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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节

    泰迪逆袭指南 作者:砯涯

    第23节

    因为自家老总到场,罗绍泽表现的特别正经,全程乖乖听导演们说话,连手机都没碰一下。坐他旁边的顾璟霖倒是有些心不在焉,听着是听着,可注意力难免多放了一分在张天启身上。

    张天启时年五十出头,但因为保养的好,所以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他穿着深灰色的西服套装,戴了副金属边框的眼镜,言谈举止绅士得体,完全没有投资方总裁的架子,对所有人都很客气。

    顾璟霖先前对这人的印象还算不错,张天启也表现出了对他的欣赏,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表达出了“欢迎”的意思。

    可现在再看他——扪心自问,顾璟霖不是一个很容易受外事影响的人,张天启并没有直接针对陆研,所以在他看来,这人不过是个城府很深的笑面狐狸,从前没当回事,现在可以多留点心了。

    说实话他还有点好奇,如果哪天陆研上位,可以正式接手陆氏集团的一些产业,等到他跟张天启碰上,那又会是怎么一番光景?

    顾璟霖边想边抿了一口红酒,恰在这时,桌上的手机振了。

    他本人是没有用餐时将手机放在桌面的习惯的,那是罗绍泽的手机,然而这货忙着假正经,没时间留意,反倒是被顾璟霖看见了。

    那是一条微博发过来的热门推送,内容显示为:【今日午时,某律师事务所的停车场内发生了一起持刀伤人案件,涉案双方疑似系国内某著名企业家的遗孀及其私生子……】

    因为推送行距有限,消息只显示到此。

    顾璟霖略微迟疑了一下,觉得这描述内容很微妙,但也没往太深入的方向想。

    他静了一会儿,没来由的,他脑中反反复复总是出现推送的内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顾璟霖取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下屏幕,并没有未读信息,按往常来说,陆研还是很喜欢在吃饭的时间给他发短信撒娇的,今天倒是格外安静。

    犹豫片刻,顾璟霖放下酒杯,拿过罗绍泽的手按在他那部手机的ho键上。

    罗绍泽:“???”

    随着屏幕亮起,指纹被识别解锁。

    顾璟霖面骨表情地把那只手放回原处,然后从通知列表里找到微博推送,划开查看详细内容。

    这条热门微博发布于十几分钟前,来自圈内很著名的一个扒皮记者,原博本身没有点出涉案者姓名——这是娱记惯用的手法,因为很多消息的来源不清,随意使用很容易吃上诽谤官司,所以他们只发含糊其辞的内容博眼球,等热度上来了,再用各类营销小号转载爆料。

    顾璟霖很熟悉炒作的套路,直接翻看起那条微博的热门评论。罗绍泽被他搞得一肚子狐疑,本来就对酒桌上的应酬没多大兴趣,见状也凑过来一起看。

    果不其然,点赞量最高的是一条爆料评论,留评的网友直接点明持刀行凶的人是李淑君,而被伤的人是不久前才从美国回来的陆家三少爷。这人还特别提到说今天其实是陆承瑞遗产公布的日子,调侃这对非血缘母子前段时间还母子情深,结果一提钱就兵刃相向,说不定前段时间陆三少的车祸还藏着什么隐情,否则怎么可能那么巧?

    顾璟霖眉心微蹙,继续划屏浏览其他评论。

    罗绍泽觉得难以置信,忍不住小声道:“假的吧,研研不是在家么?今天公布遗嘱,他会不告诉你?”

    顾璟霖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

    按理说这类豪门遗产的争夺虽然博眼球,却也不至于创造几十万的转赞量。

    可又因为陆家小女儿前段时间也出了事,陆思琪是娱乐圈的人,而且还因为吸|毒入狱给自己招了一堆黑,所以受她影响,消息升级很快,阴谋论比比皆是,甚至有人猜测陆思琪或许不是真的吸|毒,而是在这场争夺中提前出局了。如此一来,自然会有黑们跳出骂洗白,双方开始掐架,整个事件愈演愈烈。

    当然,这其中质疑的声音也很大,毕竟原博并不是来自官方,而是由娱记爆料出来的。眼下《起源》开拍在即,还是很有可能是竞争对手借此再来一轮抹黑。

    顾璟霖心里烦躁,将手机还给罗绍泽,交代道:“帮我看着。”

    “看什么?”罗绍泽一时没反应过来。

    “证据。”边说,顾璟霖边拉开椅子站起来。

    他这一动,其余几人立刻停止交谈,张天启看过来,问道:“璟霖,怎么样?”

    “打个电话。”顾璟霖说,“失陪一下,你们聊。”

    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这间包间位于本层走廊尽头,是酒店特意安排的清净位置,不会被普通客人打扰。隔壁两间也被预留出来,共几位主演的随行人员使用。这边没刚关上,旁边立马有了动静。

    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男人出来查看情况,见是顾璟霖,忙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

    听他这么一说,席琛立马出来了,跟着顾璟霖进了楼梯间,并且负责关紧了门。

    “您看见新闻了?”席琛道。

    顾璟霖“嗯”了一声,拨了陆研的手机号等接通。

    “我查过了,那家律师事务所是地面停车场,出事时间又是中午,很容易被路过的行人撞见。”席琛说,“李淑君没那么傻,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的,太冒险了。”

    顾璟霖看着迟迟没有变化的手机屏幕,淡淡道:“李淑君确实没那么傻,但也架不住陆研精啊。”

    “您……什么意思?”席琛不解。

    顾璟霖说:“当年,是李淑君失手将陆研的母亲推下楼梯,从而导致他早产,母亲身亡。这件事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一直担心他受到了影响,只不过没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所以平时都会有意看着点他,不让他单独出门,结果今天——”

    这话说得将完未完,没再继续。

    顾璟霖给陆研打了两遍,始终没人接听。

    这时,两人身后楼梯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席琛警觉地回头看去,见来人是罗绍泽,才堪堪放松下来。

    “怎么了?”顾璟霖道。

    “好像有目击证人,自称是事务所的工作人员。”罗绍泽走到两人近前,给顾璟霖看手机。

    那是一张俯视视角拍摄的照片,像素不高导致画面不够清晰,但好歹拉了个近角,所以很容易能辨认出停车场内有多少人。还有另外两人也发了照片,应该是在涉案者走了以后,内容只有地面上稀稀拉拉的血迹。

    顾璟霖没有说话,改拨了陆云桓的号码。

    不消片刻,对方接通,顾璟霖道:“他在哪里?”

    陆云桓起先不愿意说,这大白天的,医院里人来人往,顾璟霖要是过来难保不被人认出来。但顾璟霖的态度很明确,要么你说,要么我自己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陆云桓拿他没办法,只好报了医院名,又说手术还没结束,等病房安排完再发给他。

    顾璟霖挂了电话,转身就要走,被席琛和罗绍泽一起拦下。

    因为罗绍泽在,席琛不敢把话说得太直白,于是道:“顾少,这么多重要的人在场,您不能随便缺席。”

    顾璟霖知道这个重要的人指谁,但还是说:“让开。”

    “璟霖。”罗绍泽道,“陆家那边肯定一直在查背后帮陆研的人是谁,你现在去太明显了,等晚上,我陪你一起过去。”

    “我等不了。”顾璟霖看他俩挡着门,又要从安全通道下去。

    席琛知道自家这位少爷的脾气,不敢硬栏。这点罗绍泽倒是也知道,不过两人关系毕竟不一样,他不用像席琛似的有那么多顾忌,忙上前把人拖住,死皮赖脸地往回拉。顾璟霖是真着急,差点要对罗绍泽发火。

    恰在此时,门另一边的走廊里传来高跟鞋响,而且明显是往这边过来。

    三人同时静了,罗绍泽反应很快,立马松开顾璟霖摸出烟盒。

    几分钟后,有人敲了敲楼梯间的门,席琛走过去把门打开,微微一怔,说:“蒋小姐?”

    来人名叫蒋璐,是张天启的秘书。

    罗绍泽吹了口烟,痞笑着打趣道:“璐姐怎么来了,查我岗呀?”

    楼梯间烟味很重,蒋璐闻不了烟味,站在门口没有进来,她闻言瞪了罗绍泽一眼,笑骂道:“绍泽你情商低在外面别乱说话,被狗仔听见又是一条绯闻。”

    “干我们这行怕绯闻就别活了。”罗绍泽说,“什么事?”

    蒋璐说:“也没什么,张总见你跟顾先生出去久了,怕出事,让我过来看看。”

    罗绍泽抬手,朝她示意指缝里夹着的香烟,解释道:“瘾犯了,怕里面有闻不了烟味的,抽完就回去。”

    “多亏你有心,李导有咽炎,确实闻不了。”蒋璐边说边扇了扇飘出门缝的烟雾,皱着眉说,“你们这是抽了多少?下个月就要进组了,注意身体,别生病了。”

    “璐姐教训的是。”罗绍泽把烟蒂一扔,用鞋底撵灭。

    蒋璐叮嘱道:“快点回来啊,张总等你们上菜呢。”说完,她关门走了。

    等着女人走远,再也听不见动静,罗绍泽过来搭着顾璟霖的肩膀,劝道:“放心吧,不会出事的,先回去把饭吃了,省得让屋里的人起疑。”

    顾璟霖深深吸了口烟,静了半晌,对席琛道:“你替我去一趟,把研研那边的事安排一下。主要找人把他看好,免得李淑君被逼急了,再对他做点什么。”

    “知道了。”席琛说。

    “还有。”顾璟霖想了想,又道,“消息应该是陆云桓放出来了,医院那边接收到穿刺性刀伤的病人按流程会通知警方。但陆家可能会干预,想办法把这事压下来,你让元洲给局长去个电话,就说——”他顿了顿,道,“就说是他嫂子的事,上点心,谁压都没用。”

    席琛道:“我觉得二少可能会用这个人情做借口,换您回去吃饭。”

    “他不嫌吵我就去,”顾璟霖说,“我满足他。”

    说完,席琛直接从安全通道走了。

    顾璟霖跟罗绍泽回了包间,正好看见张天启出门,蒋璐把一部显示有来电的手机交给他。

    几人错身而过,张天启客气地朝两人略一颔首,然后跟着女秘书去了隔壁一间备用的包间。

    蒋璐关门,张天启在沙发上落座,将手机搁在面前的茶几上,任凭它振个不停却不接起来。

    张天启说:“绍泽和璟霖去做什么了?”

    蒋璐如实回道:“在安全通道那儿抽烟。”

    张天启:“只有他们俩?”

    蒋璐:“顾先生的经纪人也在。”

    “席琛?”张天启沉吟片刻,“怎么没看他回来?”

    蒋璐迟疑了一会儿,说:“可能是顾先生有吩咐,忙别的事去了吧。”

    这时,手机振动听了,张天启垂眸看了眼暗下去的屏幕,等到来电再一次打进来,才说:“上次让你查的那个人,有结果了么?”

    “你是说,您在陆三少丧礼上遇见的女孩?”蒋璐问。

    张天启平平“嗯”了一声,蒋璐回道:“根据您的描述,那个女孩是新人,年纪不大,并不认识您,所以肯定不是受邀的女艺人。那天到访的女客本身就不多,符合条件的人很少,我正在逐一核对……”

    张天启打断她,直言道:“我想听结果,不是分析。”

    “是,非常抱歉。”蒋璐说,“葬礼那天,顾先生的随行人员里多了名女助理,是预先没有报备过的,但是我现在查不到那人的资料,而且他现在身边也没有女性助理……这事因为没有什么进展,所以才一直没有向您汇报。”

    闻言,张天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已经够了。”

    “什么……?”蒋璐疑道。

    “璟霖身边不会有女助理,”张天启好整以暇道,“因为我那天遇见的,不是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因为开始写的比较晚,所以刚刚才写完_(:3」∠)_

    and~

    关于诉讼时效的问题,过了时效期的犯罪行为法律肯定是不追究的,具体那个视频怎么“生效”下章会写到。

    ↑

    我写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因为我是个喜欢放长线的人,还喜欢埋一些暗线,但是这本真是遇见好多看两章就说我逻辑不清不严谨的读者,还有那些在前面说受弱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我没觉得自己写的多好,但也不至于烂到没逻辑崩人设,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好。我也不拦着他们说,但是话说的那么早后面被打脸了多不好……╮(╯_╰)╭

    chapter 78【尘埃落定】

    当天深夜,市中心医院。

    麻药劲儿过了,陆研被伤口疼醒,低低“嘶”了一声,下意识就要摸贴着纱布的肚子。

    结果他刚一有动作,便即刻被人轻扣住手腕,原封不动地按了回去。

    陆研刚醒过来,脑子还不太清醒,他听见声音反应了足有一分多钟,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歪头看过去,讶异道:“你怎么在这儿?二哥告诉你的?也不怕被人看见。”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夜灯,光线是温柔的暖黄色。

    顾璟霖坐在床边的一把扶手椅上,手里拿着纸杯,正十分耐心地用棉棒蘸里面的水,再伸手过来给陆研润湿嘴唇。

    “看见就看见。”顾璟霖淡淡道,“你都把自己给捅了,我还用怕什么?”

    陆研:“……”

    果然……生气了……

    两人相处至今,这也算是顾璟霖第一次真动气。

    陆研看着他的脸莫名就有点想笑,但又不敢真笑出来,结果忍笑忍得身子轻颤,连带着伤口又开始疼。

    陆研眼角带泪,总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真·哭笑不得”,等那阵神经病似的情绪过去了,他弱弱地从被子底下伸出手,捏住顾璟霖的衬衣袖口摇了摇,讨好道:“别生气了?”

    那只手埋有点滴的针头,当初给他挂水的护士估计是太匆忙了,第一针下去扎破了血管,现在手背浮肿青了很大一片。

    顾璟霖看着心疼,不忍心朝他发火,他放下纸杯棉棒,小心托起陆研的手,放在掌心焐着。

    “有没有不舒服,我让医生过来看看?”顾璟霖道。

    陆研摇摇头,说:“不用担心,我控制了力道,刺得不深,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位置,顶多算外伤。”

    顾璟霖听见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责怪道:“你真是太有主意了,捅自己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而且还特意瞒着我?陆研,你把我当什么了?还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璟霖,你好好想想,我要是告诉你了,你可能同意么?”陆研心虚,辩驳说出来很没底气,“我也是怕你担心嘛。”

    顾璟霖“嗯”了一声,表面上心平气和,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道:“所以你不告诉我,等我知道以后你该做的都做完了,我确实不需要再担心,我他妈差点急疯了!”

    陆研:“……”

    陆研一个海归,中文只达到了日常书写交流的水平,没怎么听过国骂,但从咬字和重音起伏上还是能判断出那个词的程度应该很重。

    怎么办?陆研有点慌,自己现在动不了,亲亲抱抱都做不到,这要怎么哄?

    “下次不敢了。”陆研不知所措,又开始摇顾璟霖的胳膊,“好了以后都听你的,你做什么都可以,要玩捆绑么?”

    顾璟霖:“……”

    要说这小家伙平时就是一副乖顺粘人的小可怜模样,现在受了伤,全部属性都得再加个“更”字。

    顾璟霖愣是被摇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再一听“捆绑”,差点被气笑了,无奈道:“你要我怎么说你?那天下午,我已经承诺会找人给李淑君定案婚内出轨,她一分遗产都分不到,你怎么就没耐心多等等,非要把自己搭进去?”

    陆研闻言刹那静了,沉默半晌,说:“不是钱的问题,璟霖,是命。”

    其实不用他说,顾璟霖心里也清楚,陆研说过没感情、不在乎,可事实证明他多少还是受了视频的影响。就算那个女人再陌生,却也是陆研的生母,没人能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果不其然,陆研又道:“我对李淑君的感觉一直很淡,我们是私生子和原配夫人的关系,我从小都知道这点,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她让我留在美国其实是一种很好的做法,远离了陆家,我不用跟家里的任何人发生冲突,没有联系,没有人管束,我很自由。”

    “但是我今天说句实话,这些都是表面的,她做了很多事,我也忍受了很多事,只有我知道这十几年自己过得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我原本以为这是命,但忽然发现其实一切或多或少都是拜她所赐。如果我母亲能活下来,我至少不会有在福利院的经历,至少还能跟她一起生活,至少不需要一个人……”

    “可是她死了,跟她相比,李淑君已经很幸运了。”陆研望着天花板,温软的嗓音仿佛带着某种自嘲的味道,“不管是为了妈妈,还是为了我自己,都是时候让李淑君付出一点代价了,这才公平。”

    顾璟霖不置可否,但这是陆研的选择,事已至此,已经发生的一切都不可更改。顾璟霖静了片刻,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故意伤人会根据伤情判刑,一般来说判不了几年。”

    “怎么可能只是故意伤人?”陆研一哂,侧头迎上他的眼睛,“你忘记那段视频了么?”

    顾璟霖一怔,几乎瞬间明白了陆研的意思,说:“你想用那段视频的内容,作为李淑君具备谋杀动机的证据?”

    “没错。”陆研好整以暇道,“那段视频记录下了她失手害死我母亲的全过程,虽然时间已久,过了诉讼时效,但是也不能白白浪费。有了这个前提,法官在判罚时肯定会重新考虑她的动机。再加上车里散落的文件,联系遗嘱内容,李淑君被剥夺了绝大部分的继承权,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一个被逼急了,所以想要谋杀前夫私生子的疯子。”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陆研解释道,“我看过几个诉讼期已过却判罚了的案例,国内法律还是会考虑长期影响。像她这种过失致人死亡,后续又对被害者亲属杀人未遂的情况,只要律师陈述得当,是可以做到数罪并罚的。”

    听了这番论述,顾璟霖缓了口气,心说陆研确实聪明,就是手段太极端了些。可转念一想,这事如果不用自残的苦肉计,恐怕也没有什么能两全其美的方法。

    陆研说完,见顾璟霖迟迟没作回应,不禁试探道:“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顾璟霖给他揉揉手背,好让瘀血尽快散开,“老婆太心机了,忽然有点不太敢养。”

    陆研没听出来是开玩笑,登时吓了一跳,以为要分,忙道:“那是对外人的,璟霖哥哥当然不一样,你是内人。”

    顾璟霖:“……”

    顾璟霖忍不住笑了,说:“中文没学好不要随便用,谁是你内人?”

    陆研:“????”

    陆研一脸莫名其妙,不过明显感觉到气氛有所缓和,顾璟霖貌似没那么生气了。

    眼下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陆研受麻药影响昏睡到现在才醒,虽然身体虚弱,但却不困。他知道顾璟霖白天有事,晚上又熬夜陪着,一想到他明天可能还要出去就心疼,劝道:“你要不要睡一会儿?打算什么时候走?”

    “天亮前吧,我晚上会再过来。”顾璟霖说,“席琛会一直留在这里,你有事直接跟他说。”

    陆研一惊,讶异道:“他也来了?”

    “就在外面,你出院前都不会走。”顾璟霖边说边把他的手放回床上,掖好被角,“要不是最近事多我也不想走。”

    “不要胡闹,”陆研说,“被外人看到很难解释的。”

    顾璟霖看了他一眼,调侃道:“这有什么难的?现在陆家你持股最多,我讨好一下新老板没什么问题啊。”

    陆研:“……”

    “提前说好,”顾璟霖一本正经道,“助理不许请同性,应酬不能超过晚上十点,一年至少给自己放两次长假,我好带你出去散心。做不到这些你就把管理权限给你二哥,然后回家继续被我养着。”

    陆研:“………………”

    家规好严,陆研忍不住腹诽,正常情况不都是总裁包养艺人的么?怎么到他这儿就反过来了???

    “不对啊!”陆研反应过来,“我都没要求过你几点回家,你为什么要求我?”

    顾璟霖眸底带笑,故意道:“不一样,你是内人。”

    陆研皱了皱眉:“你刚才说内人不能随便用……”

    顾璟霖笑道:“你用不对,我用就对了。”

    陆研不解:“这是什么道理?”

    顾璟霖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在国内多生活两年就明白了,闭眼休息会儿,不然伤口愈合慢。”

    陆研将信将疑,依言乖乖合上眼睛。顾璟霖顺手把夜灯关了,省得有光这小家伙不容易入睡,然后把手伸到棉被下面握住了陆研的手,拇指微动,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手背。

    这个动作很轻,但陆研莫名觉得很安心。

    “这间病房好像配了间给陪护人员的卧室,”陆研低声说,“你去睡会儿吧。”

    “不去,我就这儿看着你。”顾璟霖道,“别说话了,快休息。”

    陆研歪着头,于黑暗中看向他,笑道:“我有什么可看的?有事会叫你。”

    “你就该被看着,”顾璟霖的嗓音很沉,隐隐带着几分柔软的笑意,“要不然一转头人又伤了,我上哪儿后悔去?”

    听他这么说,陆研又心虚又想笑,闭上眼,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趁着天还没大亮,顾璟霖冲了个澡,又换上席琛送来的一套新衣服,然后便匆匆出门了。

    陆研睡到将近中午才醒,被后来过来的陆云桓喂了些流食,两人没怎么交流,像是都在有意避免提起昨天的事。

    下午护士换完药,主治医生亲自过来看了看陆研的情况,说伤口没什么大问题,也没伤到内脏,大概一周以后就能拆线,之后就能回家休养了。等例行检查结束,医护人员出门,陆研注意到外面有交流声,旋即明白时间差不多了。

    陆云桓走过来把床升起来一些,又安置好枕头让他靠好,借助这个机会低声道:“顾先生做了安排,到时候我也会出庭作证,你只管说就可以了,只要能让她进去,剩下的一切好办。”

    “我知道,”陆研说,“你也先出去吧。”

    陆云桓点了点头,把准备好的u盘交给陆研,没再多说,转身出了病房。

    不过多时,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进来,在出示完各自证件后相继拿了椅子落座。陆研很客气地问了好,等对方准备好笔录工具,便开始陈述昨天发生的那件事。等到了最后,陆研把存有视频的u盘提供给警方,在笔录上签了字,说:“我会尽快联系律师,后面会由他全权代理,辛苦二位了。”

    “好好休息。”其中一名警察说,“有问题我们会随时跟您取得联系,再见。”

    接下来一切暂时平静下来,陆研腹部的伤口恢复得很快,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

    警方那边定案过程也非常顺利,对李淑君提了刑事诉讼,以杀人未遂判刑期五年。其后没等她上诉,陆研的代理律师以故意杀人罪起诉李淑君,同时提交了婚内出轨,以及二十年前失手致陆研母亲身亡的证据,要求追诉其法律责任,并剥夺全部遗产继承权。法官并没有当庭判决,宣布择日会再次开庭。

    九月中旬,天气开始转凉。

    湿冷的秋雨中,一辆黑色林肯驶出市区,在b市近郊的看守所前停下。

    副驾驶门打开,女秘书撑伞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后座的车门,说:“陆总,到了。”

    陆研对这个称呼很不适应,再看顾璟霖授意、陆云桓亲选的这位人高马大的女秘书,虽然很美,但是一看就很能打,陆研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他下车后站在对方伞下,微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高了几公分的秘书,保持微笑道:“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等在外面。”

    “可是……”女秘书迟疑了,“陆副总说——”

    陆研打断她,头疼道:“别听我哥瞎说,我又不是小孩,探个视还能被拐走?”

    “那好吧,您自己小心。”女秘书说完,把雨伞交给陆研。

    陆研接了伞,沿看守所门前的一条沥青路走向大门。

    前一天有打过电话,预约了时间,陆研向门岗的狱警出示了证件,在访客簿上登记。做完这些,他被带进了主楼的一个单间。

    这个房间完全封闭,中间被一道铁栅栏隔开,桌椅都被固定在地面上,除此以外几乎没有其他设置,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让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里面的环境。陆研没有坐下,朝送他来的狱警道了谢,然后自己关上了门。

    几分钟后,铁栏另一侧的门开了。

    李淑君穿着看守所灰色的制服,头发被剪短了,看上去还算整洁,就是气色有些憔悴。因为审判还没彻底下来,所以她并没有正式服刑,想必生活环境还不算太坏。

    事到如今,陆研面对她依然能做到心平气和,甚至比回国前还要更加从容。

    “麻烦您了。”他对送李淑君过来的狱警说。

    “探视时间半个小时,”那狱警道,“到时候我会来提人,陆先生,您自己算好时间。”

    陆研十分礼貌地略一颔首:“知道了,谢谢您。”

    闻言,李淑君冷笑一声,也不等狱警离开,直接讥讽道:“装模作样。”

    狱警临出门前瞪了李淑君一眼,然后“嘭”的一声撞上了门。

    陆研说:“并不是装模作样,而是我从小环境决定了我对别人客气才能让自己生活得轻松一些,这点你是不会明白的。”

    李淑君不以为意,冷冷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你的笑话很好看么?”陆研拉开椅子坐下,又示意李淑君落座,道,“妈妈,你真的太看得起自己了。在我眼里,你还不如马路上的一个陌生人,我犯不着为了嘲笑你坐这么久的车来这里,我没那么无聊。”

    李淑君面色一沉,仿佛受到了什么羞辱。

    陆研很淡定地收下对方的恶意,用纸杯倒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推到铁栏的另外一边,说:“我吩咐过律师了,不会向法庭要求太严重的刑罚,关个二三十年也就差不多了,我会给你留下出来的机会——”他举起自己的纸杯朝李淑君示意,“只要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李淑君气得脸色铁青,失控道,“我当初就该亲自杀了你!”

    “没错,”陆研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交给别人来做,看来你确实很相信他了。”

    李淑君怔住,瘦削的脸颊微微颤抖,静了一会儿,忽然问:“你为什么会有那份视频?谁给你的?”

    陆研哂笑着勾起嘴角,反问道:“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闻言,李淑君一瞬不瞬地盯死陆研的眼睛,似乎是想从对方身上找出什么破绽,好否定她脑内的一切。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淑君用仿若自语的声音低声道。

    陆研说:“大概是因为几十年前,祖父辈做生意时毁得他家破人亡,所以他来利用你,想把这些再还给陆家。”

    李淑君猝然抬起头,看想陆研的眼神半是怀疑,半是不可置信。

    “他已经做到了。”陆研道,“陆承瑞死在你的手上,你这个陆夫人又人在狱里。陆博远身份曝光,从此跟陆家没有任何关系。陆思琪被冠上了吸|毒|贩|毒的罪名,这辈子都洗不干净……噢,对了——”陆研笑得眼睛弯起来,意味深长地说,“你一定在想云桓怎么没事?”

    李淑君知道陆云桓在法庭上替陆研作了伪证,心里一直有疑,听见这话,她下意识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有联系?你给了云桓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要替你陷害我?!”

    “因为你们没有血缘关系。”陆研轻描淡写道,“据说,我真正的二哥死在了你的肚子里,而你醒过来以后抱着的孩子就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了,云桓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他恨你。”

    李淑君霍然睁大眼睛,颤声道:“这不可能!”

    “是啊,当初我听了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二哥跟你有没有血缘关系,他为什么会针对你,现在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陆研低头抿了一口纸杯里的水,“只要能看着你落到今天的下场,我就很满意了。”

    李淑君脸上血色尽失,颓然靠回椅背,嘴唇翕动,喃喃重复的全是“这不可能”几个字。陆研忽然有点同情她,张天启这一手做得确实太狠了,为了安插一个可以受他控制的人,他打了自己孩子,从小培养出了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的陆云桓。

    他是怎么做到控制他的?

    那一瞬间陆研有些后怕,隐隐不想去揣摩那个真相。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陷入沉默,一时间这间简陋的见面室变得异常安静起来,只剩下门外秋雨噼噼啪啪的静噪音。

    忽然,李淑君没来由的笑了一声,陆研回过神,微带讶异地看着她。

    “你不了解他,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很会利用别人的弱点。”李淑君看向陆研,目光透着几分怜悯,“你玩不过他的,这件事还没完,我不过是被他利用的棋子……”

    “我知道。”没等她说完,陆研开口,“而且在这件事里,我跟你一样,同样也是一枚棋子。”

    李淑君眉心锁紧,万分不解地看着他。

    陆研又道:“然而我们的差别在于,你从头到尾都处在一个不知情、也不可能知情的位置,所以你是被孤注一掷的弃子,注定会被我吃掉。而我也只有在吃掉你以后,才有机会将他的军。”

    “——妈妈,你明白了么?”

    chapter 79【揣摩不透】

    从看守所出来,外面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陆研谢过给他带路的狱警,独自撑伞,一边给顾璟霖发短信一边朝车子走去。

    因为向狱警多交代了几句,所以陆研出来的有些迟了,过了探视规定的时间。那名女秘书受命行事,特别在意他的安全,好不容易把人盼出来,便赶紧下车迎上去,见陆研全须全尾没出什么岔子,这才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唤了声:“陆总。”

    陆研抽出一分精力抬眼看她,觉得这姑娘也是挺有意思的。

    二哥给他聘的这位女秘书姓汪,叠名圆圆,是个很可爱的女性化名字,然而这种印象只保留到陆研看到她的简历以前,等了解过履历,陆研再看她的时候难免有种从里到外的虚弱感。

    简历上写明这妹子当过兵,特|种部|队出身,后来再一次任务里断了条腿,因为不能再承受高强度训练,所以复原了。她的综合素质特别好,本来是有工作安排的,但碰巧被陆云桓从朋友那里听说了,于是想尽办法挖过来,专职保护陆研。

    起初得知这个消息的那几天陆研是拒绝的,他毕竟是个成年男性,被女生保护是什么道理?

    这种事一看就是家里那位授的意,再加上陆云桓胳膊肘往外拐,原则性问题上绝对不参考当事人的意见,所以尽管陆研很不情愿,还是不得不接受在他接任总裁这个位置当天,同时上门入职的女秘书。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下来,陆研觉得这人还好,确实跟传说中妖艳的小秘不一样,就是管得有点多,但凡重文件重一些就绝对不会让他拿。

    往她面前一站,陆研总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非常奇怪,还是忍下来,一本正经地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您要是不累的话我们就回公司一趟,陆副总调整了一遍总公司的高层配置,有人员变动需要您过目和签字。”汪圆圆怕陆研淋雨,把手里的伞也靠过来给他打,如是道,“但是不急,您要是累了今天也可以回去休息,等明天再做。”

    陆研看了眼表,现在时间还早,顾璟霖又不在家,回去也只能陪狗玩,于是说:“回公司吧,二哥在么?”

    “在。”汪圆圆引着他走到林肯边上,替他拉开车门,“副总刚才还打电话问过情况,我没敢告诉他您是一个人进去的。”

    陆研正要上车,听见这话瞬间哭笑不得,忍不住道:“他把我当小孩子就算了,你可以正常点。”

    汪圆圆也没办法,无奈道:“当初签劳动合同的时候副总特意交代的,不能让您随便离开我的视线,不然很容易出事。”

    “我能出什么事?”陆研说。

    “不是您,”汪圆圆回忆道,“据说是别人容易出事。”

    陆研:“……”

    汪圆圆眉心浅蹙,似是十分不能理解地摇了摇头,说:“那会儿听完我还觉得您可能是脾气很暴躁,或者容易跟别人发生冲突的类型,见面了才发现跟想象中差别有点大。”

    陆研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性格温和,对待下属很有礼貌,所以才会有反差,结果这念头还没过完,就听见对方又道:“您这身板太瘦了,跟人打容易吃亏,得好好练练,也难怪副总不放心。”

    陆研一脸莫名其妙:“我哥说的不是别人容易出事么???”

    汪圆圆说:“是啊,您是集团总裁,您出事了,别人能不出事么?”

    陆研:“………………”

    陆研长叹口气,心说这姑娘什么都挺好,就是脑筋有点硬,完后也不再多说,乖乖上车了。

    陆氏集团的总部大厦也在b市市中心,地段繁华,距离东煌娱乐并不算远。陆研还没有正式接手工作,来这里的次数不多,只是挂了个名号,具体事务暂时都交给了陆云桓负责。

    由于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集团最大的裁定权在李淑君手里,所以内部或多或少都会安插上一些所谓的“自己人”。这方面陆云桓自然是比陆研更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就借着两人上位的机会把主要位置上的人员都整理了一遍,打算等处理干净了以后再让陆研参与进来。

    陆研的管理经验几乎为零,跟人打交道更是短板,所以很庆幸能有人帮忙打理这些。

    车子抵达总部大厦的时候正赶上午休,正门出入的人流量很大。陆研还不习惯被人见面称呼“陆总”,不想跟太多人照面,特意要求走了个侧门,再搭成楼梯间的电梯来到顶层。

    这一层只有几间高层专用的办公室和一间要谈会议室,环境非常安静。陆研的办公室就是以前陆承瑞使用的那套,装潢陈设很符合那个年纪的男人的审美。陆云桓询问过是否需要重新装修后再使用,陆研觉得没什么必要,保留现在这样就挺好,于是连一桌一椅都没有更换。

    每一次进到这里,陆研都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西山别墅的书房。

    陆承瑞并不是一个品味很独特的人,却活得很细腻,注重很多微小的细节,以至于在他过世以后,他所生活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某种印记,像是渗透进旧木料的气息,不甚明显,却又无处不在。

    陆研盯着办公桌后的扶手椅静了几秒,最终没有走过去坐下,而是改为站在落地窗前,心不在焉地俯瞰向秋雨朦胧中的城市景象。

    有时候——陆研心底默想,有时候还是挺想问他一句为什么的,尤其是在看过抽屉里的照片之后,很想问问他那么做的原因,也很想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只可惜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扪心自问,陆研很清楚在自己心里陆承瑞承担不起父亲这个角色,也没有多少感情,可偏偏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容易被一点小事触动,容易轻易的否定和肯定,接纳和认同。他从没有亲眼见过那个男人病入晚期、久坐书房的模样,却又一遍一遍在脑中幻想出他坐在冬去春来、没有温度的阳光下,独自翻看照片的场景。

    陆研觉得挺可笑的,因为触动他的东西全靠想象,而永远无法得到验证。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

    陆研回过神,匆匆转身说了声:“请进。”

    门被应声打开,陆云桓进门,说:“要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幸好下午没有其他安排,吃饭了么?”

    “还不饿。”陆研边说边看了门口的汪圆圆一眼,示意她回避。

    汪圆圆会意地点了点头,替两人关上了门。

    陆研又道:“二哥这么忙,我怕打扰到你。”

    “这是什么话?”陆云桓在沙发上落座,亲自倒了两杯茶,招手让陆研过来,“自己家的公司,费点心也是应该的。”

    陆研挨着他坐下,端起纸杯焐手,问:“还顺利么?”

    陆云桓:“还可以吧,我也不熟,都是摸索着来。”话说至此,他忽然一笑,那笑里略微带上几分自嘲的意味,无可奈何道,“说起这事张天启倒是给了不少有用的建议,不得不说,这方面他确实比我们有经验。”

    “他提到后续的打算了么?”陆研说。

    “我不确定是他没有打算,还是没把那个‘打算’跟我说。”说完,陆云桓抬眼看向陆研,“上午怎么样?怎么突然想起去那边了?”

    陆研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说:“没什么原因,就是想跟她谈一次,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有些事才能算得上结束。”

    “谈完这次就别再想了,”陆云桓说,“你该忘了她,好好准备接下来的生活。”

    陆研“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陆云桓取出手机回了几条信息,又道:“有件事正要告诉你,东煌的新电影下周开机,星启那边主动邀请你去参加开机仪式。按理说你这个级别不需要出席,让分公司的负责人去就行了,不过我认为这是他想见见你,所以暂时没推,让你自己决定。”

    陆研一点都不意外,没有多想,直接应下:“那就去吧,正好我也想去,毕竟是璟霖的片子开机。”

    “其实我现在猜不透张天启的想法。”陆云桓说,“他在海外的生意做得很大,根本不缺钱,我也感觉不到他有多想拿下陆氏集团,对他来说集团本身就像是一个赠品,可有可无,因为拿到以后也不可能去经营赚钱,充其量是放任其慢慢荒废。”

    “还有你和他之间的关系——”陆云桓看着陆研,沉声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过这一层,当年你母亲意外身亡,你在医院出生成为孤儿,恐怕就是张天启为你安排了那家福利院……”

    “我想到了,”陆研淡淡道,“如果我们能不发生任何冲突,我想我会因为这件事而尊重他。”

    陆云桓缓慢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次才偶然了解到的这件事,我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做过别的,我不知道他对你的看法。除去你是陆承瑞的孩子这点,你们之间完全不存在利益联系,所以我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再继续动手做什么。”

    陆研:“我觉得还是不要太乐观了吧,他间接救过我一命,这件事最多算是我欠他人情,对他不会有多少影响,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反倒是你——”陆研眉心拧起来,不解道,“我从来没问过你跟他之间的关系,二哥,现在陆家只剩下咱们两个人,没有人有能力再干预你,你却依然要受他控制,这到底是为什么?”

    闻言,陆云桓极不明显地怔了几秒,旋即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笑道:“二哥有自己的原因,你就别管了。”

    “我怎么能不管?”陆研说,“你别忘了,你最开始帮我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摆脱他,不是么?”

    陆云桓不置可否,陆研又道:“现在我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可你的还没有。二哥,你什么都不说,我甚至不知道该做——”

    “研研,”陆云桓打断他,“你已经帮到我了。”

    陆研不明所以:“可是……”

    陆云桓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在,现在的局面就会变成整个陆家只剩下我一个人,那样一来张天启是不可能迟迟按兵不动的。”话说至此,陆云桓起身站起来,并没有给陆研开口追问的机会,而是说,“我下午还有事,你看完那几份报告把字签了,再让秘书送到我办公室就行。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便径直走了出去。

    陆研知道这事多半是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只好由着他去。

    下午五点,那场持续了一天的秋雨总算停了,只不过天还阴着,看样子晚上还有继续下的趋势。

    陆研被司机和秘书送到公寓楼下,汪圆圆要下车送他上楼,被陆研婉拒了。

    这里是身份公开初期顾璟霖特意给陆研准备的房子,也是陆研透露给外界的住址。每次回来他都会象征性逗留一两个小时,然后再换上身低调的衣服出门,搭乘公共交通返回顾璟霖的公寓。

    阴雨天路面积水严重,市中心交通瘫痪,陆研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了。

    玄关里亮着灯,门廊的地毯上摆着准备好的拖鞋,陆研微微一怔,心里顿时漫起一股怪诞而又奇妙的感觉,似乎是一直以来两人保有的角色调换了位置,毕竟从前都是他留在家里等另一个回来。

    听见动静,林林摇着尾巴迎上来,在陆研脚边兴奋得蹭来蹭去。幼犬长得很快,最近这段时间基本上一天一个样子,林林的胎毛脱干净了,现在长出了一身光滑柔亮的小卷毛,整只狗愣是被毛撑大了一圈。

    陆研换了拖鞋,又含了片抗敏药,然后才弯腰把小家伙抱起来,一边给它顺毛一边溜达到厨房门口。

    燃气灶上开了火,上面煨着一只砂锅,锅里不时传出“咕嘟咕嘟”煮开的声音,而随着这种沸腾厨房渐渐飘荡起一股很鲜的香气。

    陆研整个人都是震惊的,毕竟据他所知家里那位应该只有白水煮蛋的水平,怎么可能会用砂锅?陆研单手抱着林林,正要去掀砂锅盖,却听见身后有人说道:“小心点,别烫着了。”

    陆研回身看他,笑得眼睛弯起来:“你回来的还挺早,今天不忙么?”

    顾璟霖穿着衬衣和西裤,显然也是刚进门不久,还没来得及把衣服换下。他走过来搂过陆研,微低下头,两人顺势接吻。

    林林夹在中间,被挤到了,很不满地“嗷”了一声。

    “正式开拍以前我都不会太忙,应酬而已。”顾璟霖取了汤勺过来搅拌锅里的海鲜粥,说,“你今天倒是挺晚的,有事?”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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