吓得同时刹住力道,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心虚地倾听隔壁老太太屋里的动静。

    程宇瞪眼儿:你丫给我轻点儿闹!

    罗战示意:要不然咱俩到地上去?你们家地板结实吧?不会嘎悠嘎悠乱响吧?

    程宇用口型骂:你傻啊你?三九天儿呢,冷!

    俩人抱紧了,下体贴和,用最轻缓的动作摩擦,享受着粗糙的毛发与火热的勃物纠缠磨蹭生出的快感。罗战拽过程宇的手,紧紧攥着,一起撸动,厚厚的茧毫不留情地摩擦程宇最柔软脆弱的部位,然后瞧着对方皱紧了眉头拼命压抑高潮时性感迷人的脸……

    罗战的手指有意无意伸向程宇的后臀,揉搓,撩拨,探来探去,探的是程宇不断后撤的底线。

    程宇一把甩开他的手:滚!

    程宇翻身压上罗战,两人眼底漆黑的漩涡像磁石交相吸引着,闪出兴奋难抑的亮光。

    用力地啃咬,疯狂地撸动,程宇憋得很难受,罗战其实更难受。

    觉得不够,这样完全不够,想要做得更深。

    眼前这人要是以前那些小傍家儿,罗战早就把人强行按倒,不由分说,一杆子捅到底捅舒爽了!

    眼前这人要是个女的,程宇也早把人压住,掀大腿插进去了!

    以前跟初恋女朋友上床,怎么就没做到底呢?归根结底还是爱得不够,缺乏这种企图占有对方的强烈欲念,想要恩爱,想要两相厮守,想用最亲密的方式结合。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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