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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捡个总裁生包子 作者:捕快A

    第18节

    “哈哈哈,宝宝是人,人的耳朵太大,不好看!”安程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又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耳朵,笑着说:“宝宝耳朵小,好看,漂亮!”

    宝宝还小,说太多的话听不懂,安程给他说话都是挑选在绘本上出现的浅显语言,而且,尽量说得很慢很清晰,叫宝宝尽量能听懂和学着说。

    宝宝本来只懂“好看”这个词的,现在连在一起用,便知道“漂亮”也是“好看”的意思,得意地扬起了小下巴,说:“宝宝好看,宝宝……”

    “漂亮!宝宝最漂亮!”

    “宝宝漂亮!”

    安程微笑着看着宝宝,心里充满了柔情和骄傲,我们的宝贝是最聪明最漂亮的!

    宝宝总算学会了“漂亮”这个新词,不过,明天要不重复的话,宝宝就会忘。,小孩子就是这样,很快学会也会很快忘记,因为,每一天都要接触很多的新鲜事物。

    宝宝正在渐渐地长大。

    大壮晚上十点多才拖着疲乏的脚步回家,到处静悄悄的,只有楼梯扶手处亮着一盏小小的插入式小夜灯,指引着大壮通往二楼的卧室。

    大壮唇角扬了扬,无声地一笑。安程就是这样,嘴巴上傲娇得很,似乎把大壮吃得死死地,但是,安程总是会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地方,每次上楼睡觉之前都不会忘记给大壮留着一盏灯,生怕他走急了会摔跤一样。

    他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再说,摔一跤也没关系的,哪里就摔痛了?

    只是,这样的细致关怀叫大壮心里暖暖的,有家,有家人在惦记着自己,在等自己回家的感觉真好!

    大壮轻手轻脚进了房间,果然安程和宝宝都睡下了,一室幽静。

    大壮便又悄悄地拿了自己的换洗衣服,下楼去一楼的浴室洗澡,生怕吵着安程和宝宝的美梦。

    大壮洗了澡吹干了头发上楼去,进房间却见安程那一侧的床边的台灯亮了,安程斜靠在床上玩着手机。

    大壮走过去拨了拨他的头发,说:“吵醒你了?”

    安程“嗯”了一声,一副爱理不理的傲娇模样,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机。

    大壮觉得不应该啊,他的动作都够轻的了,就差踮起脚跟走路了!

    大壮忽然就明白了,伸手往安程的耳垂上一摘,凑到他的脸侧,暧昧地说:“原来你是在等我!”

    饭在锅里,老婆在床上,原来是这个意思。回家真好,虽然有点累了,老婆想要,就必须要满足啊。大壮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安程本来是想跟大壮说说今天接的那个电话的,这么一来,也就忘了,两人饥渴地抱在一块亲吻着,胡乱拉扯着对方身上的睡衣。

    好久没做了,这一次性|爱来得酣畅淋漓,完事之后安程懒懒地趴在大壮宽阔的胸膛,随口一般地说:“大壮,要是你那个爸真找上门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大壮的手搭在安程的腰上,回味着刚才美好的滋味,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说:“老婆,你刚才可太带劲了!这玩意儿也怪了,好久没做也不是太想,怎么一做上了就只觉得不过瘾呢?你累不累?不太累的话咱们再来一次?”

    安程薄唇轻启,懒懒地说了一个“累”字。

    大壮不死心,往安程的耳朵眼里吹热气,手也不老实,诱惑地说:“老婆,你累就只管躺平了,干活的事我来。”

    安程不同意,说:“我不想,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儿。”

    大壮只好歇菜,揽着老婆说话,可是,他实在太累了,没说上两句就眼皮合在了一起,昏昏欲睡了。

    安程摇了摇他的肩膀,说:“喂,问你话呢?要是你那个爸找你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啊?这可问你第二遍了!”

    大壮似睡非睡地说:“哦,来了就来了呗。要是他穷,没人赡养,就每月给他点钱。要是他还过得,就不管了。”

    安程再想问他,他已经没声音了。

    安程一时睡不着,凝视着大壮沉沉睡去的、难掩疲惫的眉眼,不禁抬手轻抚,心里满是柔情和怜爱。

    大壮变了许多,变得开朗自信,确实,工作上的成功让人成长很快,但是,有一点没改变,就是他单纯热忱的心灵,和安程弯弯绕绕心眼多的特质不同。

    安程希望大壮一直保持这样的一颗赤子之心,尽管可能会吃点亏,当时,总体会很快乐而心安。

    所以,安程决定自己一个人去会会那裴先生。

    帮着大壮把把关,万一这所谓的生父真是个抛妻弃子的人渣,就不必叫大壮知道了,招得他生一些不必要的烦恼难过。

    就当做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好了。

    若是这人还可以,当年的事情确有难言之苦,对大壮也怀有一定的感情,那么,安程会安排他们父子相认。

    第二天,安程比约定的时间略早一点到了丽都大酒店。

    丽都大酒店是一所五星级高档酒店,安程也曾经在酒店附带的宴会厅里款待过一些领导贵宾,尽管没有住过这里的房间,却知道大致的价格,就是最普通的标准间,住一晚上至少是一千多,而这位寻上门来的裴先生的房间则在32层,据说30楼以上都是总统套房,住一晚上要一万八,也就是说,大壮的生父,这位裴先生应该很有钱的了?能住一晚上一万八的总统套房?……安程把车停在地下三层的车库里,一边按下往上的电梯键,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揣摩。

    到了32层,安程迈出电梯,朝着裴先生电话里说的3208房间走去。

    走廊上散开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见安程过来都紧紧地盯着他,叫安程莫名地有些心里发紧。

    这是怎么个情况?难道说……

    一个黑衣男人忽然上前,对安程说:“先生,您是来见裴先生的吗?请等一下,我们要做个检查。”

    检查?检查什么?

    安程讶然地停下了脚步。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枪一样的东西,吓得安程往后退了两三步。

    结果,那不是枪,是红外线扫描器,扫描安程身上有没有携带刀具或是手枪之类的东西。

    上下扫描了一下,男人朝着安程恭敬地一弯腰,深深鞠躬,说:“冒犯了!您这边请。”

    安程这才明白过来,卧槽!这位裴先生竟然包下了32层整整一个楼面,这些黑衣男人都是他的便衣保镖!

    这是怎样的顶级富豪!

    只是,他既然这么有钱,相比也会有一定的势力,若是真有心找寻大壮母子,怎么会拖到二十多年以后?这样的疑惑叫安程越发想要先瞧个明白,若是这裴先生真的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就不告诉他大壮的情况了,以后相忘于江湖吧。

    及见到了裴先生,安程的眼睛微微睁大,男人深邃的面部轮廓和眼神确实和大壮很相似,不过,包裹在一身昂贵高雅的全手工西服里面,则是和大壮不同的风格和气度。

    裴先生,裴伟泽凝视着安程,有些狐疑,难道这是就是当初紫筠后来生下的孩子?长得既不像自己也不像紫筠,不过,倒是很漂亮的长相,看衣着也很体面,也就是说,这孩子的境况还不错吗?

    裴伟泽先打破了沉默,一双锐利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安程,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你就是紫筠的儿子?”

    安程心想,村里的人都是大壮娘大壮娘地喊,大壮娘自己也不说,搞得大壮自己都不知道妈妈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安程便含糊地说:“原来妈妈的真名叫紫筠吗?我都不知道。”喊一声妈妈应该不算撒谎,以我目前大壮爱人的身份。安程心想。

    物是人非,想起那个温柔而秀美的女人终在异国他乡化作一堆白骨,裴伟泽的心还是揪着疼了一下,他稳了稳心神,问安程:“那个镯子,你带来了吗?”

    安程点点头,将装着镯子的精致木盒递给了裴伟泽。

    裴伟泽打开盒子,拿起镯子看了许久,眼中有泪光闪烁,说:“确实是紫筠,看,这个镯子,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年父亲给她的生日礼物,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

    安程挑了挑眉,这镯子上刻了字吗?我怎么没看见?

    裴伟泽指给安程看镯子,果然,在繁复的花纹中隽刻着两个花型的字,不仔细看只会以为那是两朵花。

    原来大壮娘的本名叫“紫筠”啊,挺好听挺有韵味的名字,感觉就是大家闺秀风格的名字。慢着,这人说的什么“父亲”?难道说他和大壮娘是同一个父亲?那不是乱|伦吗?

    裴伟泽看出了安程的疑惑,苦涩地解释说:“紫筠是我们裴家的养女,所以,我没能娶到她。”

    似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苦衷。

    安程探究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话里挖掘出更多的真相。

    裴伟泽一脸非常真实的悲怆表情,说:“我和紫筠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可惜,我父亲是个老古董,他坚持认为,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养女也是女儿,不许我娶紫筠,还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甚至骂她无耻。紫筠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她就……是我对不住你们娘儿两个。”

    安程心下半信半疑,不禁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以你现在的权势,找到我们也不会是很难的事情吧?”

    裴伟泽说:“是因为我父亲不许,唉,我是个孝子,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后来家里连着发生很多事情,终于,我没能找到紫筠,再后来……茫茫人海,紫筠又刻意隐姓埋名,我找了许久,终于还是灰了心……”

    安程心里还是疑惑,再怎么长辈棒打鸳鸯,大壮娘当时是怀了大壮的,有爱人有身孕,一般的女人都不会因为被长辈骂了几句就选择逃亡吧?总觉得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不过,裴伟泽确实是一脸真实的忏悔表情,一直给安程解释,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做一个dna检测。

    安程敷衍地说:“可以。不过,现在医院该下班了吧?”

    没想到,裴伟泽拿了手机拨了两下,说:“你通知医生过来。”估计是对保镖说话。

    没多久,就有一个医生提着医药箱出现在房间门口。

    医生举着一只粗大的抽血针管向安程走来的时候,安程终于无奈地说:“那个……裴先生,其实……我不是您说的那位紫筠女士的儿子,我只是先过来看看情况而已。”

    裴伟泽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却还是维持着风度地说:“那我的儿子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

    ☆、89|第 89 章

    安程看着裴伟泽,慢吞吞地说:“他不一定想要见您。”

    裴伟泽拧了拧眉,声音中带着不耐烦:“那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容不着你一个外人置喙!”

    安程轻笑一声,说:“我不是外人,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他的关系比你们的父子关系更加亲密,我是他的、内、人!”

    裴伟泽吃了一惊,瞪着安程半天没说话,随后,眉眼耷拉了下来,有些丧气地说:“是吗?你是说,我儿子是个同性恋?这不可能吧?……”

    安程落落大方地任由他看,说:“同性恋也是正常的人类感情,在他父爱缺位的二十几年里,出了一些您没意想到的偏差,这不能怪他,只能怪……成长环境使然。”

    言下之意,你身为大壮的生父,生而不养,现在大壮成人了你来认儿子,还想叽叽歪歪什么性向问题,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大壮还正不想认你这个爹呢。

    出乎安程意料的是,裴伟泽的心态很快调适了过来,不再提及这个同性恋的问题,转而说:“总之,我来都来了,我们父子俩总要见上一面。”

    安程笑着问:“他来见你,是不是第一件事就是做dna检测?呵呵,看您随时准备着做检测的医生呢。也是,像您这样的成功人士,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认个儿子回去呢?”

    裴伟泽的脸色有些尴尬,说:“倒是也不用那样着急。我可以和他先聊聊。”

    安程端正了脸色,说:“您是应该和他好好聊聊。如果您知道他和他母亲这些年经历的是什么,您也许不会这么草率地急着去见他。”

    裴伟泽脸上有些动容,说:“他们……母子这些年过得不好吗?”

    安程的声音里带着冷意,说:“一个身无所长、却怀着身孕的柔弱女子孑然一身出走他乡,她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她真的还是算幸运的,晕倒路边却为人所救,救她的人因为身有残疾不能人道,故而接纳了她们母子,还对她的儿子也视若己出。不过,跟您这样的富豪就没办法比了,农村嘛,每日粗茶淡饭,劈柴干农活,孩子也读不上书,靠着自学勉强能看书识字,不是文盲。”

    裴伟泽的表情变得沉重。

    安程看着他,说:“您呢?您的近况又是怎么样?”安程张望了一下四周,豪华装修的总统套房内是一色的西式宫廷家具,华丽繁复的水晶带鎏金的吊灯在头顶闪着璀璨的光亮,叫安程不禁想起在大壮的老家养伤时的那一间卧房,大壮自己用木头打的床,用竹子编的椅子,一台二十一寸的老电视机上雪花点点。

    “我……”裴伟泽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强撑着说:“当年我是真的很爱紫筠,若不是我父亲极力反对,我早就娶了她……”

    安程笑了笑,洞若观火,说:“您父亲还健在吗?他应该已经作古了吧?总不能在坟墓里还反对你们吧?又或者,您父亲不是一般人,他会神奇的法术,比如,会诈尸,所以,直到今天,还依然用不可思议的力量反对您去找回他们来,以至于让您延误了二十多年?”

    裴伟泽再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安程了然地说:“所以说,您其实,早就另外结了婚,有了家庭了吧?您是不是早就把那个叫紫筠的女子忘记了,重新开始了生活,任由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挣扎求生,不再想起,也不再过问?”

    “那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我不可能还不结婚等着一个根本不知去向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紫筠这样不辞而别,也很伤我的心!”裴伟泽忽然暴怒,将手里的一个金制的打火机往地毯上使劲一摔,说:“见鬼的!我是来认儿子的,为什么要听你这么个外人喋喋不休地批判我!”

    安程笑了一声,说:“其实,我是在给您做思想准备。您的儿子一直误以为,您之所以这么些年都不曾来找他们,是因为您很穷,您自身难保,如果他知道事实却不是这样,您其实有钱得不得了,非不能也,是不为也,能力足够却根本不想认回他们母子,到时候,您儿子的话会比我现在说的更叫您难以接受。所以,言尽于此,您还是想好了说辞,再去见他吧。身为他的爱人,我希望他得到的是来自亲身父亲的关爱,而不是伤害,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裴伟泽点了点头,低沉地说:“好,谢谢你的忠告。”

    安程出了酒店,却没有马上开车走,他回头望了一眼华灯初上时分金碧辉煌的丽晶大酒店,心下怅然:大壮的这个生父,还不如不认的好!说了那么半天,他甚至没有问到大壮的名字!

    这一天晚上,大壮还是十点过才回家的,推门进来见安程没睡,斜靠在床上看书,不禁走过来调笑了一句:“哟,还没睡?又在等我,嗯?”

    老婆真好,每天等我回来求插……怎么能这么乖的?大壮再累心里也是高兴的,只是外面跑了一天,风尘仆仆,再怎么想为老婆服务也得先洗了澡来。

    安程瞪他一眼,说:“快去洗澡吧,回头我有话要给你说。”

    “嗯,用身体说话的方式我比较喜欢。”大壮一边翻找着自己的衣服,一边随口调戏着老婆。

    大壮洗了十来分钟出来,内裤都没穿,一身水珠儿就朝着安程扑了过去。

    安程气得推他,说:“一身的水都蹭我身上了……”

    “马上就要摩擦生热了,先给你一点水降降温……”

    “我真的有要紧事要告诉你……”

    “是是是,要紧,要紧……老婆你真的很紧……啊,箍得我好舒服……”

    安程本来酝酿了半天的话就这么都给堵在嗓子眼里,最后都化成柔媚的吟声:“唔唔……嗯……”

    用身体交流了足有将近一个小时,才算是折腾完了。

    用安全套就是方便,上面自带润滑,完事后扯出来一甩,不用清理了,只是大壮偶尔会抱怨一句隔着一层塑料到底不如内射的爽,不过,想到安程的怀孕体质,也只好乖乖地戴套。

    大壮将装了半袋子白浊液体的安全套处理了一下,又走去浴室拧了一块热毛巾,给安程擦了擦身上的汗水,自己也擦了擦,复又上床躺下,揽了老婆在怀里,亲了亲他的侧脸,说:“睡吧。”

    安程磨了磨牙,说:“我还有要紧话还没说呢,你不许睡着了!”

    “哦,你说,保证不睡着。”大壮累了一天,刚才又卖力取悦了老婆快一个小时,这会儿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为了不睡着,只好安程说一句他回答一句。

    “我今天见了一个人。”

    “你每天见的人都不少吧,这就是要紧话?”大壮觉得这样没营养的对话叫他很难集中得起精神来,看,不远的地方,周公已经在给他招手了!

    “一个很有钱的男人,包了丽晶大酒店一整层的房间,有五六个保镖随行。”

    这句话叫大壮一下子就精神了,狐疑地问:“是个……客户?”客户嘛,当然有钱,在魔都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有钱人如过江之鲫,比不完的。

    安程卖着关子,说:“不算吧。”

    大壮这下子就没法淡定了,含着醋意说:“不是客户你去见他做什么?老婆,我不就是最近忙了点吗?没怎么陪你吗?好了,明天休息一天,陪老婆。”

    安程恶意地说:“那个客户还长得很好看,身高腿长……”

    大壮彻底暴走了:“老婆,你怎么可以这样……”

    安程笑着摸了摸大壮的脸,说:“和你长得挺像的,身材像,五官也像,就是年纪大了两轮多……”

    “原来是个老男人啊,哼,老男人也不行……”

    大壮还是没能反应过来,一个劲儿地吃醋。

    安程终于不卖关子了,说:“大壮,他自称是你爸爸。”

    大壮呆了一下,说:“啊?”

    安程:“刚才我说的那个有钱的男人,他是来找你的。他看到那个镯子了,镯子上刻着你妈妈的名字,叫紫筠,她是他们裴家的养女,裴紫筠,就是你妈妈。”

    大壮拧起了眉,说:“他很有钱?”

    安程斟酌着说:“应该是吧。看起来是相当有钱。”

    大壮想了想,说:“那也好。那他就不需要我给他养老了,他自己有钱嘛。”

    安程看着大壮,说:“这就完了?”

    大壮说:“或者,偶尔还是走走亲戚?到底是直系亲属,以后记着端午节给寄点粽子,中秋节寄个月饼,过年就寄个对联吧,反正他有钱,想来也不需要我孝敬过年钱的。”

    安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壮,说:“就这么简单?”

    大壮点点头,说:“就这样吧。反正,我没想过要图他什么,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感情。二十四年了,他没有来找过我妈,我妈到死也不曾提起他,我想,我和他,也就不能有什么了。”

    如果能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安程忧虑地想,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太对劲,唉,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不该撺掇大壮去寻什么亲生父亲。

    裴伟泽直到第四天才出现在大壮的面前。安程不放心,把公司的事情都推了,陪着大壮一起见他。

    这一次来,裴伟泽倒是做足了姿态,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弄一大堆保镖护航,很低调地自己找来的,面对大壮审视的目光,他的态度甚至有些谦卑,而且,绝口不提dna检测这样的敏感话题来戳大壮的神经。

    他凝视着大壮,深邃的眼神久久没有挪开,半响,眼眶微红地说:“大壮?你是叫大壮?好孩子,你和你妈妈都受委屈了。我对不起你们……”

    大壮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本来大壮是想淡化处理这件事,反正他对这个有钱的亲生父亲无欲无求,但是,对方这样忏悔的姿态却叫阅历尚浅的大壮勾动了往事,为逝去的母亲伤心了起来。

    在大壮的印象中,母亲似乎从来没有开心的时候,她信佛,有一次,大壮高烧不退,她守着大壮昼夜不休,泪水纷纷地向菩萨祷告:“我是身有罪愆的人,要报应就报应到我身上来,我儿子还小,求求您,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安程在桌子下面捏了捏大壮的胳膊,小小地安抚着他。

    裴伟泽忽然说:“都是我的错,我会好好地补偿你,我的儿子,所以,我将对我目前名下的所有财产做个分割,一半都赠与你!大概是一百亿美元的资产!”

    ☆、90|第 90 章

    大壮和安程都吃了一惊,尤其是大壮,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和自己容貌相似的男人,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裴伟泽以为打动了大壮,便拿出皮夹,摸出一张照片来,指着照片上的一位十来岁的少年,柔声对大壮说:“看,这是你弟弟,他的名字叫小鑫。小鑫一直想要一个哥哥,若是知道了你,一定会很高兴。还有,大壮,你若是能回来,以后,我会对你们兄弟俩一视同仁。所以,这一半的家产,给你是理所当然的。”

    弟弟?

    安程拧起了眉,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壮根本没在意什么见鬼的弟弟,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裴伟泽提及的一百亿美元上!

    一股怒气从大壮的心田漫起,渐渐上涌到大脑。

    一百亿美元啊!

    操!他早干什么去了?

    即便是有这一百亿美元的零头,全国大面积悬赏找人的话,也该找到他们母子了吧?

    想到娘在床上偏瘫了五年,到死的时候,小腿几乎萎缩的情景,大壮心酸地想,若是有钱,哪怕就是几十万一百万人民币也够来魔都的大医院求医,娘的病情其实并不是太严重的,好好治一治一定能好的,可是,娘就是舍不得钱,舍不得儿子背债太辛苦,而到了最后,娘撒手西去,未尝不含了一种“我死了,就免得拖累大壮过苦日子“的想法。

    他却这么有钱,这么有钱!

    一百亿美元!砸人玩吗?

    还做出一脸悔恨沉痛的样子给谁看?给谁看?

    大壮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中闪现怒焰,一串激怒的话语像冰雹一般砸落出来:“你现在拿一百亿美元出来,难道当做冥币烧给娘看吗?”

    安程没想到一贯性情温和的大壮情绪会如此激动,本来想拉他坐下,转念一想,又算了。

    大壮小时候不乏父爱,却来自养父,但是,养父的身体残疾在大田村早就不是秘密,才招来那么多冷言讥诮。大壮娘固然过得艰难,而大壮渐渐地长大知道人事心里也不会好受。想到那时候还是小豆丁的大壮忍受着伙伴们的冷嘲的情景,安程觉得现在大壮的怒火冲天也是很正常的。

    裴伟泽愕然地看着一脸厌憎神情的大壮,低声说:“不是,不是那样。我以为你会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钱?”大壮盯着裴伟泽,涩然发问:“不错,没有人不喜欢钱,不过,做人总要有几分骨气,你的钱,我、不、喜、欢。”

    大壮眼中的厌憎十分明显,捏紧的拳头……却叫裴伟泽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颐指气使的男人低下了头,说:“对不起,对不起……”

    各种狡黠的辩解在这样直白质问的眼神下都是苍白无力的。

    何况,他还要继续对不起他……

    “对不起”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是神奇而万能的,叫裴伟泽很谨慎地规避了大壮的继续质问。

    这谦卑的三个字,加上裴伟泽眼冒泪光的诚恳表情,叫大壮的怒气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服务生适时地进来,给包厢里的三位客人面前的茶杯掺入热水。

    紧张的气氛渐渐松弛下来。

    龙井的幽淡茶香在包厢里弥漫,令大壮的理智渐渐平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说:“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是,无功不受禄的道理还是懂的。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难道只为了找我回去做继承人?呵呵,我今天早上起了也没踩狗|屎,怎么就撞大运了?你倒是把你的目的给我说说!”

    冷峻的脸色,凌厉而激烈的言辞,是安程从来没看到过的大壮。

    可见,这一桩陈年往事,深埋在大壮的心里,给那时候的他带去的心理影响不可谓不大。

    裴伟泽脸色微沉,说:“大壮,你冷静一点。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不过,我有我的苦衷,确实,我怯懦了,退缩了,而你母亲不辞而别,也叫我很伤心的。但是,这个事情,总的来说,都要怪我,过错都在于我,我都认。给你一百亿,也不是要拉拢收买你什么的,只为了让你心里舒服一点。还有,说实话,我还真有个需要你……”

    他欲语还休,脸上浮现真实的矛盾和困窘的神情,停顿了一会儿,才快速地说了出口:“我需要你的帮助。对不起,才来就要麻烦你。”

    大壮瞠视着他,几乎想要把面前的桌子掀了。

    裴伟泽对着大壮这样出离愤怒的眼神,几乎想要闭嘴,但是,想到大洋彼岸垂危病榻的小儿子,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说:“你弟弟小鑫,二年前得了白血病,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行,他的病情越来越紧急了,必须尽快做骨髓移植,一般来说,直系亲属里最容易找到配型,其次就是兄弟……”

    大壮终于忍无可忍地将面前的桌子掀了。

    操!原来他寻上门来,就为了这个!一百亿算什么?买他那个儿子的命的钱吗?他又把我看做什么?刚才亲热地喊着的“儿子”“儿子”,其实就是试管里的骨髓吧!那个什么小鑫才是他的亲儿子,看看,多上心!

    面前的茶杯朝着裴伟泽直直地抛洒过去,刚刚才冲上的热水泼溅在裴伟泽笔挺昂贵的西服上,脑门上、头发上、眉毛上都沾上了不少茶叶,叫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安程拧了拧眉,拉了大壮一把,说:“生气归生气,这也弄得太难看了,人家……算了,咱们走吧。”

    裴伟泽马上说:“没关系,没关系,大壮生气我能理解,原本是我的请求不合情理,不过……”

    他转向大壮,声调凄然:“大壮,就算我求你了。我对不起你很多,我是真心懊悔,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以后……”

    “没有以后。”大壮决然地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但是,”

    大壮顿了一下,毅然说:“我可以给你儿子配型,若是配型能成功,我还可以给他做骨髓移植。但是,不是因为他是我的什么弟弟,我不会认的,也不是因为你那一百亿,留着给你自己买墓地吧。我只为了,我是一个人,有着人最基本的道义和同情心,不能见死不救,不像你,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做出来的,却全不是人事。”

    说完,大壮拉着安程的胳膊,说:“走啦,老婆,回家去了。”

    裴伟泽怅然若失地坐在椅子上,西服湿着,头脸上继续沾着茶叶,一人枯坐。

    保镖也不敢打扰他,就守在外面。

    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

    裴伟泽接了电话,电话那边是裴夫人娇柔的女声:“伟泽,怎么样?他……同意了吗?”

    “嗯。”

    裴夫人松了一口气,说:“那你赶紧带着他去做配型检测啊,希望能配得上。”

    “他……不要我们的钱,还说,以后,再不想见到我,相逢亦是路人。”裴伟泽的表情显出几分真实的心痛自责,对着话筒说:“我……真是对不起他。”

    裴夫人安慰地说:“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一下子接受不了,说些气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当爸爸的何必和儿子计较?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想通了,一百亿呢,没有人能轻易拒绝的吧。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配型,如果能成功,小鑫就得救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他认回来。”

    “好。”裴伟泽一声叹息,挂断了电话,思绪飘向了远方。

    记忆力中的她,曾经是他的执念,后来,散了,伤了,累了,也就,淡了,忘了。

    若不是因为小鑫的病,他会选择永远忘记。

    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背夫偷情的证据,是她和他共同的耻辱。

    大壮回了家,依然闷闷地,恹恹地,没什么精神,连可爱的宝宝扎着小胳膊欢快地奔过来喊“爹爹,骑马马”都没心思去逗乐。

    安程知道他心情不好,便不去烦他,抱着宝宝走开,让他一个人在阳台上发呆。

    安程想,他需要静一静。

    大壮也没静多久,大约半个小时后就出来了,抢过安程手里的宝宝,抛高高,把宝宝逗得“格儿格儿”地笑,口水都笑出来了,蹭在大壮的肩膀上。

    大壮用手指戳戳宝宝嫩嫩的小脸蛋,说:“小坏蛋,你把我的衣服当口水巾呢?这可是你爸爸亲自给我选的高级衣服,一件一千多块呢。”

    一千多块一件的衬衣就是大壮能接受的极限了,在他看来,衣服能穿就行了嘛,至于品牌,搞不懂,那些几千块几万块的衣服和地摊上十多块几十块的衣服也没太大差别嘛,都有扣子有领子,不缺什么,只是安程坚持说不穿好点叫下属和客户看不起,大壮才渐渐地穿得比以前将就多了,只是心疼钱,惹得安程嘲笑他说:“废话!衬衣必须有扣子有领子,要不然还叫衬衣吗?那就得改名叫背心了!好衣服和差衣服的区别大了去了,就好比人,都长了鼻子眼睛,但是,有的人长得好看,比如我,而有的人长得不好看,就好比电影里的如花。”

    安程斜靠在墙上,看着大壮抓来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衬衣上的口水,调侃地说:“一件一千多块的衬衣而已,不用这么心疼,大壮,你现在有一百亿美元了,这衬衣可以穿一件,一件剪了做抹布。”

    大壮的手一滞,说:“我才不要他的钱!”

    安程说:“那你又答应给他那儿子移植骨髓?”

    大壮拧着眉,说:“我不是说了嘛?不为别的,就为了救命,不论是谁,哪怕是街边的叫花子,求到我门前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安程望着大壮,说:“但是,你心里不舒坦。”

    大壮丧气地坐下,说:“过这一阵子就好了。我就是为我娘不值,唉,一辈子就栽在这么个人手里。我之前还想着,他来了,不说扫墓吧,至少往我娘的灵位前拜祭一下吧。可是,他提都不提这件事,只想着他那儿子要救命。”

    安程挨着大壮坐下,说:“大壮,你太心眼实在了。他若是心里有你娘,老早就找来了,他若是心里没你娘,就假模假式拜祭一下灵位又如何呢?”

    大壮将手里拿着的一个纸片捏成一团,使劲地往远处扔去,说:“不管了,就帮他这一次,以后,再不要提起这个人。我没有爹娘了,爹娘早死了,合葬在大田村。”

    安程看着这样落寞的大壮,主动抱住了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说:“就是这样。忘了吧,不开心的事都忘了。”

    大壮的配型检测结果是第三天出来的,裴伟泽赶紧给远在重洋之外的夫人打电话,惊喜地说:“配型很成功!五个点里面有四个点配上了!你快带着小鑫坐飞机过来吧,他不肯跟去米国,只能在这边的医院做手术了!”

    裴夫人也喜不自胜,自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当即令人订好了机票,带着病势沉沉的儿子裴昀鑫奔赴大陆。

    ※※※※

    黑沉沉的屋子里,一个男人脊背朝外坐在大班椅里,听着下属们毕恭毕敬的汇报:“……裴伟泽终于说服田大壮做了配型检测,检测的结果已经按着您的吩咐调为四点匹配,裴伟泽很高兴,裴夫人带着裴昀鑫赶去魔都了,想必很快就会进行骨髓移植了。”

    “哼,想不到这个田大壮还有几分骨气,竟然连一百亿都不要!不亏是紫筠生的!本来他可以是我的儿子,但是……都怪裴伟泽那个混蛋!”男人咬着雪茄,雪茄头上的一点红光映出他坚毅的下巴,因为牙齿咬得紧,显出三分狰狞和阴森。

    “好,接下来进行第二步,骨髓移植,让他们失败。”

    下属们鞠躬点头,说:“好,我们立刻去办。”随即退出屋子。

    男人继续抽着雪茄,牙缝里迸出一句咬牙切齿的话:“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灭家之苦,裴伟泽,我要一笔一笔跟你清算!”

    ☆、91|第 91 章

    十天后,骨髓移植。

    安程陪着大壮等候在分流室外。

    一会儿,裴伟泽出现,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极其优雅高贵的女人,戴着一整套昂贵而别致的宝石项链耳环胸针等。

    裴伟泽走到大壮的面前,赔着笑脸说:“大壮,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妻子,以后我们一家人……”

    “谁跟你是一家人?”大壮二话不说,拉起安程的胳膊就走去了楼梯间,在窄小的空间里愤愤然地说:“他把他老婆拉给我看做什么?难道要我喊妈?混蛋啊。”

    安程猜想裴伟泽可能还是想要认回大壮,所以才介绍家人给大壮认识,方便大壮以后融入他们那个家庭。

    只是,这样急迫,就有些急功近利了,难免不戳着大壮的伤心事。

    安程知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越是劝还越是拧着,倒不如说点别的事情来转移大壮的注意力,便聊起了山庄的生意。

    大壮虽然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但是,老婆说话总不能不理会,便闷闷地回了几句话。

    直到他的手心被安程修长的手指挠了几下。

    大壮抬眸,对上安程温和的笑脸:“紧张吗?听说骨髓移植的话,捐赠者会有些痛。”

    大壮心想,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就当来了一次大姨夫。总之,今天了结了这件事,以后再不要提起了。

    可是,对上安程关切的眼神和温暖的笑脸,大壮忽然很想撒娇。

    妈妈死了,所谓的爸爸……又是这样,自私自利,完全不顾念我这个儿子!

    真不知道当初是不是脑抽了,竟然想去找回什么亲生父亲。

    幸亏,有老婆疼我。

    “紧张。紧张得很,所以,要抱抱。”大壮抬起手臂,无赖似地抱住安程的腰。

    高挺的鼻梁贴在安程温暖的颈脖里,贪恋地汲取他的暖,他的好。

    不够,不够,还不够,大壮揽紧了安程,情难自禁地吻上了安程的唇。

    安程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推开他。

    虽然是楼梯间,总有贪快等不及电梯的人会走,万一叫人家看见两个大男人在楼梯间里抱成一团……

    可是,温热的舌尖快速地舔过安程的口腔,无尽地缠绕,这样的情动却叫安程的心猛然惊跳了一下。

    安程不想推开他,却不得不推开他,提醒地说:“这是在医院。”

    好在大壮从善如流地松开了,看着安程笑了笑,说:“一会儿就回家。回家后补上。”补上什么,不言自明。

    拇指擦过刚才吻过安程的唇,一双眼睛含着暗暗的火,看得安程耳朵都红了,心也砰砰直跳。

    大壮现在学坏了嘛,果然社会是个大染缸,那么朴实的大壮现在都学会用眼睛放电了,还有刚才擦嘴的动作,还挺勾人的!

    一定是跟着电影上学的。

    开窍了啊。

    不过,再怎么开窍,再怎么勾人,这儿子都生了,自己还小心脏砰砰乱跳是为那般?

    安程一边唾弃着自己被色|诱了,一边假装听不懂,说:“对,你是需要食补,骨髓捐赠虽然对人体没有大的影响,到底还是损失了那么多血红细胞,得好好补补。”

    大壮又恢复了正经,他牵起安程的手,说:“出去吧,差不多到时间了。一会儿完事了咱们就回家,以后再不要提起这件事。”

    安程点点头,说:“好。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裴伟泽看着大壮出来,直接忽略过两个男人十指紧扣的手。

    儿子是同性恋这一点,始终叫裴伟泽有些难以接受。

    只是,反对不了。

    儿子认都不肯认他这个爸呢,又怎么会听他的话?

    算了吧,还是当前的事情比较紧要,风物长宜放眼量嘛。

    裴伟泽不顾大壮的无视,硬是走到他身旁,将手里拿着的资产转让书和公证书递给他,说:“大壮,这个……我知道你不在乎钱,可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知道能不能弥补你和紫筠所受的苦楚的万分之一。请你收下吧。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和回报……”

    大壮就好似选择性失聪一般,只是紧紧地握了一下安程的手,低声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进去了。”

    大壮松开安程的手,大步往前走,肩膀却故意撞了一下裴伟泽,打落了他伸出来的手上拿着的文件。

    代表着一百亿美元的文书散乱一地。

    大壮的鞋毫不留情地踩在上面,大步流星地走过,没有半分迟滞,往分流室的方向去了。

    裴伟泽怔怔地看着大壮的背影。

    安程观察着他的表情,觉得这个男人对大壮还是有几分父子真情,不过,那一点点,远远不够。

    最起码,他欠着一个诚心的道歉,不是对大壮,而是对那个守着孤寂死去的可怜女人。

    正如大壮介意的那样,他最起码应该去找去大壮娘的灵位,给她一个交代吧,给她说说那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终究负了她。而不是就这么含糊其辞地说几句“对不起”,然后,丢出一大笔钱来就算完事。

    别说大壮接受不了,就算安程也看不下去。

    大约两个小时后,大壮就出来了,而接受骨髓的一方则要在仓内呆上至少两周的时间,加上移植前就入仓化疗的时间,总计要要在完全无菌的仓内住上二十天。

    而这二十天的辛劳是否会成功,就不好说了。医生隐晦地暗示:同胞兄弟能配型成功的只占百分之二十五的比率,异胞兄弟就更少了,大壮这次能配型成功,真是几率很小很少见的,但是,异胞兄弟虽然h相配,却最容易发生轻重不等的移植物抗宿主病,能否最终成功移植,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当然,这就不是大壮要关心的事情了,他拉了在外面等候的安程的胳膊,简短地说:“走了!”

    裴伟泽急忙过来,说:“大壮,你等一下……”

    裴夫人也小跑着跟在后面,一叠声地道谢:“大壮?真是太谢谢你了,小鑫要是得救,多亏你……”

    大壮置若罔闻,只拉了安程就走,脚步快得像在拉着安程奔跑。

    一会儿就甩脱了那两个人,两人下了停车场,大壮疲乏地说:“今天你开车吧,我休息一下。”

    安程担忧地说:“不要这么着急吧?在医院里休息一下,不好吗?也好观察一下。医生不是说对捐赠者的身体虽然没有太大影响,还是要注意的吗?”

    大壮执拗地说:“回家去休息!”

    安程知道大壮是一刻也不想要和裴伟泽一家人多呆。

    也好。

    安程便开着车载着大壮驶离了医院。

    两个星期后,裴伟泽则再次找上门来,两眼通红,神情憔悴地告诉大壮和安程:“手术失败了!”

    大壮忍无可忍地怒吼道:“失败了和我什么相干!该做的,我都做了,我不欠你的!”

    裴伟泽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看着大壮,声音嘶哑地说:“是,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你的。”

    他定定地看着自己这个陌生的儿子,语气中带着卑微和讨好:“大壮,我已经立下遗嘱,除了我赠与你的那一部分资产之外,我目前有的资产,在我死后,也都归你继承。大壮,儿子,回到我的身边来,好吗?”

    “不!”大壮把裴伟泽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

    裴伟泽回到家,见夫人穆莹莹已经哭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了,一双眼睛肿得睁不开了一样,不禁心下一片惨然。

    穆莹莹扑到他的怀里,哀哀欲绝地说:“怎么办?医生说这次移植手术不成功,反而叫小鑫的身体元气受损,再没有后续治疗的,话,也许,很快就会……可能就三个月吧,顶多半年,说不定一个月也可能……”

    豆大的泪珠从穆莹莹已经肿得几乎成一条线的眼睛里不断地涌出。

    昔日的美貌高贵不见,而今,她只是一位为独生儿子的病折磨得几欲疯狂的母亲。

    裴伟泽抚着她的秀发,颓然地说:“别哭了,哭也没用。该用的招数都用遍了,小鑫还是这么着的话,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

    这意思,就是实在治不好也就算了,天命不可违,再伤心也没办法了。

    穆莹莹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依然哭泣着坚持,并指责裴伟泽的不作为:“你就不管了吗?撒手了吗?我知道,你才认了个儿子,现在有继承人了,就不肯对小鑫上心了……嘤嘤嘤……你还记得小鑫才生出来的时候……”

    巴拉巴拉,哭着说了一堆儿子小时候的事情,说得裴伟泽愁绪满怀,烦恼不堪地说:“我想认他,他不认我啊,那一天你又不是没看见?他理都不理我。唉,我哪里对小鑫不上心了?我也是没办法……”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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