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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归卿哥儿娶夫记 作者:莫子乔

    第3节

    不想大兔子却忽然对着洞口尖叫了起来。

    叫声十分凄厉。

    宫十二心中一动,捉起那兔子,习惯性往腿间一瞥:“公兔子?”

    而后才忽然惊觉:这里的雌雄可不是凭胯间那根小丁丁定的,这家伙很可能是个“兔公”呢!

    不由黑线。

    实在没有拨拉兔子额心毛察看红痣的兴致,但还是解开捆着兔子腿的绳索,果然,那兔子自由之后不是往别处逃窜,却又钻进洞里头去了。

    宫十二堵在洞口,等了不过二十余秒,大兔子就又跳出来自投罗网了。

    这一回,嘴里头还叼着又一头小兔子。

    小兔子比之前自己跳出来的那七只都要更瘦小一些,此时一双兔子眼闭得死紧,但胸口还有些许起伏。

    宫十二十分满意地将大兔子又给绑了起来,小兔子也扔进筐子里,竟是没丁点可怜这兔子父子(或爹子)情深的意思。

    果然是祸祸惯兔子的大魔王,鉴定完毕!

    祸祸完兔子,宫十二又花了一点jj点刷新了日常任务,果然是捕捉野鸡,不枉他特意先去寻了小色狼,让他带他去之前捡着蛋的地儿之后,才点了刷新呢!

    鸡的繁衍期没有兔子的早,一般是在三到六月时。

    公鸡(也就是本地土著口中的鸡爷)中性别能力强大的那些,甚至会在二月底、三月初的时候,就开始搞地盘、展示自己。

    是以春耕结束的时候逮野鸡,虽然不比五六月的繁衍高峰期的时候,却也算得上是个好时机。

    ——再说还守着个母……不,鸡公窝呢!

    宫十二祸祸野鸡的次数也不少,他家仔仔哥对不大出声的母鸡小鸡仔儿的虽然兴趣不大,对那些咯咯咯着炫耀羽毛的家伙们,却甚有“好感”。

    ——将它们褪光羽毛,开膛破肚蒸煮烤炸之后,永远融入身体之中的爱意不要更深沉哟~。

    宫十二捕捉野鸡的技巧,自然也弱不到哪里去。

    虽然因为一根绳子要用来绑兔子的缘故,宫十二只下了三个套子,但因布置巧妙,又托了这窝的美鸡主人之福,居然也逮着两只大野鸡!

    都是雄性,可不能下蛋,却能吃肉!

    宫十二磨刀霍霍!

    可惜的是,上一秒还在满目期待看着自家哥哥的小栓子,一听说他要杀鸡吃肉,立即就不乐意了:

    “虽然都是鸡爷不能留着下蛋,可能换铜板啊!说不定还能将鸡哥儿从王大夫加换回来呢!”

    这俩野鸡果然不愧是三月中就敢出来圈地盘作死的货,比寻常同类要大个不少,比宫家那鸡哥儿更是大了整整一圈。

    小栓子觉得用多出来的那么多肉,换回会下蛋的鸡哥儿,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大不了,大不了等另一只野鸡卖了之后,多陪王大夫几个铜板呗!

    这孩子十分执着于将鸡哥儿换回来。

    为此,连宫十二故意念叨着各种菌菇炖鸡、香酥鸡扒之类的美味都能忍得住,口水多得来不及吞,也只拿手背抹一抹,依然一口咬定:

    “不能吃!”

    宫十二万分无奈:“得得得,听你的。”

    大不了吃兔肉好了,反正都是肉嘛!

    小栓子这才满意了,又乖巧地过来帮哥哥拎鸡,不小心给野鸡啄了一下也不哭,反而乐呵呵笑:

    “好精神!一定能活到下次赶集吧?活鸡能多换四个大肉包子呢!到时候阿爹一个、我一个,哥哥两个……”

    瞥见一边十分眼馋的狗蛋,忽然改口:

    “算了,大肉包子也不好吃,到时候我的那份给你好了。”

    却半句不提要将哥哥的份儿分出一个去,因为:

    “哥哥要好好吃、好好补啊!”

    小模样还挺严肃的。

    宫十二自然不可能自己占了大份、却要小萝卜头落空,但也用不着在这时候推拒他的好意,只笑着夸他几句,又从筐子里头摸出一只小兔子给狗蛋。

    狗蛋戳了戳小兔子的肚皮,小兔子的腿居然还蹬了两下,十分惊喜:

    “活的?”

    宫十二“嗯”一声:“熏晕的。”

    之前还在和小栓子炫耀自家大兄能逮着好大鱼的狗蛋,顿时觉得这宫家大哥儿也十分高大上了起来。

    宫十二就沐浴在俩小娃娃这般憧憬仰慕的目光中,如英雄般踏上了归途。

    却不料……

    作者有话要说:

    ☆、罐子和水

    小栓子背着半筐野菜,手还帮宫十二抬着装野鸡的篮子,虽宫十二其实没将篮子的重心往他那边倾分毫,不过感念这弟弟乖巧才让他扶着而已,这一路从坡上走回来,也累得够呛的。

    中间狗蛋几次表示他可以帮忙抬篮子,甚至帮宫十二背那一筐兔子也没问题,

    可小栓子正是满心欢喜,只觉得负重也甜蜜的时候,

    宫十二又是个始终自诩大男儿的,便是这身子骨不太顶事,他也宁可多喘几口气,哪里乐意驱使一个小豆丁?

    ……还是个对他色咪咪的小豆丁……

    宫十二对狗蛋很有点儿嫌弃,小家伙却没察觉,傻乐傻乐地抱着自己那只小兔子,一路跟着他们回了宫家,又在院子里头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直到小栓子表示:

    “我要和哥哥去王大夫家,好将我家鸡哥儿换回来啦!

    你那小兔子好久都不动,真不赶紧回去趁着新鲜宰了吃咩?”

    虽然小兔子们约莫才三个来月,给狗蛋的那一只又是唯一晕迷能不绑着的那只——

    也是兄弟里头最瘦小的,压根儿没有多少肉,可对农家人来说,合着萝卜啥的炖一炖,也是好大一盆荤腥呢!

    小栓子盯着狗蛋怀里头的小兔子,吞了吞口水。

    把个还恋恋不舍往宫十二身上瞄的狗蛋吓了一大跳:

    “你你你,你想干啥子?这可是你家大哥儿给我的。”

    小栓子移开眼:“我又不抢你的吃,只是提醒你要赶紧趁着新鲜……”

    狗蛋“呸呸呸”:“这么可爱的小兔子,吃什么吃,我要养着呢!”

    小栓子皱了皱眉,有些不舍,却还是让他:“要养着不如另挑一只,那只不好。”

    病怏怏的,半天没动弹呢。

    狗蛋却不知为什么,明明其他任何一只小兔子都比他怀里宝贝着的强,偏硬是不肯换,冲小栓子喊一声:

    “行啦,你们不是要去王大夫家吗?我、我去给我阿父他们送水去!”

    便一溜烟儿跑了,一副生恐被换了他那兔子去的样子,看得小栓子十分不解。

    不过狗蛋说起送水,虽多半是托辞,小栓子却也才想起来:

    “阿爹早上好像也只带了一小罐子水?”

    看看天色,已然近午,这点儿水早喝完了吧?

    便拿眼去瞅他哥哥,累出来的汗还挂着,也不知道能再绕一绕路,去给阿爹送水不?

    还是……干脆先不去换鸡,直接给阿爹送水去?

    小栓子是个懂事的,怎么都不至于将只鸡看得和阿爹一般重,实在是怕晚去一会子,鸡哥儿不定就被宰了卖了,少不得犹豫。

    宫十二却没多少迟疑——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自然是爽快一点头,转身去找装水的陶罐。

    他也是才想起来了,宫阿爹下地的时候,一直就是原身去送水,只不知道原身躺倒这些天,宫阿爹是怎么过的?

    小栓子跟在后头绞手指:

    “那、那个,哥哥,之前那个陶罐给我摔碎了……”

    栓子虽小,到底是这家里头唯一的汉子了。

    平日里头虽有着阿爹哥哥疼,很是养出了点儿小娇气,心里却还是明白的。

    看着没事儿就疯跑疯玩的,其实也没忘了顺便给家里挖点野菜、捡点柴火,又或者捉些青虫喂鸡哥儿之类的。

    这回哥哥忽然病倒,虽说阿爹没说他什么,小栓子自己却是又急、又愧,总觉得都是自己个儿的错。

    可大错铸成,在怎么悔恨自己不该眼馋狗蛋家有兄长能给他摸大鱼,累得哥哥下水着凉也没用,唯有更加懂事勤快。

    每日里头,不是守在哥哥病床前,就是殷勤给宫阿爹帮忙干活计。

    只是他年纪实在太小,别说下田帮着扶犁播种,连挖野菜——

    没大哥儿带着,又不能老是劳烦狗蛋家或者几个邻里长辈的,宫阿爹连让他去山坡那儿都不放心!

    捉了虫子又……

    鸡哥儿早赔给王大夫家做药费去了。

    小栓子思来想去,竟是只剩下给宫阿爹送水一事。

    他也乖巧,也勤快,虽家里头原先的筐子他背着都能拖到地上了,却也不嫌挎着篮子送水重得慌,也不嫌打家里头去田里,以他小短腿纵然倒腾得飞快,一来一回也要一二刻钟的,累得很,

    拿了哥哥平日装水那罐子,装个三四分满,多跑几趟,不只宫阿爹渴不着,还能给来帮忙耕地的叔伯们也都酬谢一二。

    连带着,每一回回家都往哥哥床前探一探,看不出别的,总能确认哥哥烧得重不重、呼吸匀不匀的,又还能顾得上给炕灶加点儿柴禾,不会让哥哥冻着……

    让宫阿爹还真放心不少。

    可惜小栓子终究年纪小。

    便是小家伙不怕苦、不怕累,也顶不住意外。

    一个小土疙瘩,就能绊得他结结实实摔一跤,水洒了,罐子也碎了!

    ——那么一个陶罐要足足二十文钱一个呢!都顶得上一只半大母鸡了!

    小栓子心疼得直抽抽,有那钱攒着给哥哥赎回鸡哥儿可不好?

    亏得当天傍晚,宫十二就变成了宫哥儿,小栓子只当是哥哥病好醒来了,还真信了宫阿爹安慰他的那句“碎碎平安”,才不至于心疼得睡不着觉。

    只今儿又给哥哥问起,小家伙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堂堂大汉子,结果送个水都能摔碎罐子。

    更重要的是,会给个土疙瘩绊倒的原因……

    捂脸,因为得了族里十三叔爹做的小筐子,就乐得只顾疯跑没看路神马的……

    宫十二不知道恁多底细:“不过一个罐子罢了。”

    左右看看,汗,虽然不过一个罐子,不过这家还真没多余的水罐:

    厨房里头,墙角堆着的仨罐子,最大的那个装着清水,略小的那两个里头装是咸菜大酱;

    灶台上的小罐子,一个装油、一个装盐的,虽都只装了浅浅一层,也不能拿来装水。

    ……然后,就没了!

    粥都是在大锅里头煮的!

    宫十二无奈,最终只得拿了个大海碗,然后想倒水,屋子里头却连热水都没有!

    小栓子十分理所当然:

    “水要想一直温着,可费柴禾了!哥哥今儿又不用躺炕上养着,自然也不用烧炕……”

    边说,还理所当然就从大罐子里舀水,宫十二抹汗:

    “那水,是没煮过的井水吧?”

    小栓子不解:

    “当然没煮过,煮过没温着,不也要冷掉?

    再说阿爹是下田,累得一身汗的时候,就该是要凉水喝着才舒服呢!”

    还挺骄傲:

    “我们家的井水可甜!打上来就能直接喝!”

    宫十二“呵呵”,他倒也相信没有工业污染的这里,水质应该不错,可再好的水质,都免不了有各种细菌寄生虫吧?

    大男儿不拘小节,但明明有条件却不让自己安全点的,那是傻子。

    这里可没有那许多抗菌驱虫的药物。

    遂简直要给送开水,凉的喝着舒服,那就盛凉开水嘛!

    小栓子就一副“哥哥你真是顽皮”的小样看着他,无奈叹气:

    “费点儿柴禾不算什么,我下午再去多捡些就是。可都这么晚了,再烧水放凉,阿爹可不就要给渴坏啦?”

    宫十二嘴角一抽,眼睛一瞥,指着大锅:“那个正好凉了。”

    那玩意儿说是粥,其实清得都能照着人,打上面撇一些盛出来,不就是凉开水?

    小栓子这次倒是同意了。

    虽然那是晚饭,但今儿收获丰厚,想来,纵不舍得再做白饼子,多吃个灰面团子总能有的。

    于是宫十二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碗水的,装着鸡的那边篮子还要让小栓子能扶得着……

    如此一路往田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慈心和观念差异

    宫氏的地多在村子东边儿,可不巧,原身家分家时得的地,却只得一亩水田是在东边那处,其余三亩旱地,却更挨着西边儿。

    又因为原身阿父早没了,这水田宫阿爹实在顾不上来,分家那会子就说好了,先由小叔家帮忙种着,打的粮食二八分,小叔得其八——

    “三儿是多得了些,便只当是他二哥给他添的成亲份子吧!”

    宫阿爷是这么说的,宫阿爹也不觉得有甚不可。

    便是日后发现丈夫回不来了,也没和小叔纠结那么一二分粮食。

    倒是小栓子那小叔父和小叔爹都不算太贪心,原先也罢了,老人发了话,宫家二兄又素是个有能为的,便是偏了三房一些,二房也就节俭那么两年,等二兄回来自然就好了。

    可二兄回不来,小叔爹就主动和自家汉子提起:“二郎(指宫阿爹,哥儿没未嫁称哥儿,嫁人之后就多随夫婿排行成某郎)也艰难呢!”

    遂主意多给宫阿爹分了三分,比寻常租子还高个一二分。

    小叔也奇怪,平日里并不乐意自家夫郎和宫阿爹往来,甚至连待小栓子哥弟二人也寻常,但这事儿上却再没二话,这几年就一直这么种了下来。

    是以如今,宫阿爹说是下田,却是在西边儿的旱地上忙碌。

    村西住的多是王姓族人,间或也有那么一两家外来户,和小栓子哥弟两个说熟也熟,可到底不像宫氏族人亲近。

    故而一路走来,看着宫十二一边一个篮子的虽然纳罕,却也不好多打听,不过关心两句:

    “十二哥儿这是好了?头上还包着呢,怎么不多歇两日?”

    听说是给宫阿爹送水,就都是笑:

    “小栓子孝顺,十二哥儿也是极好。”

    宫十二如今一听到“哥儿”二字就心塞,连着“十二”一道就更郁闷。

    奈何他这身子在族里头排行也是十二,只不过是同辈哥儿里头的十二,又因为宫家人口多,虽对哥儿相对尊重,最迟到了许嫁的时候肯定会给上族谱记名,但各家情况不同的,原身因着自幼丧父,闹得至今连个大名也没有,宫阿爹和同个阿爷的叔伯们喊他大哥儿,外人都喊十二哥儿,他也只得应着。

    还要笑着应呀!同村里头住着,人家又是好意关心嘛!

    忒么滴脸都给笑抽了!

    好容易到了田边,宫阿爹正弯着腰播种:

    拿锄头挖出一个个小坑,再将麦种种下去,而后填土,还要浇点儿水!

    听起来似乎不难,可这么弯着腰种上三亩地,也是够累人的。

    特别是宫家的地里头就只得宫阿爹孤零零一个儿,别人家的田里,最少都还有一老一少、或者一高壮一略矮小的,不拘少小的能干多少活,好歹总有一个人搭把手。

    宫十二再一想到那孤零零一个儿的还是个“寡母”,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宫阿爹其实已经这么独个儿干了几年。

    今年且还好些呢,小栓子他阿爷阿公虽着几年前的旧事,对上这个二郎时心里总存了点疙瘩,大伯小叔因着那事,与他们家来往也冷淡,可孩子们到底是宫家骨肉。

    故而大哥儿一病,倒是都有来帮忙,阿爷甚至把牛也赶来了,将地给犁了一遍又一遍,如今宫阿爹只要播种,活计已经轻省了许多啦!

    往年,其实也就前年大前年的,原身也不过帮着宫阿爹扶扶犁,或者填把土、浇瓢水而已。

    可往年是往年,原身是原身。

    原身那是个原汁原味的小哥儿,能与宫十二这样的大男儿比得?

    宫十二抿了抿嘴,喊不出一声阿爹,却让小栓子去拉着宫阿爹过来喝水,自己则捡起宫阿爹放下的锄头,准备往地里继续挖坑去。

    把个宫阿爹急得哟,碗里头水洒了也顾不得,忙忙去拉他:

    “你这是做什么?病才好了多少?我都没说你居然不声不响就出来吹风,还不赶紧去找王大夫再给看看要不要紧,却来忙这个!”

    宫十二握紧锄头不松手:“我早好了。额头看着厉害,其实只是浅浅的伤口。”

    宫阿爹看着他的额头,眼中又出现了昨儿那种奇怪的忧郁之色,口中却应是:

    “便是好了,也用不着你锄地——谁家小哥儿做这个呢?”

    别说小哥儿,就是嫁了人的夫郎们,不到万不得已,下了地也不过干些轻省活计。

    宫十二额角一抽:“我不是小哥儿。阿父已然没了,栓子又小,合该我顶门户。”

    大男儿顶天立地,养家糊口,都是本分。

    就是宫九小姐那么厉害的妈,宫十二也知道必要的时候要给她挡前头的。

    何况宫阿爹这个男人模样却动不动就挤金豆豆的弱鸡。

    宫十二十分理所当然,宫阿爹却给他说得金豆豆又在眼圈里头滚着,看得宫十二万分无奈,只得冲栓子挤挤眼:

    “行啦,您就歇一歇。我就试试,要真干不了还不知道停吗?栓子也能帮忙了,对吧?”

    小栓子一挺胸脯:“当然!”

    说着就去拿装着麦种的簸箕,宫阿爹实在拦不住,只得跟在一边,一会儿:

    “大哥儿你小心点,别把肩膀手给磨坏了。”

    一会儿:

    “小栓子你仔细点,不用填那么多土的,芽出不来可就糟咯……”

    一会儿又想起来拿瓢子,一点点浇着水。

    宫十二其实真没干过农活,嗯,至少没这么锄过地。

    在庄园时偶尔看着有趣,也都有挖土机播种机的,哪儿需要他这么一锄头、一锄头地忙活?

    不一会子就觉得腰酸得要命,肩膀、手掌等处,也火辣辣地疼着。

    可他性子倔,又好歹有了系统奖励的属性点——

    除了第一个日常任务特殊奖励的各永久+1之外,还有完成第二个任务捕鸡、第三个任务送水,也都给了两个属性点,宫十二分别给加到体质和力量上头去。

    故而还能撑得住,面上也绷着,没给宫阿爹看出多少破绽来。

    他便一鼓作气,等到宫阿爹觉得不对,他已经挖了有小三分地,和宫阿爹自己半天的活计也不差什么了。

    虽然是有人帮忙撒种子填土浇水的关系,这大哥儿也太拼了!

    因在外头,宫阿爹也不好扯开衣裳去看宫十二的肩膀,可掰开他手掌一看,那油皮都磨掉一大块的模样也够渗人的。

    把个宫阿爹心疼得直抽抽,小栓子瘪着嘴,就要自己扛起锄头来!

    宫十二看着形势不对,再比比别人家的,嗯,自家这进度算不上快,可也不算慢了,就赶紧指个事儿出来说:

    “不是说还要去王大夫将鸡换回来吗?还是早去也好早回。”

    又揽着宫阿爹笑:

    “家里头多了一只鸡,还有一窝一大七小的兔子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还是直接宰了吃?还是趁着精神头好送到镇上卖?可还要阿爹拿主意。”

    宫阿爹狐疑:“什么兔子鸡的?”

    小栓子就喜滋滋拉着他往一边去,揭开另一个篮子上盖着的麻布,悄声儿:

    “阿爹您看,好大一只野鸡,肯定能把鸡哥儿换回来了!”

    宫阿爹一看,可不就是好大好鲜艳一只鸡爷,嘴巴翅膀腿都给绑住了,那眼睛也还是凶狠得很,不由大惊:“哪儿来的野鸡?”

    小栓子很得意,凑到阿爹耳边,一五一十将哥哥大人的英姿添油加醋说了又说。

    说完冲宫十二眨眨眼,又期待看着宫阿爹。

    他觉得阿爹应该也可高兴、可得意哥哥啦。

    闹得宫十二都忍不住想:虽说就这几只兔子两只鸡的,放在原先算不得什么事。

    可如今这境况又不同,宫阿爹听到那大大小小好几块的肉,不说欣喜若狂,也该有几分满意了把吧?也该支持他活得像个大男儿了吧?

    却不想宫阿爹脸色大变,扯着宫十二低声质问:

    “你什么时候往村尾独眼老三学去的?别是已经拜了师吧?那可是要断子绝孙的营生,你好好一个哥儿……”

    宫十二给问得一愣,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村尾独眼老三,乃是王氏族人,据说早年曾和拜了山中的猎户为师,也当过那么十年猎户,因家里原就有些田亩,他又勤力肯干,农时耕种,农闲打猎,很是挣下一座大三间的砖瓦房、并四亩水田六亩旱地的。

    这在村里头可是很不得了的,当时引得好些小后生都也想拜师学上这么门手艺。

    可随着独眼老三自己给个大东西挠瞎了一只眼,家里头的夫郎又连着三胎流产,最后好不容易生下来个还有口气的小哥儿,自己却血流不止,不过半宿就没了。

    而那小哥儿虽活了下来,养了几年也没那么经常病了,只有些瘦小。

    独眼老三倒也疼他,因有人感叹“这哥儿生了个富足人家,偏一出生就死了亲爹,恐日后也是命苦的”,他还给取了个大名叫王笑笑,周岁时就恳请族长开了祠堂、记入族谱。

    这一点上,不说王氏哥儿,就是满村里头,也是头一份的。

    如今这王笑笑也有十二三岁,模样儿也像他阿爹,颇清秀,可惜生了一对高低脚,却是个让人讲究的毛病。

    再则独眼老三在那王笑笑三岁的时候,原又说了一门亲,结果好巧不巧,聘都下了,新夫郎却在将过门的时候没了,断气的那天恰好是前头那位周年,更有人还悄悄传说恰好就和那位在同一个时辰的……

    弄得独眼老三越发让人犯嘀咕,他自己固然是再难说得上合适的亲事,那王笑笑也是过了十岁有两年多了,都没个人上门说亲。

    是以都说那独眼老三就是守着十好几亩良田、一座砖瓦房又如何?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村人朴素,说起他时,倒也是可怜的居多,可说起猎户,谁不忌讳?

    都猜测是杀生多了,断了子孙福气呢!

    闹得独眼老三那么大家业,要正经过继个嗣子都艰难。

    宫十二想起来这些,虽还觉得宫阿爹愚昧,却也感念他的一片慈心,遂耐心解释:

    “哪里需要拜师?看看也就会了。”

    不想宫阿爹脸色又是一变:“偷师?”

    偷师那也是大忌讳,严重了被活活打死,官府都不追究的。

    捕点子兔子野鸡的,虽算不得什么家传秘技,可也是个正经营生的手艺呢!

    说出去也要给人讲究的。

    宫十二嘴角抽了抽,观念差异有时候真让人无力。

    可那是原身的亲爹,他纵然没法子真把人家当做自己爹,看着这片慈心,也要打点起耐心,将话给圆过去:

    “哪儿需要偷师?我不是总往那片儿挖野菜吗?看多了也知道大抵哪儿有兔子洞、哪里有野鸡的,近来躺床上又无聊得慌,就瞎琢磨了些主意,还真给逮着了……”

    宫阿爹看他不似说谎,才略松了口气,眉心却还含着一抹忧色:

    “那也罢了,可你到底是个小哥儿,弄这些……”

    偶尔逮点野鸡野兔的,村中汉子也没少干,想来算不得猎户行径、损不到子孙福缘,可小哥儿做这些,到底于名声不利。

    宫十二一听“哥儿”二字就心塞,可对着宫阿爹更不能如何,好在还有个小栓子,拉着宫阿爹好一番畅想换回鸡哥儿如何,养大小兔子又如何,才算是敷衍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大夫

    王大夫家也在村尾,还恰巧和独眼老三家住对门儿——

    事实上这两家还是五服之内的近亲,王大夫和独眼老三是同一个爷爷的堂兄弟,只不过独眼老三他爹是幼子,王大夫却是长房长子,是以两人足足差了二十岁。

    宫十二那原身自幼懂事,三五岁上就跟着阿爹挖野菜,因着乖巧安静,王大夫家的夫郎偶尔也去挖野菜时遇上他,也会顺便教他点儿草药常识。

    虽不过都是些车前子、枸杞子之类又能当野菜吃、又能寻出药用来的小东西,原身那小哥儿也学得用心,偶尔碰巧挖到了王大夫家需要的草药,还会给送过去,王大夫家也没白得他的,不拘换上几个鸡蛋几块糖,总能给小栓子甜甜嘴。

    出入得勤了,不免会撞上独眼老三。

    一开始还有些怕,后来却有点像是“阿父要是还在,也能那么厉害,一口气就提起半扇猪/一下子就能把瓦片补齐整了/……”之类的,很有几分羡慕之意。

    这些,宫阿爹也听自家大哥儿提起过。

    宫阿爹也知道独眼老三只是长得凶,性子据说还不错,早年夫婿在家时还和他有些往来,也不禁自家孩子和他说话,还叮嘱过大哥儿小栓子不能欺负他家笑笑是个高低脚……

    ——这也是为什么宫阿爹听说了宫十二的丰功伟绩,一下子就想到宫十二和他拜了师的缘故。

    因紧张自家孩子,宫阿爹方才提起独眼老三的时候,便一反常态,很是带了几分嫌弃。

    这时候在王大夫家门口恰好撞见要出门的独眼老三,便很有几分不好意思。

    好在宫阿爹一个寡居的夫郎,遇上汉子侧身避让也不算太突兀。虽然村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可谁都知道宫氏族人不同寻常村户不是?

    那可是出过举人的书香之家,老举人还是宫二郎的亲大爷呢!只不过老举人是嫡长,宫家阿爷继室次嫡罢了。

    独眼老三也没多想,甚至没往宫阿爹脸上多看,直接扔一句“对不住”就又推开自家院门退回去,弄得宫阿爹反而满头雾水。

    却不等宫阿爹想明白为什么,王大夫家的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出来的是个慈眉善目、白面无须的老人家,却是王大夫家的夫郎。

    这位显然是真喜欢原身,才一见着宫十二就笑:

    “刚才听说你们家十二哥儿好了,这就来了!”

    仔细打量几眼,“还真精神了不少。”

    伸手摸摸宫十二额头上绑着的布条:

    “只伤口还是要小心,顶好多在家里养几天,怎么急着过来了?”

    宫阿爹原也想着能将鸡哥儿换回来挺好,毕竟是花了两年多工夫,一路从小鸡雏养到那么大的,别说大哥儿心爱,就是他,想着要将它换出去,也不定是继续养着下蛋还是直接宰了吃肉,都很有几分舍不得。

    况野鸡的单价本就比家鸡贵,那只大野鸡爷虽没正经过磅,可提着那重量也该有鸡哥儿的一倍多,说来王大夫并不吃亏。

    可真见了王老夫郎,想想自大哥儿病了这些天,自家虽说是也给王大夫家付了诊费药费的,但正经铜板能有几枚?其他鸡蛋野菜的,最值钱的不过是鸡哥儿……

    哪儿就真能足了数呢?只怕药材的成本都没收足哩!

    这会子带了野鸡上门,不说孝敬王大夫,倒是要将鸡哥儿换回来……

    宫阿爹一张嘴张了合、合了张,却没能发出点声音,直把一张脸给涨红了去。

    宫十二见了,又回忆一下原身病前、到自己醒后那家里头的财产减少情况,多少也猜到点儿什么。

    只小栓子一片心意,也不舍得全给驳了,想了想索性道:

    “今儿出门,凑巧逮着了两只野鸡,送一只来给王阿爷和阿公您尝尝,不敢说抵了之前缺的费用,不过是多谢您二位这些日子的照顾。”

    又摸摸小栓子的头:

    “顺便问一下,那个,栓子舍不得那鸡哥儿,不知道能不能用另一只野鸡换回来?”

    补充:

    “那野鸡也是活的。”

    方才大人们说话,小栓子一直乖巧地不敢插嘴,此时给哥哥摸了脑袋,又将王老夫郎看过来,才咧着嘴笑:

    “那野鸡可大,可精神啦!”

    王老夫郎就笑睨了涨红了脸的宫阿爹一眼,摇头叹息:

    “就这事?都不好意思说?你这性子啊,也真是太怯软了些……”

    大大方方接过宫十二手中的大野鸡:

    “行,这个我就收下了,等下你们就把那鸡哥儿带回去。但再补一只野鸡却不必了。”

    他笑着又摇了摇头:

    “要说我们家连诊费都半点不让,也是假的;但要说连药费都贴补大半,却也不是——

    十二哥儿才病倒,栓子他阿公就找过我了,添了好些银钱在我这,说好你那儿不凑手就从那里头扣……

    如今还用剩了些呢!”

    说着也不细看宫阿爹的神色,只拉着宫十二进门:

    “来,刚好你王阿爷也在,让他给你仔细把把脉,要是还要吃药呢,这钱就先不还回去,不然过会我可就要给你阿公退回去啦!”

    宫十二听着那话里透出来的消息有趣,正结合了原身的记忆琢磨这家祖辈父辈之间的关系,也就没留心到那让他心塞塞的“十二哥儿”,乖乖跟着进了屋给王大夫把脉。

    王大夫也是个挺和气的老头子,面目间乍一看与王老夫郎还有那么三五分像,只是多留了三缕长须。

    他的话却不多,宫阿爹带着孩子们与他行礼,他只是颔首笑了笑就算应了。

    给宫十二把脉的时候也很沉默,眯着眼抚着须的,把完左手、把右手,足足过了半刻钟,才点头:

    “十二哥儿到底年轻,我之前还恐他伤了底子,如今看来,倒是不碍。”

    宫阿爹就笑了笑,却还是担心:“他额心的伤……”

    王大夫也无法:“好几片碎陶片都正好扎到红痣上头,恐怕便是疤痕消了,那点子也是不好办。”

    王老夫郎显然也早听说了这事,叹息着劝宫阿爹:

    “且放宽心,都是一村子里头长大的,谁不知道十二哥儿的品格儿呢?再没有挑剔那个的。”

    又安慰他: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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