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节
影帝和影帝的终极对决 作者:晏十日
第2节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
他声音低沉，目光内敛，似有暗流在其中缓缓流动。段宣忽然意识到，对方赶走所有人，与他在化妆间里单独相处，并无他们想象中的暧昧成分，竟是另有目的——
听周励言的意思，是他应该有话要对周励言说？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周励言见他不说话，皱起了眉：“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们已经对彼此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没必要再像这样互相试探下去，该做正事了。”
段宣自然是听不懂他的意思的，但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这位周先生，可能认错人了。
难怪那天酒局上，他脑子一热，找上周励言，却没被推开。当时周励言十分配合地为他解了围，还直接带他回了家，这对刚刚认识的两个人来说，确实是不合时宜的。他曾经也疑惑过。如果是因为对方认错了人，倒能解释得通了。
只是周励言将他误会成了谁，又要和那人做什么样的正事呢？
是因为他们长相相似，周励言才会认错吗？
段宣对此充满了好奇，又有一些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莫名的情绪。
他心里有些闷。
他怀着一点恶作剧似的促狭心理，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周励言可能存在的误会，而是顺着对方的话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去做正事吧。”
周励言面色稍缓，道：“晚上一起去一个慈善晚宴，现在跟我走，去换衣服。”
段宣错愕道：“今晚？”
周励言的回答是走过来，抓起他的胳膊将他带了出去。
直到换好衣服，挽着周励言的臂弯出现在慈善晚宴上，段宣仍然有些茫然，但遇到来打招呼的人，仍记得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没多久，一行人朝他们走来，其中竟有个熟人，宁逸森，宁公子。
宁公子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两人容貌相似，段宣回过神来，心想这位应该就是凰明现今的董事长了。
果不其然，中年人举着高脚杯，热情而又亲切地说：“小周，来了。”
周励言却只是象征性地与他碰了碰，面上也是冷冷淡淡的，只应了一声：“宁董。”
宁董面色微变，看了看周励言身边的段宣，突然脸一沉，瞥了一眼宁公子：“过来给段先生道歉。”
段宣心中微愕，面上倒是稳住了，没有露出端倪。
他注意到周励言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宁公子却已经是脸上挂不住，怒道：“他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让我道歉？”这一声音量不小，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周励言面色微沉，将手中红酒放在一旁的餐桌上，冷冷道：“看来凰明是不欢迎我周某了。”
“怎么会？没有的事！”宁董语气微急，旋即斥道，“逸森，以前你胡作非为，我不是不想说你，实在是懒得管你！可这一次，你怎么敢对周先生的人出言不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天做的事吗？”
宁公子面色铁青，并不接话。大庭广众之下被老子指着鼻子骂，他已是丢了大脸，没当场走人，已经是在按捺脾气了。
宁董见说不通他，只好又向周励言解释：“犬子无知，黄口小儿一个，哪里做得了凰明的主？就是我宁某人，也得听董事会的意思。周先生，这样，我代这不肖子，向段先生道歉，如何？”
又不等周励言回应，便对段宣道：“段先生，为表诚意，待会的拍卖会上，我将以段先生的名义拍下二十万的拍卖品，以作慈善之资，请段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不肖子一般见识。”
对方姿态摆得极低，又提出了补偿措施，段宣本来是不好再说什么的了。但他余光瞥见周励言眼角眉梢都挂了层寒霜，神情十分冷冽，心中忽然一动，面上已然冷笑一声：
“不必了宁董。”他道，“难道我跟着周先生，还在乎这区区二十万不成？周先生，这慈善晚宴是凰明主办，既然少东不欢迎我们，我们又何必再在这里讨嫌？”
周励言冷冷扫了一眼宁董诸人，低头对段宣道：“今天委屈你了，本以为……算了，听你的，我们走。”
宁董忙要劝住，但周励言哪里肯听，且有段宣在旁吹耳边风，更让他神情郁躁，最后竟连基本的面子情都顾不上，不管不顾地带着段宣离开了。
宁董满脸失望，叹息不已，直到周励言背影消失，神色一敛，却露出几分讥笑之色。
宁公子也收起满脸不甘，冷笑一声：“是不是我说的那样精虫上脑？”
“过几日你亲自登门道歉，将他那小情儿哄一哄。”宁董道，“别真把他气走了，这位可是咱们的财神爷。”
众人并宁公子相视而笑。
可不是财神爷？这个周励言，名义上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中国区顾问，实际上却是黑手党某家族高层血统稀薄的私生子，好不容易在本家长大，却还是被塞了一笔钱就打发到中国来。虽然着实是笔巨款，可惜钱是黑手党的，来路不正，非要洗一遭不可。
凰明名义上是家娱乐公司，却是干“外贸”起家，主要做的是黑白中间人的活。
也就是说，凰明是家专门用来洗钱的公司。宁家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帮黑道把钱洗白，帮白道把钱洗黑——这类人被称作黑白中间人，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大量非法之财得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助长了包括赌博、贩毒、走私等等在内的犯罪活动，其危害性之大，不言而喻。
周励言以为自己钱多，他宁家就得捧着他？经过今天这次见面，在宁家诸人心里，这人是个典型的人傻钱多。意大利那边已经把这人当作了弃子，他们帮他洗钱时，多抽几成，他又能怎么样？
只要先哄着人拿出钱来就行了，宁董心想。
段宣和周励言一起坐在车后座上，开车的是周励言的助理。
周励言道：“表现不错。”
段宣往后一靠：“我可是职业演员。”
周励言忙道：“别动，别把西装靠皱了。”
段宣下意识挺起背，再看周励言，果然也是正襟危坐，不由悻悻然：“周先生挺注重形象。”
周励言却道：“西装是租的，弄皱了不好办。”
段宣无言地瞥了一眼周励言，心想，看来不光有秘密，连大金主的身份都是假扮的。
周励言解释道：“经费一共只有三百万，要不是我用房子抵押贷款，又借了五百万，硬凑出一千万来，连投资你们那部电视剧的钱都没有。”
“……”总算段宣是个处变不惊的人，尚且冷静，问道，“不是说易晓峰的片酬就要三千万？这部剧总投资多少钱？怎么你投资一千万就是大金主了？”
周励言笑道：“对外号称六千八百万的投资，男女主演就占了五千六百万，实际上真正投到剧组的只有两千三百万，易晓峰能到手的，顶多八百万，还是税前。剩下那四千多万，只是在剧组的账目上过一过，剧组一眼都看不见。”
段宣迟疑道：“这是在洗钱？”
周励言道：“对。”
段宣心道，摊上事儿了。
☆、第 4 章
周励言瞥了段宣一眼，见他神情若有所思，提醒道：“我知道你家里和凰明有矛盾，否则你这次也不会帮我们，但你要记住，你的任务是配合我，不要做多余的事。我会保护好你。”
也许是因为和段宣“坦诚相见”了的缘故，接下来几天周励言都没再在剧组出现，但是每天都会派人送饭过来。虽然没有第一次的厨师加餐车那么夸张，但也算是豪华级午餐了。
这天段宣吃午饭的时候，鲍文华来了剧组，屁股后面还跟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
“梁天。”鲍文华板着脸一丝不苟地介绍，年轻人脸色很臭，连点个头示意一下都懒得动。
梁天打量了段宣一眼，撇撇嘴，没好气地说：“干嘛非得叫我过来，要给他拉人气啊？他一过气影帝，除了脸还行，身材还算不错，腿也还可以，声音有点好听，演技马马虎虎，还有什么优点可言？”
段宣诧异地看了眼梁天，瞥了眼鲍文华：“？”
梁天惊觉自己说得太多，急忙闭上了嘴。
鲍文华：“……”
不远处易晓峰瞥见梁天尴尬的脸色，眼珠子转了转，走过来，拍了拍梁天的背：“段老师，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大帅哥？”
梁天厌烦地抖开他的手，臭着脸说：“叔叔你不看新闻吗？连我都不认识？”
易晓峰：“……”
易晓峰很没面子，恼火地扫了一眼段宣，心想，妈的，段宣好歹是影帝，压自己一头也就算了，这是哪来的小赤佬，脸大如盆啊！谁会认得这家伙啊！他很火吗！搞笑啊！他知道站在他面前是谁吗！一线小生！易晓峰！片酬三千万的腕儿！大腕儿！
段宣打圆场道：“易老师，这是我师弟梁天，这届好声音冠军。梁天，易晓峰老师是我我们剧组的男主角。”
段宣是一番好意，然而两人都没打算给对方台阶下。
易晓峰不阴不阳地说：“哟，你这师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年纪轻轻，本事不小嘛，我们做前辈的是比不上。”话里话外地讽刺梁天不懂礼貌。
“怎么会？”梁天毫不客气地，“叔叔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当小生，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易晓峰额头迸出根青筋：人家才二十七一朵花的年纪！叔叔你麻痹！神经病！
说着话，梁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划开屏保，正要看短信，易晓峰瞥了一眼，眼尖地看到手机壁纸是一张熟悉的脸。
“……”易晓峰脸上肌肉抽搐，咬牙切齿地笑道，“这不是段老师吗？！原来你是段老师的粉丝啊，怪不得成了他的师弟呢。”
梁天脸一红，而后迅速按灭手机，恶狠狠道：“关你屁事！”
易晓峰也火了：“傻逼，有本事当着段老师的面否认啊，不然你用他照片做壁纸干嘛？”
“我乐意，管得着吗你！”
易晓峰把手机掏出来按亮，往桌上一拍：“我怎么管不着！”
大家看向他的手机，只见壁纸赫然也是段宣的照片。
鲍文华嘴角抽了抽，凑在段宣耳边道：“我怎么觉得这剧情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他们不是嫉妒你的小婊砸吗？怎么都变成你的迷弟了？梁天也就算了，前几天你不还和易晓峰闹矛盾呢吗？你干什么了？”
段宣心想这锅我不背，轻咳一声，扬了扬手上饭盒：“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
对峙的两人怒瞪对方片刻，一个气鼓鼓转身离开，一个黑着脸坐在段宣身边，冷冷道：“吃过了。”
段宣看了看鲍文华，鲍文华道：“他真吃过了，你别管他。”
梁天别过脸，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叼嘴上，装作不在意身边人的样子。
段宣提醒：“剧组不让抽烟。”
“？”梁天手忙脚乱地取下烟，“哦，哦……”
鲍文华心里暗骂一声傻逼，要是早知道这小傻逼是段宣迷弟，早带人来了，何苦被他折磨这么多天？
虽然梁天极力想表现出自个儿放荡不羁的那一面，奈何在男神面前，一切伪装都是虚妄，不自觉地就会紧张起来。
段宣虽然不红，但曾经是影帝，见惯了粉丝痴汉的样子，见他这样，虽然因为他的身份感觉有点微妙，但还能承受得住。
于是周励言来的时候，就看到段宣吊在威亚上跃上墙头，易晓峰和梁天假装淡定地围观，满脸都写着“卧槽帅哥你谁”。
周励言：“……”
他面色微妙地看了一眼鲍文华，鲍文华杀鸡抹脖地瞪了那俩迷弟好几眼，愣是没得到一个回应，只好过来小声解释：“他是宣宣的师弟，我想让他在这剧组跑个龙套，他刚开始混演艺圈。”
周励言道：“所以？”
鲍文华费劲地解释：“宣宣是他师兄，多少能照顾点，新人出头不容易。”他不是故意给周先生找来一个情敌的啊！
周励言霸道地说：“你自己想办法，宣宣最近没空。”
“……”鲍文华想了想段宣的行程，最近就在拍这部剧了，怎么会没空？
但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过的话似的，周励言说完，等段宣一收工，就把人带走了。易晓峰习惯了也就罢了，只是哼了一声，梁天脸色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那人谁？”梁天问。
鲍文华正头疼：“你可别管，这部剧他是投资商。”
梁天怒道：“有几个钱了不起？”
鲍文华道：“没钱你演个屁。”
梁天脸色发绿，掏出手机就打电话，让人给这个剧组打五百万。
鲍文华：“……”
梁天没注意鲍文华的脸色，对着电话那头吼：“半个人影儿都没见着，关我屁事！反正要花钱，投给这部剧又能怎样？”
鲍文华：“……”
他不跟这些土豪一般见识。
开口就是五百万，俗！
段宣正和周励言一块坐在一个私人会所的包厢里。周励言像是来谈生意的，还带了助理。只是段宣多看了助理几眼。助理长得人高马大不说，五官虽然端正，却透着股戾气，活像个港匪片里跟在大哥身后的打手。
这么一想，段宣都觉得周励言就是那个大哥了。
没一会周励言等的人进来了。老熟人了，宁公子和他爸，宁董事长。
两人也只带了助理，不像上次，屁股后面跟一大群人。
宁逸森不甘不愿地跟段宣说：“上次的事对不起啊，有空请你吃饭。”
看上去是被老子调教好了。
段宣心里是有些吃惊的，但面色一点儿都没变化，想到之前周励言的态度，往周励言身上一靠，不屑地白了宁逸森一眼。
宁逸森虽然是装出来的心不情愿，却也被段宣这一眼气炸了。
等老子把钱弄到手，玩不死你。宁逸森心里发狠。
宁董事长脾气好，笑呵呵道：“小孩子脾气蛮大。”
周励言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拿他没办法。”然后摸了摸段宣的头，将他往怀里揽了揽，“就给宁公子这个面子，不气了，嗯？”
段宣刚想说话，手心痒痒的，却是周励言在他手心写了“出去”二字。
然后段宣就感觉到有个东西滑进了自己的衣袋。
段宣看了看周励言，忽然拍开他的手：“谁有功夫跟你们烦？我自个出去玩了。”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背后隐约听到周励言宠溺的笑声，和宁董事长笑哈哈地打圆场。
段宣回头看了眼缓缓阖上的门，若无其事地将手插在衣兜里，环顾了一下四周，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临进门的时候，他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瞥了一眼，看到拐角有个衣角一闪而过。
段宣皱了皱眉，走进洗手间，进了隔间，把门关好，才从衣袋里取出握在手心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观察了一下这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半椭圆状物体，想了想，拿出手机，百度。
这时候隔间的门板被敲了几下，外面有人问道：“先生用好了吗？我们要打扫卫生了。”
段宣充耳不闻，查了一会，知道了，这是个入耳式的蓝牙耳机。于是他照着百度来的说明，打开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
走出隔间前，他有些紧张地撸了下头发，确保蓝牙耳机藏在耳朵里不会露出来。
门口那人开始拍门了。
“先生？先生？”
段宣按下冲水的按钮，等了几秒，怒气冲冲地开门：“你不会先去打扫隔壁啊！”
门口那人显然被他的气势震住了，愣了一下。
段宣打量了这人一眼。他刚拍完打戏，对武术指导的话还印象深刻，现在看一眼这人，就从他发亮的眼神上看出来，这人肯定不是清洁员。
“练过的眼神儿和普通人不一样，有股劲儿……”
段宣面露狐疑之色：“你不是清洁工吧……”
这人没说话，默默地让开了，眼睛却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上扫过。
段宣任由他看，却暗暗记下这人的特征，心里叫他大眼睛。
他走到洗手台洗手，从镜子里看到大眼睛打开门，进隔间去了。
段宣关上水龙头，耳中忽然传来声音：“现在我说你做。”
段宣顿了顿。
大眼睛检查完隔间，走出来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也来洗手。
段宣擦了擦手，抬脚离开，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把纸巾团成一团扔了进去。
大眼睛过了几秒跟出来，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看到周围没人，就走过去掏垃圾桶，手刚碰到那团纸，背就被人拍了一下。
路过的清洁大妈鄙夷道：“捡垃圾也不看看地方！”
大眼睛：“……”
他冷着脸，坚强地掏出了那团纸，在清洁大妈一言难尽的视线中把纸打开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清洁大妈：“……”
大眼睛：“……”
大眼睛将纸扔回去，匆匆忙忙走向段宣离开的方向。
清洁大妈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垃圾桶，小声道：“哪来的神经病！”
段宣刚感觉到大眼睛又跟上自己，就听到耳机中有新的指令，他装作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指令走，七拐八拐，不知道走到了哪，终于甩掉了大眼睛，刚松了口气，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他一下子被撞倒在地，被撞的人连忙过来扶他，抓起他的手道：“没事吧？”
段宣握紧了拳，插到口袋里，摇摇头，继续向前走。那人又道了声歉，随后没再看他，拐弯的时候看到大眼睛朝这走来，对大眼睛笑了笑。
大眼睛面无表情，跟上段宣。
段宣回包厢前又去了一趟洗手间，把蓝牙耳机掏出来，扔进马桶里冲掉，才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芯片。刚才撞倒他的人把这个芯片塞进了他的手心。
对方是受到多严密的监视，才要用这个方法把东西给他？连个邮件都不能发？
想想他光在会所里逛逛，都有人跟着，段宣有点理解了。
段宣觉得摊上的事儿越来越大，好在迄今为止还没搞砸。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将芯片藏在外套里面的袋子里，才回包厢。
也不是他想回就回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保镖，请示了里面才放他进去。
包厢里双方像是刚刚达成协议，脸上都挂着笑，彼此都满意。
宁董事长打趣道：“段先生总算消气了？”
段宣笑笑：“有您那二十万的翡翠，还有什么气不气的？”
宁董事长含着笑送了两人出去，结果在门口的时候，有人上来检查他们。
“检查电子设备。”来人公事公办的态度，“会所的规矩，防止客人的隐私泄露。”
宁董事长指着周励言和段宣道：“这两位客人是我请来的，你们要查，连我一块查。”
那人果然也查了宁董事长，然后查了宁公子，周励言的助理，周励言。
最后是段宣。
周励言看了段宣一眼。
段宣似笑非笑，张开双臂，让对方检查，并无异样。
宁董事长神色一松，笑意深了几分，把人好好送了出去。
坐上车，段宣左右看看，摇上车窗，从袋中取出芯片放进周励言手心。
周励言看了看，收好，问道：“耳机呢？”
段宣道：“扔进马桶冲了。”
“好在你想到了。”周励言舒了口气。
段宣有心说出实情，但看了看他英俊面庞上隐约的笑意，没说出口。
他做什么事都是循规蹈矩的，偶尔出格一次，也不算什么，对吧？
浑然未觉自己被美色迷晕了头的某人，这么想道。
☆、第 5 章
周励言又消失了几天，再次出现的时候让段宣跟自己一块去一家地下赌场。
段宣开玩笑：“赢了算我的，输了你结账。”
驾驶座上开车的助理手上一滑。
周励言默默看了一眼段宣。
“……”段宣想起来，这人可不是真的金主，连自己房子都抵押了贷款。
周励言道：“上次已经跟他们谈好了，赌场里有人放水，你只管赢。”
黑钱在地下赌场一过，上了账面，也是洗钱的一种方式。
这方法简单，比起投资拍戏来，周期短，但黑白中间人的抽成可多了不少。
但这不是关键，重点是——
“我真的不会赌钱。”段宣老实交代，对方再怎么放水，他也得懂个皮毛吧。
周励言道：“你不是受过特训吗，百家乐，21点，没一个会的？”
段宣想了想：“我没受过特训啊。”
周励言皱眉，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神情看着他。
段宣看了一眼助理，怕助理受到刺激开不稳车，凑到周励言耳边低声道：“我觉得你可能认错人了。”
周励言有那么一秒钟没有反应，他都没能理解段宣的意思。
这一秒过后他抓着段宣，有些匪夷所思：“那你之前……”
“我都是猜的。”
周励言以为段宣在说冷笑话，但和段宣相遇后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似的在他脑中闪现，他一下子就将一切串了起来。
他误会段宣是线人，而段宣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发现了这个误会却没有揭穿。
段宣出现的时机偏偏那么巧，就在他要和线人接头的那一天！
亏他还能把情报带出来。
周励言道：“我是不是该夸你是天生的卧底？”
段宣看到周励言漆黑的瞳仁极其得亮，好像有把火在烧。
周励言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段宣，几秒后放开他，将心里那把火狠狠压了下去，沉声道：“停车。”
助理不明所以地踩了刹车。
“刺啦”一声，在尖锐的刹车声中，周励言道：“下去。”
助理诧异地回头：“老周，怎么回事？”
周励言瞥了眼段宣，说：“待会再跟你解释。”
段宣犹豫道：“其实我可以继续……”
“不用。”周励言的声音很冷厉。
段宣悻悻然，看了一眼暴怒边缘的周励言，乖乖下了车。
这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段宣都没有见到周励言，直到这部剧杀青，周励言都没再出现。剧组的人看段宣的眼神都不对了。鲍文华操碎了一颗老妈子的心，每天都偷偷打量段宣，好像生怕他想不开。
段宣说：“我挺好的。”
鲍文华摸了摸段宣的头发，没说什么，心里却想，什么时候见过宣宣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啊？
段宣不觉得自己在闷闷不乐，只是稍微有点惆怅。
虽然段宣有周励言的号码，但他从来没打过。
有时候他想，打电话道个歉吧，转念一想，万一耽误人家事儿了怎么办？而且，他一个普通人，还是不要掺和到那些事里的好。
他记得周励言的语气有多冷硬。
正在段宣这么想的时候，许久不见动静的宁公子派人将他请了过去。
真的是请，三个保镖，恭恭敬敬地请他上了车。
段宣在酒吧包厢里看到宁公子和宁董事长都在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他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但看这架势，是他想多了？
也许就是单纯的请他吃个饭吧，段宣心里调侃，明知不可能这么简单，却没慌。
甭管他心里绕过了多少道弯，表面上他也是不动声色的，影帝也不是白拿的。
他含笑打了招呼，和宁董事长扯些有的没的，打了半天太极，宁董事长终于说了今天的主题：“小段啊，是不是和周先生吵架啦？”
段宣听到和周励言有关，心中一紧。
他眼神飘了飘：“没有的事。”
显然宁董事长很上道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潜台词：“小段，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本来我是管不着的，但谁让我和小周有缘呢。这几天我看小周心情不好，有心给你们做个和事老。”他笑眯眯地说，“两个人处着，难免磕磕碰碰的，总得有个人先退一步。小周年纪轻轻，闯下偌大家业，难免有个想不到的，可他也后悔着呢，现在就在楼下喝闷酒，酒喝多了可伤身，你说是不是？”
段宣着急地站起来：“那我去看看他。”
宁董事长欣慰地点头。
段宣匆匆出去，在楼梯上俯瞰了一下，很快从人群中找到了吧台边上的周励言。对他来说，这太容易了。
段宣一边走下楼梯，一边想，恐怕是自己那天没跟周励言去赌场，后来两人又一直没一起出现，在宁董事长那里露出了马脚。
不知道周励言知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他排开人群，快要靠近周励言的时候，看到有个高瘦男人在周励言身边坐下，拿起周励言放在吧台上的香烟。
周励言抬起头，眯了眯眼，唇角带上了几分笑意。
段宣下意识地回头朝楼上看去。但他看不到人，也看不到那间房门紧闭的包厢。但他想到上一次的经历，有八成把握，有人在监视着周励言。
他加快了脚步。
高瘦男人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凑近了周励言。周励言低下头，作势要把烟叼进嘴里。
段宣看到周励言在吧台上扣了两下手指，心中一跳，忽然冷汗就下来了。
这明明是个标准的调情场景，他却皱起了眉，心中警铃大作。
他掏出手机，拨下预先设置好的狗仔的号码，然后几大步奔过去，在周励言的嘴唇碰到烟屁股的一刹那，一伸手勾住了周励言松松垮垮的领带，猛地将后者从高脚椅上拉了下来。
周励言愣了一下：“段宣？”
旁边的高瘦男人迟疑地放下手中的烟，上来拉架似的说：“这位先生是不是喝多了？”
段宣压低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乐中飞快说：“宁董事长在二楼。”
周励言和高瘦男人的动作都是一顿，而后段宣搡了一把高瘦男人：“滚。”
旁边人见怪不怪地让了让。
捉奸嘛，太明显了。
高瘦男人低头瞥了眼周围，仓皇离去。
周励言看也不看那高瘦男人，搂住段宣将他压在吧台上，口里说着“宝贝儿别气了”，带着酒气的嘴就落在了段宣耳边。
段宣不动声色地拧周励言腰上的肉。
周励言心里抽了口凉气，又不能乱动，低声道：“我一会就送你走，你不能再牵扯进来了。”
☆、第 6 章
高瘦男人刚走出酒吧，就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他搓了搓手，朝手掌中心哈了口气，思量间面前忽然停下一辆车，车门猛地拉开，一群人扛着摄像头冲了出来，一下子把住了酒吧大门的两侧。
酒吧拐角盯梢的人暗道一声不好。
路人疑惑地看了眼严正以待的记者们，有的绕道走了，更多的走过来，看个热闹。
盯梢的人使劲睁大眼瞅着，高瘦男人的身影倏地消失在了人群中，那人一呆，匆忙追过来，却被逐渐拥挤的人群堵住了。
包厢里，宁董事长放下手机，神色不大好。
宁公子道：“人跟丢了？”
宁董事长道：“外面忽然来了群狗仔，把路堵住了。”
“怎么会有狗仔找到这里？”宁公子道，“段宣又不算红。况且正好周励言在，狗仔就到了，这也太巧了。”
宁董事长看了眼宁公子：“那个走脱的男人有问题。”
宁公子“嘿”地一笑：“不打自招啊这是。”
宁董事长沉吟片刻，变色道：“快，派人去拦住周励言和段宣！”
宁公子面色一冷，立刻站起来，刚拉开门，迎面撞上段宣和周励言两个，不免惊诧。
“哟呵，胆子挺大嘛。”他说，拍拍掌，几个保镖走过来，作势要把两人按住。
段宣寒着脸：“我还没跟你们算账，你倒好意思倒打一耙。怎么，理虚气短？我是艺人，是怕狗仔不假，可您二位也不是普通人，跟我一起上娱乐版头条，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他气势凌厉，咄咄逼人，不但让保镖迟疑，也叫宁公子愣了一下。
“那些狗仔不是你叫来的么？”宁公子有点糊涂。
段宣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是您昏了头，还是我蒙了心呢？我联系狗仔来扒自己的黑料？”
宁公子一想，确实，段宣是傻了么，怎么会主动叫来狗仔？外面有狗仔，肯定是他这个明星最紧张。
宁董事长道：“周先生和段先生先请进来吧，在门口拉拉扯扯也不像样子。”
宁公子撇了撇嘴，悻悻然让了路。
几个保镖对视一眼，尚在犹豫，忽然周励言横了他们一眼。
保镖后背一寒，默默退下。
周励言面沉如水，携段宣走进包厢。
宁董事长看了看周励言，忽然一顿，目光在他脖颈上的咬痕上停留片刻，忽然戏谑地笑了起来。
五分钟前。
段宣揽住周励言脖子，轻轻巧巧翻了个身，将他反压在自己身下，低声道：“我现在走，你怎么圆过去？”
周励言的后颈紧绷，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微一用力，就将位置再次颠倒。
段宣走神片刻，手指不知不觉滑到周励言的后背上，抚摸他衣服下掩藏的贲张的肌肉。
周励言俯身，与他耳鬓厮磨，带着酒气的气息扑在他颊边：“男人么，酒吧猎艳，正常得很。”
“我撞见了不跟你闹？”段宣开玩笑似的说着，倏地面色一沉，头一偏，张开嘴叼住了周励言的脖颈，磨了磨牙。
周励言一僵，段宣一口咬下去，周励言的皮肤破了层浅浅的皮，渗出一点鲜血。
段宣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干净了，收了牙，小声抱怨：“肉真硬。”
周励言抬起身看段宣，段宣示威地伸出舌尖，让他看自己舌尖上的一缕血红，露出个笑来：“走吧，反正我也脱不开身了，我和你一起去跟宁董事长解释，就说我——”他伸出指尖勾住周励言的领带，在自己手指上绕了几圈，想出个意思贴近的词来，“恃宠而骄——”
周励言打量了他半晌，面色不断变化，片刻后冷笑一声，倏地将身体挤进他双腿之间，掐着他两颊让他抬起头来：“可不是，你舌头上还沾着我的血呢。”
他面上带着冷酷的笑意，掐人的力道却拿捏得十分稳妥，也就那么个意思在。
段宣手指一勾，含糊道：“等什么呢？”
周励言柔软的唇瓣落在段宣嘴角，含糊地回答：“非常时刻，抱歉了。”
第2节
恋耽美
第2节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
他声音低沉，目光内敛，似有暗流在其中缓缓流动。段宣忽然意识到，对方赶走所有人，与他在化妆间里单独相处，并无他们想象中的暧昧成分，竟是另有目的——
听周励言的意思，是他应该有话要对周励言说？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周励言见他不说话，皱起了眉：“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们已经对彼此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没必要再像这样互相试探下去，该做正事了。”
段宣自然是听不懂他的意思的，但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这位周先生，可能认错人了。
难怪那天酒局上，他脑子一热，找上周励言，却没被推开。当时周励言十分配合地为他解了围，还直接带他回了家，这对刚刚认识的两个人来说，确实是不合时宜的。他曾经也疑惑过。如果是因为对方认错了人，倒能解释得通了。
只是周励言将他误会成了谁，又要和那人做什么样的正事呢？
是因为他们长相相似，周励言才会认错吗？
段宣对此充满了好奇，又有一些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莫名的情绪。
他心里有些闷。
他怀着一点恶作剧似的促狭心理，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周励言可能存在的误会，而是顺着对方的话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们去做正事吧。”
周励言面色稍缓，道：“晚上一起去一个慈善晚宴，现在跟我走，去换衣服。”
段宣错愕道：“今晚？”
周励言的回答是走过来，抓起他的胳膊将他带了出去。
直到换好衣服，挽着周励言的臂弯出现在慈善晚宴上，段宣仍然有些茫然，但遇到来打招呼的人，仍记得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没多久，一行人朝他们走来，其中竟有个熟人，宁逸森，宁公子。
宁公子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两人容貌相似，段宣回过神来，心想这位应该就是凰明现今的董事长了。
果不其然，中年人举着高脚杯，热情而又亲切地说：“小周，来了。”
周励言却只是象征性地与他碰了碰，面上也是冷冷淡淡的，只应了一声：“宁董。”
宁董面色微变，看了看周励言身边的段宣，突然脸一沉，瞥了一眼宁公子：“过来给段先生道歉。”
段宣心中微愕，面上倒是稳住了，没有露出端倪。
他注意到周励言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宁公子却已经是脸上挂不住，怒道：“他算个什么玩意儿，也配让我道歉？”这一声音量不小，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周励言面色微沉，将手中红酒放在一旁的餐桌上，冷冷道：“看来凰明是不欢迎我周某了。”
“怎么会？没有的事！”宁董语气微急，旋即斥道，“逸森，以前你胡作非为，我不是不想说你，实在是懒得管你！可这一次，你怎么敢对周先生的人出言不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天做的事吗？”
宁公子面色铁青，并不接话。大庭广众之下被老子指着鼻子骂，他已是丢了大脸，没当场走人，已经是在按捺脾气了。
宁董见说不通他，只好又向周励言解释：“犬子无知，黄口小儿一个，哪里做得了凰明的主？就是我宁某人，也得听董事会的意思。周先生，这样，我代这不肖子，向段先生道歉，如何？”
又不等周励言回应，便对段宣道：“段先生，为表诚意，待会的拍卖会上，我将以段先生的名义拍下二十万的拍卖品，以作慈善之资，请段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不肖子一般见识。”
对方姿态摆得极低，又提出了补偿措施，段宣本来是不好再说什么的了。但他余光瞥见周励言眼角眉梢都挂了层寒霜，神情十分冷冽，心中忽然一动，面上已然冷笑一声：
“不必了宁董。”他道，“难道我跟着周先生，还在乎这区区二十万不成？周先生，这慈善晚宴是凰明主办，既然少东不欢迎我们，我们又何必再在这里讨嫌？”
周励言冷冷扫了一眼宁董诸人，低头对段宣道：“今天委屈你了，本以为……算了，听你的，我们走。”
宁董忙要劝住，但周励言哪里肯听，且有段宣在旁吹耳边风，更让他神情郁躁，最后竟连基本的面子情都顾不上，不管不顾地带着段宣离开了。
宁董满脸失望，叹息不已，直到周励言背影消失，神色一敛，却露出几分讥笑之色。
宁公子也收起满脸不甘，冷笑一声：“是不是我说的那样精虫上脑？”
“过几日你亲自登门道歉，将他那小情儿哄一哄。”宁董道，“别真把他气走了，这位可是咱们的财神爷。”
众人并宁公子相视而笑。
可不是财神爷？这个周励言，名义上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中国区顾问，实际上却是黑手党某家族高层血统稀薄的私生子，好不容易在本家长大，却还是被塞了一笔钱就打发到中国来。虽然着实是笔巨款，可惜钱是黑手党的，来路不正，非要洗一遭不可。
凰明名义上是家娱乐公司，却是干“外贸”起家，主要做的是黑白中间人的活。
也就是说，凰明是家专门用来洗钱的公司。宁家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帮黑道把钱洗白，帮白道把钱洗黑——这类人被称作黑白中间人，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大量非法之财得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助长了包括赌博、贩毒、走私等等在内的犯罪活动，其危害性之大，不言而喻。
周励言以为自己钱多，他宁家就得捧着他？经过今天这次见面，在宁家诸人心里，这人是个典型的人傻钱多。意大利那边已经把这人当作了弃子，他们帮他洗钱时，多抽几成，他又能怎么样？
只要先哄着人拿出钱来就行了，宁董心想。
段宣和周励言一起坐在车后座上，开车的是周励言的助理。
周励言道：“表现不错。”
段宣往后一靠：“我可是职业演员。”
周励言忙道：“别动，别把西装靠皱了。”
段宣下意识挺起背，再看周励言，果然也是正襟危坐，不由悻悻然：“周先生挺注重形象。”
周励言却道：“西装是租的，弄皱了不好办。”
段宣无言地瞥了一眼周励言，心想，看来不光有秘密，连大金主的身份都是假扮的。
周励言解释道：“经费一共只有三百万，要不是我用房子抵押贷款，又借了五百万，硬凑出一千万来，连投资你们那部电视剧的钱都没有。”
“……”总算段宣是个处变不惊的人，尚且冷静，问道，“不是说易晓峰的片酬就要三千万？这部剧总投资多少钱？怎么你投资一千万就是大金主了？”
周励言笑道：“对外号称六千八百万的投资，男女主演就占了五千六百万，实际上真正投到剧组的只有两千三百万，易晓峰能到手的，顶多八百万，还是税前。剩下那四千多万，只是在剧组的账目上过一过，剧组一眼都看不见。”
段宣迟疑道：“这是在洗钱？”
周励言道：“对。”
段宣心道，摊上事儿了。
☆、第 4 章
周励言瞥了段宣一眼，见他神情若有所思，提醒道：“我知道你家里和凰明有矛盾，否则你这次也不会帮我们，但你要记住，你的任务是配合我，不要做多余的事。我会保护好你。”
也许是因为和段宣“坦诚相见”了的缘故，接下来几天周励言都没再在剧组出现，但是每天都会派人送饭过来。虽然没有第一次的厨师加餐车那么夸张，但也算是豪华级午餐了。
这天段宣吃午饭的时候，鲍文华来了剧组，屁股后面还跟着个戴墨镜的年轻人。
“梁天。”鲍文华板着脸一丝不苟地介绍，年轻人脸色很臭，连点个头示意一下都懒得动。
梁天打量了段宣一眼，撇撇嘴，没好气地说：“干嘛非得叫我过来，要给他拉人气啊？他一过气影帝，除了脸还行，身材还算不错，腿也还可以，声音有点好听，演技马马虎虎，还有什么优点可言？”
段宣诧异地看了眼梁天，瞥了眼鲍文华：“？”
梁天惊觉自己说得太多，急忙闭上了嘴。
鲍文华：“……”
不远处易晓峰瞥见梁天尴尬的脸色，眼珠子转了转，走过来，拍了拍梁天的背：“段老师，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大帅哥？”
梁天厌烦地抖开他的手，臭着脸说：“叔叔你不看新闻吗？连我都不认识？”
易晓峰：“……”
易晓峰很没面子，恼火地扫了一眼段宣，心想，妈的，段宣好歹是影帝，压自己一头也就算了，这是哪来的小赤佬，脸大如盆啊！谁会认得这家伙啊！他很火吗！搞笑啊！他知道站在他面前是谁吗！一线小生！易晓峰！片酬三千万的腕儿！大腕儿！
段宣打圆场道：“易老师，这是我师弟梁天，这届好声音冠军。梁天，易晓峰老师是我我们剧组的男主角。”
段宣是一番好意，然而两人都没打算给对方台阶下。
易晓峰不阴不阳地说：“哟，你这师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年纪轻轻，本事不小嘛，我们做前辈的是比不上。”话里话外地讽刺梁天不懂礼貌。
“怎么会？”梁天毫不客气地，“叔叔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当小生，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易晓峰额头迸出根青筋：人家才二十七一朵花的年纪！叔叔你麻痹！神经病！
说着话，梁天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划开屏保，正要看短信，易晓峰瞥了一眼，眼尖地看到手机壁纸是一张熟悉的脸。
“……”易晓峰脸上肌肉抽搐，咬牙切齿地笑道，“这不是段老师吗？！原来你是段老师的粉丝啊，怪不得成了他的师弟呢。”
梁天脸一红，而后迅速按灭手机，恶狠狠道：“关你屁事！”
易晓峰也火了：“傻逼，有本事当着段老师的面否认啊，不然你用他照片做壁纸干嘛？”
“我乐意，管得着吗你！”
易晓峰把手机掏出来按亮，往桌上一拍：“我怎么管不着！”
大家看向他的手机，只见壁纸赫然也是段宣的照片。
鲍文华嘴角抽了抽，凑在段宣耳边道：“我怎么觉得这剧情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他们不是嫉妒你的小婊砸吗？怎么都变成你的迷弟了？梁天也就算了，前几天你不还和易晓峰闹矛盾呢吗？你干什么了？”
段宣心想这锅我不背，轻咳一声，扬了扬手上饭盒：“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
对峙的两人怒瞪对方片刻，一个气鼓鼓转身离开，一个黑着脸坐在段宣身边，冷冷道：“吃过了。”
段宣看了看鲍文华，鲍文华道：“他真吃过了，你别管他。”
梁天别过脸，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叼嘴上，装作不在意身边人的样子。
段宣提醒：“剧组不让抽烟。”
“？”梁天手忙脚乱地取下烟，“哦，哦……”
鲍文华心里暗骂一声傻逼，要是早知道这小傻逼是段宣迷弟，早带人来了，何苦被他折磨这么多天？
虽然梁天极力想表现出自个儿放荡不羁的那一面，奈何在男神面前，一切伪装都是虚妄，不自觉地就会紧张起来。
段宣虽然不红，但曾经是影帝，见惯了粉丝痴汉的样子，见他这样，虽然因为他的身份感觉有点微妙，但还能承受得住。
于是周励言来的时候，就看到段宣吊在威亚上跃上墙头，易晓峰和梁天假装淡定地围观，满脸都写着“卧槽帅哥你谁”。
周励言：“……”
他面色微妙地看了一眼鲍文华，鲍文华杀鸡抹脖地瞪了那俩迷弟好几眼，愣是没得到一个回应，只好过来小声解释：“他是宣宣的师弟，我想让他在这剧组跑个龙套，他刚开始混演艺圈。”
周励言道：“所以？”
鲍文华费劲地解释：“宣宣是他师兄，多少能照顾点，新人出头不容易。”他不是故意给周先生找来一个情敌的啊！
周励言霸道地说：“你自己想办法，宣宣最近没空。”
“……”鲍文华想了想段宣的行程，最近就在拍这部剧了，怎么会没空？
但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说过的话似的，周励言说完，等段宣一收工，就把人带走了。易晓峰习惯了也就罢了，只是哼了一声，梁天脸色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那人谁？”梁天问。
鲍文华正头疼：“你可别管，这部剧他是投资商。”
梁天怒道：“有几个钱了不起？”
鲍文华道：“没钱你演个屁。”
梁天脸色发绿，掏出手机就打电话，让人给这个剧组打五百万。
鲍文华：“……”
梁天没注意鲍文华的脸色，对着电话那头吼：“半个人影儿都没见着，关我屁事！反正要花钱，投给这部剧又能怎样？”
鲍文华：“……”
他不跟这些土豪一般见识。
开口就是五百万，俗！
段宣正和周励言一块坐在一个私人会所的包厢里。周励言像是来谈生意的，还带了助理。只是段宣多看了助理几眼。助理长得人高马大不说，五官虽然端正，却透着股戾气，活像个港匪片里跟在大哥身后的打手。
这么一想，段宣都觉得周励言就是那个大哥了。
没一会周励言等的人进来了。老熟人了，宁公子和他爸，宁董事长。
两人也只带了助理，不像上次，屁股后面跟一大群人。
宁逸森不甘不愿地跟段宣说：“上次的事对不起啊，有空请你吃饭。”
看上去是被老子调教好了。
段宣心里是有些吃惊的，但面色一点儿都没变化，想到之前周励言的态度，往周励言身上一靠，不屑地白了宁逸森一眼。
宁逸森虽然是装出来的心不情愿，却也被段宣这一眼气炸了。
等老子把钱弄到手，玩不死你。宁逸森心里发狠。
宁董事长脾气好，笑呵呵道：“小孩子脾气蛮大。”
周励言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拿他没办法。”然后摸了摸段宣的头，将他往怀里揽了揽，“就给宁公子这个面子，不气了，嗯？”
段宣刚想说话，手心痒痒的，却是周励言在他手心写了“出去”二字。
然后段宣就感觉到有个东西滑进了自己的衣袋。
段宣看了看周励言，忽然拍开他的手：“谁有功夫跟你们烦？我自个出去玩了。”说完站起来就走了。
背后隐约听到周励言宠溺的笑声，和宁董事长笑哈哈地打圆场。
段宣回头看了眼缓缓阖上的门，若无其事地将手插在衣兜里，环顾了一下四周，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临进门的时候，他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瞥了一眼，看到拐角有个衣角一闪而过。
段宣皱了皱眉，走进洗手间，进了隔间，把门关好，才从衣袋里取出握在手心的东西。
这是什么？
他观察了一下这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半椭圆状物体，想了想，拿出手机，百度。
这时候隔间的门板被敲了几下，外面有人问道：“先生用好了吗？我们要打扫卫生了。”
段宣充耳不闻，查了一会，知道了，这是个入耳式的蓝牙耳机。于是他照着百度来的说明，打开蓝牙耳机，塞进耳朵里。
走出隔间前，他有些紧张地撸了下头发，确保蓝牙耳机藏在耳朵里不会露出来。
门口那人开始拍门了。
“先生？先生？”
段宣按下冲水的按钮，等了几秒，怒气冲冲地开门：“你不会先去打扫隔壁啊！”
门口那人显然被他的气势震住了，愣了一下。
段宣打量了这人一眼。他刚拍完打戏，对武术指导的话还印象深刻，现在看一眼这人，就从他发亮的眼神上看出来，这人肯定不是清洁员。
“练过的眼神儿和普通人不一样，有股劲儿……”
段宣面露狐疑之色：“你不是清洁工吧……”
这人没说话，默默地让开了，眼睛却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上扫过。
段宣任由他看，却暗暗记下这人的特征，心里叫他大眼睛。
他走到洗手台洗手，从镜子里看到大眼睛打开门，进隔间去了。
段宣关上水龙头，耳中忽然传来声音：“现在我说你做。”
段宣顿了顿。
大眼睛检查完隔间，走出来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也来洗手。
段宣擦了擦手，抬脚离开，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把纸巾团成一团扔了进去。
大眼睛过了几秒跟出来，路过垃圾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看到周围没人，就走过去掏垃圾桶，手刚碰到那团纸，背就被人拍了一下。
路过的清洁大妈鄙夷道：“捡垃圾也不看看地方！”
大眼睛：“……”
他冷着脸，坚强地掏出了那团纸，在清洁大妈一言难尽的视线中把纸打开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清洁大妈：“……”
大眼睛：“……”
大眼睛将纸扔回去，匆匆忙忙走向段宣离开的方向。
清洁大妈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垃圾桶，小声道：“哪来的神经病！”
段宣刚感觉到大眼睛又跟上自己，就听到耳机中有新的指令，他装作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指令走，七拐八拐，不知道走到了哪，终于甩掉了大眼睛，刚松了口气，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他一下子被撞倒在地，被撞的人连忙过来扶他，抓起他的手道：“没事吧？”
段宣握紧了拳，插到口袋里，摇摇头，继续向前走。那人又道了声歉，随后没再看他，拐弯的时候看到大眼睛朝这走来，对大眼睛笑了笑。
大眼睛面无表情，跟上段宣。
段宣回包厢前又去了一趟洗手间，把蓝牙耳机掏出来，扔进马桶里冲掉，才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芯片。刚才撞倒他的人把这个芯片塞进了他的手心。
对方是受到多严密的监视，才要用这个方法把东西给他？连个邮件都不能发？
想想他光在会所里逛逛，都有人跟着，段宣有点理解了。
段宣觉得摊上的事儿越来越大，好在迄今为止还没搞砸。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将芯片藏在外套里面的袋子里，才回包厢。
也不是他想回就回的，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保镖，请示了里面才放他进去。
包厢里双方像是刚刚达成协议，脸上都挂着笑，彼此都满意。
宁董事长打趣道：“段先生总算消气了？”
段宣笑笑：“有您那二十万的翡翠，还有什么气不气的？”
宁董事长含着笑送了两人出去，结果在门口的时候，有人上来检查他们。
“检查电子设备。”来人公事公办的态度，“会所的规矩，防止客人的隐私泄露。”
宁董事长指着周励言和段宣道：“这两位客人是我请来的，你们要查，连我一块查。”
那人果然也查了宁董事长，然后查了宁公子，周励言的助理，周励言。
最后是段宣。
周励言看了段宣一眼。
段宣似笑非笑，张开双臂，让对方检查，并无异样。
宁董事长神色一松，笑意深了几分，把人好好送了出去。
坐上车，段宣左右看看，摇上车窗，从袋中取出芯片放进周励言手心。
周励言看了看，收好，问道：“耳机呢？”
段宣道：“扔进马桶冲了。”
“好在你想到了。”周励言舒了口气。
段宣有心说出实情，但看了看他英俊面庞上隐约的笑意，没说出口。
他做什么事都是循规蹈矩的，偶尔出格一次，也不算什么，对吧？
浑然未觉自己被美色迷晕了头的某人，这么想道。
☆、第 5 章
周励言又消失了几天，再次出现的时候让段宣跟自己一块去一家地下赌场。
段宣开玩笑：“赢了算我的，输了你结账。”
驾驶座上开车的助理手上一滑。
周励言默默看了一眼段宣。
“……”段宣想起来，这人可不是真的金主，连自己房子都抵押了贷款。
周励言道：“上次已经跟他们谈好了，赌场里有人放水，你只管赢。”
黑钱在地下赌场一过，上了账面，也是洗钱的一种方式。
这方法简单，比起投资拍戏来，周期短，但黑白中间人的抽成可多了不少。
但这不是关键，重点是——
“我真的不会赌钱。”段宣老实交代，对方再怎么放水，他也得懂个皮毛吧。
周励言道：“你不是受过特训吗，百家乐，21点，没一个会的？”
段宣想了想：“我没受过特训啊。”
周励言皱眉，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神情看着他。
段宣看了一眼助理，怕助理受到刺激开不稳车，凑到周励言耳边低声道：“我觉得你可能认错人了。”
周励言有那么一秒钟没有反应，他都没能理解段宣的意思。
这一秒过后他抓着段宣，有些匪夷所思：“那你之前……”
“我都是猜的。”
周励言以为段宣在说冷笑话，但和段宣相遇后的点点滴滴走马灯似的在他脑中闪现，他一下子就将一切串了起来。
他误会段宣是线人，而段宣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发现了这个误会却没有揭穿。
段宣出现的时机偏偏那么巧，就在他要和线人接头的那一天！
亏他还能把情报带出来。
周励言道：“我是不是该夸你是天生的卧底？”
段宣看到周励言漆黑的瞳仁极其得亮，好像有把火在烧。
周励言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段宣，几秒后放开他，将心里那把火狠狠压了下去，沉声道：“停车。”
助理不明所以地踩了刹车。
“刺啦”一声，在尖锐的刹车声中，周励言道：“下去。”
助理诧异地回头：“老周，怎么回事？”
周励言瞥了眼段宣，说：“待会再跟你解释。”
段宣犹豫道：“其实我可以继续……”
“不用。”周励言的声音很冷厉。
段宣悻悻然，看了一眼暴怒边缘的周励言，乖乖下了车。
这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段宣都没有见到周励言，直到这部剧杀青，周励言都没再出现。剧组的人看段宣的眼神都不对了。鲍文华操碎了一颗老妈子的心，每天都偷偷打量段宣，好像生怕他想不开。
段宣说：“我挺好的。”
鲍文华摸了摸段宣的头发，没说什么，心里却想，什么时候见过宣宣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啊？
段宣不觉得自己在闷闷不乐，只是稍微有点惆怅。
虽然段宣有周励言的号码，但他从来没打过。
有时候他想，打电话道个歉吧，转念一想，万一耽误人家事儿了怎么办？而且，他一个普通人，还是不要掺和到那些事里的好。
他记得周励言的语气有多冷硬。
正在段宣这么想的时候，许久不见动静的宁公子派人将他请了过去。
真的是请，三个保镖，恭恭敬敬地请他上了车。
段宣在酒吧包厢里看到宁公子和宁董事长都在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他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但看这架势，是他想多了？
也许就是单纯的请他吃个饭吧，段宣心里调侃，明知不可能这么简单，却没慌。
甭管他心里绕过了多少道弯，表面上他也是不动声色的，影帝也不是白拿的。
他含笑打了招呼，和宁董事长扯些有的没的，打了半天太极，宁董事长终于说了今天的主题：“小段啊，是不是和周先生吵架啦？”
段宣听到和周励言有关，心中一紧。
他眼神飘了飘：“没有的事。”
显然宁董事长很上道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潜台词：“小段，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本来我是管不着的，但谁让我和小周有缘呢。这几天我看小周心情不好，有心给你们做个和事老。”他笑眯眯地说，“两个人处着，难免磕磕碰碰的，总得有个人先退一步。小周年纪轻轻，闯下偌大家业，难免有个想不到的，可他也后悔着呢，现在就在楼下喝闷酒，酒喝多了可伤身，你说是不是？”
段宣着急地站起来：“那我去看看他。”
宁董事长欣慰地点头。
段宣匆匆出去，在楼梯上俯瞰了一下，很快从人群中找到了吧台边上的周励言。对他来说，这太容易了。
段宣一边走下楼梯，一边想，恐怕是自己那天没跟周励言去赌场，后来两人又一直没一起出现，在宁董事长那里露出了马脚。
不知道周励言知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他排开人群，快要靠近周励言的时候，看到有个高瘦男人在周励言身边坐下，拿起周励言放在吧台上的香烟。
周励言抬起头，眯了眯眼，唇角带上了几分笑意。
段宣下意识地回头朝楼上看去。但他看不到人，也看不到那间房门紧闭的包厢。但他想到上一次的经历，有八成把握，有人在监视着周励言。
他加快了脚步。
高瘦男人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凑近了周励言。周励言低下头，作势要把烟叼进嘴里。
段宣看到周励言在吧台上扣了两下手指，心中一跳，忽然冷汗就下来了。
这明明是个标准的调情场景，他却皱起了眉，心中警铃大作。
他掏出手机，拨下预先设置好的狗仔的号码，然后几大步奔过去，在周励言的嘴唇碰到烟屁股的一刹那，一伸手勾住了周励言松松垮垮的领带，猛地将后者从高脚椅上拉了下来。
周励言愣了一下：“段宣？”
旁边的高瘦男人迟疑地放下手中的烟，上来拉架似的说：“这位先生是不是喝多了？”
段宣压低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乐中飞快说：“宁董事长在二楼。”
周励言和高瘦男人的动作都是一顿，而后段宣搡了一把高瘦男人：“滚。”
旁边人见怪不怪地让了让。
捉奸嘛，太明显了。
高瘦男人低头瞥了眼周围，仓皇离去。
周励言看也不看那高瘦男人，搂住段宣将他压在吧台上，口里说着“宝贝儿别气了”，带着酒气的嘴就落在了段宣耳边。
段宣不动声色地拧周励言腰上的肉。
周励言心里抽了口凉气，又不能乱动，低声道：“我一会就送你走，你不能再牵扯进来了。”
☆、第 6 章
高瘦男人刚走出酒吧，就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他搓了搓手，朝手掌中心哈了口气，思量间面前忽然停下一辆车，车门猛地拉开，一群人扛着摄像头冲了出来，一下子把住了酒吧大门的两侧。
酒吧拐角盯梢的人暗道一声不好。
路人疑惑地看了眼严正以待的记者们，有的绕道走了，更多的走过来，看个热闹。
盯梢的人使劲睁大眼瞅着，高瘦男人的身影倏地消失在了人群中，那人一呆，匆忙追过来，却被逐渐拥挤的人群堵住了。
包厢里，宁董事长放下手机，神色不大好。
宁公子道：“人跟丢了？”
宁董事长道：“外面忽然来了群狗仔，把路堵住了。”
“怎么会有狗仔找到这里？”宁公子道，“段宣又不算红。况且正好周励言在，狗仔就到了，这也太巧了。”
宁董事长看了眼宁公子：“那个走脱的男人有问题。”
宁公子“嘿”地一笑：“不打自招啊这是。”
宁董事长沉吟片刻，变色道：“快，派人去拦住周励言和段宣！”
宁公子面色一冷，立刻站起来，刚拉开门，迎面撞上段宣和周励言两个，不免惊诧。
“哟呵，胆子挺大嘛。”他说，拍拍掌，几个保镖走过来，作势要把两人按住。
段宣寒着脸：“我还没跟你们算账，你倒好意思倒打一耙。怎么，理虚气短？我是艺人，是怕狗仔不假，可您二位也不是普通人，跟我一起上娱乐版头条，面子上也不好看吧？”
他气势凌厉，咄咄逼人，不但让保镖迟疑，也叫宁公子愣了一下。
“那些狗仔不是你叫来的么？”宁公子有点糊涂。
段宣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是您昏了头，还是我蒙了心呢？我联系狗仔来扒自己的黑料？”
宁公子一想，确实，段宣是傻了么，怎么会主动叫来狗仔？外面有狗仔，肯定是他这个明星最紧张。
宁董事长道：“周先生和段先生先请进来吧，在门口拉拉扯扯也不像样子。”
宁公子撇了撇嘴，悻悻然让了路。
几个保镖对视一眼，尚在犹豫，忽然周励言横了他们一眼。
保镖后背一寒，默默退下。
周励言面沉如水，携段宣走进包厢。
宁董事长看了看周励言，忽然一顿，目光在他脖颈上的咬痕上停留片刻，忽然戏谑地笑了起来。
五分钟前。
段宣揽住周励言脖子，轻轻巧巧翻了个身，将他反压在自己身下，低声道：“我现在走，你怎么圆过去？”
周励言的后颈紧绷，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微一用力，就将位置再次颠倒。
段宣走神片刻，手指不知不觉滑到周励言的后背上，抚摸他衣服下掩藏的贲张的肌肉。
周励言俯身，与他耳鬓厮磨，带着酒气的气息扑在他颊边：“男人么，酒吧猎艳，正常得很。”
“我撞见了不跟你闹？”段宣开玩笑似的说着，倏地面色一沉，头一偏，张开嘴叼住了周励言的脖颈，磨了磨牙。
周励言一僵，段宣一口咬下去，周励言的皮肤破了层浅浅的皮，渗出一点鲜血。
段宣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干净了，收了牙，小声抱怨：“肉真硬。”
周励言抬起身看段宣，段宣示威地伸出舌尖，让他看自己舌尖上的一缕血红，露出个笑来：“走吧，反正我也脱不开身了，我和你一起去跟宁董事长解释，就说我——”他伸出指尖勾住周励言的领带，在自己手指上绕了几圈，想出个意思贴近的词来，“恃宠而骄——”
周励言打量了他半晌，面色不断变化，片刻后冷笑一声，倏地将身体挤进他双腿之间，掐着他两颊让他抬起头来：“可不是，你舌头上还沾着我的血呢。”
他面上带着冷酷的笑意，掐人的力道却拿捏得十分稳妥，也就那么个意思在。
段宣手指一勾，含糊道：“等什么呢？”
周励言柔软的唇瓣落在段宣嘴角，含糊地回答：“非常时刻，抱歉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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