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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节

    古穿今:《皇太孙的小清新生活》 作者:满地梨花雪

    第2节

    荣城三中是重点初中,课业向来不轻,但像周昀仁这样每天做作业做到半夜一点的也太少见了。叶知行一开始还当他是用功想赶上进度,几天后发现他还是每天凌晨一点睡觉,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每天的作业很多吗?”用力过猛可不算聪明。

    “还好,除了数理化,其他的我都能在学校做完。”事实上,周昀仁在国学知识方面的造诣放在华国早已是大师级别,除却语文,政治历史也压根难不倒他,多看几遍书就都会了,不理解也没关系,先死记硬背应付考试,然后再来理解。

    可奈何数理化从未系统地接触过,生物也差的不得了,只能花上大把时间恶补,别无他法。叶知行最近工作也忙,白天上课晚上回来还要查资料写论文,他想着自己的课业倘若不能精进,有些对比起恩人,也不好占用他的时间,便自己硬着头皮补习,向章远远借了习题集来做,做错了第二天就去问老师,弄懂之后再接着做。反反复复下来,几门学科的老师虽然感觉他底子奇差,但也没有再轻视他的意思,因为这孩子实在太认真太执着,弄不懂的题目绝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耻下问,他们不主动给他开小灶都不行。一个月下来,数理化的成绩竟也提高到了及格线上,不枉费他这般用功。

    叶知行当然不知道这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努力是好事,但也要劳逸结合,别累垮了自己。”

    “我知道。”周昀仁心说黄太傅时常用悬梁刺股的典故激励自己,严厉的不得了,还是叶知行好,不但不逼迫他,还劝他多休息。

    “对了,这个星期五晚上我有同学聚会,可能晚点回家,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星期五?”章远远给他找的那份工作似乎就是这个星期五开始,点点头道:“好,你放心去。”

    说起同学会,放在大多数人身上都只有一句话“相见不如怀念”,叶知行压根就不想去,计划跟往年一样找个借口不去就是了,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他当了大学老师的事情,班长于小鱼打电话来非要他去,威胁说他要是不去他就带着所有人上学校去旁听,没有办法,他只得答应。

    一想到同学会上有可能遇到许盛平,他就有种吞了蛇胆的恶心感。

    星期五,绿源酒店,四星级。

    叶知行从大学出来直接打的来了这里,于小鱼告诉的包厢号,他直接过去就行。一进门,训练有素的迎宾小姐声音甜蜜地询问他是否有预定,他报出房间号,被七拐八弯地带进去,刚进包厢门,就听见一个破锣似的大嗓门在里头嚎着。

    “君雯雯,我刚才差点没敢认你!我的老天爷,你现在变得这么漂亮啦,比天仙妹妹也差不了多少!快说快说,你是不是整容了,这鼻子这下巴是不是老贵了?去韩国做的,韩国做个下巴多少钱,我也把未来的女朋友送去!”

    破锣嗓子陈冰,打从高中时嗓子就坏了,嘴巴上向来没个把门的,曾经一学年得罪了几个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学,没想到到了这把年岁死德性还是没变。

    “去你的陈冰,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这是逆生长,逆生长你懂不懂?嘴上留点德行不行,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臭,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找到女朋友,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你!”

    回嘴的便是君雯雯,高中时一手花式英文打便全校无敌手,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就是人长的不出众,小鼻子小眼的,没想着女大十八变,越变越美,如今面如娇花,再认真一打扮,比韩国女星毫不逊色。

    两人正斗嘴呢,于小鱼一眼瞧见叶知行了,咻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冲过来,“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真的要去你学校堵人了!”

    “班长召唤,我岂敢不从啊。”叶知行温和地笑了笑,其实除了许盛平,其他同学都待他不错,至少当年没有人对他落井下石,他对这帮同学还是十分感激的。

    包厢里三三两两坐在一块讲话的人就都抬起眼看过来,看到温文尔雅、清俊沉稳的叶知行大多面露惊讶,而后便都站了起来,上前来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叶知行紧张的情绪在热闹的气氛中慢慢缓和,和大家寒暄时草草看了一圈,并未发现许盛平的影子,嘴角的笑纹这才深了一分。

    来吃饭的,谁不愿意胃口好点呢。

    “听说你现在荣大教西方经济史,待遇应当与公务员差不多远吧。”快开席前于小鱼把他从人群中解救出来,看那样子,是有事想单独跟他说。

    “那得看是什么职称,我现在也只是普通讲师,工资待遇与重点高中的高级教师差不多,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他教的也不是什么热门,工资想高也高不起来。他才刚入职没几个月,要搏职称也还太早。

    于小鱼倒上一杯酒,给他也满上,“那也比我这个白领强,参加工作都四年了,还是每个月三千五,你说憋屈不憋屈。”

    叶知行不知道他从事的是那行,就道:“各个行业的情势都不同,你也别太着急,只要用心工作,总有出头的一天。”

    “唉,说的容易,你是不知道我妈现在逼得我有多紧,成天耳提面命地让我结婚,哎哟喂,老子倒是想结啊,可钱从哪里来?四年的积蓄还不够房子首付的一半,我女朋友明说了没有房子就不结婚,尼玛可真够现实的!”于小鱼一脸的愁容不作假,“我就想着要不然还是换个工作算了……在要不,干脆换个女朋友?”

    叶知行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自己是大学老师,似乎也帮不上他,“那你还是换工作吧。”

    接着往下于小鱼却是不说了,话题一转,与他喝了一杯,还是闲聊,“你怎么样啊,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叶知行苦笑着看他,压低声音道:“班长,别说的你好像不知道我得性向似的。”

    “唉,别的我也不说,你这条路……苦啊。”于小鱼拍拍他的后背,感触貌似挺大,“你当年出国以后我们兄弟几个就说你是个有种的,许盛平先不说,他家里人做事太特么不地道,你却没有因为这件事自暴自弃,有志气!”

    叶知行却感觉他话中有话,不禁眉梢稍稍一挑。

    于小鱼又道:“你这个圈子我这些年也了解过,想找个像样的伴儿很难,现在你好不容易当了大学老师,肯定更不好找,找到了还得藏着掖着不是?”

    “……嗯,是这么回事。”

    “要是对方跟你一样,家里都是普通人,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你们俩的声誉都全毁了,前程也没了,那多糟心啊是不?”越说越有深意。

    叶知行目露狐疑的瞄着他,“那么,你有什么高见吗?”

    于小鱼嘿嘿一笑,凑近他耳朵边,“我上个月上京城出差,你猜我遇到谁了?”

    叶知行隐隐感觉,他要说的这个人是自己最不希望再有接触的。

    果不其然,就听于小鱼继续自说自话:“我遇上许盛平那小子了!要说当年的确是他对不起你,明明是他不小心弄掉了那封信,却害得你承担了所有责任,没一点男子汉应有的担当,真够混账的!”

    “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

    “是是,不过你就不想搞清楚当年许家究竟为什么对你出手后来又松口了?你也不想想,如果许盛平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最后为什么还会劝他父母停手?你出国又怎么会出的那么顺利。”

    叶知行冷笑地把酒杯搁在桌子上,一声脆响,“怎么说,我还应当感谢他了。”他出国谁也不靠,靠的是他自己。

    “哦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唉,你看我不是很会说话,如果有说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于小鱼看叶知行脸色黑沉,也有些不敢接腔了,可被委托的任务没完成,他不好较差啊,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只是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毕竟你和许盛平原本是可以在一起的……因为一些误会分开这么多年,我个人觉得……挺可惜的。”

    叶知行斜睨他一眼,“班长……你说的是真心话?”

    “当然当然了!”于小鱼哈哈一笑,“必须的啊,来,走一个!”

    此后席面上,他识趣地没有再提及许盛平这三个字。

    同学会,无非是时过境迁之后,混的好的同学与混的不好或混的一般的同学相聚,相互比对比对,在自己或他人身上找找安慰或者徒增羡慕嫉妒恨的一场友谊联络会罢了,能有几个真心寻找当年友谊的人存在?反正叶知行是没有看出来。

    吃完饭还有人提议要去钱柜,叶知行拒绝的很干脆,临走示意于小鱼跟自己出去,在走廊上点了一支烟,对他扬扬头,“许盛平的手机号是多少。”

    “啊?你……”于小鱼突然就心虚起来。

    叶知行没什么表情脸看着有些阴沉,在月光下透着一丝冷白,“是他让你故意对我说那些话的吧,我不怪你,把他的号码告诉我,我会主动找他说清楚。怎么,你现在的工作就这么糟糕,他许诺给你多少钱一个月?”

    许盛平有个开着国际连锁超市的外公,这个时候到荣城发展,再联系近来几个月德惠国际铺张的广告宣传,不难对他目前的身份猜到一二。

    只是,他借着老同学的名义找他,实实在在犯了叶知行的忌讳。

    有本事就亲自上门来找他,想做什么都掰开了讲,痛快!这么拐着弯地找人给他递话,还用这种事为条件要挟老同学,明着是施惠,暗着就是利用,也亏他做的出来。

    于小鱼被他说的满面羞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才说:“我……我知道这么做有些对不起你,但是我确实需要这份工作……知行,说老实话,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再和许盛平在一起,他那些手段不是我们这种人招架的住的。”

    可还不是帮着那人来套自己的话,叶知行不想揭开这层遮羞布,掐了烟,只道:“生活不易,有好工作就好好珍惜吧。”

    说完,两手插兜向电梯走去。

    出了酒店大门,找到一处僻静的停车位,叶知行拨通了手机上的号码。

    “你好,请问是哪位?”

    “找时间约个地方,见个面吧。”

    好半天,那头传来一阵粗重的抽吸声,仿佛是不确定般,“……知行。”

    “许盛平,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知道。可是知行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有些事你不知道,我这次回来是外公的主意,现在我爸妈都移民到国了,没有人能再干涉我,我在这边……”没人管了是吗?所以就敢来找他“重拾旧爱”?

    他可不是高中时的那个叶知行了。

    “行了,时间地点,你想好了发个短信。”真是多一句都不想说,脏了舌头。

    叶知行摁掉电话,插着兜继续往街上走,边走边往后看。这个时间想拦到的士着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挺好的事被许盛平这坨老鼠屎一搅和,变得糟糕至极。早知道就铁下心不来了,也不至于大半夜的独自走在寂静的街头。也不知小孩一个人在家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做完作业,这会儿估摸着还没洗澡,真是少一刻督促都不行。别说,二十好几的人了,养个半大的孩子在家,时不时就牵挂起来,没有伴侣的家也渐渐有了温馨的感觉。

    也许真是背后念叨不得人,叶知行刚看到一辆空的士,一抬眼便被对面一家钱柜里出来的一群男男女女吸引住目光。其中有一个年纪看起来挺小,一脸稚嫩,行为举止有些奇怪,离的其他人远远的,还一副推拒的畏缩模样,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越看越像他家小孩。

    再看一眼,叶知行啐了口唾沫就冲了过去,靠,真特么是他家周昀仁。

    ☆、作死

    周昀仁听到叶知行的声音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偷偷出来打工的事被发现了,小脸立马就萎了,一抬手就把靠的他最近的章远远用胳膊肘给撞了出去,磨磨蹭蹭别别扭扭地走出去,对着一脸愠怒的叶知行弱弱地喊:“舅舅。”

    舅舅和外甥的关系,是他们俩一致决定对外宣称的人物关系,要知道叶知行并不具备合格的收养身份,收养程序是托熟人办的,还用了京城叶家的关系,也花了不少钱。而周昀仁也不可能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所以他坦然接受了这种虚假的关系设定。毕竟这都不重要,只要他能安全地在华国长大,即便将来自己是朱雀国本该死去的皇太孙的身份被人识破,他也不惧。黄太傅曾教导过,大丈夫应有所为有所不为,弱冠之后要敢于承担自己肩负的重担,哪怕再多见那险阻也要勇敢面对,如此才是真正的王者。

    然而他显然忘记了,自己其实已经不需要遵循什么皇太孙的行为准则了。

    因为做了不光彩的事,周昀仁现在站在叶知行面前非常心虚,只能装乖祈求被放过。

    叶知行神色淡漠地扫了他们这群人一眼,“你不是在家写作业吗?怎么跑来这里了。”

    他担心啊,这孩子是他捡回来的,一开始就跟正常孩子不一样,话说的奇怪,举止跟这个年纪的孩子也不同,思维方式也相当奇特,更令人放心不了的是,这货是个不懂世事的,好些人情世故都不明白,好不容易上个学,还没多久呢就跟着同学出来泡钱柜。当然泡钱柜本身不算多大点事儿,问题是他居然学会对自己撒谎了!撒谎,这可是过去那个单纯的周昀仁绝对不会做的。

    章远远是个自来熟,听见周昀仁那声称呼就笑着挨过去,“你好!我是周昀仁的同桌,舅舅你长的好年轻啊!”其实他想说你特么长的好像禁欲鬼畜攻,就这种气质,简直秒杀一众花痴白莲花啊!他腐女表姐看了绝壁要疯!

    叶知行微微点头,“你们作业都做完了吗?卷子写了吗,明天的课文预习了吗?这么晚了还在外头唱歌,你们家长都知道吗?”只不过一开口,禁欲鬼畜攻的气场就全破了,妥妥的老师职业病发作,一本正经神色清冷,挑战者死。

    老师光环太闪亮,一群男生女生都有些招架不住,胡乱瞎扯了一番赶忙使眼色要闪,没义气地把周昀仁一个人甩下承受他舅舅的怒火。

    “……你撒谎了。”

    噗,正中红心。

    周昀仁从小严于律己,撒谎这种事在他看来还是挺严重的,脸上的愧色立马增加十个百分点,乖乖跟在叶知行后面,也不敢解释,只得说:“我听他们说道钱柜,颇为好奇,章远远就带我过来了。对不起,定然不会有下次。”

    小孩子认错态度良好,叶知行不好再责备什么,周昀仁过的有多么像苦行僧他是知道的,丁点不像现在城市里的小屁孩那么闹腾乖戾,也正因为知道他的本性纯粹,才害怕他会被这个大染缸似的社会带坏了。不过也没办法,他迟早要学会面对各种诱惑,这件事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对于这个年龄孩子容易接触到的各类事件,他是不是应该提前做做功课,给他普及一下?

    回到家后,叶知行打发周昀仁洗澡睡觉,没有再提及这件事。他敲了敲微信上的群,询问有没有什么办法防止十五岁的孩子学坏,却不至于打击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很快有人回答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叛逆期啊,很难搞的,堵不如疏,他喜欢什么我们也跟着喜欢什么,跟他一起疯,过了一段时间他的好奇心减弱了自然就好了。千万别叫着喊着让他这个不能碰那个不能做,越是不让他做的他越想尝试!”

    叶知行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要是他对毒品感兴趣呢?”难道也鼓励他尝试?不行的吧!

    这人发过来一个惊恐的表情,“这是要作死啊!我的办法是,杜绝他身边的不良朋友,早早和他身边的朋友都打成一片,一发现苗头就立马掐死,再多带他去参加那些个青少年决绝毒品侵害的活动,应当就没有问题了。”

    叶知行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做家长还是太嫩了,连忙感谢。

    又在网上下载了一大堆青少年心理研究方面的书籍,他才从书房走出来,在周昀仁卧室门口瞅了一眼,发现小孩已经蒙着被子睡了,轻手轻脚帮他关上房门。

    经过钱柜的事,周昀仁再也不敢答应章远远这个熊孩子的任何提议了,什么放学之后要学会放松,放松都放松到声色犬马的地步了,完全有违他一贯尊崇的圣人之道!不过他还是要赚钱,章远远给他介绍的做模特的活儿很好来钱,又不费事,只是坐在那里不动就可以了。虽然被一群娇艳欲滴的少女盯着看有些羞臊不已,不过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只是被围观罢了,还保持着不小距离,似乎也算不得污秽之事吧。

    就是每次做模特的时间稍长,两个小时一动也不能动,周昀仁觉得吃不消。但还在一个星期只需两次即可,他咬咬牙也就忍了。

    “你到底是要给谁买衣服啊?”章远远八卦之心依然熊熊燃烧,不搞清楚决不罢休。这几天他仔细观察过周昀仁平时的衣服,虽说不是什么大品牌,但也很有品位,怎么也不像价格低的地摊货。而且周昀仁气质太好,穿什么都有一股子怡然自得的贵气,他肯定不缺衣服穿,那就是要买个别人?莫非是要追美女?

    周昀仁有些拘谨,觉得这是自己的私事,但拗不过章远远每天都问,只好纠结地说:“买给舅舅。”

    哈?章远远一愣,片刻又了然,这种情况他也遇到过,长辈寿辰什么的需要小辈孝敬孝敬,加上周昀仁昨晚上倒霉被抓包,自然更需要做点什么来讨好舅舅。而且看来,他舅舅就是他现在的经济来源,得罪舅舅没有好处,买衣服这种贴心讨好法,还是挺少见的。要是他,肯定没有办法做到,而且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舅舅的尺寸。

    难道周昀仁知道吗?作为朱雀国皇太孙,做衣服要量尺寸的常识太还是知道的,但是这是华国呀,自从叶知行带他去过一次商场,每次分分钟就买定离手几套衣服,他完全没有买衣服需要提供当事人三围尺寸的认识。

    总之这都不重要,章远远就此认定周昀仁跟自己一样也是需要仰仗长辈鼻息才能获得每个月一张超额度消费黑卡的同类,为此,他决定再给他介绍一项兼职。

    “可是我没有那许多时间。”周昀仁也希望在最短时间内给叶知行买一套新衣服,可学业也要兼顾啊,章远远不在乎挂科,但他是好学生属性,还有隐形的学霸buff加持,不考满分简直不能安心睡觉,更何况是不及格!

    章远远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偷摸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来,得瑟地压低声音:“我有必杀技,你放心,这次期中考试你想考多少分就是多少分。”说着把手里的纸摇了摇,高深莫测地暗示道:“你懂的……”

    周昀仁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在他的三观里,作弊这两个字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不过章远远显然也没有这个时候就把试题暴露出去那么傻,晃了晃那几张就收了回去,周昀仁便沉默了,埋头继续看书。

    章远远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懂了并且同意了自己的想法,伸手在他化学课本上写下一串号码,“打这个电话,有人会帮你安排的。”

    这段时间化学老师很狂暴,布置的作业量令人发指,周昀仁只瞄了一眼就放在脑后,好几天过去了也没想起来要打这个电话,再然后彻底给忘了。这天他记错了课表,把化学课本落在了家,到了中午才记起来,慌忙给叶知行打电话。

    荣城最顶级最豪华的西餐厅里,视线最好的卡座上坐着两个男人,都是年轻才俊一表人才,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文质彬彬礼貌有加,正在亲切交谈,十分热络。事实上,只是其中一人单方面的热络,另外一个脸色深寒,孤傲清冷,看都懒得多看对方一眼。

    许盛平从小到大一路顺风从未遭受过挫折,头一回被众人指指点点还是因为他被伪装成了受害者。眼下,他满目深情、神色惆怅,比韩剧里头的悲情男二号差不了多少,而那个“伤害”了他玻璃心的罪魁祸首正在切牛排,手中的刀叉泛着冷冷的寒光。

    叶知行的耐心早就像沙子一样流光了,受不了他这副鬼样子,把刀叉一放,“饱了。”

    “知行……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尼玛,又是这种低眉顺眼貌似央求实则威胁的要命调调,叶知行这次连鄙视都欠奉,起身拿起外套准备离开,“饭钱aa,我自己去前台结账,你可以接着吃。”该说的话他说了好几遍了,这人还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他还指望什么。以后遇见,直接无视算了。

    “知行——”许盛平急惶不已,也跟着站起来,一激动,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放手。”

    “我……”

    叶知行练过几年跆拳道和太极,手上还是有一点功夫的,许盛平最好不要当庭广众下作死,不然,他会让他知道关键地方疼上个把星期是什么滋味。

    许盛平今天还偏偏就上赶着要作死了,眼睛里的深情都快化作繁花纷纷扬扬漂洋过海了,固执地抓住他的胳膊,张嘴还打算说些什么。

    叶知行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了,他的耐心濒临决堤,要不是这里是餐厅,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给他一拳头。

    两脚悄然换了位置,手肘轻巧往后一撤,许盛平整个人失去重心就往前一扑——

    “啊,盛平哥!”高潮时分,突然来了个程咬金,看样子不过十九八岁,挺幼齿的,脸蛋不错柔柔嫩嫩的,相当准确地出手保住了即将扑倒在餐桌上的许盛平,扶稳他后恶狠狠的瞪向叶知行,“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动我的盛平哥?!”

    啧啧……哈。叶知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掸了掸手臂,预料之中看到了许盛平面如死灰的尴尬模样,潇洒地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出餐厅大门,就接到了周昀仁的电话。没办法小孩召唤,他只能回家帮他拿书,再送到学校去。

    化学课本干干净净的,不染尘埃,让叶知行不禁怀疑他是不是非常讨厌学化学,不然怎么连个课堂笔记都没有。又翻了一遍,看到了一点笔迹,但却是一串电话号码。

    和大多数敏感家长一样,叶知行仿佛闻到了什么危险气息,暗暗把号码记下来,准备找个机会查一查。

    因为荣城三中的午休还没结束,叶知行并不着急,带着课本坐上地铁,下了地铁后还在三中附近的麦当劳买了一个套餐。什么最豪华的西餐厅都是坑爹的,一块牛排死贵死贵还吃不饱肚子,都是给人装逼用的。

    “给,化学课本。”周昀仁在学校门口等他,貌似等了好久了,脸上都被太阳晒出了一层薄汗,脸颊绯红,小脸却严肃地不得了。

    “对不起,我下次会谨慎些。”要是黄太傅还在,定然会罚他抄书。

    叶知行只是对他笑了笑,还伸手在他耳边抹了一把,“都是汗,赶快进去吧,要是太热买支冰激凌。”

    “哦……好!”没被罚还得了特许,小孩高兴地拽着他的手蹦了一下,和他说好晚上他去买菜,就风一样地跑了。

    叶知行摇摇头,脸上是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暖煦微笑。

    仿佛刚刚见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从眼底涌现出的那种极度满足又幸福的笑容,令人忍不住的艳羡和嫉妒。

    对面,一辆黑色的加长商务车内,许盛平面带讥诮地示意司机关上车窗,重重地嗤笑了一声。呵,还以为是清高无暇的高岭之花,结果比他还要猥琐无耻,连道德底线都没有,居然喜欢未成年这一口……不过刚才那孩子么,看着还真有几分可口。

    “啧……”他漫不经心一笑,“偶尔换换口味或许也不错。”

    ☆、打架

    章远远给周昀仁介绍的第二份兼职也是做模特,时间更短,工资反而还要更高,着实令人有些费解。周昀仁打通电话去时就多了些许小心,对方不过问了自己几个问题就说了地址和时间,让他按时过去,其他的就没说什么了。

    他去还是不去呢?

    戳着碗里的面条,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不禁瞄着大门恨恨地撅了撅嘴巴,“说好了今天晚上回来吃饭的……”却过了八点还不回来,害得他只能下方便面来果腹。要说现代华国的食物大多都非常味美,叶知行的厨艺也还过得去,虽然不能和他过去的御厨相比,但至少不至于让他吃了想吐。但那些个方便食品就不好说了,乍一吃十分好吃,香味扑鼻,可不能常吃,方便面尤为如此,他已经算不清这个月是第几次是方便面了,心里怨念的很。

    叶知行堪堪过了九点才着家,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方便面味,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旋即又有些愧疚地叹了口气。他也不是故意加班的,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系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活动要安排,偏偏他又是最年轻的男老师,不找他最苦力还能找谁?他还小心眼地猜测这会不会是许盛平私底下给他使了绊子之类的,可这种小把戏除了会让他晚回家之外似乎也起不到别的作用,那人又没有趁着夜黑风高堵截自己的迹象……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他自己多虑了。

    该死的许盛平,刺激得他差点草木皆兵。他倒不是怕,许盛平再使阴招他也有办法招架,大不了换个学校教书,再大不了换个城市生活,还能绑架他去做小情儿不成?他不再是年少无知心思简单,许盛平能想出来的那些招数他都预料的到,防备着呢。另外也是估摸着他在自己身上也没有那么多耐心,昨天才听于小鱼偷偷给自己递消息,说许盛平的外公马上要派人来容城,据说是视察公司的运作。大概这以一个月内,他是不可能有空了。怕就怕,这人犟劲上来了,不甘心他这头回头吃草的牛被草给拒绝了,挖空心思想要折磨自己。算来算去,目前身边也只有一个周昀仁。

    这孩子邪性,许盛平最好别上赶着招惹他!

    “昀仁,在做什么。”

    他忙到这么晚肯定是吃过了,外带鸡腿堡,这个星期的第五个,滋味和方便面几乎一样的销魂。

    周昀仁从卧室里探出个脑袋,好没气道:“做作业。”这么晚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约会去了,哼,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成亲,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了还学人家小青年约会?哼。不过他堂堂皇太孙是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与他计较的。

    章远远这几个星期致力于孜孜不倦给他普及爱情观和华国各地的世俗风土人情,因为从小被父母经常带出去旅游,全国各地去的地方不少,介绍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对于荣城本身的情况也知之甚详,歪打正着,倒是让周昀仁这个现代白痴学会了不少流行词汇和现代用语,说话的语调和语气都有了一些改变,虽然紧张严肃的时候依然习惯用朱雀国的文言说话,但一般时候也能像普通初中生那样与人交谈了。

    叶知行走进去本来想解释一下,无奈小孩心情不好直接下了逐客令,动作快的跟猴子似的,一巴掌拍熄了灯,掀开被子蒙住脑袋,“晚安!”

    “……”

    叶知行只得出门,顺便帮他带上门。

    “你要成亲了吗?!”躺在床上好好的周昀仁忽然一下坐起来,跟僵尸挺尸似的,嚷嚷了这么一句。

    在他的理解,所谓的恋爱应当就是成亲前的见面与交往,在他们朱雀国,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即便是皇室中人要成亲也是皇帝指婚,根本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成亲前能看看对方的画像已然不错,遑论见上一面。像华国这般成亲前能谈恋爱,交男女朋友,还可以谈了再谈,实在是太疯狂了!如果叶知行也是那种对感情不能从一而终的负心汉,这种恩人不要也罢!

    叶知行哭笑不得地转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跟谁结婚?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结屁的婚。”

    “那你有女朋友时便要成亲了对吗?”周昀仁的思维回路本来就跟现代人不一样。

    “这个……也不一定。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好好睡觉吧,我明天不会再回来这么晚了。”叶知行保证。

    “谁信你。”你个大流氓,不以结婚为前提的约会都是耍流氓!

    两个人之间有几百年的代沟呢,沟通不畅其实非常正常。

    第二天放学,周昀仁就决定要去做第二份兼职了,他想了一整天,觉得叶知行虽说是个大流氓,但对自己还是极好的,知恩图报是朱雀国皇太孙理应履行之事,怎能应一点扑风捉影之事就半途而废呢?他尚未来得及实行流氓之事,那自己就帮助他不做个流氓便可。章远远说现在的女人都太看重金钱,没钱没车没房基本婚事要黄,因为自己叶知行花光了所有积蓄(不然连一套正经的夏天新衣都买不起),哪里还有钱娶媳妇?

    皇太孙自动启动白莲花圣母模式,简直要命。

    他来到电话里的指定地点,正儿八经介绍了自己,粗略观察了一下环境,觉得这大约是一处艺术场所,里里外外都挂着画,什么风格的都有,就是没有一副是他看得懂的。

    “噢,就是你?”一个扎辫子的中年男人过来招呼他,一看他那脸蛋还挺惊艳的,一看他那屁股就更满意了,“好,跟我来吧。”他们工作室就差一个美少年模特,这次找的人总算靠谱了。

    “来,待会你就躺在这儿。”他指着一间空荡荡的画室里的一块半人高的平台说道。

    周昀仁茫然地看着他,“躺在这?”不是坐着么,为什么要躺着?

    “对,就这儿。你动作快点,我的学生五分钟后就都到了,赶紧脱光,乖乖躺着!”辫子男此话一出,顿时就把周昀仁吓呆了,脑袋里就剩下两个字在来回旋转,脱光脱光脱光脱光脱光……

    辫子男以为他第一次做,害羞,就说:“没事儿,第一次都这样,做多了就习惯了。”

    红果果的补枪让周昀仁登时就风中凌乱,怒发冲冠了!他一甩头一记重拳砸中了辫子男的眼睛,痛斥:“大胆!”该死,该死的庶民!若非这不是朱雀国,本宫处死你一百回了一百回!

    辫子男捂着眼睛跳起来,“有病啊你!不愿意早说啊,又不是逼你去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啊?”

    一听这话,周昀仁稍稍隐忍的怒火霎时就喷了井,啥也不说了,直接开揍,看本宫今天如何教训你这个淫邪之徒!

    话说皇太孙也不是完全在皇宫那个大温室里长大的,朱雀国不重武不假,但皇室之地难免遭遇危险,刺杀什么的年年都时有发生,身上一丁点功夫没有也是不现实的。所以,周昀仁还是有两下子的,只不过那两下子糊弄自己可以,糊弄真功夫的人就不成了。

    辫子男当然不可能站在那儿挨打,他长得颇像麻杆,但手上的力气不小,挨了两下是疏忽,第三下就接住了,“你疯了是吧?!住手,不然我报警了!”

    周昀仁真打的眼红了,哪里还听的见他说了什么,黑着脸继续往他身上招呼。不过却没有朝要害部位下手,都是黄太傅教的好啊,告诉他和同宗兄弟打架时千万别打要害,他听进去了,早就成了习惯。

    于是没几下,辫子男就占了上风。这不奇怪,毕竟他还是只有十五岁,个子不够高,力气不够大。不一会儿就有人听着动静进来,三下五除二把他给制住,摁在了地上。

    辫子男气呼呼地下去检查了伤口,顺便通知章远远过来解释解释。“你丫的这次玩我呢?这是什么孩子哪,还没开始呢就把老子给打了!”

    章远远一听老舅被周昀仁打了,事情经过也来不及问,立马滚了过来。

    “老舅老舅你甭急着生气……这是我同学,他真是我同学,平时可乖了,这事儿肯定有什么误会。”章远远讨好地给辫子男捶背,这是他妈妈唯一的弟弟,早些年留学去国外学的油画,回国后就弄了个了不得的工作室,听说名气还挺大,“要不您先歇着,我去审问审问他先?”

    辫子男摆摆手,今天真是活见鬼,倒霉!

    找到周昀仁问清楚了事情经过,章远远扶着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发觉自己真的低估了这家伙不食人间烟火的程度。

    “你傻呀,他要脱衣服不是要把你怎么样,是让你做模特给人画画的!”

    周昀仁揉着被捏红了手腕,“脱光了如何画画?这等常识我岂会没有,他是你舅舅,因而你为他开脱!”

    章远远把他拉到一件展览室里,把他往里头一扔,“你自己看看,脱光了怎么不能画了?就这么画!”

    周昀仁气鼓鼓地站好,然而一抬眼人就宛如遭雷劈,立刻慌乱地闭上眼,双手在空中乱挥,一脸的羞愤,“你你……竟如此淫秽不堪,淫邪之徒,统统都是犯上之辈!”

    “我的老天,这些是艺术,艺术!!”

    但无论章远远怎么解释,周昀仁再也不肯再睁眼看这些人体艺术画一眼。

    章远远没有办法,只好把神经极度不正常的周昀仁给拖走,送回家去,老舅那边看来只能改天过来道歉。唉,谁能想到,这世界上还能有这么纯洁的小男生,还偏偏被他碰上了!

    当天晚上,叶知行在被窝里找到了郁郁难安的周昀仁。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今日……今日我……我……”周昀仁是浸淫圣人之道长大的,小小年纪觉得看了那样的画作是天大的过错,不仅觉得自己对不起黄太傅多年来的敦敦教诲,还对不起一向遵法守礼的自己。然而看了污秽之物的眼睛不能挖掉,他还如何清除身上的罪孽呢。

    叶知行连哄带骗才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也有些郁卒,沉默了半天把小孩揽到自己怀里安慰,“其实……我也看过那种画的。”

    “什么,你也看过?!”

    “是啊,其实这没有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佛家有句佛偈,叫做相由心生。你心里想的是什么,眼中看到的便是什么。你心中有污秽淫=靡,看到的就是污秽淫=靡,但如果你心中是一片净土,是碧水蓝天,再看那些画作,又怎么会觉得淫=秽呢?只会单纯地从艺术角度来欣赏画家的笔法和色彩运用罢了。”叶知行有板有眼地忽悠着,不愧是老师,洗脑的手段一等一,不过几分钟时间,周昀仁就慢慢从自惭形秽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但还是有些紧张,攥着叶知行的袖子不松手,“这么说……我,并未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没有,你当然没有,你看过那些画有想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吗?”

    “我没有!”

    “那就是了。”叶知行轻轻拍着的背,“我建议你可以问问学校的美术老师,多了解一下人体艺术画是种什么样的艺术形式,等你真正了解之后就不会这样惶恐了。”

    “哦。”小孩乖乖点头,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了,叶知行主动打电话给章远远谈了一会儿,章远远还记着周昀仁的嘱托呢没有出卖他,扯了个理由,才苦着脸说:“叶叔叔,真不好意思,可周昀仁确实把我老舅打了,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好……他是要我找家长来着,你看这事儿……”

    叶知行打断他,“医药费多少我来付,你舅舅工作室在哪,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过了几天,叶知行瞒着周昀仁站在了青水艺术工作室门前,看着这一行熟悉的艺术字体,禁不住嘴角狠抽。

    青水,这家伙几时清水了?!

    电梯门打开,被周昀仁打得鼻青脸肿的辫子男刚好从里面走出来,远远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挺拔的背影,就神色激动地叫起来:“k?”

    ☆、怪物

    辫子男急冲冲地走过来,生怕面前的人一下子不见,叶知行慢慢转身,两人对视片刻,都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真是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要不是在这里抓到,还真联系不上。

    叶知行的下巴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你不也是一样。”

    作为少数几个在留学时期谈得来的好朋友,许自省是性格最跳脱的一个,偏偏还是个搞艺术的,越发显得为人极不靠谱。可实际上,许自省除了穿衣打扮的作风另类了一点,是个相当讲义气有志向的人。他和叶知行是通过朋友的朋友认识的,明明一开始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却因为一次争执变得亲密了许多。

    “走走,看看我这窝收拾的还成吧?真够巧的,那个周昀仁是你侄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侄子。”辫子男一把拽住他的手,俨然是怕他跑了。

    叶知行当初谁也没通知,只身回国,谁也不想惊动。毕竟荣城这地方,他还没有站稳脚跟,不想给朋友添麻烦。

    可许自省显然不这么认为,气鼓鼓的把辫子一甩,“我不管,你得请客自罚十杯,太不像话了,还有没有拿我当兄弟?”

    得,这一顿看来是跑不脱了。

    周昀仁不知道叶知行瞒着他去找章远远的舅舅道歉去了,想了一晚上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是误会了,打了人家一顿实在有些过分,一上学就找到章远远,说想当面给他舅舅赔罪。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太傅的教导是不会错的。

    “不用了,我老舅不是个记仇的人,你知道他是个好人就行了……”章远远义气地拍拍他的肩膀,把他亲热地箍着,“要我说,你还是甭去了,万一我老舅还是想让你脱衣服给他那帮学生画画,你怎么办?”

    周昀仁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伸脚就踹了他一下,“要去你怎么不去!”

    “我?那也要老舅看得上我啊,就我这张脸,从出生被他嫌弃到现在!”说道这个章远远就怨念,都说外甥像舅,可他不,而且父母的优点也没有遗传到多少,他妈妈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校花,爸爸是标准的书生美男子,偏生了一个眼睛鼻子嘴巴都不出众的儿子。

    周昀仁被他逗的精神放松了下来,本就是个豁达的性子,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了。倒是章远远今天脖子上戴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心里一阵兴奋,“哎,你脖子上的这块花件是弥勒佛吗?”

    朱雀国盛产翡翠玉石,宫中的好东西可是不少,皇太孙自然短缺不了顶级翡翠,从小把玩的便不计其数,他还有一对血玉龙凤配,是皇奶奶传给他的,说是为他预备的大婚时的聘礼。一般的翡翠,他只要过一眼就能分出等次品级,上好的糯种冰种也能看得出来。十二岁时还跟着一位师傅特意学过纂刻,给皇爷爷刻过一枚闲章。

    “嘿,我藏的这么严实都被你瞧见啦?”章远远笑得颇有几分得瑟,显然对于脖子上的弥勒佛是非常中意的,“喏,给你摸摸,偷偷告诉你,就这个……好几十万呢,我妈买给我的生日礼物。”

    周昀仁对于价钱没多大感觉,倒是挺叶知行说过,华国的翡翠玉石确实珍贵,所以找过几本书来看看,了解了一下常识,不过假货仿货也多,打眼的是大多数。要想买到货真价实的,非得有认识的熟人或行家不可,不然很容易被人坑了,即便是有名望的珠宝行也有可能混入极其逼真的假货。他第一眼就觉得这弥勒佛水色不错,想拿近了细细品赏一番,也没做声,从章远远手里接过来便细细捧在掌心里。

    弥勒佛体态丰满圆润,笑容可掬,一看就十分舒服,这雕刻的手艺还算过得去……造型没有问题,双手的地方他看得出来,绝对是冰种,出绿的地方接近于弥勒佛的下半身,盈翠光润,看光泽也的确是上品。

    不过……这中间的部分绿意不浓烈,过渡的有些仓促突兀,看起来不太自然。

    周昀仁不由得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既然是冰种,又怎么会存在这样古怪的地方……他这人向来喜欢钻研,但凡遇到不能理解的问题都会想方设法弄个清楚明白。做人凡事如此未免太累,可若是放在做学问上,却是难能可贵的优点。

    章远远见他看的认真,还一脸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你……看出来什么了?”

    “嗯,是冰种没错,可是为什么会……”周昀仁想着既然是章远远的东西,他必然是懂得一二的,就指点给他看,“这里,直到此处……我觉得有些奇怪,照道理品相这么好的,不应该会有这种瑕疵。”

    因为雕刻的精巧,出现问题的地方恰好是弥勒佛的衣褶处,若不是眼睛毒辣,根本很难看出来。周昀仁当然不知道现代有种技艺能够将好的翡翠中镶嵌人造材料,使其更加完美,例如遇上体积不够客户要求的冰种,就可用此等法子可以瞒混过关,价钱自然也就更上了一层楼。这种技术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能做出这般水准的大多有家传的手艺,被利益驱使因而铤而走险。只要不遇上顶级行家,失手的可能性极少,所获利润却翻了翻。

    章远远是个不学无术的,才十五六,哪里有什么文化底蕴,从小就知道电脑游戏,什么翡翠玉石琥珀玛瑙,听过是听过,知道都是些好东西,但让他辨认真假,他绝对是两眼一抹黑。

    “哪里有瑕疵,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不会啊,既没有裂痕也没有细纹,挺好看的呀!”

    周昀仁这下知道他是个草包了,摇摇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既是你母亲给你的礼物肯定是用心挑选的,我看……定是那商家欺骗了她。”

    “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玩意是假的?!”章远远不敢相信,狐疑地打量他,“你懂这个?真的假的,你可别乱说。”周昀仁家里不是条件一般吗,怎么可能玩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周昀仁认真劲儿上来了,嘴角一垂,皇太孙的气场顿时外放,“我岂会打诳语!这东西也不全是假的,这周围一圈都是冰种没错,可这中间一大片却不是,一块翡翠两种品级,你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吗?”

    章远远拧着眉毛把弥勒佛一把夺回来,对着光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拿不准了,要不……我找老舅看看?”

    “又是你舅舅,他也懂得鉴赏玉石?”那个辫子男看起来猥琐无耻,肚子里居然还有墨水不成。

    “略懂,不过他有老师是这方面的行家。”章远远打定主意,很快就联系好舅舅许自省,约好过几天去找他,转头对周昀仁说:“如果真有问题,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算我还你一个人情。”对于章远远帮自己找兼职,周昀仁还是很感激的。他不喜欢欠人人情,正好还了。

    “那行!小子够意思。”章远远是不太在意弥勒佛的真假,反正他看不出来差别,戴着就是图个高兴。可这好歹是他妈妈买的,几十万呢,要是假的那不亏死了,所以必须弄明白了!

    做裸=体模特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叶知行把自己和许自省认识的事也找个机会告诉了他,让他不要在意,下次做事别这么冲动,正正经经上学读书就行。

    周昀仁打了人心里也有些不得劲,于是表现的格外乖顺,学习更加刻苦努力,只是这英文学起来实在太难为人了,他一个古人要学叽叽咕咕的外国话,首先这心理一关就过了好久,书面上还好说,每天结结实实抄写单词就是了,可这口语……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要不,我给你请一位老师每个周末补习两节课试试?”叶知行的英文水平很高,却正因为水平高才没法辅导周昀仁这种堪堪入门的学生,他觉着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吐血。

    周昀仁倔强地拒绝了,表示自己不信学不好,每晚再多花半个小时做跟读训练。

    叶知行知道他性子犟,也就没有反对。

    坐在书桌前,周昀仁面前摊开放着英语课本,一想到明天早上的听写就脑仁钝钝发疼。临时抱佛脚收效甚微,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能再交白卷,这都快十次了!像这么丢人的事,他皇太孙何曾有过。

    唉声叹气地拿起课本,打算再听一遍叶知行给他买的p4,周昀仁的眼睛猛然一阵钝疼,再睁开眼一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眼前的英文字忽然全部都飘了起来,歪歪扭扭地在空中扭成一团,有的在打架,有的在相互撕咬,有的居然在相互吞噬!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惊恐地擦了好几下眼睛,眼角都快被自己粗鲁的动作揉红了,这些英文字却还是没有恢复原状。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几乎都要打到他眼前来。

    正这时,一个四四方方的半透明方块从空中闪现出来,看起来就像是电脑屏幕被全息化了,脱离了机体,出现在了半空中。

    “你……你是何等怪物!”周昀仁大骇,腾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全息屏幕没搭理他的大惊小怪,径自展现着它的独特风骚。

    一行水蓝色的中文字纵向排列显现,还自带了金属音质的声音播放系统,“你好,欢迎使用nbhh75级小霸王超级学霸学习器,你的学区编号为90000887,请立即填写资料,并确定激活本学习器的学霸升级系统。”

    周昀仁一脸愕然,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默默后退了好几步,半晌,终于憋住一句话来:“你……你能稍等片刻吗?”

    话音刚落,他疯了一样从房间里冲了出去,撞进叶知行的卧室,也没看清楚他在做什么就把他从床上一把拉了起来,“你快跟我去看,房间里有个怪物!”

    也难为他还能说话不结巴,拉着叶知行回到房间前后不过几秒钟,可哪里还有什么半透明的悬浮屏幕,被布置的温馨洁净的房间里只有淡黄色的护眼灯发出的温暖灯光,一个白色衣柜,一张单人床,可伸缩的书桌上摊着一本皱巴巴的英文书。

    叶知行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点了点呆若木鸡的周昀仁,微微地笑,“麻烦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把刚脱了衣服的我从床上拽到你房里吗?”

    ☆、学习器

    周昀仁傻了。

    在皇太孙的三观里,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超过了他所有的认知和理解。在朱雀国那个充满了怪力乱神的封建国家里,有太多太多人们解释不了事情被盖上了神仙鬼怪的印记,因此周昀仁在冷静下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我撞鬼了!”

    “刚,刚才……我看见了……我明明看见这里有……”他指着刚才出现半透明全息屏幕的地方,也就是书桌上的半空中,嘴巴微微颤抖,“它,它不见了!”

    叶知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现在是夏天,虽然最近这几天比较凉爽,在家里光着身子也不会太冷,可就这么光着也挺怪异的,再说……他可没有暴露癖。见周昀仁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只能出声提醒,“昀仁,周昀仁同学!”

    “……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刚才绝对不是幻觉,那东西肯定是突然消失了,是何等鬼怪仙人,他对自己说的话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周昀仁的注意力还放在那个神神怪怪的学习器上,压根没留意到叶知行有什么不对劲。

    叶知行无奈,伸手把他的脑袋掰过来,“你看着我,快点看着我!”这小孩,真是快把他气死了。许自省和他是好朋友不错,但因为他偷摸回国没有告知一众哥们,这次被他逮着就只有认罚的份儿,谁料到周昀仁莫名其妙把人家给打了,两罪并罚,这段时间他被讹了好几顿饭了都,这钱包是越来越扁了,这笔账必须算在小孩头上。今天,他在房间里刚脱光衣服打算上床睡觉的(在国外养成的o睡习惯),小孩冲进来不说缘由就把他拉了出去,现在又说了一通古怪的话,要不是他知道周昀仁的本性迂腐死板,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恶作剧。

    周昀仁这才回过神来,眼睛低垂,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看了看叶知行,抬头低头好半天,猛然一下把他推开,“你你你……你为何不穿衣呀?”

    “你还长着眼睛呢,我还以为你瞎了!”叶知行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进我房间拖我出来时没有看见吗?我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正要睡觉,你闯进来不敲门也就算了,看都没看清楚我在做什么就上来拽我,要是我在打手枪,你打算怎么办啊?”

    打手枪?周昀仁单纯的思维里冒出来一行名字解释,手枪是现代武器的一种,据说挺厉害的,但他没有见识过。

    “你为何要在床上打手枪?手枪不是被政府管制的么,你为何能有?”小孩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快把叶知行气笑了,“虽说您是我的长辈,但这违法乱纪之事万万不可为,你将手枪快些处理掉,这次就当我什么也没听见。”

    叶知行:“……”

    代沟,深深的代沟,意味着两人在很多时候说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认识和思维更是隔着一座太平洋。

    “算了。”还是赶快去回去穿睡衣吧,也是他不小心,有这小孩在家,这o睡的爱好似乎只能放弃了。

    周昀仁挠挠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片刻,他关上房门,英文课本也看不进去了,干脆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的英语听写不算很难,都是书本上最基本的单词,周昀仁班上的英语老师是个大美女,也相当年轻,二十三岁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就应聘到了他们学校,专业素质过硬,又因为有些家庭背景,所以这么顺利找到了工作。

    “周昀仁,把你的听写拿过我看看。”

    周昀仁捂着本子,“我,我……还没有修改。”

    英语老师长长的发丝柔顺地搭在肩膀上,笑盈盈地注视着他,要说这个学生她一开始是十分欣赏的,年纪小却有一股清隽的书卷气,笑容不多但只要一笑就让人感觉有一波波泉水在眼睛里荡漾,还有点与年龄不符的淡淡愁怨与沧桑气息,是个很吸引人的孩子。可惜他的英语成绩太过惨不忍睹,她有心帮助他都不知如何下手,只能多在课堂上鞭策他,希望他多加努力,不要白白浪费一身难得的气质,“没关系,拿来我看看。”

    没办法,周昀仁盯着一脑袋的薄汗,把本子递了出去。

    良久,就听英语老师惊讶里带着喜悦道:“不错,二十个单词只错了一个,周昀仁你进步很快,老师很欣慰!”

    周昀仁张大了嘴巴。

    他只错了两个,怎么可能,他方才不过就是瞎写一气……居然能蒙对十九个?不对,这件事有些奇怪,他之前的多次听写从来没有写对过一个单词,不是因为单词不会写,而是听的能力太差,老师读的单词他听不出来是哪一个,才会交白卷。可这次不同,他好像真的听懂了,难道昨天晚上的复习真的出了成效?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周昀仁接受了自己的猜测,被夸奖的有些脸红,“哪,哪里……这是我的本分。”

    做好学问,当然是学生的本分,他此前没有学好才是令人失望。

    一下课章远远立马就凑了过来,脸上的笑容挂都挂不住了,把周昀仁叫出教室说悄悄话,“昨天我老舅跟我回话了,那个弥勒佛真的有问题!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说实话,你这本事跟谁学的?”

    周昀仁在华国并没有拜师,未免被章远远看出什么端倪,犹豫了一会儿,只能拿叶知行当挡箭牌,“我……跟我舅舅学的。”

    “是吗?”章远远不相信,“你舅舅是大学老师,好像跟我老舅还是大学同学,我老舅没说你舅舅对古玩器具有研究啊。那天你舅舅正好在呢,他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真是自己挖抗把自己埋了。

    章远远当然不知道叶知行的秘密,许自省也帮忙瞒着。

    不会说谎的皇太孙殿下结巴起来,“其实,其实……我是看书自己学的。”

    章远远震惊地瞪大眼睛,“哇,你也太牛逼了!走走,改天带你去翠微街瞅瞅,你可得好好给我露一手!”

    翠微街是荣城最繁华的一条古玩街,是明面上的古玩市场,一般对古玩感兴趣的市民都会上那儿去溜达溜达,一来是看别人品评自己顺便学点东西,二来是练练手看能不能捡漏,三来就是纯粹的欣赏了,随便看看或者带外地来的亲朋好友过来见识一下。

    不过真正的行家里手是很少在这里入手或出货的,他们有自己的圈子与渠道,极好的东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少人看到越好。

    周昀仁一听他说是卖古玩的地方,也有点兴趣,别的不说,他对书画玉石还是颇有心得的,黄太傅都夸赞过他的悟性眼力。要是他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遇到他们朱雀国的古物,那就太好了!

    两人便约好下个星期找一天放学后去翠微街走一遭。

    中午午休,周昀仁嫌教室里吵闹,就拿着英文课本上了天台练习口语。这次听写上的进步给了他莫大的鼓舞,他决定再接再厉,把自己念英文就结巴的毛病给克服掉,不要再被同学们笑话。

    正翻过一页读了几行,周昀仁感觉眼睛一痛,昨晚上那种奇异的现象竟然再次出现。半空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半透明全息屏幕闪现在他面前,上头出现了一行比昨天那行更大的字,伴随着金属质的播报声:“欢迎使用nbhh75级小霸王超级学霸学习器,你的学区编号为90000887,请填写个人资料,及时确定你的身份!”

    周昀仁抖着手问了句:“你,你究竟是人是神,还是鬼?”

    学习器不依不饶地继续提示:“欢迎使用nbhh75级小霸王超级学霸学习器,你的学区编号为90000887,请填写个人资料,及时确定你的身份!”

    周昀仁被吓得书都掉了,勉强镇静下来,大着胆子伸出一根手指在这块全息屏幕上戳了戳,“你……你是神仙?”

    要是鬼,肯定马上就扑过来吃了自己吧。

    “请点击‘下一步’。”学习器可能是嫌弃这孩子太蠢,不得不把提示做的更细致了些。

    周昀仁是个听话的,“哦哦……”赶紧伸手点了一下。

    “你的姓名。”

    “……周昀仁。”

    “年龄?”

    “十五岁。”

    “身高?”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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