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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节

    夏露[少年篇+青年篇+幼年篇] 作者:空梦

    第47节

    随即见那人不打算放人,随手打了电话给人。

    那人皱著眉头,一言不发。

    许百联最终还是被人带了回去,他在转机处时当地的朋友出了面还是没有拯救到他,因海关出了面,叫他配合调查一件事情,调查到头,他被带了回来。

    海关处装模做样地问了他几句话就放了他,许百联出了门就被夏时季派来的人接到了他家。

    许百联一见他,笑容当即没有在外面的那般云淡风轻,他骨子里有些依赖夏时季的,当下就抬著头问他:“怎麽办?”

    夏时季抬著眼睛打量了他半会,最後撇了下嘴,不屑地说:“我就没觉得你能有这种吸引力……姓苏的是不是没见过男的?”

    这关头还损他,许百联苦笑。

    “既然走不成,就先留著吧。”夏时季也挺无奈的,他们当中还真就许百联碌碌无为,除了出席几次音乐会,发了一两张稍好的一点的碟,写了一两首还成样的曲子,这几年还真没干过什麽靠谱一点的事,好不容易让他去当教授,当的还是最轻松的那种,授课与否都得按他脾气来,如果实在不是他有音乐天赋,加上从小他妈对他练琴的严加管教,想来这人也不过是镇上一个混日子过的小混混。

    孙兵现在见苏高阳也得立正行礼了,不过关上门,兄弟俩还是兄弟俩,没有人前那幅客套。

    苏高阳自升职後一直在忙,孙兵也是升了职,一直在跟前任在做交接,好不容易等到忙完才上总部给苏高阳做入职报告。

    等到公事报告完毕,门一关,私底下孙兵还是问了:“你还是要跟那个钢琴家纠缠?”

    苏高阳看他一眼,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你的前途呢?你舅舅允许你这样做?”苏高阳舅舅高居要职,妻子早逝末留下儿女,苏高阳等於就是他的儿子,肯定是要把位置留给苏高阳的,怎可能让他与一个男的在一起。

    鬼混倒是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要是当真那是万万不能的。

    而苏高阳看样子也是想按部就班地接替他的位置,可现在还是早先那般态度……真叫孙兵的脑袋越来越疼痛了,他作为一直跟著苏高阳走的亲信,无论於公於私,那是彻底不希望苏高阳真把那档子事当真的。

    “公事不影响就成,私事是我自己的,他们能决定的少。”苏高阳淡淡地笑,对孙兵说,“苏家还有别的人,并不只我一个。”

    是,苏高阳爷爷苏老政委是还有别的儿子生的孙子,可是,苏高阳那笑面虎老舅可只有一个外甥,见鬼了他才会允许苏高阳跟个男的混在一起,那个人还是他们阵营想铲除的敌营中的人……

    孙兵没好气地瞪著他的老战友,困扰地揪了把头发,“我可跟你说,老将军可是跟我来说话了,让我劝劝你,我把话可是说出来了,不管怎麽样,你位置只会越坐越高,哪一天被人把你的这些个事全抖落了出去,风言风语的,你就愿意当别人口里的花边新闻了?”

    “以後的事,我会私下进行,如果有传出去,那也是我应该整顿一下一些部门了……”苏高阳轻描淡写地说。

    孙兵听了瞪大了眼,当下无语。

    敢情,苏高阳觉得有事泄露出去,那个保密处的责任了?

    真是……胆大妄为得不知如何评价才好。

    在之後,苏高阳直忙了两个月才从外地回到省城总部。

    他这次的上升并没有得到垢病,他从底层爬到上校位置都是一连串赫赫战功叠加而成的,相较现在得到的总指挥官位置,名副其实,於是他接任新职在部队的一系列考察并没有受到刁难,倒是在下面基地与他以前的老战友们还尽性地切磋了一翻。

    十几年摸爬滚打的军龄让他有了庞大的战友团与他自己带领出来的兵,总而言之他任下的部队基本上对他的上任都持正面反应,看起来交上去给他舅舅看的报告也应该会让老头子满意……

    他满意就好,总归是帮他带著兵,就算为难自己,手也不敢放得太开。

    苏高阳衡量好一切,也并没有管他父亲那边的行为,军政在明处是各管各的,上次他帮许百联的那次已是仗著权力越轨了一次,下面的事,他也只能做好自己责任,闭著眼睛当没看见。

    尽管,他父亲的有持无恐後面有一部份是仗著他舅舅与他的势,而他当不妥情况发生时,该出手他还是会对那些人出手的。

    公事一直都是归公事的,不用他舅舅的再次警告,他都知道自己不会再与对李夏那边的人松手……而这也是他与许百联之间最大的纠葛,从一开始到现在这都是个巨大矛盾,而很显然,许百联并没有一点想对此松懈的想法。

    自己就是站在他的对立面……那个人再清楚不过了,任何时期都没困顿过,所以爱憎才那麽毫不犹豫,丝毫不拖泥带水。

    所以,让他爱上自己怕是难题吧?对他多好都没用吧?

    苏高阳看著藏在手机里的那张裸照,有些怀念地闭了闭眼……睁开眼时,他抽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计算著自己能排出几天去见那个人。

    好友们都在外为生计奔忙,许百联一个人住在镇里倒也不觉得枯躁,他又养了一群狗,一共七只刚生出来的同胞兄弟姐妹,他嫌名字叫繁锁了对小狗狗们是个累赘,於是从大到小依次叫一少,二少,三少直到七少。

    另外喂狗陪狗,每天习惯性地练几小时的琴之余和他爷爷下几盘棋,去果园去帮著工人剪剪树枝。

    他也没再尝试回维也纳,其实去了也上不了他的学生的课,顶多去开几堂大课给其它学生讲讲技巧,如果运气不好,还得被院长逮著去弹几场演出。

    他这几个月倒是过得很是安逸,其中他带著狗少们去了市里一趟打疫苗见了夏时季,夏时季看著他时抚著自个儿额头半晌无语,直觉得在这种非常时期还能养了一群狗,顺便把自己也养得红光满面的许百联已然无可救药。

    一个人,能被人拦著哪都去不成的人,等於丧失自由了的人……一个人乐呵呵地在乡下当农民的这种事,也只有许百联能做得出来了。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天天忙著开会的夏时季被许百联最後气得笑得赶他回了去,根本不再浪费心绪为他担心了。

    早就知道他这种人一个人也能活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是没人打扰他也会觉得这清闲来得不容易,总是把所有的劣势化为他的积极,看表相他总是依赖太多人,其实实质就是他没谁都活得好。

    许百联笑嘻嘻地带著他的狗少们被夏时季赶了回来,回到了他爷的住处。

    果园有十几亩地,帮工的人工人们也不住这里,工人们是旁边村子里一些在家闲赋前来帮工的村民,也只有在施肥或者剪枝这种需要多人做事的情况下才会来。

    爷爷的房子平房,房子大得很,足有二百坪。

    客厅也相当大,里面除了摆了许百联的钢琴,还摆了几个棋盘与茶桌,还有一个牌桌。

    镇里的老人都相邀在这里喝茶下棋打牌,间隙还能听听许爷爷家孙子的琴声……

    实则许百联一点也不觉得寂寞,光招待来来往往的老头子们其实也是有趣的事情,听他们说说以前的事,在那里都能听出好多的人生出来。

    春夏镇本是海镇,以前的人是个男性就会出海,剩下还活著的老人们身上哪个不是没一段传奇的,他光听听就觉得心驰神往,连带的还因就此带来的灵感还写了好几段带故事性的旋律……

    这天狗少们陪著他在果园的草地上晒太阳咬著笔头写曲时,被七少那狗丫头叼在嘴里玩耍的一直没动静的手机突地就震动了起来,吓得刚会走路的七丫头狗嘴一张,扔下那会动的怪物玩具,连滚带爬地往旁边它的哥哥们那里奔去……

    它跑得怆惶,跑了两步还摔了下,接著又迅速爬起跟丢了命似的往它只在它五六步远处的哥哥们怀里直撞了去……

    许百联看著七丫头那吓得魂都丢了,只敢在二少怀里呜咽恐惧发抖的雪白身体,实在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笑得太过猛烈,他边笑连咳嗽,拿起手机就往耳边听,“喂……”

    “是我。”那边的人沈著地说著,随即顿了一秒,说:“这麽高兴?”

    许百联依旧笑著,转了转手中的铅笔,眉目间的笑意在阳光里闪闪发著光,“怎麽,我高兴有那麽让你惊讶吗?”

    “不是……”那边的男人在顿了一顿之後说。

    “……”许百联无声地微笑著,伸去手去够那被吓得够呛的七丫头。

    七丫头一被它主人抱著放到了盘著的腿间,这下因主人的宠爱,爱娇地呜咽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小心瞄到它主人耳边的怪物,又害怕地在许百联的腿间抖了两抖。

    许百联被它的胆小逗得嘴边的笑意止也止不住,而远处,那慢慢靠近的男人看著他嘴边的笑容,视线一动也不动。

    那过於猛烈的视线让许百联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个方向……当他看到十几米处越来越近的高大男人时,许百联嘴边的笑意依旧未减,他还翘高了嘴角,对著手机说:“怎麽,想我了?”

    “嗯,想你。”这句话,是苏高阳把吻落在许百联的嘴间说的。

    一阵口舌相缠,起先堪称温柔缠绵至极,後来快演变成野地激战的拥吻之後,许百联倒在地上被苏高阳压著喘息著……而头此时也偏著看向那群围著他们好奇观看他们的狗崽子。

    “一边玩去……”任由苏高阳半压著他,许百联抬手摸了摸最乖的三少的头。

    大少不懂事,见他的脸露出来了,伸出舌头来舔主人的脸,要他陪它玩……

    它的小舌头就在许百联脸上舔了一下,许百联刚笑了一下,大少就被一只恶劣的大手捏在了手里,没一秒,就被长手送到了一米多远处的距离了……

    “……”许百联无语地看著大少送走的苏高阳,看著背光的男人有些阴影,此时五官更显得立体的脸,真的不知道要说什麽才好。

    随即,他推了下苏高阳,站了起来,捡起他放在草地上的谱件,漫不经心地问:“怎麽来了?”

    “来看看你。”苏高阳站在他旁边,一动不动地看著他。

    许百联任他看,回头看向了有人走向了这边的方向……然後看到了他爷爷。

    “爷爷……”许百联远远地叫了他一声。

    “联联,有人来找你……哦,找到你了,快带他回屋给他倒茶水。”许爷爷加紧了步伐走了过来,对著看著可威风凛凛的孙子的朋友笑容可掬地说:“中午阳光晒,快进屋去吃点茶水点心去。”

    “爷爷,他叫苏高阳……他来过一次的,就是前两年还来保护过爸爸回来一次的人,也是以前苏省的儿子……”许百联赶著狗少们回屋,顺便不经意地跟他爷爷说著。

    许爷爷一听完,就知道苏高阳是什麽人了,脸蓦地就沈了下来,笑容也不见了……

    老人家当然也不会此时对敌人出口恶言,不过态度也不怎麽好就是,他对许百联说,“带这位先生去镇里吃个饭,家里点心不好,怕招呼客人不够恭敬,你带他去镇里大饭店去……”

    说完,转身就走了。

    许百联没事人一样领著此时已经整齐一起走的狗狗们往前走,边往旁边苏高阳看,淡淡地说:“开车来的吗?想吃什麽?”

    那平静淡然的模样,恍然刚才与苏高阳热吻的热情男子浑然不是他一样。

    苏高阳淡淡地点了下头,“开了车。”

    “爷,你带狗狗们回去,我去跟他吃饭……”许百联调高了声音叫住了他在前面的爷爷,回头却是对著苏高阳微笑。

    就好像,说明他的身份,招来他爷爷的厌恶,也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高阳不想情绪因他受控制,只是,眉头还是紧紧地皱了起来……眼前的这个人,带著笑用著最冷酷的方式给他难堪,因此他总算知道那个见面就可跟他拥吻的人并不是不介怀他对他所做的事。

    他只是等在那,用最漫不经心的态度却最致命的方式反击著他。

    许百联指挥著苏高阳开著车,车渐渐地开向了离开春夏镇的那条高速路。

    “你回去吧……”当车停在路边时,许百联开了口,嘴角一直含著的笑意淡了下去,“我们这里欢迎你的人不会有,能开店的人都知道你是谁,不可能有口安生的饭吃。”

    “是吗?”他话已至此,苏高阳也不想再纠缠,又开起了车。

    车要过站点时,许百联开车想下去。

    只是,车已被锁。

    他诧异抬头,却看到了苏高阳冷硬的侧脸……

    直到出了站点,车子快速地在高速路上飞驰时,许百联微皱了下眉,“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苏高阳淡淡地说。

    许百联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摸出了手机打了电话告诉他爷爷他要出去几天,让他帮他看几天狗狗。

    他打完这个,刚暗想给夏时季打电话时,手机被人抽走……

    苏高阳把许百联的手机扔到了後面,“先睡会,到了叫你。”

    许百联冷眼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他们沈默了一路到了十区,车刚进院子,一个女声就传到了车里,“哥,你去哪里了?电话怎麽不接?”

    车门打开,许百联自行下了车,见到出声的女人苏蕾蕾,朝她微一点头,算是招呼,然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子里。

    他自在地上了二楼,到了卧室,去浴室洗澡。

    在草地上打滚了下一上午,又在下午昏睡了几小时,他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

    洗完澡出来发现自己没有在这里留什麽衣物,干脆穿了苏高阳的衬衫,想了想,又拿了一件苏高阳的四角短裤穿在了腿上,拿著毛巾擦著头发边走出了卧室,走到楼梯口见到了楼下正跟苏蕾蕾说话的苏高阳,睡完觉洗完澡的他在楼上眼角眉梢都带著慵懒地说,“拿我手机帮我打个电话,让专卖店的人帮我送几套衣服过来,手机里标有店名英文缩写。”

    说完,转头就走了,留下了楼下抬头都有些呆然看著他背影的两人。

    苏蕾蕾在那人背影不见後的十几秒里猛然回过神,动作过大地转过头看著她哥,却发现苏高阳一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他……他……”苏蕾蕾口吃著,还在为那个穿著她哥衣服,明明只赤裸著白皙的前腿和小腿,却一幅……一幅糜烂至极模样的人而震惊。

    苏高阳知道许百联不是故意的……他甚至穿了条短裤,要知道这妖孽平时洗完澡最爱的不过是穿件宽松的衣服,下身会不著一物。

    家里只有两人时,他喜爱他那样的衣著……他狠狠贯穿他时可以免却衣物的麻烦。

    只是……他不应该用这种模样出来见人,任何人都不行,他骨子里的放荡只有他知道就好。

    苏高阳深吸了口气,想著这个问题他得跟许百联好好“商量”一下不可……

    他都已经不忌讳对人承认他非他不可,那麽许百联也最好知道,他不是个不会介意的人……事实上,对这方面,他跟任何一个自大自私的男人一样,是他的人,他最好有著再也别让看到他放荡的自觉。

    第29章

    苏高阳走了进来时,许百联正皱著眉头在说电话,看到他就把手机放到一旁,挑眉看他……

    男人走到另一个明显没被拉开过的衣柜拿出几件衣服,军绿色的t恤陈旧还泛著白,但尺寸略小,没有他身上的这件大。

    许百联接过,看了一下,说:“以前的?”

    苏高阳“嗯”了一声,淡淡地说:“十几岁时穿的。”

    许百联看著那老旧,还有些磨损的衣服失笑,接下耸了耸肩,把身上衣服脱了,穿上了苏高阳以前的旧衣服。

    而裤子尽管有些大,但折上一折,套上腰带还是可以穿的。

    许百联总算把自己身上都挂上了衣服,镜子里的他其实倒不因为陈旧的衣服而有失光彩……倒是镜子里青年的眼睛因些微的新奇而显得明亮,衬映得脸孔更是烁烁发光。

    许百联下楼时,苏蕾蕾看到他的装扮,在倒抽一口气之後就僵坐在先前的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许百联坐下,不在意地瞥了苏高阳一眼,然後拍了一下的肚子。

    苏高阳转头,对苏蕾蕾说,“留下吃晚饭?”

    苏蕾蕾睁大著眼不可思议地看著他,缓缓地点了下头。

    许百联没有看她,熟练地从座位旁的茶几下层拿出某次看了几页的琴谱翻看了起来……

    过了几分锺,苏高阳拿了两杯微加了点热的牛奶过来,一杯放到苏蕾蕾前面,一杯放到许百联前面。

    他没说话,只是在放杯子在许百联面前时俯下了身亲了亲许百联的头发。

    而坐著的许百联无动於衷地继续看著他手上的谱子,视亲吻他的男人,与客厅里另一人为无物。

    苏蕾蕾站起来往厨房走时不禁还是看了许百联一眼,只是那个人根本没有理他,除了刚在门口看到时的礼貌一点头,这个人并没有在意她。

    态度自然又不失礼,但,足够漠然,也足够说明他的态度。

    这个人用著最无所谓的姿态说明著他对她的不在意……不管她是什麽人,他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换平时,苏蕾蕾无论怎样都会讽刺他几句,但她哥一系列下来的表现已经让她震惊得神魂不安,极度的惊诧让她无法好好思考,连同语言似乎都已消失。

    走到厨房看到那个高大的背影时,苏蕾蕾眼角莫名湿润了起来──无所不能的哥哥让她从小到大都觉得那是一座永远都不会倒的靠山,而她的哥哥也从没让她失望过,他给家庭及她所带的荣耀及骄傲是常人难所理解的,可是,自那个人出现之後,以前的完美已经出现了裂逢,而今天她所看到的,更让她有种绝望之感。

    她哥哥那个从不让人觑知的角落,那段年少曾经受过的痛苦历程而作为证明保存下来的衣物,尽然穿在那个完全不在意他的人身上。

    苏蕾蕾觉得自己现在的苏高阳是她完全理解不了的──他怎麽可能把自己坦承在一个那样的人身上?那人不仅不是跟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并且,还是他们的对手啊!

    “哥……”苏蕾蕾强自忍耐了好久才没让声音颤抖。

    苏高阳转过背,手中还在剥的葱没有放下,男人的脸上依旧是如往常般的淡笑,“有什麽事?”

    “我来吧。”半天,苏蕾蕾才挤了这句话,明明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但她似乎也就仅留说出这话了。

    “不用了,去坐会吧,等半个小时就好。”苏高阳笑,用手示意了一下,让苏蕾蕾出厨房。

    “他不会做饭吗?”苏蕾蕾有些倔强地抬高了下巴。

    “没问过,应该不会吧……”苏高阳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笑,不在意地说:“弹琴的手,做什麽家务……”

    说完,又挥了下手,让她出去。

    苏蕾蕾倒退了两步,忍了又忍,还是再问了出声:“你就有那麽喜欢他吗?”

    她的声音带著哭音,又带著斥责,显得很是尖刻。

    苏高阳停下了手中弄菜的动作,有些无奈地看著妹妹,“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好了,出去坐著吧,等会就能吃饭了。”

    说完,他走了过来,拍了拍苏蕾蕾的肩,低低地按抚了一句:“乖,去坐会吧……”

    苏高阳的话苏蕾蕾一向不懂得拒绝,她进了客厅,死死地盯著那个安然自在的人……她有时真是恨不得他死掉。

    真是恨不得──苏蕾蕾的眼神越来越毒辣了起来……

    被人那麽看著,许百联要是没感觉那也是他神经太粗了,何况他并不是不敏感的人,只是他被人盯习惯了,如果不在意,就被盯他的人眼睛里能喷出火来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边看边拿抽出来的白纸与铅笔做笔记,悠然自得得很。

    看了半晌,看到一个连线性的音符时,他觉得在心里默弹得不顺,起了身准备去左边处的钢琴弹几指。

    刚起身,一抬头,就接触到了苏蕾蕾的眼神,他礼貌仅仅寒暄式地微笑了一下,就随意带过了眼神往前走去,忽略了苏蕾蕾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

    晚饭後,苏蕾蕾被苏高阳送出了门,她并不想走,在门口捏著大门就不动了。

    苏高阳摇了摇头,拿她的固执没办法,自行去开了车,让她上来,他送她回去。

    苏蕾蕾发了短信给她妈,苏高阳一送她到楼下,苏母就下了楼,让他今晚睡家里,说她有事跟他说。

    母女俩发起攻势,苏高阳摇头失笑,先跟她们上了楼,在上面喝了杯水还是接著下了楼,去开了车打算回十区。

    路途中间母亲打来几个电话,他接听了几个,到最後也只好开著手机让她说著……他早就说明了他的态度,世上难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但他都尽量做到,并且,在不损害自家利益的前提之下。

    他行事至此,并不需要太多的刁难,如果有也不想接受。

    许百联在苏高阳出门半小时後就上了夏时季派过来的车,等到了夏时季那,那人一看他的装扮,不禁挑了下眉。

    许百联摇了下头,去属於他的客房里换了他的衣物,这才到了客厅接受夏时季嘲弄的眼神。

    “你怎麽回来了?”夏时季前阵子在出差,他还以为要好一阵子都看不到他。

    “看看你又做了什麽不过脑子的事……”夏时季似笑非笑地说,递了杯倒好的酒给他。

    许百联接过,沈吟了一下,问:“你想跟我说什麽?”

    夏时季一般不会特地来找他,一般而言,都是他去找他玩的,这人可从来不是个主动的人。

    “苏高阳对你有几分真意?”夏时季示意让许百联坐到他身边去。

    许百联走了过去,又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看到夏时季的妒夫不在,放心地把头靠在了夏时季的肩膀上。

    “我看有七八分吧。”许百联嘟囔著说,“不过这男人公私分明得很,七八分也是个屁,估计也利用不得……”

    夏时季低头看著说粗话的许百联好笑,“上次不是为你破了次例吗?”

    “就是破了例才更不会手下留情……”许百联叹息著说,“这种男人最混帐了,什麽都想要,千万百计留下我,作势浓情蜜意般在意我,我要是心软一点,肯定也得迷恋上他……”

    如果不是他二十来岁谈过一两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并且主角全都是毫不逊於苏高阳之类的男人,早就有了免疫力,恐怕如今他还真的会为苏高阳心动太多。

    “你不勉强一下?”夏是季谈笑一般地说。

    许百联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那有什麽意思……”

    他从来不勉强别人为他做什麽,现如今依旧习惯性照顾他的威特他更是没有阻止他前去结婚……要知道,当初不过是他的一句挽留,他就拥有了那个很是杰出的男人。

    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许百联从不用感情去要挟自己或别人的人生。

    当然,如果那人要是主动,他也是不介意的。

    “可能得让你跟著我一段时间了,”夏时季想了想,终於把话给摊了开,“是你跟苏高阳交往得过频繁,其实没有给他们那边造成太大压力。刚查了出来,苏高阳还有个亲生哥哥,姓付,叫付严明,这几天转到我们这里的城建局当了二把手,正好掐住了我们要新开的楼盘的批文……”

    “苏高阳还有个哥哥?”许百联讶异,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夏时季的话,有些迷惑地看著夏时季。

    “嗯,”夏时季点了下头解释,“他们一直以来的唯任都是唯亲是用,看来苏高阳是要接军队那块,而这个新出来的付严明就是接苏缤红的班了。”

    “呵……”许百联笑了,“所以苏高阳搞断臂,或者说,不结婚其实影响没那麽大?”

    “嗯,”夏时季也笑,“至少在上面的苏老头知道自己不会断子绝孙,就不会有太多意见了,再说苏高阳这种人,是家里一条栓不住的老虎,光他个人得的那些功勋就让他在那个圈子里横冲无阻了,苏家的人哪会束缚他?他可是个聪明得不行的人,哪需要他家人的指教……就冲著他不过几天就把其它摆平,然後让你爸准时回家的这事,苏家真正主事的人是谁恐怕谁都弄不清……”

    “你怀疑他才是苏家真正主事的人?”许百联觉得自己脑袋都大了。

    “说不准……”夏时季微微笑了一下,“这家人一直行事低调,他妈更是把一年到尾扛著菜篮去菜场买小菜的家庭主妇形象演得活灵活现,连那个付严明的身份都是我们旁敲侧击从某个知情人那里才得知一二,鬼知道他们家真正的主事人,不过苏高阳这人总是小看不得的,你也没对他用情,也在他那讨不了好,更是刺激不了苏家人,你还是趁早脱身吧。”

    “苏高阳倒是真不会为了个情人翻脸的人……”许百联敛了下眉头,没再说话,靠在夏时季的肩膀上一声不吭。

    夏时季摸了下他的头发,微叹了口气,“你原本再适合不过简单的感情了,也不是非男人不可人,你消停几年,到时候等什麽都稳定了,娶个适合的姑娘,陪著你的那些狗,住在山顶上的房子里,天天弹著你的那破钢琴就足以让你满足了……”

    “我是不想趟浑水……”许百联也有些无奈,“那种日子我做梦都想有,只是,有时候想想我爸那傻老头就不得不心存一点束缚,你知道我因想过简单生活已经让他有太多失望了,不想在我觉得我能帮得上忙的时候就什麽也不管,他毕竟是我爸,并且他是个好爸爸……”

    夏时季皱了下眉,摇了下头。

    “我看著办吧。”许百联揉了下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说:“反正听你这麽一说,苏高阳也不是个想放过我的人……就算我现在躲著也没什麽用了,只好你情我愿地先玩著吧,等过几年他心淡了,我也能从他那里得到些东西後再一拍两散也不迟,他就算是立场坚定的人,但有些小方面顾忌到与我的交往总会多想一些,这对你们来说,也许会多不少的契机吧……”

    夏时季听得笑了,扯著他的耳朵笑得出来的气把他的头发都吹了起来,“我可管不了你,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过你要是真要跟苏高阳耗下去,你可别把这张占了便宜还若无其事的脸放在苏高阳面前,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把他不当一回事的……”

    “犯贱的人会。”许百联摸了摸鼻子叹息著说,想及苏高阳那个并不寡言但总是让人觉得他沈默的男人,他老觉得,其实他们这样下去也并不坏,各取所需的关系总是不至於那麽贫乏的。

    许百联回到十区时天有些微微亮了,他推开院子的门时在清冷的风里还微微地张了下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走过庭院,到了门边时,已经有人先把房子的门打了开,男人背著灯光微垂了头,“回来了?”

    声音低沈,带著一点温和的磁性,这是情人简单至极又最贴心的语气。

    许百联微笑,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腰,头贴在他脖间时,在上面印了个轻吻。

    苏高阳也在他发间印了几个轻吻,淡淡地说:“再去睡一会吧,下午带你去玩。”

    许百联没有发声,只在他颈间微点了下头,下一刻,他就被人抱了起来……他因惊讶微瞪下眼,下一秒在走动的男人的怀里又笑了起来,手抱著苏高阳的脖子,兴味盎然地说:“苏高阳,你喜欢我可真是件奇怪的事。”

    下午出门时,苏蕾蕾的车竟然停在了院门外,俨然一幅等待他们的模样。

    他们一开了院门,她就进了来,朝她在接手机的哥笑了笑,就又看向了许百联。

    许百联本来心情还不错,依旧没有过多理会她,只是在上车的时候旁边苏蕾蕾的高跟鞋一伸,他失势把头磕在了皮椅上。

    苏高阳的车是破旧的吉普车,性能好,但座椅却不一定是好的……磕得许百联一时脑冒金星,回过头看著苏蕾蕾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有点小得意的脸,他想都没想,修长的手指在空中一挥,随即,一声突兀至极的“叭”声在空中响起。

    苏蕾蕾不敢置信抚著脸,脸上隐藏著的得意全部在此刻消失了个干净。

    许百联则收回手坐上车里,皱著眉头抽出湿纸巾擦手。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而一直在说电话的苏高阳则抿紧了嘴,看著副驾驶座这边的方向,眼睛顿时犀利得能射穿一块铜墙铁壁。

    苏蕾蕾一接触到他的眼神,眼睛一闭,嘴一张就无声地哭了起来,瞬间眼泪爬满了她那种占满了委屈,被羞辱神色的脸,看模样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而许百联在微皱了下眉头之後坦然地看著苏高阳,揉了揉被砸得有点疼痛的额头,不耐烦地说:“到底上不上车?”

    说完,眼神里闪过厌恶,把车门一关,都懒得理那对兄妹了。

    这两人一人霸道,一人无理,他这趟浑水既然趟了,那就配合著他们即兴演出就是……他的好教养不是贡献给欺负他的人的。

    他可从来都不是什麽教科书上,或者别人眼里定义出来的好人。

    原本因睡得挺好,又因下了决心,本来轻松尚好的许百联在半个小时後才开动的车子里更是懒得看苏高阳一眼。

    到了地方,才知道苏高阳带他去的城郊的友人那参加一次简单的婚礼……婚礼主角是一对讨人喜欢的男女,性格开朗活泼,人也幽默风趣,尽管去的人不多,但那种温馨快乐的气氛挺感染人的。

    许百联是极喜欢这样的场合的,看得出来,那对新婚夫妇也不讨厌他,在他们出现後,新娘还毫不羞涩地给予了他一个温暖的欢迎之吻。

    但身边还是跟著苏蕾蕾,许百联在婚礼中途的时候,觉得苏蕾蕾那张强忍著委屈自觉坚强的脸有些过於厌恶,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上了派过来的车,自行离开了。

    只是临走前,硬生生地因为教养的问题还是跟新郎新娘道了下别……原本他还想给苏高阳一点更难堪的,但这种事他实在是做不来,只好作罢。

    许百联打人,半途离席的事很快传在了他们这个圈子里。

    打女人,打的还是苏家的公主简直就让人跌破了眼镜,这个公主因她牺牲了的英雄父亲的原因向来被好多人宠爱,打了她暂且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说,因婚礼主角也是有背景的人,新郎新娘的父母辈都是在圈子里响当当的老前辈人物,又因邀请的人数本就不多,不是谁都能参加的婚礼上的半途离席,在某些人眼里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夏时季听到消息後不禁对好友刮目相看,“我可从来不知道你能这麽能得罪人。”

    许百联则笑,轻松地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在他们那边名声也不怎麽样了,再坏点更能锦上添花。”

    “你这是想给苏高阳难堪?”夏时季看他,“不想耗了?想让他主动放弃你?”

    “要有这麽容易就好了,”许百联把刚收到让他回去吃饭的短信的手机扔到了座位旁边,有点意兴阑珊地说,“我只不过想逼逼他……”

    “逼他什麽?”

    “逼他想清楚他能为我们的感情能妥协到什麽地步……如果不到我满意的地步,他还不如趁早滚蛋的好。”

    许百联说得淡然,夏时季听得无语。

    敢情,从不要挟人的许百联这次要主动等著人向他上贡了……而显而易见的是,苏高阳可从来都不是那种人。

    “不过,也许因为我的面目可憎会让他尽早不与我纠缠……”许百联说到这里调皮地眨了眨眼,“但是,谁都知道他有多迷恋我,当我找到另一个比他毫不逊色的伴侣度过余生的时候,我相信,我亲爱的苏上校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怀我,他身边的人更不可能,有什麽能比他们的英勇的英雄却被对手某个不著调的糜烂的公子哥当成一坨屎一样对待的经历更耻辱的呢?”

    夏时季头疼,“别说粗话,被老师知道了,非得抽你的嘴。”

    许百联笑,依然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他说他爱我,那我就好好看看他是怎麽爱我的……”

    说完,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瞄了一眼起了身,往门外走,“我去他那,对了,你帮我注意著苏蕾蕾一点,我看那女人好像挺讨厌我的。”

    在谈著话也在工作的夏时季这时抬起脑袋失笑,“她不讨厌你才怪……抢了人家宝贝还不以为意,没现在弄死你都是她沈得住气。”

    许百联闻言回头讶异地挑了下眉,随即,又微笑了起来。

    他觉得,他今天对女人失礼打在苏蕾蕾脸上的一巴掌,其实打得还挺好的。

    许百联回去时苏高阳什麽反应都没有,照常吃完饭之後让许百联练琴,完了之後也是一阵欢爱。

    对於许百联今天的行为缄默不语,好像那些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纵容著,许百联不是不知道。

    不过,他更想知道的是,苏高阳的底线在哪里,这才是他想知道的。

    几天的相处,苏高阳很快就去上班,他职业特殊,有时消失个一个星期半个月的很是自然,许百联偶尔连续几天都能接到他的电话短讯,有时也会接连几天音讯全无。

    这样过去一个多月,这天,刚送走苏高阳,许百联开了车打算回春夏镇陪他的狗少们住几天。

    他先坐的飞机,到了隔镇的飞机场,取了停在飞机场的车。

    黑色的跑车正在路上向春夏镇急驰,在一片湛蓝的天空下海水也显得碧蓝无比。

    当身旁的车子在旁边掠过,前方没有一辆车,後方也看不到车辆时,许百联有点感觉不对劲地皱了下眉。

    他迅速在旁停下车子,取下威特送给他的手表弹开表面按下键,再迅速地把它扔到车底下……

    在表发出尖锐的一声嘀答声时,他跟疯了一样地迅速从海边高速路的栏杆上越了过去,不顾与沙滩有近十几米之高的高度不要命地往下跳,接著接触到地面时,他更是飞快地往海水中跑……

    “轰隆”一声,当他跳到海水中时,背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在海水里也因声响受到共振在水中波动的许百联回过头,看著乌烟和火焰在刚才还好好的车子上空盘旋时,他不禁笑出了声。

    只是,他毫无血色的脸孔与嘴唇出卖了他所受到的震惊,那迅速不断收缩的瞳孔也反应著身体所遭受到的惊恐。

    第30章

    等到回过神,许百联的视线从一片黑色的浓烟中回到了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趴在浅难上的他发现自己的一只腿已经不能动了,完全丧失了知觉,而另一只腿此时正在赤骨地疼……

    这可能是刚才从十几米的高空跳下来的後遗症……真不知道跳到地面时双腿是怎麽还有行动力跑跳到海水里的。

    想及自己的手机放在车上,许百联更是苦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趴在原地,他现在根本就是动不了,只好等著看有没有人来救他了。

    当他在冰冷的海水里冻得神智都模糊时,竟然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许百联那时候差不多快要昏迷,不过在朦胧中听到前来的人之中有镇里的人时放心地昏了过去。

    等他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妈。

    谢文慧看到他醒来,红肿的眼睛里又流出了眼泪,勉强地牵了牵嘴角笑了笑之後说:“可能得休息一段时间了。”

    许百联微微地笑了一下,抬起手擦母亲的眼泪,温和地说:“要休息多久?”

    说著视线不在意地看了眼自己两只腿都打了石膏的腿就收了回,转而还是温和地看著他的母亲。

    谢文慧也淡淡地说,“小半年吧。”

    她说得淡然,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明明想说得轻描淡写地想让自己影响著孩子把这不当回事,可这位身份是母亲的女人还是为儿子止不住心疼地直掉眼泪。

    许百联看著他这样的母亲心微疼了起来,他伸长著手帮她温柔地擦著眼泪,微笑著说:“小半年就小半年吧,学院的课也不紧要,正好可以安安静静地在家里呆小半年。”

    “嗯。”他妈拉著他的手下了来,自行擦著眼泪,过了几秒她镇定了下来,站起来说:“你躺著,我去弄点饭来。”

    许百联点头,看到母亲走到门口时,叫了她一声。

    谢文慧转头,看到她儿子用很温和安静的眼神看著她说:“妈妈,别为我担心,我没事,其实是我不好,我太任性才会……”

    谢文慧听到此急步走回床边,她原本不想责怪孩子,他有时那些不经意的浪荡气息是她曾熟悉地在她的那些前辈或同行身上看到的,她并不想让许百联中规中矩地束缚著过日子,他与什麽人交往,是男是女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只是,他明明知道危险还是固执地去招惹姓苏的人,这种不珍惜自己的行为真的让她恼火得很,她本来扬起手就要打他的脸,只是手到半空中又放了下来,看著她的儿子深吸了一口气之後说:“不许你再跟姓苏的见面,你的命你自己不要,我当妈的要。”

    说完,转过身就出了门,不再回头。

    而身後的许百联轻皱了下眉,隐约地知道了放炸弹的可能是谁。

    许百联呆的是独立病房,医生与护士都是亲朋好友,看到他时都没他妈那麽客气,纷纷指责他是脑壳坏了才让别人这麽欺负。

    镇里的人其实也不是谁都喜欢许百联这个人的,尤其是有几个守旧的老人老觉得他有点花花公子的架式,不是个很负责的男人,只是波及到生命时,那种齐齐抱团抗外的情绪就又涌现了出来,知情的人应夏时季的要求纷纷收口,对外不透露任何消息。

    许百联看到夏时季时是他住院後的第三天下午,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他那长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的好友就笑意吟吟地进了他的病房,捏著他的脸蛋带著笑评价了两个字,“真丑。”

    许百联拉开他的手,撇了下嘴,瞪著眼睛看著夏时季。

    没有丑脸蛋可捏的夏时季漫不经心地坐到靠著窗户那边的椅子上晒著透进来的太阳,微笑地看著许百联一言不发。

    “到底是谁干的?”许百联无奈了,他这小夥伴有时候恶劣得要命,最喜欢干雪上加霜的事了,明明知道他想知道是谁干的,现在外面情况怎麽样了,他就是闭口不语,完全不对他这个伤患体贴一点。

    “还能是谁……”夏时季收回了笑容,坐在椅子上微弯了腰,拉著许百联的头发把玩著淡淡地说,“反正是苏家的人就是。”

    “苏蕾蕾?”

    “她?”夏时季轻笑了起来,语带暧昧地说,“一个小丫头片子,她就算有再大的本事能干得成这种事,可谁说得准苏家没有其它人知情呢?找个有水准的炸弹放在封闭式停车场里的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说到这里时,许百联“唉哟”了一声,瞪著眼睛看著夏时季,“干嘛扯我的头发?”

    夏时季嫌弃地扔到他刚扯掉的头发,拍了拍手,又抽出纸巾擦著手,在许百联愤怒的眼光里满意地笑著说:“如果不是你那科学家的前男友给你的那玩意,你恐怕早就死翘翘了,到时候你就算是求著我扯你头发我都不会答应,扯死人的头发?哦,那太脏了,李昱泊肯定会拿消毒水洗掉我一层皮才会亲我的……”

    想及李昱泊的态度,夏时季厌恶地皱了下鼻子,又扯出纸巾来擦手。

    许百联被他气笑,“那苏高阳呢?他回来了吗?”

    夏时季轻瞥了他一眼,“回来了吗?哼……”

    他轻哼了一声,看了眼许百联被挂著的那两腿,转过头来不再戏谑,轻皱了下眉之後问:“你知道你必须半年不能动,还得做几次接骨手术,再需要一段很长的复健时间吧?”

    许百联轻点了下头,不在意地说,“知道,差不多一年吧,不过也不会残废吧?”

    他是笑著这样说的,这几天来来回回的几个骨科大夫,中医西医都有的几个医生不断地在他腿上拍片之後终於在今天早上脸上神情轻松了许多。

    这怕也是夏时季会在下午来看他的原因吧……他这个好友怕是有点愧疚没有及时发现那边的人的动作让他及早脱脑危险,所以在没确定他真的完好无损之前他是没想过来看他的……

    他知道,在骨子里,夏时季是个极度爱面子的人,他提醒过他帮他看著点苏蕾蕾,没办到的人肯定恼羞成怒了,在家还不定拿他家的那位大男人怎麽折腾发泄火气呢。

    一这样想,李昱泊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许百联也就不把夏时季对他阴阳怪气放在心上了。

    “哪会……”夏时季撇了下嘴,“你老实躺著就不会,你要是不再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就更不会了……”

    “季季……”许百联头疼地看著他的小夥伴。

    “苏高阳那里的事我自会应对,还是说,你舍不得我对付他?”夏时季斜眼看他。

    “你想怎麽样?”许百联哑然地看著他。

    “没怎麽样,”夏时季轻描淡写地说:“几次都与他错身而过,甚是遗憾,这次上门去通知一下你的伤情,澄清一下你已死掉的流言,我想他应该会很欢迎我吧?”

    夏时季要是有那麽好心那才怪了……许百联不断摇头,但也挺识趣地不再多言。

    他这次还真的是大难不死,如果他警觉性再差一点,可还真的去见阎王老子去了……如果家人及好友都觉得此事不能罢休,他也只好让他们处理去了。

    见过家人後,苏高阳开车回了十区的房子在里面坐了一晚上才回去,临走时他没去收书桌上的那些黑乎乎的现场照片,任由这些全是熄火後才照的几张车子残骸的全景照摆在上头……

    一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妹妹,以前长相甜美爱笑的妹妹真的长大了,连倔强也跟著长大了不少,从头至尾都平静得很。

    如果不是他从另外的渠道知道人是他妹妹找的,他恐怕也不想去怀疑跟在他屁股後面长大的丫头吧?

    苏高阳有些疲惫地坐在他爷爷旁边的位置上微低著头一言不发,自从知道退休的老爷子从疗养院到了家里,在他省就职的父亲也回来了时,他就知道有些话是必须从他口里说出来的了……

    他们都需要他云淡风轻地说出不计较苏蕾蕾行为的话……其实,他又如何真的去指责苏蕾蕾。

    在事情发生後,苏高阳有些木然地发现,就算心因那个人的生死未明而焦虑不已,但他不能拿这次的主事者怎麽样。

    她,或者他们,都是他的家人。

    他对许百联再多的珍惜与爱意都不能阻挡他们对他的难以接受,甚至放纵於苏蕾蕾去解决……她因为她那死去的父亲的原因,就算事情查到她的头上,也会有不少她亲生父亲的旧识主动伸手帮她抹平。

    而现在,要他的不追究,不过是想让他跟她别生间隙而已……

    苏高阳几夜未合的眼睛有种干涩的疼,在听到他爷爷让有几天假的他带妹妹去姑妈家做客时,他揉了揉眼睛,才抬头微笑著说,“这几天有几份报告要上交,可能没怎麽有时间,下次吧,下次跟蕾蕾一起去。”

    他说得平静淡然,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在场的人全松了一口气,苏蕾蕾更是情不自禁对他露出了一个笑脸。

    苏高阳淡淡地笑了一下,只是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疼痛了起来……他经过太多事,遇过太多人,那个人,真的是他唯一心动过的人。

    光是想想都让他觉得有种被麻醉的感觉的那个人……最终在现实的面前,他还是不能为他做什麽。

    家人与环境不肯,自己也不肯。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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